第530章 舍棄不了

　　大概是因為她親眼見到母親生產駿駿時吃過的苦，也因為從小到大夜不能寐的日子都在母親懷裡度過。

　　如果說父親在她心裡是一座山，那母親則是她可以永遠安心停靠的港灣。

　　琳琅接了電話，溫順的喊：“媽媽。”

　　“琳琅，你在醫院麼，媽媽一會兒來找你。”

　　周冉聲音聽起來沒什麼精神，以琳琅對她的了解，她應該是身體不舒服。

　　琳琅心裡難受，她知道是自己前晚上把她氣成這樣的。

　　“琳琅？”

　　她沒吭聲，周冉就有些焦急，“琳琅你是不是不想見媽媽？昨天你爸爸讓你回家，我們在家裡一直等你到凌晨，打你電話關機，找也找不到你，你可讓我們擔心……”

　　“對不起媽媽。”

　　“不要對不起，媽媽知道你平安無事，我就安心了。”

　　周冉說，“你在醫院的話，一會兒中午媽媽做了便當給你送過來，好不好？”

　　琳琅說，“我今天不上班。”

　　“哦，那正好啊，媽媽來接你……”

　　“媽媽，我在朋友那租了房子。”

　　電話兩端持續了整整一分鍾的沉默，片刻後，周冉才說：“這是嫌棄媽媽了，不想要媽媽，不想要這個家了呢，琳琅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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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空氣又安靜了許久。

　　琳琅聽著媽媽吸了吸氣，然後再次溫柔的問她：“那你租的房子在哪裡，媽媽不逼你回家，來看看你總可以？”

　　一個小時後，周冉到了景林小區琳琅租住的房子。

　　她進屋之後四下打量，然後把包放在沙發上，便當放在餐桌上。

　　琳琅給她拿了幹淨拖鞋，是先前在便利店新買的。

　　“先吃飯，吃完咱們再說。”

　　周冉來時已經調整好情緒，她笑眯眯的把琳琅拉到桌前，“今天你李嬸給你做了紅燒獅子頭，清炒蝦仁，都是你喜歡吃的。”

　　“全都是肉呢。”

　　琳琅也跟著笑起來，卻無法掩飾聲音的沙啞。

　　她大口大口的吃飯，嘴裡包得滿滿的，周冉看著就心酸。

　　琳琅小時候也是這樣，明明不想吃飯，卻為了不讓她擔心，硬生生逼自己把食物咽下去。

　　一開始她總在吃完飯之後去衛生間嘔吐，吐的時間長了就進了醫院，醫生說她長期嘔吐導致的胃泌素過高，再一個就是有嚴重的心理問題。

　　但是琳琅在她耳邊悄悄的說，媽媽，我沒有問題，我會好的。

　　後來，她真的好了，吃飯也不吐了。

　　可是她錯過了最佳生長發育期，個子丁點大，跟同齡人比起來總是要差一大截。

　　琳琅吃完飯就要去洗碗，周冉按住她，讓她坐下，“琳琅，媽媽有事要跟你商量。”

　　“媽媽您說。”

　　周冉點點頭。

　　之後她好半天沒開口，眉心一直擰著，看起來有些艱難。其實她要說什麼琳琅都知道，與其讓她內心如此煎熬，琳琅覺得，那還是自己開口吧。

　　琳琅說：“媽媽認為我和程時寧沒有任何道德底線，背叛了靜姝，給所有的長輩蒙羞，對嗎？媽媽，您放心，我不會再和他聯系了，我是打算辭職的，但是目前的工作情況有些繁雜，並且涉及到醫院和很多同事的心血，一時半會兒我也走不了，等這邊的工作告一段落，我就離開，不會再做讓長輩蒙羞的事了……”

　　“琳琅，在你心裡，媽媽就是這樣的？”

　　周冉輕輕嘆口氣，搖頭，“所以不管從小到大媽媽如何疼你，在你心裡，媽媽依舊不是一個值得你信任的人，對嗎？”

　　琳琅說：“不是的媽媽，我很愛你媽媽，但我知道自己真的錯了。”

　　“你有什麼錯呢。”

　　周冉輕輕一笑，“錯在，他快要死的時候給他生了孩子嗎？給他生孩子是自私嗎？那不生，就不自私了？”

　　琳琅低著頭，仍有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落。

　　周冉看著她，看她小小的肩膀一直在顫抖，再也無法忍受內心劇痛，將她摟入懷中，“琳琅，你太苦了，為什麼要讓你來承受這些呢……你那麼愛他，為什麼不大膽的告訴他，非要讓事情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局面呢？”

　　“媽媽……”

　　“媽媽不是怪你，媽媽當時隻是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我的女兒怎麼會是拆散時寧和靜姝的第三者？”

　　周冉雙手捧著琳琅淚湿的面龐，額頭抵著她，哄著她：“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我的女兒，我不在乎她是不是功成名就，更不在乎她的名聲是不是高風亮節，我隻在乎她是不是過得好，琳琅，媽媽不是你以為的那麼自私，不是的，你不要誤會媽媽，不要再離開我和你爸爸了，好不好？”

　　“媽媽。”

　　琳琅緊緊抱住周冉，嘴裡不斷地重復，“媽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那天下午，在那所房子裡，琳琅把她和程時寧之間所有的事情都向周冉坦白了，事到如今周冉對她不再有責怪，當母親的總是自私的，孩子們太懂事了有什麼用，是幸福重要，還是克己守禮更重要？

　　“但是你們現在這樣不清不楚也不是個辦法，孩子都那麼大了吶，傳出去別人總是會在背地議論你。”

　　周冉擦著琳琅的眼淚，“媽媽不喜歡我的女兒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琳琅搖頭，“我不怕的。”

　　周冉瞪她：“你不怕，我怕！我和駿駿都是我和你爸的心肝，我們怎麼能忍受你遭人非議？”

　　主要是程時寧和靜姝都多少年了，不了解實情的人，誰不會認為琳琅是他們中間的第三者呢。

　　琳琅卻想得通透，她對周冉說：“別人愛怎麼說怎麼說去，反正我和程時寧也不會有什麼的。”

　　“那前天晚上你們怎麼在一起？”

　　“他喝醉了，找我，到底是不放心他，就讓駿駿把他帶回家了。”

　　周冉聽了忍不住笑，“這麼不放心他，還不是關心他？”

　　“媽媽，這是本能，他要是酒駕出去又發生什麼事兒，到時候痛苦的也還是歡歡阿姨和程伯伯。”

　　“你就嘴硬，你這嘴比死鴨子還硬！”

　　“……”

　　琳琅陪著周冉在小區裡繞了一圈，周冉問她：“真不回家住？”

　　琳琅笑著說：“您別生氣哦，我真的有點喜歡這裡，您看，每天上班步行十五分鍾，是不是很方便？”

　　她這麼說，周冉也就默許了，周冉又問她：“那你還辭職嗎？還要跑到國外去嗎？”

　　琳琅抿著唇，不答了。

　　周冉看著她又笑了，捏她鼻子：“你就跟媽媽說實話，是不是舍棄不了Lucas？”

第531章 沒有別的關系

　　周冉陪琳琅待到晚上才離開，母女二人在街口隨便找了家小餐館吃了一頓，之後琳琅送她上車。

　　母親走了之後，琳琅又在APP上下單了一堆生活用品，等收拾得差不多了，Lucas給她打視頻過來了。

　　“最近我表現很好，你呢？”

　　Lucas把李景熙的手機豎在桌子上，他雙手託腮，因為離屏幕很近，所以整個屏幕都被他一張胖臉佔據了。

　　琳琅想了想自己這段時間的工作：“我表現也挺好的。”

　　Lucas笑呵呵的，圓圓的臉上眼睛彎成月牙狀，他問琳琅：“程時寧來找你沒有？”

　　琳琅如實回答：“找過。”

　　“你不打算和他舊情復燃麼？”

　　“……Lucas，誰教你這些詞語的？”

　　“我在中國的時候，電視劇裡都這麼演。”

　　Lucas如實匯報：“李奶奶每天下午都會看電視劇，有時候我無聊也看兩眼。”

　　琳琅捏了捏眉心，心想李嬸以後在孩子面前還是要少看點腦殘偶像劇。

　　“媽媽，我可以喊你媽媽麼？”

　　Lucas突然這麼問，琳琅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她看著孩子憧憬的目光，到底是不忍心反對他。

　　“如果你想的話，你可以這麼喊。”

　　“真的嗎真的嗎！太好了太好了！”

　　小家伙一高興，就跳下去扭了幾下，鏡頭前，李景熙的臉湊過來笑著說：“你要不把他接回去算了，他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每晚在我懷裡做夢都在喊你！”

　　琳琅搖搖頭：“暫時讓他留在那邊，貿貿然接回來，他的身份會比較尷尬，等我再想一想。”

　　李景熙說：“別讓孩子等太久。”

　　第二天中午，琳琅看完門診的病人，趁中午的時間去博宇集團找程時寧。

　　她帶上他上次遺落在她那兒那塊名貴腕表，打算心平氣和地去找他商量一下Lucas的事情。

　　到了大廈樓下，她直接給他打電話。

　　當時程時寧在大會議室參加高層會議，他的父親程仲亭正在給他使絆子，父子兩個在會議上彼此都沒有好臉色。

　　電話是程時寧的私人助理兼司機小廖接的，小廖和琳琅不熟，但程仲亭手機上親昵地顯示著隻有名沒有姓的稱呼，他接起來的手，語氣自然不敢怠慢：“您好，程董還在開會，您找他有事嗎？”

　　琳琅也不想打擾他工作，“沒什麼要緊事，麻煩你等他開完會再聯系我就好。”

　　她沒有多餘廢話，說完就掛了，小廖還是第一次見掛電話掛得這麼幹脆的人。他有時候也要幫程時寧處理一些電話，有些女人打過來，打著工作的幌子一番糾纏，身份背景不怎麼樣的，小廖很容易就打發了，但是偶爾遇上某些家世背景很厲害的，他就處理得比較困難。

　　這個琳琅看起來不像是對他們程董別有用心的。

　　這段時間因為和靜姝退婚的關系，程仲亭沒少為難程時寧，雖然這些年程仲亭不太過問公司的生意，但有些項目還是需要他本人的籤章的。

　　最近程時寧手裡幾個項目就要他籤，程仲亭給他卡著不過，這搞得程時寧團隊非常惱火，大家都不知道董事長為什麼要針對他們團隊，但程時寧知道。程時寧覺得自己父親是老糊塗了，公司不分，用這種方式表示他的抗議，幼稚可笑。

　　也不怪媽媽昨晚把他趕出了臥室。

　　可能正是因為昨晚被池歡趕出臥室，程仲亭更窩火，也就不更給程時寧籤字。

　　一早上的大會隔三差五就能聽見他數落程時寧，在座的諸位耳觀鼻鼻觀心，誰都看得出來父子倆這是鬧了矛盾。

　　程仲亭卡他項目，程時寧也不生氣，時間久了出問題了，那些股東自然會去找程仲亭。

　　但這會也沒什麼必要繼續開了，程時寧找借口離開，一出來，小廖就把手機遞給他：“有個叫琳琅的女孩子給你打電話。”

　　程時寧停下腳步看手機：“什麼時候的事？”

　　“有二十分鍾了。”

　　小廖回答完，程時寧看時間，是12：40的時候打過來的，現在都一點多了。

　　他立刻給琳琅回過去：“琳琅，你來找我？”

　　那天他近乎有些刻薄地把她說了一頓，今天打過去的時候，語氣早就恢復了往日對她的溫和，就好像那些難聽的話他沒說過一樣。琳琅在那頭說：“我現在在你公司對面的咖啡館，正對著的那一家，要是不耽誤你的話，你可以來來一下嗎？”

　　程時寧說：“不耽誤。”

　　掛了電話，他已經走到電梯口了。

　　小廖跟著他，“程董，我給你定了餐。”

　　“謝謝，我不用了。”

　　程時寧對任何人都很有禮貌，是刻在骨子裡的教養，那天他那樣說琳琅，也是真的快要被她氣死了。其實他性子很沉靜，就隻有琳琅才有這本事一次又一次的氣他。

　　咖啡館裡，琳琅給自己點了意面，還有一杯拿鐵。

　　程時寧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開始吃了。

　　眼尾掃到男人筆挺的西褲，她仰起頭，對上程時寧的視線，她放下叉子站起來，手一伸：“請坐。”

　　程時寧看著她，“你對我不是過分冷漠，就是過分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