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是疲態的白昕昕，再也沒有了以前的驕縱和蠻橫。

　　隻是個普通媽媽。

　　姜音心裡冒出難以言喻的酸澀。

　　不管是霍危插手她的公司，還是寶寶被下藥。

　　都是董燕青的計劃。

　　他鋪了很久的網，到了收尾時刻。

　　他要姜音妥協，主動離開裴景川回到他身邊，那麼一切鬧劇都會停止。

　　而為了防止裴景川報復，董燕青在上個月把自己的組織遷去了S國。

　　裴景川的勢力，伸不過去。

　　姜音回到臥室，床上空蕩蕩的，裴景川還在忙，沒回來。

　　她怔怔地想。

　　這次是白昕昕的兒子，下次會是誰？

　　奶奶。

　　爸爸，媽媽。

　　還是身邊的朋友。

　　唐芮？顧宴舟？米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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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音閉上眼，側過身來。

　　手機叮咚一聲響，有個陌生人發來一段視頻。

　　姜音點開看，是幾年前的一段新聞視頻。

　　姜父站在樓頂，一躍而下，剛好死在姜音面前。

　　這段視頻早就被處理幹淨了，網上毫無痕跡，可陌生人發來的卻是高清無碼，血肉模糊被放大，直擊姜音的瞳孔。

　　她耳朵一陣嗡嗡叫，坐了起來。

　　強烈的不適感和痛苦，拉扯著她的神經，讓她清醒。

　　回撥了那個電話號碼。

　　霍危以為，姜音會發抖，會哭，會求他不要這樣。

　　沒想到，姜音卻是十分冷靜地拆穿他的把戲，“你知道你們現在的行為，透露著什麼信息嗎？”

　　霍危反倒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說說看？”

　　姜音冷笑，“說明你們窮途末路了，被裴景川逼得無路可走，隻能靠殺人來威脅我。”

　　那邊靜默。

　　姜音變本加厲，“我猜猜看裴景川最近又做了什麼好事……啊，裴景川前幾天說要出國，是去S國嗎？把你們在S國的後路給斷了？”

第288章 懷孕了

　　霍危沒有否認。

　　但他也不慌張，隻是嘆息，“姜音，一切都快要結束了。”

　　姜音也道，“是啊，要結束了。”

　　不能再拖了。

　　拖得越久，越沒有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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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景川忙完回來，暫時住在老宅。

　　因為寶寶生病的事，家裡一直都蔫巴巴的，所以需要多點人，加點人氣。

　　看見家裡擺著好幾束百合，散發著幽幽香氣，裴景川問，“怎麼一下子這麼多花？”

　　姜音解釋，“是白昕昕買來的，百合凝神，寶寶這段時間確實就不怎麼哭了。”

　　“嗯。”

　　有點好轉就行。

　　姜音望著他，看他眼底血絲明顯，知道最近又沒有睡好覺。

　　顯然，對付董燕青需要付出大量的成本和精力。

　　而最讓他心累的，是溫向慈想要的原材料一直在董燕青手裡。

　　姜音安撫他，“先歇會吧，洗個澡吃點東西，再睡一覺？”

　　裴景川沒有睡意。

　　“最近我可能都不會在國內，我會叫盛驍好好保護你，你也多謹慎點。”

　　姜音嗯了一聲。

　　“裴景川，我有個想法。”

　　“我想跟董燕青好好談談。”

　　裴景川立即明白她想談什麼，反駁道，“不準。”

　　姜音輕聲細語，“又不是真要走，你們這樣鬥下去會出事的，我試著跟董燕青好好談談，要是能談好，總比現在好。”

　　裴景川抿唇不語。

　　姜音又道，“如果你連試試都不願意，那我們接下來要面臨的就是不斷失去親人。”

　　“你想想媽媽的任務，想想白昕昕的孩子，他雖然跟裴家沒有血緣關系，但他已經成了奶奶的寄託。”

　　“其他人的性命何其無辜。”

　　裴景川聽得表情冰冷。

　　“我殺了董燕青。”

　　姜音眉眼怔忪，“我們的根基在國內，隻要一天在國內，殺人就永遠不對。”

　　而且董燕青手裡有溫向慈想要的原材料。

　　那是他保命的底牌之一。

　　姜音抱著他，“裴景川，我不想你這麼累。”

　　裴景川擁緊她，“音音，你怎麼了？”

　　姜音低眉順眼，皺著眉，不說話。

　　裴景川安慰她，“我不殺人，董燕青年紀擺在那，又身受重傷，活不過幾年。”

　　姜音卻是惶恐，“霍危是下一個董燕青。”

　　殺不完的。

　　而殺人會上癮。

　　她不想他們以後都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冰冷劊子手。

　　姜音難過地說，“裴景川，我生理期延遲了。”

　　裴景川一愣，松開她。

　　“測過了麼？”裴景川神經繃緊，“去醫院了麼？”

　　姜音搖搖頭，使勁夾了一下他的手指，“不想去。”

　　她生理期一直都挺準。

　　而且最近總是多眠胃口差，跟第一次懷孕的反應很像。

　　“先去醫院。”裴景川扣緊她的手，眸色淡淡，“直接做抽血檢查。”

　　生理期剛延遲一兩天，宮內還看不到任何東西。

　　隻是抽血結果顯示，確實是懷孕了。

　　姜音眼眸酸澀。

　　看著檢查報告上的妊娠字眼，裴景川沉默半響。

　　姜音心裡五味雜陳，“你是不是也覺得，他來得不是時候？”

　　裴景川抬起眼，眼底一片深邃。

　　“沒有。”

　　“那你怎麼不說話？”

　　“在感謝上帝。”

　　姜音一愣。

　　下意識道，“你的種子在我肚子裡發芽，你不謝我，你謝上帝。”

　　而後，她看見裴景川的眼裡散開笑意。

　　是這段時間以來，發自內心最純粹的笑。

　　他這個人，從來都不愛把情緒寫在臉上。

　　唯獨此刻，把偽裝全卸下來了。

　　姜音眼熱，心軟道，“保護好他，好不好？”

　　裴景川胸口如溫水炸開。

　　“願意生？”

　　姜音哭笑不得，“你在想什麼呀，幹嘛不生？上次我意外流產傷了身體，能懷孕就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

　　裴景川滾了滾喉結，沉沉注視著她，“是，我的種牛逼。”

　　而後他不由分說，摁著她親吻。

　　撕咬舌尖，疼得姜音掙扎。

　　“混賬，這是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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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B超檢查，確定是否宮內受孕。

　　回去的路上，姜音沒由來的緊張。

　　“裴景川，我們要告訴他們嗎？”

　　“不說。”裴景川又開始迷信，“再緩一緩。”

　　這個孩子來得太著急，又意外。

　　跟假的一樣。

　　裴景川不想讓他們失望。

　　知道姜音去醫院了，溫向慈特意早早下班回來。

　　剛好跟裴景川的車碰上。

　　她解開安全帶的時候，看見裴景川扶著姜音下車。

　　那樣子，好像姜音腳底下長了釘子，生怕她用點力。

　　不知道說了什麼，姜音笑著打他。

　　滿臉嬌羞。

　　溫向慈走過去，問道，“阿音怎麼了，怎麼去醫院了？”

　　姜音正色，嘴角掛著淡笑，“沒什麼的，媽媽。”

　　“懷孕了嗎？”

　　裴景川，“……”

　　姜音，“……”

　　兩口子石化，溫向慈倒是雲淡風輕，“是嗎？”

　　裴景川，“聽誰說的？”

　　溫向慈打量他，“還需要誰說麼，你全寫臉上了。”

　　姜音回頭看他，有嗎？

　　兩人開始懷疑，醫院是不是有溫向慈的走狗。

　　裴景川開口，“確實是懷孕了，但是時間短，我打算等會再通知他們。”

　　這時候，裴司翰走了出來。

　　“都站在這聊什麼呢？”

　　溫向慈抬眼看他，“阿音……”

　　裴景川，“媽。”

　　“好的。”

　　行吧，聽兒子的。

　　裴景川摟著姜音，視線下垂看著她的腳底，走得小心且緩慢。

　　姜音推他，無聲說：用不著這樣。

　　沒等裴景川下一步動作，裴司翰突然開口，“阿音懷孕了嗎？”

　　裴景川，“……”

　　姜音，“……”

　　溫向慈笑出聲了。

　　裴景川麻木地扭動脖子，問，“怎麼突然這麼問？”

　　裴司翰很天真地說，“你不是都寫臉上了嗎？”

　　溫向慈仰頭大笑，大步朝前走去。

　　姜音也受不了了，“裴景川，你得虧生在這個年代，但凡你參加抗日絕對當不了臥底。”

　　來到客廳，姜音聞到充斥著奇異香味的百合花，皺了皺眉。

　　她此刻突然對這個味道很上頭。

　　“白昕昕，花在哪裡買的？我想多買兩束放在臥室裡。”

　　白昕昕拿出手機，“我留了號碼，我叫他送。”

　　結果電話撥出去，是個空號。

　　姜音心下一沉，留意了這個電話，瞧瞧查了查。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IP地址顯示在松市。

　　短暫的疑慮，很快被裴司翰的聲音打斷。

　　“明天領完證我請客吃飯，慶祝雙喜臨門。”

　　姜音笑笑，走過去融入快樂的氛圍。

　　次日一早，姜音被腹痛驚醒。

　　裴景川立即睜眼，“怎麼了？”

　　姜音臉色煞白，“肚子疼。”

　　昨天才查出懷孕，今天就疼得異常，姜音很怕孩子出事。

　　裴景川二話不說，抱起她就去醫院。

　　突然他動作一頓，低頭看去。

　　褲子上沾了很大一片血跡。

　　(孩子沒事哈。）

第289章 突變

　　姜音也看到了。

　　那瞬間，她連哭都忘了。

　　也完全忘記了腹部的疼痛。

　　心髒仿佛被用力攥著，讓她喘不過氣。

　　跟要死了一樣。

　　而更讓她難過的，是裴景川那一雙瞬間空洞的眼。

　　孩子沒有了。

　　跟上次一樣。

　　他一定很難過，很痛吧。

　　送到醫院之後，姜音進入搶救室。

　　床被推進去時，姜音抓住他的手，絕望呢喃，“裴景川，對不起……”

　　裴景川啞聲安撫，“沒關系。”

　　搶救室的門關上。

　　裴景川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走。

　　他朝後退了幾步，抵住牆根。

　　才勉強站好。

　　手中還有殘留的血跡。

　　絲絲縷縷，像一刀刀深入骨髓，要他的命。

　　從得知懷孕那一刻起，裴景川的精神狀態就一直處於興奮狀態。

　　夜裡姜音睡著，他翻身無數次。

　　輕撫她的小腹。

　　薄薄肚皮下，正在孕育他的孩子。

　　他沉浸在當父親喜悅裡，一直到天快亮時才睡著。

　　此刻，裴景川的精神開始崩潰。

　　開始憎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