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梅惠的新老公她見過了,所以按道理,她也該去見見駱文謙的那位。
瀾城沒有守歲的習慣,一般天黑就開始吃年夜飯,駱悅人下午提著禮物過去,給她開門的女人比她想象中還要笑容可親。
她跟駱文謙差不多的年紀,臉上保養得很好,看不出來歲月痕跡,身材也纖細,低挽著卷發,駝色針織裙外系著咖啡色的格子圍裙,渾身透著一股知性溫和。
她喊著駱文謙快來幫忙提東西,駱悅人帶的那兩盒水果看著都不輕,她剛剛在處理魚,聞聲著急來開門,不好接,怕腥氣沾了駱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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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悅人喊她蔣阿姨。
她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年輕太多,氣質又柔,沒什麼飽受疾苦的感覺,挺難想象因為不能生育而離婚這樣的事,發生在她身上兩次。
她把今天準備做的菜報了一遍,又問駱悅人要不要再添兩個。
駱悅人笑著搖搖頭,說夠了。
駱文謙寫得一手好字,在駱悅人的記憶裡,家裡的春聯都是他自己寫。
駱悅人字也還行,但用毛筆寫到紅紙上就有點不夠看。
父女倆一邊寫字,一邊簡單聊了兩句,主要聊工作,她答得不太走心,駱文謙問得小心翼翼。
突然廚房傳來“哐當”的落刀聲,他們同時往廚房走問:“怎麼了?”
蔣阿姨片魚切到了手,裹了創可貼後,她執意要把那盤魚片出來。
“你爸爸說你喜歡魚生,日料我做得不太好,別嫌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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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悅人在旁邊幫忙洗菜,不想彼此一直這麼拘束尷尬,她低著頭,幾縷碎發垂在臉邊,微微帶笑說:“聽說阿姨你廚藝很好,我才過來的,不會嫌棄。”
聞聲,女人也松了口氣地笑,看駱悅人洗完菜又去剔蝦線,動作熟練。
駱悅人不會做飯,隻會煮些簡單的面條餃子,但這種打下手的活,她做得很好,之前也這麼幫過外婆,挑蝦線的技巧還是外婆教她的。
魚蝦化凍,冷水把她手指關節凍得通紅。
蔣阿姨擔心起駱悅人:“你別弄這個了,涼得很,小心感冒。”
駱悅人:“不會,很快就弄好了。”
吃完晚飯,駱悅人陪他們看了一會春晚才出來。
蔣阿姨想留駱悅人在這裡住,很熱情拉她到客房門口看,說一早給她把房間打掃出來了。
寢具都是新的,駱悅人能看出來用心,但還是拒絕了。
之後駱文謙送她下樓。
出了樓棟,外頭漆黑,一扇扇窗戶裡透著光,隱隱能聽見別人家的團圓聲,聽著叫人很放松。
送她回觀棠新居的路上,駱文謙試圖跟她聊天,沾點行業上下遊的關系,駱文謙跟駱悅人的舅舅私下還有點往來,見了面,那層不好講的親戚關系,隻能靠駱悅人維持著。
自然話題都在駱悅人身上。
“你舅舅說你舅媽給你安排相親,你見都不願意見,聽說男方還不錯,家境殷實,研究所工作,其實可以試試。”
她這個年紀正是談戀愛的時候。
“我不喜歡。”
她望著手機屏幕,猶猶豫豫,想著這會兒他應該還在陪他奶奶吃飯吧,還是沒有給梁空發消息。
隻將對話頁面朝上滑。
早上他發給她一張照片,是一隻毛茸茸的小豆柴望著鏡頭,不知道誰那麼有少女心,還給狗狗耳朵旁別了小花夾子,配上小狗天然的治愈微笑,嬌嬌的,可愛死了。
駱悅人當時剛睡醒,立馬跟他確認。
“這是妹妹嗎?”
他回的話,總讓人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麼多年,我沒有別的狗。”
現在回看,還是覺得這話不對勁。
駱文謙好幾次瞥向副駕駛,眼裡帶著點自責,欲言又止,終沒有說話。
直到車子停在小區門口。
“年後有沒有空?駕照大學就拿了,爸爸給你買臺車吧,你上班出門也方便。”
駱悅人解開安全帶,動作頓了一下,帶子才歸了原位,她後知後覺,駱文謙可能誤會。
有些話,她早想說了。
“我真的沒有因為你和媽媽的婚姻破裂,就從此對感情不抱希望,舅媽介紹的那個對象我是真的不喜歡。”
昨天回家還聊到這位何先生了,似乎駱悅人的拒絕打擊傷害到他的自我魅力認知,他越發有窮追不舍的姿態,央著舅媽當說客。
在舅媽眼裡他們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駱悅人很煩,也不管素質了:“可他真的很矮。”
璐璐瞬間爆發出鵝叫般的笑聲,舅媽瞪她,她不知收斂,反而學舌:“可他真的很矮唉,瞪我也長不高啊。”
最終以舅媽黑著臉結束話題。
“我期待戀愛的,也完全不排斥婚姻,你不用過多擔心我,也不用過多自責,總想彌補我什麼,我現在工作挺好的,自己買車還月供完全可以,不用操心我,你和蔣阿姨好好的吧。”
她跟梁空的事,她沒有告訴除璐璐之外的家裡人,總覺得太早了。
可她不介意跟駱文謙說,潛意識裡,她一直覺得駱文謙是尊重她理解她的人。
就像那年寒假,梅惠忙著再婚的事,她說她想去找一個男同學,駱文謙就給她買了機票。
他們骨子裡有共通的浪漫和詩性,有些不切實際的冒險,即使缺乏理由也可以一意孤行。
駱悅人站在車窗外。
“其實,我談戀愛了。”
駱文謙本來愣著,聞聲驚喜地揚高嘴角:“是嗎,談戀愛了?誰啊?爸爸方便問嗎?”
這一秒,忽然變得很神聖。
她認真說:“他叫梁空,你知道的,就是大一寒假我去洛杉磯找的那個男同學……我把他找回來了。”
“很喜歡嗎?”
之所以沒有跟外婆舅媽她們說,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回答一堆查戶口一樣的盤問。
但是駱文謙不會,駱悅人也知道他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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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嗯”了聲。
駱文謙衝她笑笑點頭:“喜歡就好。”
電梯遲遲不下來,與駱文謙分別後,那股心熱依舊留存,甚至有擴散的趨勢,她沒忍住給梁空發消息。
[我剛剛跟我爸爸說我很喜歡你。]
發完,她就在羞恥中懊悔,連忙點了撤回,隻有幼兒園的小朋友才會跟家長說今天跟誰玩了,很喜歡誰吧,
太幼稚了。
電梯到層,屏幕裡跳進新消息。
LK:“?”
她以為撤回及時,梁空沒有看到。
駱悅人:[不小心發錯了。]
幾秒後,進一條——
LK:[發錯人了?]
駱悅人沒經心地應下,打算敷衍過去。
[嗯。]
結果微信電話直接打過來,大少爺聲音不爽。
“原本發給誰的?你跟你爸爸說你喜歡誰了?”
駱悅人瞬間頭大。
完蛋,他看到了,還越描越黑。
“嗯……是你,”她小聲又誠心地解釋道,“我隻是有點不想告訴你,才剛剛談戀愛,我老是把喜歡你掛在嘴邊,顯得有點輕浮吧。”
梁空笑了聲,他音質低,又有清越感,每次這種懶散發笑的聲音,都有種痞壞的意思,叫人聽著面紅耳赤。
果然,話也不正經。
“我求你輕浮吧。”
駱悅人簡直哭笑不得:“哪有求人家輕浮的,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
“那怎麼說,求你說喜歡我?”
電話那邊有狗狗的叫聲,輕軟的,讓她站在上升的電梯裡,騰空一瞬,想到過去很多畫面。
梅惠一直不讓養狗,她真的很喜歡妹妹,梁空也經常帶出來給她玩,很多個場景裡,她把妹妹抱在腿上,給它換衣服,教它握手,跟它做遊戲。
梁空呢?
那些片段裡的梁空,是在旁邊看她嗎?
她怎麼也想不起來。
她對他太缺乏關注,也不止這一件事,高中那會兒,很多開心的事回想起來,畫面裡都是缺少梁空的,他一定在場,但他在她的記憶鏡頭之外。
好像,他隻要看到她開心就可以了。
他以怎樣的形式,直接或間接的參與並不重要。
電梯到層停穩有小幅緩衝,廂門移開,靜了幾秒的聽筒裡,梁空接著之前的話,又說了一句,低低的。
“我也求過。”
駱悅人握手機的手緊了下,像搖晃多時的碳酸飲料,在一個小小的動作裡猛然摳開,噗呲一聲,酸澀炸裂,壓著心髒,頂著喉嚨,叫人說不出話。
千言萬語匯於舌齒,盡數滯留,過時不候,也可能於事無補。
她選擇回到當下,用鄭重輕柔的聲音跟他說:“那我輕浮吧。”
以後你求什麼我就答應什麼。
我不想你再有任何徒勞和遺憾,即使是星光落在你身上,我都希望它是即時的。
……
第二天。
按計劃去外婆家拜年,住到初三,正月裡通宵打麻將算是瀾城街巷的特色,駱悅人跟璐璐帶幾個孩子放煙花回來,牌桌上正缺人,她被拉去當牌搭子,陪他們鏖戰到早上六點,還輸了七百塊錢。
外婆早睡早起,給她熱了一碗甜湯,催她趕緊上樓睡覺。
到中午飯點璐璐來敲門,她這才迷迷糊糊起來洗漱,晝夜顛倒叫人身體很不舒服,她嗓子有點疼,可能是昨晚被香煙氣燻的。
吃完中飯,回觀棠新居補了一覺。
沒想到這一覺睡了更糟,喝水都能感覺到喉嚨腫脹了一圈,摸摸額頭也有點燙。
冬天生病已經成了慣例,甚至久病成醫,她都診斷出自己可能是扁桃體發炎引起高燒。
去醫院一看,果然,三十八度。
做完皮試,醫生給她扎了輸液針,扎針的時候她別著頭沒敢看,女醫生還調侃了一句,這麼大人還怕扎針啊?
她很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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