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校服遞到她眼前。
好聽話也沒有一句。
“不看天氣預報啊你,降溫。”
明明大家都是長袖加外套,他也比她厚實不到哪裡去,說起她卻理直氣壯。
男生明顯體量大了幾個號的校服接到手裡,涼滑的質感在手心一握,駱悅人才反應過來,她穿梁空的衣服不太適合吧。
她目光一轉,望到周圍,街上零星幾個同校的身影在掃蕩小吃車的最後一波關東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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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空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剛剛還要我喊大哥,現在就拒收小弟心意,好大哥,不帶這樣的啊。”
駱悅人噗嗤一聲被他逗笑,很快收斂,抬眸柔柔軟軟地看他。
“謝謝。”
梁空嘁一聲,誇她:“大哥真有禮貌。”
梁空主動把她的書包接過去。
她書包放了不少東西,挺沉的,他用兩根手指頭松松勾著,看她穿衣服。駱悅人套袖子的動作加快一些,拉鏈沒拉,已經感覺到一陣兜身的暖。
仿佛穿上盔甲,將寒意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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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梁空手裡接過自己的書包,穿過兩臂,背回肩上,腦子還想著他的調侃。
真的是,誰是他好大哥啊。
想著,她沒察覺自己嘴角不由彎起,用一種俏皮聲音說:“我不當大哥。”
梁空沒多想,眼睛跟著瞥過去,順話問:“那你當什麼?”
“我是你女朋友啊,高祈就這麼說的。”
好像越假的話,就說出來就越坦蕩。
她底氣好足的樣子,表情毫不扭捏,自知是假的,假得理直氣壯。
純粹到有些傷人。
至於傷到誰了,那是她不可能知道的部分。
梁空過了會兒才配合地笑出來,音域空乏,低低的,像是隱藏了關鍵情緒。
潮湿的風從行道樹間跌撞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冷風攜水汽吹到臉上,時間似減慢流速,駱悅人捕捉到他聲音裡的一絲苦澀,如同幻聽。
她回過頭,見他尋常地吐出一個字。
“對。”
他身後是一整個陰雨夜的長街,燈火稀疏幾點,聚著微弱的光,雨不會再下了,但天氣還是那麼湿冷。
兩人視線交匯,梁空問:“看什麼?”
駱悅人心思比較敏感,斟酌片晌,認真跟他說:“梁空,如果我多餘了,你就告訴我,我已經挺開心的了,我不想耽誤你做別的事。”
你他媽耽誤我的事兒還少?話甚至都沒頂到嗓口,他分明清晰的喉結一滾,字字咽回去。
這種話沒勁。
心甘情願的事,大大方方地做,學怨婦做派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他梁空什麼都不缺,更不會缺她這點毫無意義的歉疚。
“梁空?”
那聲音輕輕軟軟,拂近了,像是踮起腳湊過來在喊他。
他倏的回過神,就對上她那雙氤著夜霧的眼,眸光泠泠,有幾分空茫,如儲藏一個故去的雪天。
他脖頸稍稍僵住:“怎、怎麼了?”
她問:“你幹嘛不說話?”
她目光裡透出毫無攻擊性的鑽研,沒別的意思,直突突的,好像他是一道她從來沒見過的題,好學生勤學好問,試圖斟字酌句去理解。
就在她入神,又不覺靠近一分時。
梁空應激反應一樣撇開臉,二十公分的身高差,叫她不能再窺見分毫。
隻從仰望的角度,目睹他側過去的睫毛變成淡金色,圈影疊晃,浸著對街的燈火。
幻覺一樣的亮,襯得他眼底不可見的情緒愈發生晦,那樣年輕漂亮的一雙眼,有種厚重的倦舊。
這種須知欲蓋反而彌彰的感覺,出現在梁空身上,非常矛盾,她有些忍不住去靠近,去計較猜想。
可輕浮曖昧的話聲迎面襲來,猛又把她鑿進現實世界。
“靠那麼近幹什麼,衣服不夠厚?還要加上我取暖?”
聞聲,駱悅人面燒,立馬退開距離。
再抬眼看他,剛剛那陣風已經從街心蕩過去,黑色電線上搖搖欲墜的水珠不見蹤跡,一切回到原位。
梁空還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大少爺樣子。
兩分鍾後,有熟友路過停下打招呼,喊他一起去哪兒玩,他混不吝地掀起眼皮跟人說:“沒興趣,滾吧。”
她站在梁空身邊,沒說話。
對街燈火通明的畫具店,放著九聲六調的粵語歌《月半小夜曲》,低啞男聲唱著: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佔有。
她要坐的那班29路公交到瀾中站時,梁空家的司機也到了。
校區附近的排水系統有問題,晚自習尾聲才停的一場大雨,讓路牙邊淤了泥水,路燈下並不汙濁,淺淺似一片鏡子照著什麼。
駱悅人踩著小白鞋,跨過去,踏上公交前門。
她已經錯過掐點的那班,這趟車上沒什麼人,隻有機械又甜美的女聲在播送到站廣告,某家整形醫院的廣告詞念到“世界在此一變”的時候。
她聽到梁空喊她。
駱悅人回過頭,隔著那一段水光渾濁的距離,墨綠樹影裡,梁空的神情看起來幾分模糊。
“嗯?怎麼了?”
他單手插兜,沒有手機套的金屬機身在另一隻掌心裡,轉一下,頓一下,語氣也不是那麼流暢:“好好學習,別多想,我帶誰玩不是玩,是吧,不多你一個。”
公交快要合門了。
她嗯一聲,揮揮手:“拜拜梁空,明天見。”
他唇角抽出一絲笑,揮手。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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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畢業季
關於梁空要出國的事, 從高三開學不久,就陸陸續續有消息傳出。
駱悅人從來沒有跟梁空聊過這個問題,好像彼此都有下意識地回避。
最具體的一次, 是聽項曦說, 他年後不久就要走,原本就不打算參加國內高考,他提前去美國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也不單是入學的事。他媽媽在那邊,很多年沒有見過梁空了。
最後一句,項曦說得很低聲。
好奇歸好奇,駱悅人沒有多問, 那好像是永遠都不會跟她產生聯系的事, 過問是一種冒昧逾矩。
她和梁空之間, 依舊保持著不遠不近、不冷不淡的關系,時不時見面, 時不時聊天,好像他們都是彼此世界裡不甚重要的角色。
因緣際會的同軌,雲淡風輕的交匯, 即使有一天猝不及防的分開,可能也沒有什麼稱得上刻骨銘心的記憶留存。
駱悅人一直這麼以為。
直到有一天, 她從靠邊樓道上二樓,路過包括十四班在內的半層理科班, 再從天井樓梯上三樓,碰到裴思禹。
距離保送事件過去小半年,他狀態調整得很好, 待人接物一如往昔, 端端似溫柔清風。
“怪不得好幾天沒從我們班看到你路過, 原來你從二樓這邊走了。”
因為心虛,她下意識想解釋自己為什麼要這樣繞著走,可是,想看看梁空還有沒有來上課,這種話她有點說不出來。
好像她很黏著梁空似的。
其實不是,她私下甚至不怎麼主動找他聊天。
早讀鈴還沒響,樓道間沒什麼聲音,高三密集的復習節奏真的很累人,連聊天都透著股缺覺的倦氣。
給十四班代語文課的班主任眼尖看過來,喊了一聲駱悅人。
裴思禹看老師正走過來,打聲招呼,就從駱悅人身邊走過去。
駱悅人應了一聲,往十四班門口走去。
班主任喊她,是叫她幫忙把收來的卷子送去辦公室。
“收齊了沒有?”
十四班的班長回復:“還有梁空的。”
剛說完,正主就從樓道一端走過來,他穿夏季的白襯衫校服,外頭搭一件黑色的拉鏈帽衫。
駱悅人一直覺得她們班主任有點雙標,或者顏控吧,就拿之前梁空寫語文卷子古詩詞填空一個也不寫來說,換別人肯定要被罵,換梁空就是,拿起零分卷子看看,嘖一聲說,人長得那麼帥,態度一點都不端正啊。
聽不出什麼責怪的意思,甚至第一句才是重點。
這時看著梁空走過來,她們班主任攏一攏旗袍外的披肩,跟他說:“又不穿校服,不怕你們班主任罵你啊?”
梁空吊兒郎當的,說忘了。
班主任明顯不信這種爛借口:“這都能忘,語文卷子別也忘了寫吧。”
梁空笑一下:“那倒沒有。”
說完進班,從桌屜裡找出卷子,直接遞給駱悅人:“可以檢查。”
駱悅人頓了一下才接過來,她們班主任抬抬下巴,還真示意她檢查。
她和梁空面對面站著,旁邊是對他心存偏愛的班主任,她負責檢查他的卷子,那個磁場說不來的尷尬。
出聲時,她甚至有些心慌:“都寫了,包括古詩詞填空。”
她們班主任誇梁空態度不錯。
她欲言又止地望了望他,找不到機會問他怎麼前兩天沒有來,也不好問,因為他現在到校,說明她之前的恓惶很多餘。
直到入夏,梁空都依然老老實實在瀾中上課,當然,這個老實是基於他原本的基礎上,不包括三天兩頭缺課,和違反校紀校規把頭發染成藍色。
他這個人真的太隨心所欲了。
說起來,他染藍發多少和她也有點關系。
學校不讓外賣進,午休女生們點外賣,要去靠籃球場那兒一塊失修的欄杆處取。
那天是駱悅人去拿奶茶,她提著東西從籃球場路過,心裡還在想一道沒解出來的題。
梁空跟朋友從球場出來,準備走的,看到她就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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