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有什麼人格不人格的,窮人哪有什麼人格。”
“……”
路安純心很亂,她簡直恨不得趕緊攥著魏封離開這裡,她不要她男朋友受這種委屈。
但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魏封在她面前一直保持著高姿態,很驕傲,他不會願意自己狼狽的樣子…被她看見。
路安純拎著裝了點心的保溫盒,忍著眼淚,離開了臺球室。
魏封重新換了衣服出來,酒保小哥將剛開的條子踹到他衣兜裡,笑道:“封哥,剛剛那一下沒白受啊,有個年輕的小姐姐,看著你都要心疼哭了,直接點了五千的酒,記的是你的名字,你這一下子,五百的提成就到手了。”
魏封沒什麼表情,給自己倒了一杯檸檬水,淡淡問了句:“是哪位?”
“新面孔,沒見過,漂亮得很啊!而且是真有錢,直接給現金。怪得很,你說說,誰他媽出來玩身上能帶這麼多現金。”
他拿著玻璃杯的手,猛地一緊。
第54章 真實
夜間, 路安純接到了魏封的電話,約她在後門斷牆亭邊見一面。
那裡幾乎成了他倆偷偷約會的秘密基地,魏封挑選的地方絕對安全, 完美避開了所有監控,人跡罕至,又極有氛圍感。
破舊的斷牆、荒蕪的舊亭、鬱鬱蔥蔥大片青綠的茂盛林蔭, 共同構成了一種傳統愛情的地老天荒感。
路安純很喜歡在那裡和他見面,但今天…她有些踟蹰。
電話裡, 少年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磁性,聽不出任何情緒:“你爸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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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找我爸有事?”路安純略帶調皮地回了一句。
魏封頓了頓:“你知道我想找誰。”
路安純心虛地說:“路霈不在,但…今天還是不見吧。”
“為什麼?”
“我害羞。”她胡亂诹借口。
“你對我…害羞?”
“那天晚上的事, 我好像佔了你很多便宜。”
他鼻息間一聲輕嗤,伴隨著夏風刮過樹葉的沙沙聲, 不明顯, 但路安純知道他應該是在笑,情緒稍稍放松了些。
“不許笑!”
“幸好我是個正人君子。”魏封仍舊眉眼帶笑, “不然你就慘了。”
“你?正人君子?”路安純也是忍俊不禁。
“難道不是。”
“是是是。”
魏封雖然總喜歡對她耍點小流氓,但他有自己的底線,任何親密的事情, 隻要她叫停, 他絕對不會再多進犯哪怕一寸。
“快出來。”他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
“出來幹什麼啊, 外面好熱哦。”
“我想見你。”
“為什麼你想見我啊?”
“想見你還需要為什麼?”
“唔…”
終於,少年語氣緩和了些, 調子也軟了很多:“這幾天工作忙, 我們很久沒見面了。”
路安純躺在床上,指尖圈著柔軟的發絲把玩著, 仍舊跟他磨磨唧唧:“那我…考慮看看?”
“老婆,不想我嗎?”
“……”
一句話,就讓她繳械投降了,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魏封跟她服軟,大概…隻要他肯放軟調子撒撒嬌,她什麼都能應了他。
“等我啊。”
路安純掛了電話,坐到鏡子前,速度飛快地給自己畫了個清淺的淡妝,塗上豆沙色口紅,換了件薄荷綠的花邊小裙子,偷偷溜出了籬笆門。
很遠就望見他清瘦的身影,站在亭子邊,穿了件白色薄衫,單手揣進了黑褲的側兜裡,懶散地半倚著牆。
黯淡的暖黃路燈照著他輪廓分明的英俊臉龐,皮膚白得宛若從日漫裡走出來的少年,一身清雋氣。
路安純一路小跑著,想撲進他懷裡狠狠蹭他,但看到他臉上淡漠的表情,拿不準他究竟是不是來找她算賬的,所以猶豫著,沒敢太親昵。
“我給你做了點心來著,芝士蛋糕。”路安純將玻璃保鮮盒取出來,放在亭桌上,“雖然有點冷了,我下午沒忍住,又吃了兩個半,現在…還剩半個,你要不要嘗嘗。”
魏封也從身後取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紙質蛋糕盒:“巧了。”
路安純湊了過去,打開盒子,那是一小塊黑森林蛋糕。
她笑著拆開了小勺子,又將芝士蛋糕推到他:“一起吃。”
魏封沒接勺子,直接用蛋糕墊紙拿起來嘗了嘗。
“你做的?”
“對啊,我跟著教程做的,好吃嗎?”
“還行,但過甜了。”
“是嗎?給我嘗嘗?”
路安純將腦袋探過來,在他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小口:“我覺得還好啊,是你不愛吃甜的吧。”
魏封見她完全沒有嫌棄,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很甜,又泛著微酸。
他一口吃光了剩下的蛋糕,抬起單眼皮,掃她一眼:“你來洛朗會所了。”
“啊,沒有!”路安純放下勺子,下意識地否認,“不是我!”
“我什麼都還沒說。”
“反正...不是我。”
魏封從書包裡摸出了一小沓紅鈔,那是他拿到的提成,500。
路安純見勢不妙,立刻道:“魏封,你要是敢把錢還給我,我們的關系就到此為止。”
“分手警告”已經快被她用爛了,但…這招對魏封就是好用。
魏封捏著那一沓錢,也沒有一定要還給她的意思,“路安純,你最近很有錢?”
“我最近有幾副畫放到畫廊裡,賣了一些錢。”
“但我不要你可憐我。”
“我沒有可憐你。”路安純指尖劃著他冷冰冰的手背,“你分不出可憐和心疼的區別嗎,你知不知道,看到你打工那麼辛苦,回家的路上我邊走邊哭。”
這句話狠狠地刺激了魏封的神經,再也忍不住了,下一秒,他將她拉過來,單手捧著她的腰,讓她坐到了他的腿上。
他抬起女孩的下颌,吻上了那令他朝思暮想的柔軟唇瓣。
C城的夏日,空氣裡全是曖昧又潮湿的因子。
他親吻她時不會閉眼,眼神會直勾勾地盯著她,仿佛欣賞著她羞澀又陶醉的表情。
路安純撞上他灼灼的眼神,隻覺得招架不住,臉頰紅透了。
他粗粝的指腹輕輕撫摸著她下颌,舌尖強勢地探入,酥酥麻麻的感覺刺激著她的神經,她的手軟軟搭在他胸口,輕輕推了一下。
這一下卻讓魏封摟她更近了,他胡亂地親吻著她白膩的頸子,路安純仰著頭,她害怕留下草莓的痕跡,隻顫聲說:“輕一點。”
魏封果然溫柔了許多,在她頸間不留痕跡地親吻著。
路安純感覺腦子就像是按下了暫停鍵,所有思緒憑空消失,甚至呼吸,甚至心跳。
他隻是吻著她,就讓她快樂得幾乎流下眼淚,魏封眷戀地抱著她,很久很久都不肯松手:“哭什麼啊,傻瓜。”
路安純摸著魏封的腦袋,後腦勺刺刺的短茬子卻讓掌心很舒服,他以前說過不喜歡被人碰到頭,因為那是他常受傷的地方。
她的心都要碎了,嗓音裡帶著哭腔:“我不想你被欺負,魏封,你要是沒那麼驕傲,我就會讓你過得很好很好。”
魏封笑了,咬了咬她挺翹的鼻子:“懂了,大小姐想包養我。”
“有什麼不可以,我要把最好的都給你。”
“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把男人養廢。”
“你又不是其他男人,你是我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魏封又情不自禁地抱緊了她,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路安純對他的愛,滿足得即便下一秒就死,也沒有任何遺憾。
“路安純,我來是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聽他語氣變得嚴肅了起來,路安純雙手搭著他的肩:“說啊。”
“我還是想報警。”魏封漆黑的眸底帶著刻骨的恨意,“那件事,我咽不下這口氣,欺負你的人都應該受到懲罰。現在我手頭有充足的證據,我能讓他們…前途盡毀。”
路安純心驚膽戰,連聲道:“不行!不能報警!現在我們有證據可以制約柳勵寒,他才沒去我爸那裡告發我們的事,一旦報警,什麼都瞞不住了!”
“能瞞他多久。”
“能有多久是多久,魏封,我想和你走下去,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路安純想推開魏封,但他緊緊桎梏著她的腰,不讓她離開:“就這樣偷偷摸摸走下去嗎,這樣能有什麼未來?”
她怕魏封犯倔,又氣又急,脫口而出:“你真的以為我們能有什麼未來嗎?你真以為我將來能當你老婆?你想什麼啊魏封!能在一起的時間就要努力珍惜,多一天都是賺到啊!”
忽然間,她感覺手頭一松。
魏封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漆黑的眸底滿是被欺騙之後的荒唐:“路安純,你到底在說什麼。”
路安純心髒跳空了一拍。
失言了。
這是她從未對他宣之於口的真話,真話像刀子一樣會割傷人心。
即便他要求她不要再騙她,不可以再撒謊,但路安純還是說謊了…
對於他們的未來,她比他更清醒些。
“我說,我們不可能有未來,能在一起的時光很短暫,但就算短暫,我也想明天之後,還有明天,還有後天大後天…”
路安純的話還沒說完,就有點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看到魏封眸子裡的破碎,仿佛最虔誠的修士親眼見證神廟的崩塌、信仰的潰敗。
“路安純,你說過,就算死,也要在一起。”
“那是騙你的,魏封,你知道真相嗎,真相是我們都不會死,但你會過得生不如死,你想一輩子都像蟲子一樣活在泥濘中嗎。”
“我不在乎。”
“我在乎!”
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她隻能咬著牙繼續說下去,“魏封,別真的被戀愛腦被衝昏頭了,理智點,也聰明一點,我們能在一起的時光,就竭盡全力地去做讓彼此快樂的事,分開的時候…也要下定決心啊。”
魏封忽然笑了,眼裡全是荒誕與絕望,聲帶仿佛被割裂了一般:“原來你他媽都計劃好了,那我豈不是還要對你說一聲謝謝,你真是溫柔、善良又識大體,又給我錢又讓我弄,最後還能讓我全身而退,沒有半點麻煩,路安純,老子真的要謝謝你。”
他的嘲諷讓路安純的心都碎了,但她能怎麼辦…他們本就沒有未來。
魏封心灰意冷地轉過身,不再看她。
不忍、也不敢...
他連他們以後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未來他也會好好帶孩子,給孩子補習功課,反正這些都是他擅長的…他不會讓路安純操心生活上的事,他最會照顧人了,路安純要寵孩子,他就扮演嚴厲爸爸,小孩子討厭他也沒關系。
這些場景,魏封每個晚上都在腦海裡描摹,為他渴望的溫馨小家添磚加瓦,然後想著她,無比幸福地沉入夢境。
路安純現在卻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奢望。
她壓根沒有和他走下去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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