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司馬鴻可是司馬一系的領頭羊,他若是致仕,下面的人豈不是要亂套?而且以司馬家現在的狀態,司馬鴻就算要致仕,也不該是現在呀?
別說其他人,就連李光吉與張仲瀚也大吃一驚,因為司馬鴻此舉實在有些不正常,司馬家的後輩羽翼未豐,司馬鴻這個頂梁柱先撤了,那子孫後輩又該怎麼辦?
司馬鴻致仕,晉鞅自然沒有當朝答應,而是勉勵一番,表明朝中不能失去如此良臣。
於是大家明白過來,原來司馬鴻這是以退為進,實際上並不是想甩手不幹呀。
不過很快司馬鴻用實際行動打了他們的臉,因為他再三表示自己年邁無力,恐辜負皇帝厚望,痛哭流涕,大有皇帝不答應他致仕,他就跪地不起的架勢。
晉鞅再三挽留,見司馬鴻實在下定了決定,隻好無奈同意了。隨後還給了他孫子司馬邶一個輕車都尉的爵位。
輕車都尉這個勳爵雖然沒什麼用處,也不能世襲,但好歹也是僅次於三品男爵的勳官,多多少少也算是對司馬家的一個安慰,至少把司馬鴻的面子給保住了。
司馬鴻聽到皇上給了孫子一個輕車都尉爵位後,在心底松了一口氣,顫顫巍巍的朝晉鞅行了一個大禮:“微臣,謝皇上。”
此次他致仕雖是無奈之舉,但至少保住了全家。皇上願意給長孫一個輕車都尉,也就表明這次的事情,他暫時不會追究了。或者說,隻要司馬家識趣,皇上就會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大家這才明白過來,難怪司馬一系的官員今天如此低調,原來是老大不幹了。這麼一想,他們又覺得這些人有些可憐,跟著司馬家跑前跑後,結果司馬家說退就退,讓他們一點反應也沒有,這不是坑人嘛,以後誰還敢跟著司馬家的人混?
不管別人怎麼想,司馬鴻退了就是退了,別人滿意不滿意都不再重要,踏出朝堂大門的那一瞬間,向來精神飽滿的他,仿佛突然失去了活力,老態龍鍾,步履不穩。
就連與司馬鴻不太對付的李光吉,見到他這副模樣,也沒了上前取笑的心思,都已經是六七十歲的老頭了,萬一被他一句話刺激出毛病,那豈不是自找麻煩。
張仲瀚想的卻是前段時間司馬鴻跟他提起的林妃謀害皇子一案,現在司馬鴻致仕,恐怕這件事將不會再提。
不知當時司馬鴻突然提起此事,又是為了什麼呢?
原本依附司馬家的官員們此時心中早已經驚惶不安,他們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是司馬鴻突然致仕,肯定內裡是有什麼原因的,所以他們才會忐忑不安。
做官的難免會多想,萬一皇上因為他們依附司馬家而厭棄他們怎麼辦,萬一司馬家犯的錯太大,他們也受牽連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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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安宮中,孫太妃聽到司馬鴻致仕以後,當即便摔碎了手中的茶杯,她死死的盯著傳話的太監:“你說什麼?”
“太妃娘娘,司馬大人致仕了。”太監咽了咽口水,“皇上賜了司馬公子輕車都尉。”
“輕車都尉?!”孫太妃嘲諷一笑,這種沒什麼用處的爵位,在京城這種地方有什麼用?
司馬家是她計劃中重要的一環,現在司馬家退了回去,她後面的計劃又該怎麼進行?
“我知道了。”孫太妃擺了擺手,無力的示意屋裡伺候的人都退下。
她的每一步計劃幾乎都要出現意外,這是老天在警示她,還是帝後已經知道了她的計劃?
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她的計劃從未告訴過別人,帝後又從何而知?
越想越覺得這是天意,孫太妃心裡就更加煩躁了。如果這是天意,她算計這麼多,還有什麼用?
“太後娘娘,司馬鴻致仕了。”劉姑姑接過太後手裡的香,□□香爐中,朝三清尊像拜了拜,轉身對太後道,“奴婢還聽說,司馬家三房的那個姑娘病重,怕是熬不了幾日了。”
“那個叫司馬香的丫頭?”周太後對司馬香有些印象,她搖了搖頭,“這些事自有皇上與久久操心,你以後不必再告訴我了。”
“您……”劉姑姑面色微變。
“皇上是個胸有溝壑的明君,不需要有人看著對他指手畫腳,”周太後看著神龛上三清既慈和又威嚴的容顏,“哀家算計了大半輩子,日後隻需要清清靜靜過日子就好。”
“奴婢……明白了。”劉姑姑屈了屈膝,行了一禮。
她再度朝三清尊像行禮,惟願皇上與皇後孝順忠厚,待太後娘娘一如以往,別讓太後娘娘寒了心。
司馬鴻致仕後,朝堂上很快就有幾次人員調動,不過這些都不是特別顯眼的職位,倒也沒有引來百官的反對。
比如說鴻胪寺少卿顧之瑀調任戶部,任戶部侍郎一職。鴻胪寺少卿與戶部侍郎雖都是三品,但卻是看似平調實則明升。進了六部任侍郎,才有機會往上升。
皇後的大哥在戶部,二哥為龍禁衛統領,一人為皇帝的錢袋子辦事,一人為皇帝的安全辦事,一內一外,可見皇帝對顧家有重用之意。
想到這,大家不得不承認顧長齡就是一隻老狐狸,急流勇退為兒孫鋪好了路,還免了皇帝的猜忌,這是多好的一步棋。
不過這也可以看出皇後有手段,能把皇帝的心籠絡住,才讓皇帝願意用顧家兄弟。
與風光的顧家一比,司馬家就顯得苦逼許多了。
京城裡職位變換,某些地方官員也受到動蕩,有人被明升暗降,有些人實打實的升了職,還有些人從地方官員變成了京官。
比如說錦州刺史,在誠王病逝後,就掌管著錦州一地,現在更是走了狗屎運,被升任為太僕寺卿。太僕寺卿雖然不算是重要職位,但好歹是替帝王皇後等貴人安排車馬,對於錦州刺史這種小官來說,已經算是一飛衝天了。
接到京城調令以後,錦州刺史田恩光喜極而泣,慶幸當初聽了女兒的意思,暗中在陛下進京一事上幫了把手,不然哪會有他的今日?
想到這,他對前幾日和離歸家的女兒也滿意起來,喜滋滋的拿著調令去了後院,準備告訴妻女兒子這件大喜事。
京城職位的調動,讓大家無暇他顧,所以當司馬家三房的姑娘病亡的消息傳出來的時候,幾乎沒有多少人關注。
一個未出嫁的姑娘,死了連喪儀都不能弄得太大,因為讓白發人送黑發人乃是不孝,所以在旁人看來,死了也就死了。
唯有錢家唏噓了一聲,可惜自家看重的兒媳婦就這麼沒了。不過明面上卻不敢讓人知道他們家曾有意求娶司馬香,萬一被有心人說成他們家孩子克妻,影響孩子說親,那才是真的麻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比較早,大家明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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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娘娘,小心臺階。”何明提著燈籠,照亮著前方的道路,顧如玖聞到裡面傳來一股酸臭味,拿出手帕捂著了鼻子。
不過裡面比她預想中要幹淨很多,沒有滿地亂流的汙水,也沒有隨處飛舞的蚊蟲。又往裡走了幾步,她便看到了滿面髒汙,衣衫破舊的司馬香。
在她記憶裡,司馬香是個極其美貌的女子,乍然看到這麼一個狼狽至極,幾乎看不出原貌的人,她幾乎愣了一下。
屋裡十分悶熱,味道也不好聞,不用想就知道被暗無天日的關在這裡,對於從小到大十指不沾陽春水金尊玉貴的世家小姐來說,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她沒有帶貼身的宮女過來,也是不想讓她們看到這些。跟她一起進來的白賢上前用扇子替她扇著風,小聲道:“娘娘,牢內悶熱,您不要待久了。”
“難怪今天一早就有人開始收拾這個牢房,原來是你這位貴人要來,”司馬香在看到顧如玖的第一眼時,內心滿是難堪。可是當她看到對方華服美飾,眾星拱月的坐在精致的小桌上,有人打扇,有人捧壺,還有人端著香爐過來,她心裡的難堪就化為了無盡的恨意,“我們家變成這個樣子,你終於滿意了?”
“你們家變成這樣,與我無關。”顧如玖突然覺得自己來這一趟有些沒意思,或許她內心深處,是帶著負面思想的,或者說她實際上對司馬香有這樣的下場是,是沒有同情的。
得知對方曾經想要算計自己的性命,她這負面的情緒終於延伸出來,讓她起了“看她落得什麼下場”的心思。
可是當她真正的看到人,看到這個十七八歲的女子,狀若癲狂毫無理智的模樣,她才覺得這一切實在沒有什麼意義。
一個注定沒有什麼好下場的人,看與不看,也都那樣,她甚至沒有覺得這有多解恨。
看到顧如玖那雙平靜的雙眼,司馬香突然變得平靜,她呆呆的抱膝坐在牆角,半晌才道:“你來是想看我有多狼狽嗎?”
“原本是這樣的,”顧如玖垂下眼睑,看著自己的手,“可是見到你後,我覺得自己不該來。”
“你怎麼能不來,”司馬香冷笑一聲,“皇帝把我關押在這裡,不就是想借著我來討好你?你若是不來,他的苦心豈不是白費了?”
顧如玖沒有反駁她這個話,而是道:“對,我不想他浪費我一番心意,所以我來了。有一個人如此待我,我舍不得辜負他。”
“即便這個男人心狠手辣,滿手鮮血,野心勃勃?”司馬香嘲諷的看著坐在桌邊的華服美人,“你就沒有想過未來某一天,他也會這樣對你?”
殿外,晉鞅踏上石階的腳停了下來,他站在黑暗的門口,看著端坐在燭火旁的女子,竟失去了走近的勇氣。
或許,他的內心裡,對這份感情還是帶著一份小心翼翼。
顧如玖看著司馬香,笑著搖了搖頭,沉默不言。
“你笑什麼?”司馬香見到她這種笑,心中滿是惱恨,因為這讓她有種對方在看她笑話的感覺。
“我在笑你不懂感情,”顧如玖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散開,“一個人對你真心還是假意,隻要有心,你是能夠感受得到的。除非,從來沒有人對你好過,也從來沒有人對你真心過。”
“什麼真心假意,不過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司馬香嗤笑道,“在利益面前,感情這種東西,往往是最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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