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把那七寶酥也拿上。”說這話的是一位老婦人,聲音略有些刻板。
說話間還能聽到佛珠相撞在一起的聲音。
顧迢聽到這個聲音,腳步一頓,不等她掀起眼簾,身側秋月已變了臉,看著不遠處的老婦人小聲道:“小姐,是……沈老夫人。”
許久不曾聽到這個稱呼,顧迢一時還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那邊主僕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穿著紫檀色如意紋的老婦人一邊轉著佛珠一邊轉過頭,在看到顧迢的時候,她平靜無波的那張臉也有了些微的變化。
既然碰見了,也沒必要躲開。
而且如今他們同在京城,日後見面的機會多得是,便是想躲……也躲不開。
就如,
她和沈紹。
顧迢微微垂下眼簾,走過去,朝人斂衽一禮,聲音溫和,並無異樣,“老夫人。”
“你……”沈老夫人看著她,手中的佛珠也沒再轉了,似乎低頭看了她許久,這才開了口,聲音微啞,“起來吧。”
似是闲話家常,她問顧迢:“你也喜歡這家蜜餞?”
顧迢仍垂著眼簾,沒看她,溫聲答道:“祖母怕苦,聽說這家松寶齋蜜餞不錯,我便想著過來給她來買一些。”
沈老夫人面上帶了一些笑,似乎是想起了舊事,“你祖母一向是怕苦的……”她和顧老夫人從前也算得上是故交,可後來卻因為兩個小輩的事,再沒聯系過……說到底,還是她心有愧意,不敢見故人。
又看了眼顧迢,見她比起幾年前氣質越發柔和了,想來這幾年,她過得也不差……
隻是從前那個滿面笑意喊她“伯母”的人,如今卻用溫和生疏的話語,喊她“老夫人”……沈老夫人看著她,心裡有些難受,聲音也不自覺啞了一些,“你,還未成婚嗎?”
Advertisement
顧迢笑了笑,“我這樣的身子嫁給誰都是拖累,還不如孑然一身,也免得害了旁人。”
沈老夫人聞言,心中微觸,“當年,是我對不起你,隻是……”
“老夫人。”顧迢柔聲打斷她的話,她抬起眼簾看著面前這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聲音仍和先前一樣,溫和有禮卻也疏遠,“我從未怪過您,我先前那話也不是針對您。”
“您不必多思。”
秋月已經買好糕點了,她看了一眼便收回眼簾,又朝沈老夫人斂衽一禮,也不多言,轉身便要離開。
“阿迢……”
沈老夫人看著她的身影,邁出一步,“玉謙他……”
話還沒說完便有人打了簾子進來,正是領著白露過來買蜜餞的顧無憂,她看到屋子裡這幾人,先是一愣,繼而便高興起來,“二姐?你怎麼在這?”
又看了一眼沈老夫人,忙領著人過去,朝她行了個晚輩禮,規規矩矩地喊道:“外祖母。”
沈老夫人看到她出現倒是立馬就收整了面色,溫和的點了點頭,餘光瞥見不遠處的顧迢,知曉她不願在旁人面前提起這些事,便又說道:“你們姐妹倆好好聊,我先走了。”
等走到顧迢身邊,腳步微頓,卻也沒有多言,由丫鬟扶著往外走去。
顧無憂一向是不大習慣和旁人相處的,尤其是長輩,她和沈老夫人相處的
不多,也就前段時間陪著李欽遠回了一趟家,心裡是有些怕這位嚴肅刻板的老人,這會見人離開,悄悄松了口氣,又高高興興地去挽顧迢的胳膊,撒嬌道:“二姐怎麼都不來看我。”
聽到這熟稔的話語,也讓顧迢心裡那波動的情緒平靜下來。
目光寵溺的看著把頭靠在自己肩上的顧無憂,柔聲說道:“怎麼嫁人了還和從前一樣愛撒嬌?”
“又不是和旁人,我隻跟你們撒嬌。”
顧無憂笑盈盈地說道,想到剛才進來時,兩人的氛圍,她眨眨眼,又問道:“二姐,你和沈家外祖母熟嗎?”
顧迢撫著她頭發的手一頓,半會又笑道:“從前見過幾回面,算不上熟。”怕她多思,又問道:“你不是怕熱嗎?怎麼這會出來了?”
“外祖母給我送來信,我想著過幾天三哥要去琅琊,正好託他給外祖母送些蜜餞過去。”顧無憂在關系親近的人面前,說話是不停的,又看了一眼秋月握著的東西,“二姐,你也喜歡吃這家的蜜餞嗎?”
“是祖母,”
顧迢笑著同她說道:“昨兒夜裡她咳了幾聲,又不肯乖乖吃藥,我便出來買些酸甜的東西回家哄她。”
顧無憂一聽這話就擰了眉,擔憂道:“祖母她沒事吧?”
顧迢寬慰道:“別擔心,就是普通的傷風,吃幾服藥就好了。”
聽她這樣說,顧無憂才松了口氣,姐妹兩人又說了會話,才分開。
*
又過了幾日。
顧無憂還沒來得及和李欽遠回家一趟,朝中倒是先發生一件事。
工部尚書韓興昌被人舉報貪墨,天子大怒,下令徹查……其實這事原本同她也沒什麼幹系,隻是這些年顧家和韓家走得比較近,又因為韓子謙韓先生曾教導過她一陣日子。
顧無憂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回家一趟,看看什麼情況。
怕李欽遠回來找不到她擔心,顧無憂便留下紅霜同人說道一聲。
馬車已經套好了,她領著白露往定國公府去。
而此時靠近定國公府的一條巷子,顧迢和韓子謙正在說著話,顧迢是剛從書院回來,路上碰到臉色蒼白的韓子謙,知道他是因為家裡的事,便讓車夫停下。
這會她坐在馬車裡,正語氣關切地同人說道:“韓伯父的事,我也聽說了,你別擔心,韓伯父為人一向清廉,絕對不會有事的。”
韓家兩個兒子,其餘都是女兒。
如今兄長還在外頭公幹,父親又進了大理寺的牢獄,家裡全是女人……韓子謙這幾日每天不是打關系去大理寺,就是在家裡寬慰母親、妹妹,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差了一大截。
這會聽到顧迢所言,他也隻是渾渾噩噩的說道:“若是別人查辦,我自然不怕,可查辦此事的是沈紹,當初父親檢舉沈大人,害得沈家家破人亡,我怕沈紹他會……公報私仇。”
這話
剛落。
秋月就皺了眉。
這位韓先生從前看著文質彬彬、性子為人都算不錯,她私下還一度幫人說話,想撺掇小姐跟他在一起,哪想到如今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韓子謙也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臉色微變,猛地抬頭,和顧迢說道:“阿迢,我……”
顧迢溫聲同他說道:“我明白的,你最近兩頭跑,太累了。”
“不過——”她頓了頓,後話卻說得十分堅定,“我相信沈紹不是這樣的人。”
韓子謙聽著她話中藏不住的維護,心裡越發難受,他剛要說話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抬眸看去,便瞧見沈紹,他似乎根本就沒瞧見人,橫衝直撞地往這邊過來。
韓子謙看著那近在咫尺的馬,神色微變,步子也不住往後退,可那馬跑得實在太快了,他一個趔趄便摔倒在地。
“韓大哥!”
顧迢卻沒瞧見沈紹,隻看到韓子謙摔倒在地,她連忙下了馬車,走到人跟前把他扶了起來,擔憂道:“你沒事吧?”
韓子謙語氣蒼白地說道:“沒,沒事。”
顧迢又看了他一會,見他的確沒有大恙,這才松了口氣,餘光瞥見身後的馬,又皺了眉……這裡住著的都是達官貴人,平時哪有人敢在這橫衝直撞?
她不喜歡訓斥人,可這會也有了幾分氣。
轉過身,剛想和人說道幾句,卻撞進一雙熟悉的眼睛裡。
男人一身緋色官袍,高坐在駿馬之上,此時正微垂著眼簾看著他們,亦或是……她,從前溫潤如玉的男人,即使現在看到旁人也是溫文有禮,可此時望著她的眼睛卻如雪山上常年不化的寒冰。
他就這樣抿著唇,看著她。
顧迢就算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沈紹,更沒想到剛才橫衝直撞的男人竟然會是他,她一向溫和,不僅是心性如此,也有身子的緣故,戒燥戒怒,不宜大喜大悲。
這些年,她一直做得很好。
唯有幾次……
也都是同一個叫沈玉謙的男人有關。
而此時,那個男人穿透歲月河流、穿破虛幻夢境,活生生地站在她的眼前,讓她那顆平靜多年的心終於又一次快速跳動起來。
心跳得越快。
顧迢的臉色就越白,她手捂著心口,呼吸也驟然變得急促起來。
“小姐!”
“阿迢?你沒事吧?!”
韓子謙伸手扶住她,秋月也連忙從馬車裡拿了顧迢常用的藥。
沈紹沒想到顧迢會變成這樣,神色大變,也顧不得和她置氣就翻身下馬,“你……”話還未說完,就看到有隻東西掉在腳邊,腳下步子頓住,他彎腰撿了起來。
卻是一隻繡著“謙”字的……藏藍色青竹香囊。
這裡三個人,他不知道這隻荷包是誰掉的,可他知道這是出自顧迢的手筆。
謙……
韓,子,謙……!!!
他抬頭,看到韓子謙搭在顧迢肩上的手,還有面上藏不住的關懷神情,目眦欲裂,手上的力道重得似乎能把這隻荷包撕碎,可看到顧迢發白的面孔,他閉了閉眼睛,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過去。
顧迢已經被秋月和韓子謙扶著上了馬車。
車夫也怕出事,手中的馬鞭一揚,連忙往家的方向趕。
誰也沒有注意到那隻掉落的荷包,也沒有注意到還站在一旁的沈紹,而沈紹眼睜睜看著那輛馬車離開,終究還是舍不得,翻身上馬,一路跟著那輛馬車而去。
直到到定國公府——
顧迢經了一路的休整,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