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鹿鳴書院?他就等著看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摔落泥坑。
*
鹿鳴書院是百年前大周的開國帝後一手創建的,那時候,大周的風氣還沒那麼開化,女子是不能上學的,但孝惠皇後打小就與別的女子不同,她女扮男裝進了學堂,同當時還隻是一名普通學子的元胤帝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後來大周建立。
孝惠皇後親自開辦了這個鹿鳴書院,不僅準許女子上學,還容納了不少女先生。
如今這鹿鳴書院裡便有不少女先生。
這裡雖然不似太學、國子監,但先生也是極為受人尊敬的,顧無憂的二堂姐便在這裡教琴……這會鹿鳴書院的現任山長親自接見了顧無忌父女。
顧無忌這會也不似平日在外頭時那樣威風凜凜,就像一個普通父親一般,同徐先生客氣道:“我家蠻蠻第一次來學堂,以後還請徐先生多多照顧。”
徐先生自然一一應了。
他倒也有些風骨,沒為顧無忌這番態度而折腰,反而笑著應道:“國公爺放心。”他話語剛落,便瞧見從門外進來的顧迢,遂又笑道:“正好,顧先生和樂平郡主是姐妹,便讓她帶她過去先熟悉下環境吧。”
顧迢今日因為有課便來得早,不過出門前也聽了一耳朵。
這會看到顧無憂便笑道:“蠻蠻來了。”她把手裡的琴譜先放下,又同顧無忌行了禮,喊了一聲,“大伯。”
顧無忌還有些擔心,衝顧迢點了頭之後便又看向顧無憂,小聲道:“蠻蠻,那你便同你堂姐先去熟悉下環境,要是……”他心裡的擔憂有許多,又怕顧無憂受排擠,又怕學堂的飯菜不好吃,更擔心她一個人在這邊不痛快。
他都有些想留在這陪女兒上學了。
但鹿鳴書院不比別處,便是他也得避諱著些,隻好把那些擔憂都壓在心底,柔聲道:“等晚上,爹爹再來接你。”
顧無憂搖搖頭,“不用,我回頭和二姐一起回家就是。”眼見顧無忌擰著眉,還要說話,她嘆了口氣,不等顧無忌張口,紅著臉脫口而出:“爹爹,你先回去吧。”她打小就沒經歷過這樣的事,尤其現在身體裡還住了一個三十多歲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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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己的父親送到學堂,還要被人這般叮囑,實在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這樣的不知所措,讓她一時間都忘記了稱呼,說完之後,她自己先反應過來,呆呆地張了張口,然後不等顧無忌反應過來,和徐先生行了個禮就拉著顧迢往外走了。
顧無忌這回倒是沒喊她,反而目瞪口呆地看著顧無憂離去的身影,腦海裡回響得盡是顧無憂剛才那輕輕的一聲“爹爹”。
他,是不是幻聽了?
第12章
等走出徐先生的屋子,顧無憂輕輕松了口氣。
她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樣的時候喊爹爹,雖然早就在心裡打了無數次的腹稿,尤其每次看著父親那雙帶著期盼和希冀的目光,她就想喊人,可嘴巴就像是被人下了啞藥似的,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硬是怎麼都說不出。
現在終於說出口了,倒是也沒什麼特別大的感覺。
就是心跳得有些快。
砰砰砰的,震得耳朵都有些發麻,她有些忍不住,拿手輕輕撥了撥發痒的耳朵,餘光就瞥見了正望著她的顧迢。
顧迢一身嬌綠軟裙,衣飾簡單,這會正眉眼含笑的看著她。
顧家無論男女都生得一副好相貌,不過長得還是各有千秋的,像顧無憂,就像一朵凌空駕雲的牡丹花,模樣明豔,天生就帶著凌駕於人的貴氣,又像顧容,便是一身儒雅清俊的氣質,縱然行商也被人稱作雅商,便是顧九非,小小年紀也生得靈秀機敏。
而顧迢呢?
她既像這冬日裡的傲雪寒梅,又像夏日裡的水蓮花。
清雅又孤傲。
她如今年有二十了,尋常人家的姑娘在這個年紀早該成親生子了,偏偏她還孑然一身,待在這個鹿鳴書院教書育人,倒不是因為別的原因,隻因顧迢打娘胎裡出來就帶了病,身體較常人要羸弱許多。
剛出生的時候,大夫便說她活不了多久。
但這一年年下來,顧迢的身體雖然不算好,但總歸也還活著。
其實若隻是身體原因,便是她的身體再糟糕,想嫁人,國公府的門前無論何時都會排著長隊等著娶她,可顧迢直言不願拖累旁人,顧老夫人疼她,家裡也就沒人再議論她的事。
顧無憂前世二十四歲之前大多都待在琅琊,和自己這位堂姐並無什麼往來,但也記得自己這位堂姐前世並未嫁人,在她還沒回到京城的時候就仙逝了。
想到這。
她眼中不禁也浮現了幾分憐惜。
顧迢看到了她眼中的憐惜,卻有些不明所以,不過她向來是這樣的人,旁人不說,她便不問,給予對方最大的尊重。這會也隻是笑看著自己這位堂妹,柔聲道:“蠻蠻剛回京城,我和你講講書院的情況吧。”
顧無憂來書院並不是想好好學習,她隻是想尋個機會接近她的大將軍。
不過聽顧迢開口,也就點頭應了。
顧迢便柔著嗓音,緩緩和她說道:“書院分男學和女學,我們現在走得這條長廊便通往平朔齋,也就是你日後要待的女學,這條長廊分叉處,再通過一扇月門便是男學。”
“男學又有兩座,一處叫昌榮齋,是供尋常學子讀書的地方,成績好家境普通的便在這念書,另一處叫不置齋,是供京中世家子弟念書的地方。”
說完,她又側頭看顧無憂,笑笑,“你三哥以前便在這上學。”
顧無憂聽懂了。
這書院的男學還分家境好壞,家境不好成績優良的便在昌榮齋,至於家境好的便都在不置齋……這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她也沒說什麼。
顧迢便繼續同她說,“女學這邊的課程和男學不同,不過有三門課是一樣的,禮射數,每年兩次考核,都是合在一起考試的。”她也知道顧無憂是個什麼秉性,怕她覺得難,便又柔聲說道:“蠻蠻不必擔心,雖然課程一樣,但女學這邊還是寬宥許多。”
“便是日後考得不好,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來上女學的都是世家名門出身,她們來這也不過是交際一些閨中密友,給自己提提身價,也不會真有人要跟那些真正考科舉的論高低。
顧無憂卻不是在想自己日後考核得好不好的事,她眨了眨眼,忍不住看向顧迢,猶豫半響,還是開口道:“二姐,我記得李家的七公子也是在這上學?”
顧迢聞言一怔,倒沒像顧容似的,那麼緊張。
反而抿唇笑道:“是啊,七郎也是在這上學,蠻蠻認識他?”
顧無憂抿著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含糊道:“他不是和傅顯是好朋友嗎?以前我聽傅顯提起過……”這自然是她隨口編的了。
她跟傅顯是認識。
傅絳是傅顯的嫡親姑姑,以前傅顯常來顧家,但她連顧九非都不喜歡,怎麼可能會理會傅顯?別說說話了,前世她都是在嫁給李欽遠之後才知曉這兩人是好朋友。
不過這個時候也隻能這麼回答了。
“先前我和三哥回來的時候,問起京中的事,三哥讓我離他遠些,我便想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這話說得其實破綻百出,但顧迢隻是看了她一眼,便笑著給她解惑了。
“坊間對七郎的評價並不好,你三哥也是怕你吃虧。”
“不過——”她停頓半響,才又繼續說道:“七郎從前並不是這樣的,他以前也是京中有名的兒郎啊,靈秀聰慧,文武全能,任誰見到他都是要誇贊的。”
顧迢說起這些,又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顧無憂一聽這話就想繼續追問下去,但還不等她張口,身側的顧迢就又換了個笑顏與她說,“好了,我們到了,你七妹就在裡面,你日後若有什麼不知道的便問她。”
想了下兩人的關系,顧迢又笑了下,“你若是覺得不習慣,也可以來問我,我就在先前過來的那個屋子。”
話盡於此。
顧無憂也知曉自己這會是問不出什麼了,她心裡雖然著急,但也隻能乖乖應了一聲“好”,由顧迢引著她走進去。
平朔齋裡不過二十多個女子,這會還沒到上課的時間,一群衣飾華貴的女子便都坐在椅子上,不是拿著鏡子看自己的妝容,便是同身側的人說著話。
說著說著。
免不得便要說起顧無憂,一個臉圓圓的,身材略有些豐腴的姑娘,這會便先說道:“我先前聽人說,顧無憂來了,還是由定國公親自送過來的。”
“她以前不是最不愛這些,也不愛跟我們相處嗎,如今怎麼肯來學堂了?”
“誰知道呢?”另一個拿著鏡子的,一邊端詳著自己的妝容,一邊分出神笑嗤一句,“估計是覺得無聊吧,不過她不是一直待在琅琊嗎?現在怎麼回來了?”
她說完朝那自打進了屋子就一直趴在桌子上的粉衣少女,輕輕“哎”了一聲,“阿瑜,你知道原因嗎?”
顧瑜沒說話,連聲音都沒吱,她一早就知道顧無憂要來書院,煩得她連飯都沒吃就過來了,生怕跟她同路。
她打小就不喜歡顧無憂,自然,顧無憂也不喜歡她……
隻要想到以後可能有無數個日子要跟她待在一起,她就煩得頭疼,偏偏身邊這些人一直嘀嘀咕咕念個不停,她擰著眉,直接把臉轉到了另一邊。
“顧瑜,我問你話呢!”那少女被落了臉面,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剛想再說,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女就開了口,“婉婉,阿瑜可能沒休息好,你就別鬧騰她了。”
“阿意——”
少女不大高興,但還是顧著蕭意,撇了撇嘴,沒往下說。
蕭意是代王嫡女,也是長寧郡主,在這一眾少女裡,她無疑是出身最高貴的那一個,她性子又溫柔,平時大家都愛同她往來,這會她哄好少女後,便又走到顧瑜面前坐下,柔聲問道:“阿瑜,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顧瑜打小也是驕矜的性子。
這屋子裡這麼多人,她也就同蕭意關系好些,這會見她柔聲細語的,也有些不大好意思,抿著唇,輕聲道:“阿意,我……”
“沒事,大家也隻是好奇,你不愛說就不說。”蕭意彎著眼,笑道,似乎停頓半響,又輕輕添了一句,“主要以前我們之間都沒什麼秘密,如今……”她笑笑,有些勉強。
顧瑜是不想說,不管有沒有祖母和母親的交代,她便是再不喜歡顧無憂,也做不到把她的私事四處宣揚,不過看著蕭意這樣,她內心那股子不舒服的勁便更為濃烈了,總覺得瞞了她些什麼。
剛想開口,外頭便傳來顧迢的聲音,“阿瑜,過來,你五姐來了。”
一聽這話,顧瑜的臉立時就沉了下去,屋子裡原先喧鬧的聲音也安靜下去了,二十多個少女一同轉過臉朝門口的方向看去,然後就看到一個披著大紅色牡丹錦繡鬥篷的女子。
縱然她們再不喜歡顧無憂。
但隻要顧無憂出現,她們的目光還是忍不住投到她的身上,看她的裝扮,看她的發髻,看她的妝容……然後忍不住在私下偷偷學著。
顧無憂任她們看著,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她打小就習慣了這樣的注視,所以即使這會被這麼多人看著,她也能夠坦然面對,不過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從前,她雖然也這樣冷著一張俏臉由她們打量,但她內心還是有些不自信的。
每個人都覺得她高傲,覺得她驕矜,覺得她目中無人,不可一世。
但其實這些不過是她偽裝出來的樣子罷了。
她其實並不自信。
她不喜歡那些人的眼神,尤其不喜歡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看她的樣子,她怕他們說她有娘生沒娘養,怕她們譏嘲她……所以她平時隻能把自己偽裝成一幅不可一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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