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很快他就發現這不是錯覺。
是真的。
他全身上下都布滿了銀針。
“神醫……”
“別說話。”
神醫眼也未抬的打斷他:“按常理,你昨夜折騰那麼一回後,能悽悽慘慘的苟活一年就是極限了,你這身體啊,要不是諸多天材地寶養著,早就該埋了。”
謝蘅不能說話,隻能靜靜的聽他說。
“不過呢,我也不是神仙,保不了你多久。”
“現在你有一個選擇,是與常人一樣痛痛快快的活上一年,還是悽悽慘慘的延續五年。”神醫一邊收針,一邊道:“悽悽慘慘的意思就是與你這些日子一樣,時不時就咳點血,有時候可能會咳的更多些,不過隻要你不再瞎折騰還是能咳滿五年的。”
謝蘅目光淡淡地望著簡陋的屋頂。
若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但現在……
他想盡可能的多活著。
朝廷的事此後與他無關了,他隻想活著多看看她,哪怕很快就看不見,可聽著她的消息也是極好的。
“麻煩神醫,我想多活幾年。”
神醫似乎並不意外這個答案。
“是為了那姑娘吧。”
Advertisement
“欸,不是跟你說不能說話嗎?”
謝蘅:“……”
他閉上嘴,輕輕嗯了聲。
“老夫活到這個年紀也算是見過不少人情冷暖,生死關頭,還能像你這麼淡然的還真是屈指可數。”
“這丫頭眼光不錯。”
“呀!”
神醫拔針的動作一頓,謝蘅痛的輕輕皺了皺眉頭。
“說起丫頭,那小瘋子幾日都沒回來了啊,嘶,這該不是又闖禍了吧!”
“完蛋,我該不會又要搬家了?”
謝蘅唇角一抽。
怪不得父王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找到人。
很快,謝蘅身上的銀針撤完,待他穿好衣裳,卻見神醫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的看著他。
謝蘅一怔:“怎麼了?”
神醫微微俯身,面色嚴肅道:“你們是在哪裡遇到那個高手的?在這附近嗎?有沒有看到一個十六七歲古靈精怪瘋瘋癲癲的丫頭?”
謝蘅結合神醫方才的話,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擔憂,如實道:“我們是在蜂崖溝遇刺,那些人是衝我和……昭昭來的,應不會對不相幹的姑娘下手。”
“昭昭在何處,她如何了?”
然他這話一落,神醫就砰地站起身,急的在床邊來回踱步:“完了,完了!”
“小瘋子也去了蜂崖溝!”
謝蘅一驚:“何時?”
“就在你們找來那天。”
神醫一手叉腰,一手扶著額:“蜂崖溝有一條劇毒的蛇,她去蹲了好些天都沒找到,那日天一亮就去了。”
謝蘅:“……”
他神情復雜的看著神醫。
人都出去四天了,他怎麼現在才想起來?
神醫大約看明白他的意思,道:“小瘋子喜歡往山裡跑,時常一出去就是兩三天,不過她臨走時說了最多三天就會回來,今天這都第四天了。”
謝蘅細細想了想,道:“若人在山裡,應該不會遇到那些人。”
神醫聞言勉強放下心,但很快又開始念叨:
“該不會給毒蛇毒死了吧。”
“不至於不至於,她不比毒蛇毒?”
“且她每次出門都帶了各種救命的藥,就算中毒應該也沒事。”
“算了算了,不想了,指不定在回來的路上了。”
神醫的語速極快,謝蘅要很費神才能聽真切。
“是神醫的親人?”
神醫收好針包,聞言道:“是幾年前在邊關遊歷時撿來的一個沒人要的小乞丐,見她有醫學天賦就帶在了身邊,現在想想可真是後悔啊,自從養著她,我的麻煩就沒斷過,招惹山裡的大東西便不提了,時不時就惹上一些江湖人,連帶著老頭子我也跟著逃命,真是造孽哦。”
“不過這時間一久,說是親人倒勉強也算,小瘋子也說了,以後管埋我。”
謝蘅聽完也不知道該要說什麼,好在神醫沒等他說話就自顧自的離開了。
神醫離開後,他便出門去找柳襄。
他睡的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地方,神醫方才一心掛念‘小瘋子’也沒有回答他,他便隻能自己出門去找。
好在很快就在隔壁屋裡找到了人。
謝蘅加快腳步走過去,仔細觀察了一番,雖然仍昏迷不醒,但臉色確實比幾日前好了許多,他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臉,眼底是化不開的沉鬱。
對他而言她能活下來便是最重要的,可她呢?
以後再也不能動刀槍的痛,他懂。
他曾經就差一點,就可以學武了。
不,他或許並不能全懂。
他畢竟沒有真的學過,而她自小便在馬背上長大,上陣殺敵,巾幗不讓須眉,她若不能再提槍,會比他更痛苦。
“嘿,我說怎麼一轉眼人就不見了呢。”
神醫探頭望了眼,看見謝蘅後便沒再進來:“那個都四天了,小瘋子不在,你給姑娘擦擦身子吧,熱水在外面鍋裡,你自己打一下,衣裳我放在那邊櫃子上了,不過小瘋子比姑娘瘦小些,衣裳怕是小了,但也沒辦法,先將就著穿吧。”
神醫說完人就匆匆離開了。
謝蘅頓時僵在原地。
他給她……擦身子?
這於理不合。
但,誠如神醫所說,已經四天了,她的身上還是那日沾了血汙的中衣,她應當是很難受的。
謝蘅紅著耳尖坐在床沿躊躇了許久,才終於硬著頭皮拿著盆子去了外頭。
他打好熱水回來放在洗臉架上,立在床頭和水盆間猶豫,等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時,水已經冷了。
如此循環了三次後,神醫終於看不下去了,跑過來面無表情道:“雖然柴不是我撿的,也不要錢,但是你這麼一盆又一盆的糟蹋熱水,鍋裡沒了你自己燒啊?”
謝蘅繃著臉看著鍋裡最後一盆熱水,從脖子紅到了臉。
神醫:“……”
“真是見鬼了。”
“像你這樣的名門公子哥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怎麼還有你這麼純情的郎君。”
謝蘅聞言抬頭看向神醫:“您怎麼知道我……”
“我怎麼知道你的身份是嗎?”
神醫靠在門邊,磕著瓜子:“我不知道啊,但能砸的出那麼多天材地寶的門庭可不是光富就行的,我尋摸著你應該是京城哪家的吧?”
“按理說,京城那些貴公子不是早早就有通房妾室了嗎,你怎麼還是個童子身啊。”
謝蘅:“……”
他咬牙狠狠盯著神醫。
“再等最後一點熱水都沒了啊,我可不給你燒了。”
神醫好整以暇道:“你應該也不會燒火吧?”
謝蘅深吸一口氣,壯士斷腕般端著水盆往回走。
不就是擦個身子麼,他閉著眼睛就是。
“啊!”
也不知是走的太快,還是心中不寧,亦或是泥地不太平,端著熱水的世子一個前撲連人帶水摔在了地上。
神醫:“……”
詭異的寂靜後,一陣驚天的大笑聲響破天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謝蘅重重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黑著臉默默的撿起盆走回灶房。
他這輩子就沒丟過這種人!
暗殺救命恩人應該是要下地獄的吧?
算了。
看在他救了柳襄的份上。
謝蘅提著水盆看著灶和一堆柴火,陷入了沉思。
他確實不會燒火。
笑聲由遠及近。
神醫扶著灶臺笑的直不起腰,對上謝蘅冷飕飕的眼神,他強忍住笑,擺手:“起開,看好了,我隻教一次。”
半個時辰後
一臉柴灰的世子端著熱水再次踏進了屋子。
許是這盆熱水得來不易,這回,謝蘅終於伸手掀開了被子。
想著是閉眼,但其實根本不行,柳襄的身上有傷,閉著眼很容易碰到。
謝蘅艱難的擦完,額頭已經滲出一層薄汗。
替柳襄換好衣裳後,他便出門去問神醫要了套幹淨的衣裳。
但神醫身形比他小,不可能有合適他的衣裳。
“你先將就著吧,等姑娘傷好了你們自己出去再換。”
謝蘅看了眼隻到小臂的袖子,狠下心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他將他和柳襄換下來的衣裳拿去漿洗。
但世子哪裡做過這樣的活,在經歷神醫毫不留情且漫長的嘲笑後,才勉強將衣裳歪歪捏捏的晾上。
謝蘅做完這一切,便被神醫喚去給柳襄喂藥。
“明天應該就能醒了。”
神醫道:“等這姑娘醒了你也好生勸勸,不能打架不打就是,安穩過一生不也挺好的。”
謝蘅眼神微沉,輕輕點頭:“嗯。”
謝蘅喂完藥,小心翼翼給柳襄擦了擦唇角,而後便盯著人陷入了沉思。
若隻論私心他當然也希望她能安穩度過這一生,畢竟戰場上刀劍無眼,像這樣的危險難保不會遇見第二次。
但他更希望她開心。
“誰允許你不經過同意就將我的衣裳給別人穿了!”
突然,外頭傳來一道戾氣十足的聲音。
“人呢,給我脫下來!你憑什麼將我的衣裳給別人,還睡我的房間!”
“瘋丫頭你等等,那姑娘受傷了,你別亂來。”
“受傷怎麼了,受傷就能穿我的衣裳睡我的床?天王老子來了都得給我滾下去!”
謝蘅微微皺起眉頭站起身。
還沒等他走出去,門便被一腳踹開,緊接著一道纖細的身影就闖了進來,她看了眼謝蘅,目光狠厲:“你是誰,為何在我房裡!”
謝蘅還沒出聲,神醫便已經追了過來:“瘋丫頭別鬧,那姑娘筋脈俱損,才……”
“你閉嘴!”
小姑娘是張鵝蛋臉,模樣很俏,但眼神卻兇的嚇人,她一把推開神醫便朝床上衝過去:“給我起來,這是我的床!”
“你聽到沒有,你給我滾起……”
小姑娘的眼神在觸及到床上那張臉時,話音突止。
謝蘅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熱門推薦
我隨便演演的你們不會當真了吧
"戀愛綜藝開始之前,女嘉賓中隻有資歷最淺的沈拂被網嘲:「無論是影帝溫錚寒還是誰,都不想和這種花瓶十八線扯上關係吧」。 戀愛綜藝開始後,網友捶胸頓足,抱頭痛哭。 啊啊啊啊啊啊什麼鬼啊!! 全!都!是!舔!狗!啊!!!"
莓莓斯年
穿來時正逼著男主下跪。 看向面前清冷的男主,我不忍說道:「能不能換個侮辱方式。」 系統:「那就親吻男主。」 我:嘔吼?
亡於三年前
謝子笙在訂婚宴上為他的白月光拋下我,讓我顏面盡失。他篤定我不會鬧。但他不知道,穿書者已經將身體歸還於我——跪舔攻略他,不再是屬於我的任務。所以我毫無留戀地離開,謝子笙卻瘋了。
想抱你回家
"程遲去一高之前,一高校訓整整300條,沒人敢違背。 後來程遲靠一場不要命的群架聲名遠揚,自此之後,一高學子心中校訓多加一條——這人狠戾乖張,是一高首霸,惹不得。"
皇後她別具一格
他明明說了他不喜歡我。 但是卻…… 嫁入東宮當晚,他拿太子妃的責任忽悠我洞房。 嫁入東宮第一年,他拿太子妃的責任忽悠我要個崽。 嫁入東宮第二年,他摟著自家兒子對著悽清的月光一起拿太子妃的責任忽悠我再要個女兒。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簡直是個大忽悠!
我在地府有老攻罩著
我自幼命薄,師父給我說了一門陰親,可保我性命無憂。 「對方膚白貌美大長腿,還有一頭秀麗的長發,你小子賺了。」 一聽就知道生前是個大美人。 後來,百鬼夜行,兇險萬分。 我鬥膽求救:「老婆,請你幫幫我。」 黑暗中,一道高大的身影緩緩貼在我身後,聲音清冷又飽含磁性:「叫錯了,應該是老公。」 我:「???」 這人各方面都和師父說的對上了。但是,獨獨性別對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