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近侍如實道:“是謝世子告到陛下面前的,說二皇子監視謝世子。”
謝澹一愣。
阿蘅接連幾次遇刺不可能發現不了他的人,可先前都是默許的,為何會突然要他撤走暗衛。
“謝世子還說,從今以後沒有他開口,不許二皇子再監視謝世子。”近侍硬著頭皮繼續道。
放眼玉京,也就這位世子爺敢如此跟二皇子說話了。
也得虧二皇子不知為何向來縱容這個堂弟,否則他連這話都不敢傳。
謝澹沉默許久後,才道:“知道了。”
近侍忙恭敬告退。
近侍走後,謝澹將方才遮掩住的口供翻了過來,又看了許久後,他沉聲道:“去查一查寧遠微。”
他的貼身侍衛一愣,不解道:“主子懷疑寧探花?”
他一直守在謝澹身後,謝澹看了這份口供多久他就看了多久,他實在是沒有尋到半分疑點。
這時,磨墨的近侍抬眸看向侍衛。
這傻子跟在主子身邊這麼久腦子怎麼還是不會轉彎呢?那重點是寧探花嗎?那是喬家四姑娘啊!
二皇子哪次遇到喬家四姑娘的事,不是這樣發半天愣的。
“這位寧探花怎麼就那麼巧合的摔倒在喬四姑娘的馬車前呢,這肯定有疑啊,不僅得查,還得好好查!”近侍邊說邊給侍衛使眼色。
侍衛終於反應了過來,忙拱手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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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澹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這時,外頭傳來動靜,是貴妃娘娘到了。
謝澹忙將那份口供藏在了最底下,起身迎了出去。
還沒走出書房,貴妃已經進來了。
她徑直走向謝澹案前,看了眼那厚厚一疊口供,又轉頭看向謝澹:“五日了,可查到什麼了。”
謝澹頷首道:“回母妃,還沒有。”
貴妃眉間頓時凌厲了幾分:“聖上不偏不倚,將這份差事分別交給你和太子,這是你眼下最好的機會!”
謝澹:“兒臣知道了,兒臣會努力。”
貴妃隨手拿起最上面的口供看著,隨口道:“我聽說謝蘅將你派去保護他的人遣回來了,還在陛下跟前告了你一狀。”
“是,許是阿蘅誤會了。”
“哼!”貴妃輕嗤了一聲:“他倒是不識好歹。”
謝澹沒做聲,貴妃將口供緩緩放下,轉頭看向他:“喬家已經站在了太子一邊,明王府絕對不能偏向太子,否則……”
“是,兒臣明白。”
貴妃走後,謝澹的手緊攥成拳,眸間鬱色翻滾。
-
百善樓
用完飯,幾人挪到了茶案前。
謝蘅一人佔了一邊,喬祐年宋長策擠到一起,喬月華柳襄則在最外面。
喬月華在煮茶,柳襄怕擋著她便往謝蘅的方向挪了挪。
謝蘅警告的瞥她一眼,柳襄便又往回側了側身子。
一壺茶煮好,幾人還在比誰的嘴閉的更嚴實。
直到面前茶香飄來,柳襄終是忍不住問道:“二表哥,我聽爹爹說褚公羨也牽扯進城防圖失竊案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終於有人開口打破了沉寂,氣氛稍微有所緩解。
喬祐年松了口氣,看了眼幾人,道:“想來你們現在都已經知道在那夜城防圖失竊了,本來這應該是兩樁案子,但後來大理寺追蹤城防圖時,發現那奸細最後消失的地方就是在城南,褚公羨屋舍附近。”
柳襄皺眉:“或許是巧合?”
她不信褚公羨會是北廑奸細。
謝蘅見她為褚公羨說話,若有若無的瞥了她一眼。
“起初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很快刑部就在褚公羨的屋舍中搜到了一大疊銀票,還有原本存放城防圖的木盒子。”喬祐年頓了頓,看著柳襄道:“現在刑部懷疑,那夜柳爺爺怕是撞見了什麼,才會被褚公羨滅口。”
柳襄與宋長策對視一眼。
若城防圖失竊真與褚公羨有關,那麼被柳爺爺撞見後,他確實就有了殺害柳爺爺的動機。
“你抓褚公羨時,他可曾說過什麼?”柳襄道。
喬祐年聞言皺眉道:“這也是我疑惑的點,褚公羨的證詞與刑部的猜疑相悖。”
“那夜,我將柳爺爺送回將軍府後又去了刑部,褚公羨說他遇見柳爺爺時,柳爺爺手中拿著三把傘,一把撐著,兩把抱著,說是自家姑娘和公子傳話,要他給他們送傘。”
而老管家口中的姑娘和公子自然就是柳襄和宋長策。
二人在幾人的注視下,同時否認:“沒有!”
他們怎麼可能會讓柳爺爺給他們送傘!
“褚公羨說他與柳爺爺分開後察覺到不對勁,柳爺爺的衣裳是上好的料子,玉佩也非凡品,一看便知主人家待柳爺爺很是寬厚,應當不可能在暴雨天讓柳爺爺去送傘,他怕柳爺爺出事,便趕緊轉身去尋柳爺爺,他找到柳爺爺時柳爺爺已經沒氣息了,且剛找到我便趕到了。”喬祐年將那也發生的事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又道:
“若褚公羨所說為實,而你們又並沒有讓柳爺爺送傘,那麼柳爺爺出門一定是另有隱情,如此,柳爺爺巧合到城南撞破城防圖奸細被滅口便說不通了。”
這事聽起來越來越復雜了。
一時理不清頭緒,就各自沉默了下來。
許久後,謝蘅突然開口:“我聽聞你們那位老管家患了病,且他兒孫都在將軍府,按理身邊離不得人,那麼他是如何孤身一人出的府?”
柳襄愣了愣後,道:“我記得柳春望說過,門房那日拉了一下午的肚子,門口短暫的離過人,柳爺爺許是那時出的府。”
謝蘅淡淡道:“除了門房,你們府中那日下午還有誰拉肚子?”
柳襄看向宋長策,宋長策怔愣後不太確定的搖頭:“好像沒聽說了。”
“那就奇怪了,怎麼這麼巧合隻有門房吃壞了肚子。”謝蘅睥睨著柳襄,不緊不慢道:“你們的老管家又怎麼剛好那會兒身邊離了人,自己孤身出了府?”
“還有你。”
謝蘅看向白痴一樣看著喬祐年:“是誰向你報的案,為何不抓住他?”
一語激起千層浪。
柳襄宋長策喬祐年猶如被當頭棒喝僵在了原地。
好半晌後,喬祐年底氣不足道:“我……我當時沒想那麼多。”
且那時雨太大,那人喊完就不見了蹤影。
謝蘅冷哼了聲,沒搭理他。
喬月華認真聽完後,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柳襄:“昭昭表妹,你們回京後可是招了下人進府?”
謝蘅所言不差,老管家是怎麼出的府一定是有大問題的。
想要引開門房且假傳柳襄的話讓老管家出門送傘,這個人必定得是將軍府的,且他說的話還能取信於老管家。
柳襄也意識到了什麼,攥緊拳道:“是。”
所以,將軍府也有奸細!
她先前沒有見到褚公羨和喬祐年,並不知其中還有這般隱情,也就沒往將軍府懷疑。
“現在該怎麼辦?”喬祐年道:“去將軍府找出那人?”
柳襄正要起身,就聽謝蘅道:“坐下!”
她抬眸望他一眼,默默的放下劍。
“你們中間有誰敢抗旨嗎?”謝蘅冷冷問道。
幾人雖不明白他為何這般問,但都搖了搖頭。
他謝蘅都不敢,他們能敢?
“既然沒有,那就意味著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在同一條船上!”謝蘅咬牙切齒道:“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單獨行動,否則,自去聖上那裡請罪退出。”
“我們是奉密旨暗中調查此案,唯一的優勢就是讓對方出其不意,摸不到我們的底細,你們大張旗鼓結伴跑去將軍府查案子,是嫌死的不夠快嗎?”
他大約是上半輩子造了太多孽,今日才攤上這幾個莽貨!
“如今兩案既已並查,那麼就從柳家管家遇害開始查起。”
謝蘅見他們態度尚還合心意,語氣才稍微緩和幾分:“既然你們都信任褚公羨,那就先按照他的證詞查起,這個案子隻有兩個可能,一是褚公羨說謊,二是有人栽贓,隻要其中一條線走不通,剩下那條就是真相。”
一陣死寂後,柳襄殷勤的給他添了杯茶,道:“世子覺得,現在應該怎麼做?”
謝蘅心氣勉強順些,飲了口茶後,道:“各司其職,分頭行動。”
柳襄宋長策對視一眼,點頭:“嗯。”
喬祐年皺了皺眉頭:“現在已查不下去了,報案那人沒有任何線索。”
謝蘅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若這真是一個局,那麼喬祐年亦身在局中,那些人便是看準喬祐年經驗不足,才會選擇將案子送到他的面前。
聖上一定是覺得他活的太順心了,才給他找這麼個破差事!
謝蘅煩躁的攏了攏衣袖:“挨家按戶問,看有沒有目擊證人。”
“再去褚公羨屋舍看看。”
喬祐年嗯了聲。
其實這幾日他已經搜過幾次了,屋舍也去看過,但都沒有找到任何證據。
這時,喬月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道:“那我們以後該以何人為主?”
這話一出,幾人都不由陷入沉思。
謝蘅腦袋確實好使,但是,他脾性太差了,太不可控了,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炸,以他為主他們怕是生死難料,可他們這幾人在查案上似乎沒有他有經驗,稍有偏差,一樣生死難料。
喬月華這時看向柳襄,道:“昭昭表妹畢竟帶過兵,或許合適。”
這樣一說也在理。
喬祐年附和:“我同意。”
宋長策自然不反對。
謝蘅好整以暇的看向柳襄。
柳襄輕輕皺了皺眉頭:“……可查案和帶兵畢竟有些不同,二表哥這些日子也經手了一些案子,要不,還是二表哥……”
“不行!”
她還沒說完,就被謝蘅冷聲打斷。
“本世子還沒活夠!”
其餘幾人:“……”
喬祐年回過神來後,怒道:“小氣鬼你什麼意……”
他還未說完就被宋長策按了回來。
雖然人家世子話說的難聽,但還是有些道理的。
場面就這麼僵持下來,半晌後,喬月華道:“那不如這樣,以後重要決定就以昭昭表妹和世子為主?”
一文一武,也正合適。
柳襄和謝蘅對視一眼,幾乎同時道:“行。”
柳襄想著,就算這脆世子脾性再不好,她隻要多哄哄就行了,總不至於任他拉著他們去死,況且她覺得他也沒有看起來那麼難搞,隻要順毛摸還是很好哄的。
謝蘅想著,這女流氓好拿捏,三言兩語就能將她唬住,也不怕以後與她意見相悖。
第26章
夜色降臨,街邊陸續亮起燈火,萬分璀璨。
謝蘅靠在窗邊看了半晌,見時辰差不多了,道:“今夜分開行動,你們回將軍府查,喬祐年去案發附近找線索,我去褚公羨的屋舍。”
柳襄點頭:“好。”
轉念間她似想到了什麼,問道:“世子的暗衛可都在?”
從護城河過來,她沒有感受到暗處有任何氣息,就算她的內力不如他的暗衛,也不應該毫無察覺才對。
謝蘅沒吭聲,重雲便道:“聖上密旨除參與此案的幾人外,任何人不得知曉我們行蹤,包括暗衛。”
既然要查的是奸細,自然越謹慎越好,各府的暗衛都不一定能全信。
柳襄皺了皺眉頭。
所以現在謝蘅身邊隻有重雲。
她想到之前幾次遇見謝蘅的情景,很有些不放心,便朝宋長策道:“你回將軍府查,我隨世子去褚公羨的屋舍。”
宋長策瞥了眼謝蘅,喔了聲。
喬月華這時道:“那我同二哥哥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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