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阿一在離開前給傅辰喂了一顆藥,這藥傅辰很熟悉,曾經他為了控制夙玉對方主動提供的,定時喂藥,還有相對的解藥,一段時間不服用就會暴斃,控制人的手段如此簡單粗暴反倒一勞永逸。
在土屋住了幾天,等待搜查過去。老夫婦很貧困,每日靠著老伯微薄的積蓄從商販手裡換一點糧食,現在加了傅辰一個更加緊迫了。幸好冬天運動量少,傅辰的胃口也不大,還能支撐下去。
今日要出城了。
這幾日,出城管轄得更為嚴格,出入排查非常厲害。用兵頭的話就是一隻蒼蠅都不會放出去。
當傅辰看到那老夫婦將那副裝著他們兒子屍體的棺材放到牛車上,聽說這頭牛生了重病,這才沒人要被他們收走了,老黃牛的確瘦成了骨頭,散發著死氣沉沉的味道,眼皮耷拉著,命不久矣的樣子。
這種生病的牛沒辦法吃,吃了人也要得病,老夫婦這輩子也沒見過幾頭牛,舍不得殺掉,隻能將它用來拉車。
傅辰走了過去,看到棺材裡發紫穿著簡陋喪服的屍體時,他心下一陣冒著寒氣,因為屍體死前是被毆打致死的,所以模樣非常可怖。上輩子他跟隨著法醫和刑警也出入過不少案發現場,但這次確是要親密接觸的,從活人的心理上依舊排斥。
曾經被關在這樣密閉空間中時間過長,讓他到如今還能記得那種能聽到自己骨骼響動,以及體內器官運作的恐懼感。
但他本就沒有選擇,更沒資格挑剔。在老夫婦的窘迫和無奈的目光下,傅辰微微笑了一下安撫著他們,就躺進了棺材裡。
他身下緊緊貼著的就是老夫婦兒子的屍體,他頭一次和屍體這麼面貼面,那雙死不瞑目的眼,好似能穿透人心。
傅辰抬手想合上對方的眼皮,但卻發現對方依舊睜著。
執念太重,怨恨太深,死不瞑目。
傅辰嘆了一口氣,也不做徒勞。
傅辰忍住所有感覺,不去想身下躺著的是冰冷死屍。
他們兒子的身體已經有些腐爛發臭了,味道並不好問,身體上已經有了不少屍斑,像是睡在一塊冰塊上,全身冰寒。
傅辰放空思維,看著棺材蓋慢慢闔上。
Advertisement
車轱轆轉著,在雪地上滾出一條條黑灰色的髒汙痕跡。
顛簸時,傅辰與身下的屍體時不時碰撞。
終於熬到了城門口,士兵們對老夫婦的身份進行核查,再者老夫婦兒子被打死的事在這座城裡有風聲,正當士兵準備放過他們的時候,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傅辰極為熟悉的,是嶸憲先生。
“打開棺材看看。”
第96章
而李變天之所以想到這個辦法, 這還要歸功於辛夷,若不是在之前辛夷將“七煞”藏在棺材裡以躲過他們的搜查, 讓自己吃了這麼個大虧, 在李變天心中留下了被戲耍的印記,也不會想到將傅辰塞進棺材裡。
曾經種下的因,冥冥之中自有一番果。
駱學真的話隔著木板傳來, 百密一疏,傅辰閉上了眼, 眼睫顫了顫,他身上還留著之前見到梁成文時攜帶的各種藥粉, 但現在的情況與在城郊又不同,那時候人數不多又能趁其不備,現在城門重兵把守, 無論城門上方還是下方,哪裡容得他將底牌全部暴露。
死刑遠遠沒有等待死刑的時間來的恐懼, 傅辰做了最壞的打算, 這條命還是要被收走了吧, 該爭命的時候他從未放棄過, 哪怕再絕望。如果實在躲不過去,那麼不要再有下輩子了, 還是讓他就這樣消散在天地間吧, 面對著黑暗,傅辰緩緩的浮出一抹從未表露過的疲憊笑容。
不過開棺並沒有那麼順利,傅辰對這方面的土習俗並沒有機會面面俱到的了解。在晉國這樣開棺搜檢的事是很忌諱的, 是為不尊重死者,這個辦法是最妥當的,隻是沒想到對方會要求開棺。
開棺,需要死者的親人願意才行。
那對老夫婦幾乎以憤恨地眼神瞪著駱學真,他們一輩子老老實實做人,從沒沒反抗過,在這一刻所有的情感被擠壓到極致,用那枯瘦的身軀擋在了棺材前,“這位大人,棺材裡的真的是我孩兒,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給我家孩兒留最後一點體面,小老兒求求您大慈大悲……”
砰砰砰,老夫婦不停往地上磕頭如搗蒜。
傅辰在棺材裡頭,睜開了眼,父母總是能為孩子做很多事,但很多時候孩子都屏蔽了這些關愛,將之視為理所應當。
準備走向棺材的時候士兵有些躊躇,這盧錫縣並不富裕,加上旱災和蝗災連番下來,這個冬天格外難熬,雖然雹災和凍災在知縣的大力扶持下還沒有過大影響,但依舊過得苦,對這座縣城大部分百姓而言,隻要一天有一餐能吃就不錯了,要打開棺材對他們而言無疑是連最後的尊嚴都沒了。
駱學真蹙了蹙眉,這時一個從知府處過來的士兵在駱學真面前跪下,“殿下派來了祝大人報信,已在府邸等候,您是否現在回去?”
駱學真向城內一掃,“不必,他已經來了。”
跟著報信者的身後,祝良朋也到了,哈哈大笑,粗狂的聲音帶著特有的爽朗,“嶸憲先生,欒京一別,別來無恙啊!”
曾經去傅辰老家探望,為傅家人留下了糧食與水以及保護的衛兵,傅辰對祝良朋的聲音很熟悉。
“殿下近來可好?”
“他讓我帶給您話,一切安好,勿念。”祝良朋臉上依舊保持著笑容,看起來很憨厚。自從邵華池跟了邵子瑜,他身邊的的部署和力量也逐漸浮出水面,包括這位本來隻是小小送信官也得到了大力提拔。
但一個為邵華池在外辦事,又怎會如面上這般好糊弄,他多年來為邵華池立下不少功勞,這樣面面俱到的人卻偏偏長著張令人安心的忠厚老實臉。
駱學真沒想到連祝良朋都開始和他打起了官腔,虛偽應付。
“這是在緝拿欽犯嗎?我也未看到皇榜,難不成還有我不知道的欽犯需要先生親自抓?又或者是那位在京城的逃犯出現在這裡?”說的是之前對辛夷下手,並且縱狗在京城鬧事的朝廷欽犯,隻可惜哪怕到現在京城也沒搜查到一個雙腿殘疾符合條件的人,這件事成了京城重大迷案之一。從進城後祝良朋就能趕到整座城百姓們都很窮困,還帶著一種緊迫感。街道上走動的人也相當少,看到穿著兵裝的人都面露驚恐。
後來一打聽才知道是這城裡的百姓都經過好幾輪搜查,說是在找一個人,百姓們草木皆兵。隻是城裡一張畫像都沒放出來,倒是極像嶸憲先生滴水不漏的性子。
“這裡不方便說,祝大人,請。”駱學真擺了下衣袖,沒人發現他對著身旁一個衛兵打了眼色。
那衛兵並未跟隨在駱學真身旁,反而沒一會兒就離開了。
在離開前,駱學真沒有再吩咐別的,士兵們自然就為老夫婦放了行。
順利出了城外,老夫婦眼看離城門越來越遠,才找了個土坡旁邊的樹下,兩人合力將棺材蓋子推開,他們之前在蓋上上特意為傅辰留了一個細微的通風口,但還是怕少年在裡面悶死了。
棺材打開後,傅辰適應了一會光線,剛要起來,就發現那位死不瞑目的兒子,已經安詳地閉上了眼。
也許在他生命的最後,還記掛著兩位老人吧,那執念留到了抬到出城門。
“少年郎,快出來。”老婦人道。
“沒事吧,可不要憋出病了啊。”
兩位老人的額頭都出了血,泛著青紫,在幹瘦蠟黃的臉上格外明顯,傅辰掏出梁成文給的藥粉,給他們做了簡單的處理。
沒多久,一行馬車就沿著道路出來,阿一阿三跳了下去。
他們如此順利出城,傅辰感到一絲異樣,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線索,卻始終想不透。
一雙骨骼分明的大手掀開馬車的簾子,清清淡淡的聲音泛著柔和,隻要李變天願意總能給人沐浴春風的感覺,“四兒,上來吧,天黑前要趕到下一個村莊。”
傅辰將身上早就準備好的銀子和幹糧都包裹在包袱裡,交給老夫婦,“這是一些幹糧,大爺大娘,你們帶路上吃,謝謝你們這幾日的照顧。”
“不行不行,我們怎麼能收你的東西!”兩人都是老實巴交的人,根本沒想要傅辰的回報。
在看到這輛明顯不是普通人才能用的馬車時,老夫婦其實是錯愕的,他們已經能看出來傅辰“兄弟”所謂的逃命,可能多半是在騙人,但他們本性淳樸,這些日子以來真的喜歡上傅辰這個憨厚的小伙子了,也不戳破,出門在外總有苦衷的,見傅辰還為他們準備了珍貴的糧食,反而推拒了起來。
把東西硬塞給老夫婦,身後的馬車裡再一次傳來李變天一成不變的聲音,“四兒,上來。”
一點都不威嚴,但那若有似無的威壓撲面而來,在宮裡待了那麼多年他的直覺向來很準,李變天的耐心有限。
傅辰進了馬車,兩位老人由阿一護送離開,看著他們推著牛車越走越遠,傅辰才放下簾子,正襟危坐。
李變天還在看著書,身邊放著一個小型暖爐,披著狐毛大裘,一旁的遊其正遞給傅辰一顆藥丸。
是之前的解藥,如果他中途逃跑了,也會在途中暴斃身亡。
“四兒,你大名是什麼?”李變天並沒有問之前官兵捉捕的事,從自己調查出來的結果已經足夠他推測出許多了,自然沒有問的必要。
“沒有大名,家裡排行老四。”真實的信息混合著虛假,總是容易混淆他人的。
“我賜你姓,李,如何?”李變天挑了挑眉,那黑漆漆的眸子深不見底地望過來,好像什麼都無所遁形。
就見少年猛地眼睛一亮,聲音有些顫抖,“我…我自己的名字?”
賜?看來李變天還是難以改掉當皇帝的習慣。
李變天目光從書上挪開,哪怕少年極力保持冷靜,但依然看得出他非常激動和感激。
“單名一個遇字,紀念我當初巧遇了你,李遇,這個名字喜歡嗎?”
少年激動地低下了頭,狠狠點著腦袋,表示很喜歡,默認了自己的新名字。他的肩膀還在一顫一顫的,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李變天像是長輩一般,輕輕撫摸著少年柔軟的發頂,少年抖得越發厲害了,從男人身上傳來的淡淡梅香讓少年忍不住更顫。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