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樂兒,你瞞了什麼!”穆君凝抓住了她的手腕,卻驀地心中一痛。
才短短半月,女兒瘦得都快隻剩一張皮了。
抵不過良心的折磨,這是她一次間接害人。詠樂將自己和辛夷的計劃和盤託出,如何利用傅辰的信任將他打暈,如何塞入木箱裡運出,又如何計劃讓他“下葬”。
“為什麼,要這麼做。”穆君凝像紙一樣白的臉,滿是不敢置信,傅辰那日幫詠樂的微笑還歷歷在目。
“母妃您想過嗎,若是被皇上發現,可是殺頭的罪,這事會讓穆氏一族滿門抄斬。”詠樂從恍惚中回神,又搖了搖頭,“本來女兒想,他是您的奴才,您就算真有心於他,也可能是想找些寄託,您定然比我有分寸,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是最清楚的。但今日看到您為他起舞,我從來不知道您原來會跳舞,卻為他破了例,您對他太特別了。在他提醒您那話後,您那神情,女兒害怕,害怕您會毀了自己……若他能回應您,我必然會成全你們,就像上次那樣。”
說的是將畫卷燒毀,毀滅證據。
“但他沒有,他眼睛裡隻有野心勃勃,也許您隻是他的跳板!我怎麼能忍受他如此利用您。”詠樂忽然激動起來,“母妃,女兒隻有您和安麟了,你們是我最重要的人。從小您就說,皇宮裡沒有真情,誰用了誰就自掘墳墓,這些話是您告訴我的,為何您自己明知故犯?要是您出事,考慮過我該怎麼辦嗎?不要再犯傻了,好不好……”
她捂著臉,纖弱的肩微微顫抖。
也不知是這話真的戳中穆君凝中最隱秘的地方,還是她被女兒氣到,踉跄後退了兩步,居然透著一抹枯敗的氣息。
“是我在利用他,我想要的他一一為我想到,想不到的也為我做到,真要說欠,也是我欠他良多。你可知道他幫了你,若非他的提醒,也不知何時能拆穿驸馬,他甚至對我說,我們要讓公主風風光光和離,他想給你一段和美的婚姻,你卻要他的命。”穆君凝靜靜地說,潸然淚下,“況且,我與他誰都不會越了界。”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醒。
他知道她要什麼,知道該什麼時候提醒她。
“母妃,您說什麼!?”詠樂隻感到耳邊嗡嗡作響,她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傅辰,有何顏面?“他是……我的恩人?我…………”
“詠樂,母妃沒資格犯傻,若你真的不放心母妃。”穆君凝頓了下,似乎在控制情緒,讓自己不至於過於失態。“那麼我就……將他調到別處。”
“母親,可還有辦法?”詠樂鎮定了下來,問道。
“我沒有,但有個人,也許有。”穆君凝望著窗外。
Advertisement
“母妃!”在穆君凝離開前,詠樂忽然喊道。
穆君凝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回眸一笑,那麼哀慟而慈愛,“無論你做了什麼,母親都不會怪你。”
任何事,隻要我還活著,都會為你抗下。
她不是一個會輕易說愛的女人,隻懂以自己的方式愛著。
重華宮。
一僕從進屋通報,“殿下,瑾皇貴妃來了。”
書房桌案上的香爐縈繞著淡淡煙霧,七皇子周身縈繞著一抹寧靜的氣息,聞言卻筆下不停,勾上最後一筆,才將宣筆閣於砚臺上,淡聲道:“請娘娘進來。”
待穆君凝來到正殿,兩人視線在空中相撞,壓迫感一觸即發。邵華池冰冷的神色首先堆起了笑意,平添了一分儒雅。
這位皇子正在蛻變,每日都好似與前一日不同。
“皇貴妃真是稀客,若是有事要吩咐華池,派人來即可,華池絲毫不敢怠慢。”邵華池先是行禮,又讓人上了茶,禮節上挑不出錯處,整一個態度都很恭敬,好像全然忘了前些日子讓德妃將傅辰轉給自己,以德妃之位相要挾。
隻是不料這個女人本事了得,或者說是傅辰太有本事,讓她不但復位,甚至十來年都沒動過的位置都向上進了一層,成為皇後之下第一人。
自那以後,這兩個井水不犯河水的人就有了間隙,隻是妃子與皇子本就是兩塊領域,兩人甚少有交集,外人自然看不出分毫。
見皇貴妃的神色,邵華池讓人退下,又讓詭子詭未守在門外。
穆君凝才大約說出整個過程,傅辰有危險,希望他能出手。傅辰曾透露一二,她知道這個皇子並沒有面上那麼無能。
隻是讓一個主子去救人,難免逾矩了,但在宮外她沒絲毫眼線,而七子曾言明想要傅辰,她相信宮裡會出手救傅辰的,邵華池應算上一份,她無路可走,隻得過來勉力一試。
邵華池目光平靜,不為所動。
轉向穆君凝身上,她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身穿皇貴妃的服飾,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之一,那挺直的背脊直到此刻才微微彎下,極為罕見的散發著一抹不容錯辨的乞求,邵華池似乎悟出了什麼,撕扯出殘忍的微笑,“公主向來寬和善解人意,又為何那麼做,是您與他越了規矩?”
穆君凝呼吸一滯,神色沉靜。
“真真可笑,堂堂皇貴妃為了一個奴才求到我身上,簡直貽笑大方!滑稽之天下!”擺開衣袖,邁步離開,在經過穆君凝身邊時,看似好心提醒道,“皇貴妃您這位置若不想坐到頭,還是注意謹言慎行吧,今日之事,我就當沒聽到。”
腳步聲踩在地面上的聲音,敲打在心尖,像是在提醒她,那個人命在旦夕,刻不容緩。
直到這一刻,才若醍醐灌頂,有一種感情在她以為能完全收放自如時,早為時已晚,可嘆她欲蓋彌彰,以為遮上一層布便誰也瞧不著,看不到。
“等等,七皇子。”
“皇貴妃還有事?”邵華池轉頭,目光凝固,就看到那個從來風姿卓絕,堪稱後宮女子典範的女子跪了下來。
堂堂皇貴妃,居然向他一個皇子下跪!
她低下了自己高高在上的頭顱,雖是庶女,但從十三歲進了太子府就盛寵至今,從來隻有別人求她的份。口中吐著她這輩子都從沒有向任何人低頭的話,“求你,救他……救傅辰。”
“他值得你如此嗎?”邵華池聽到自己這麼問。
匍匐於地,女人纖細的手指像是想抓住什麼,卻因過於用力指甲翻折,鮮血讓那雙塗著紅色蔻丹的指甲越發豔麗。
她不語,他卻明白了。
千步廊,邵華池走向東玄門。詭子跟隨而後,就聽邵華池分辨不出情緒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微抖,“他私養幕僚我裝作不知,他以下犯上我當做沒看到,他數次不聽從指令忤逆我我也由他,甚至多次證明他是我最重要的謀士,我告訴自己賭一把,用真心換真心,他必不會背叛我。”
“殿下……”
“這些事就好像一個個耳光打向我,告訴我我有多蠢!那些信任就像狗屁!你說他為何在成為我的謀士之前進的就是德妃的宮殿,他原本屬意的人是誰?又為何如此用心對待一個女人,他會沒有目的嗎?他像是會做無用功的人嗎?他把所有人都當猴子耍,是不是以為這天底下就他一個聰明的,別人都蠢笨如豬!?”
“您冷靜一下,隔牆有耳!”詭子輕聲提醒,也幸好這幾日宮中大整頓,宮裡奴才少了許多,就是平日太監們往來的千步廊上也沒什麼人。
邵華池卻隻是冷笑,穆君凝匍匐在他腳下的一幕讓他看清了什麼,也明白了什麼,“我很冷靜,從出生至今都沒那麼冷靜過。今日才讓我明白看清,她為何會為他做到這個地步,他做了什麼讓她這麼死心塌地?別以為我不知道德妃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這樣的,看著和善其實對誰都沒放眼裡,看著雍容卻比任何人都冷情,對奴才根深蒂固瞧不起,連她身邊一隻寵物恐怕都比奴才重要,但就是這樣的她為了個奴才求我,豈不好笑,但方才我笑不出,他待在那兒有我的命令固然不假,而我卻一直忽略了,他一開始的選擇呢,德妃是誰的母妃,又屬於哪一派?”
“如果從未效忠那麼何來背叛?他是否從未選擇過……我?”
邵華池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融於黑暗。
夙玉來到東榆巷七皇子的院落處過了半個時辰了,在宮外那一幕被屬下告知後,受傅辰命令他沒有打草驚蛇,以最快速度來尋七皇子。傅辰早有預料,在辛夷動身這幾日會有所動作,他便派人隨身跟從,但對方人多勢眾,甚至帶頭人是個暫時動不得的人物,他們不能在此刻動手,反倒陷傅辰於危險之中。
在夙玉報告後,邵華池維持著坐在椅上的動作,悠然自若。
空氣中縈繞著若有似無的壓抑感,夙玉猛地跪了下去,行了叩拜大禮,再次重復,“求殿下派人救傅辰。”
他感到,殿下在拖延時間。
甚至……根本不打算出手。
邵華池好像這才發現他的存在,凝滯的目光微動,居高臨下地望下去,深邃不見底。
由窗棂外飄來的風拂過燭火,火光照在邵華池半邊如玉的面容上,面具下的部分好似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情緒,那情緒在陰暗潮湿的地方變質、發酵,直到在某個恰當的時刻,爆發出來。
夙玉垂於兩側的手,攥得青白色地骨節凸現,“殿下,我們的人已在東南面的墓地處發現他們的蹤影。”
“人,活著,是他的運氣;死了,是他的命。”邵華池押了一口茶,緩聲吐出一段話。
“傅辰對您忠心耿耿,您若失去他,將少一員大將!”至少目前為止,他作為傅辰的親信他清楚傅辰沒有二心,他知道自家主子雖然有多手準備,但卻隻是主子的手段和保命之法,主子是向著殿下的,不然又何必為殿下做那麼多安排,“您就不怕這麼做,寒了屬下等的心嗎?”
您這麼對親信,以後誰還敢全心全意跟你?
邵華池來到夙玉跟前,那雙曾經做過激烈掙扎的眼中,早已平靜,反射不出任何光芒。
“你算什麼東西,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嗯?你該慶幸你是他的人,如若不然,你的項上人頭也該不在了。”邵華池柔聲細語,鞋子踩在夙玉貼在地面的手背上,夙玉痛得滿臉扭曲,那雙蟒紋鞋輾轉碾壓,十指連心的痛讓夙玉已說不出話來,隻聽上方邵華池冷漠的聲音傳來,“我與他之間的事,無人有資格插嘴。”
夙玉絕望地低下了頭,劇痛與緊迫感交織洶湧。
是啊,殿下再看中傅辰,又憑什麼親自去救人,傅辰說到底也隻是下人。
隻是殿下,您那麼聰明,難道不明白,若他知道您故意拖延時間,坐視他人將他殺害,若他得以活命,他為何要選一個將他置於死地人。以他目前可行的選擇,皇子那麼多,不是非您不可,可還會全心效忠您?他可不是您的虎賁,沒有必須要忠於誰的必要。
是您主動招惹的他,如今卻置之不理。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效忠。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