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這一面,是所有凡人眼中的世界,沒有妖魔,沒有神明,他們隻有他們自己。
而另一面,則是另一個他們完全陌生的世界。
車門忽然被人打開,姜照一回頭,便見李聞寂已經坐上了車,外套在後座上,他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煙灰色襯衣,也沒沾上一點兒髒汙。
“去南州。”
趙三春才坐上駕駛座,便聽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曉得了先生。”
他忙應一聲。
“南州?”姜照一乍一聽,便有些訝異。
她還記得離開旗源縣之後,他們在南州的丹神山上住過的那段日子。
“南州也許有線索。”
李聞寂輕應一聲,簡短解釋。
南州是蜀中出了名的“小江南”,南州城的萬陽湖是出了名的好水景,舊年古籍或古時入蜀的文人多有在詩文提及萬陽湖的好風光。
這裡的建築也頗有水鄉的特點,哪怕舊朝更迭,萬象更新的今天,南州也仍舊保留了這份特色,也因此,南州才成了天下聞名的旅遊名城。
聚源茶樓是一間舊時的大宅子改出來的茶樓,老板就是宅子的主人,而現今旅遊業發達,他便將自家的祖業改成了茶樓。
姜照一才和李聞寂進門,就見裡頭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在院子裡,有一個由木圍欄圍著的大看臺,臺上正表演著蜀中特有的川劇,臺上演員的臉譜一張又一張接著變幻,底下或樓上的人都卯足了力氣鼓掌。
Advertisement
“葉蓇會在這兒嗎?”姜照一在一張桌前坐下來,有拿著長壺的伙計過來斟茶,她湊近了身邊人,小聲問。
“不在。”
第60節
李聞寂瞥了一眼茶盞裡打旋兒的茶葉,也沒端起來喝。
“那我們來這兒做什麼?”她滿臉迷茫。
“看戲喝茶,等天黑。”
他看著樓下看臺上的熱鬧,聲音平靜。
趙三春剝了花生吃,忙道,“是這個樣子的,照一,這個葉蓇有門生意,開了個會館,晚上才開業,也不知道她在沒在那兒……”
“那個會館隻向學歷高,有文化,有錢的妖魔鬼怪開放,估計是有好多見不得光的生意都是從她那裡流轉的,”趙三春說著又喝口茶,“一般的妖怪還進不去。”
“就是一個交流談生意的地方吧,隻不過聽起來,這些生意都不太正常。”賀予星插了句嘴。
姜照一點了點頭,好像明白了一些。
他們在茶樓坐到快天黑,回到酒店時,賀予星訂的衣服也都送到了。
“這葉蓇指定是哪有點臭毛病,咋還規定了一定得穿這種民國的長衫?”趙三春領口的盤扣有點緊,他眉頭皺得死緊,“賀予星你看,我這衣服是不是小了?”
“對不起啊三春叔,這衣服不是現做的,尺寸可能是不太合適。”賀予星憋著笑,看著被他啤酒肚撐得緊繃的衫子。
最後還是沒憋住,走廊上都是他的笑聲。
一扇房門忽然打開,賀予星和趙三春回過頭,正見那個年輕男人走出來,他穿著一身黑色長衫,領口的扣子扣得很整齊,衣服平整挺括,斜襟處還露著一隻懷表的金鏈條,身形挺拔清峻。
“先生。”賀予星忙喚一聲。
趙三春偷瞥幾眼李聞寂那一身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忍不住悄悄嘆了一口氣。
隔壁的房門接著打開,姜照一探頭出來。
“青蛙叔叔,你的衣服小了點诶。”姜照一看見趙三春,也沒忍住笑。
“肚子太大了。”
趙三春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而李聞寂適時轉身,姜照一剛好看見他穿了那樣玄黑如緞的一身長衫,好像那樣深沉的顏色,更襯得他肌膚冷白,前額碎發微卷,隱約露出了些額頭,看著比平時好像還要更多了些書卷氣,好看得不像話。
“照一,出來看看。”趙三春朝她招手。
“哦……”姜照一將門徹底推開,走了出去。
她穿著雪白的一身錦緞中袖旗袍,上面繡了些銀線花瓣,領口的扣子更是渾圓瑩潤的珍珠,為了這身衣服,她今天還化了點妝。
她還是第一次穿旗袍,此刻被他們打量著,她有點不太好意思,視線都不知道該放在哪兒才好。
“照一,你這也太好看了!好看得很!”趙三春朝她豎起大拇指。
“是啊照一姐姐!你今天還化妝了吧?真好看!這身衣服很適合你!”賀予星瘋狂點頭,然後看向李聞寂,“先生,是不是?”
忽然聽他喚了一聲李聞寂,姜照一不由抬頭。
而李聞寂靜默地打量起她,烏黑的卷發,白皙明淨的面容,一身雪白的旗袍,纖秾合度。
“很合適。”
他輕輕頷首。
而被他這樣注視著,姜照一的臉頰有些發燙,她迅速低頭,“我們快走吧。”
姜照一是不常穿高跟鞋的,但要穿她也是沒問題的,隻是今天這一雙新的高跟鞋有點磨腳後跟。
葉蓇的會館在郊區,每每夜至,才會有一盞又一盞的燈接連亮起。
門口的牌匾上镌刻的便是“小江南”三個字,葉蓇取名倒也不費力氣,姜照一牽著李聞寂的手,看見那些走進門去的男男女女每一個幾乎都是他們這樣的打扮,有女人旗袍外罩著一件皮毛披肩,頭發也燙得很復古,好像有一瞬,他們真的回到了民國似的。
不論是男是女,是老或是年輕,姜照一注意到他們的樣貌都是極好的,即便有些人看著已經有些老態,但因保養得宜,也終究不見幾條皺紋,五官也都是很周正的。
她還覺得有些奇怪,跟著李聞寂走到門口,才要進門,卻被守門的攔下了。
“他不能進。”
守門的男人面容也是很端正的,姜照一看他伸出手,指向了趙三春。
因為長衫不合身,趙三春又在外頭加了一件寬松的馬褂,看著也不顯了,但這會兒被攔住,他指了指自己,滿臉疑惑,“我咋了?”
那男人抬起下巴,“我們夫人不喜歡醜東西進門。”
???
趙三春瞪起眼睛,推開賀予星就要往前,“你說哪個是醜東西?你再說一遍?你個龜兒子,不要的嘴可以扔進垃圾桶你曉不曉得?”
第48章 臉上鱗痕 我抱你可以嗎?
“青蛙叔叔, 你不要生氣,你明明是最好看的大青蛙。”姜照一拍了拍他的手臂,小聲說道。
“三春叔, 別生氣啊別生氣,他眼睛多少有點毛病……”
賀予星忙將他拉到一邊。
最終趙三春還是沒能進入小江南會館,賀予星用師門裡留下來的幻妖符雖然大致地改變了他們在其他精怪或凡人眼裡的樣貌, 但他也沒想到葉蓇居然是個看臉的,現在要再替趙三春調整幻妖符已經來不及,所以趙三春隻能自己氣呼呼地回酒店了。
會館也僅僅隻比馮家的那個莊園要小一些,但這裡頭燈火幾乎連綿成線, 比馮欲仙那個死氣沉沉的大莊子要顯得明亮熱鬧許多。
“這兒的人的確都長得不錯。”賀予星一邊走,一邊在觀察從身邊路過的男男女女。
姜照一幾乎都看花了眼,其實趙三春哪裡是五官不端,是他受青蛙的本體形態影響, 啤酒肚是怎麼都掩藏不掉的, 但這裡的人不但五官長得好, 那身材儀態也都十分勻稱得宜。
所以趙三春,純粹是因為他的啤酒肚才會被拒之門外。
“幾位來小江南, 是談生意,還是交朋友?”
才走到堂內, 便有一個身穿墨綠長衫的年輕男人迎上來,他五官生得硬朗深邃, 膚色稍深。
賀予星看了李聞寂一眼, 隨即將衣袖裡的玉牌拿給了男人。
男人接過玉牌才看了一眼,便抬起頭看向李聞寂,笑道:“原來是張治先生和太太,這邊請。”
李聞寂不動聲色, 牽著姜照一的手跟隨那人的指引走上了旁邊木廊的樓梯。
姜照一的腳後跟已經磨破了,有點疼,但她這會兒也隻能忍著,踩著高跟鞋慢慢上樓,而賀予星跟在後頭,也是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對面樓上,隨即他愣了一下。
姜照一沒見他跟上,回頭見他在看對面,不由也往那邊看去,“怎麼了?”
“我看見一個人,有點熟悉。”
賀予星撓了撓後腦勺,皺著眉回想剛剛從對面樓上匆匆走過的那道身影,那人戴著黑色的禮帽,他也隻看到了帽子下不甚清晰的半張臉。
那年輕俊朗的男人帶著他們走進了一間房,著色濃烈的仕女屏風在燈下被照出朦朧的影子,屏風前擺了一張木案,案上有一盞鎏金鏤空的香爐,正有縷縷白煙從裡頭徐徐散出。
“三位請坐。”
男人伸手示意。
姜照一點了點頭,跟著李聞寂在桌前坐下來,隨後門外傳來一陣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她一抬頭,就見一個燙了蓬松烏黑的卷發,穿著一身牡丹花絲緞旗袍的女人走了進來。
女人耳畔掛著玉墜兒,凝白纖細的手腕間戴著兩隻瑪瑙镯,手指間寶石戒指戴了三五個,一身珠光寶氣,卻並不俗氣,反而因為她過分明豔的長相而更添幾分耀眼風姿。
她身後還有兩個同樣穿著旗袍的年輕女人,她們將端來的茶水放到桌上,便退了出去。
“阿曼姐。”那男人喚了一聲,見女人點頭,他便也轉身走了出去,並關上了門。
被稱作阿曼的女人在賀予星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她的眼睛生得有些像狐狸,眼尾是上挑的,此刻版半眯眼睛打量對面的李聞寂,她不由抿起紅唇輕笑,“想不到張先生不但年輕,還生得這樣好看……”
她一笑,風情頓生。
那幾乎是姜照一看了也忍不住偷偷贊嘆的程度。
賀予星作為一個涉世未深的小道士,隻被這阿漫多看兩眼,他臉都有些紅了。
但姜照一此刻看向李聞寂,卻見他那張臉上仍是冷冷淡淡的,並看不出什麼過多的情緒,好像無論是紅顏還是骷髏,在他眼中都該是一個模樣。
“張夫人看著好年輕。”
李聞寂不開口,女人倒也不覺得尷尬,隻是轉而將目光落在了姜照一的身上。
她看著也就二十歲左右,眉眼生得極好,尤其是一雙清澈的杏眼,仿佛天生會笑一般,頸間的珍珠項鏈更襯得她肌膚白皙,一時竟有些令人移不開眼。
這對夫妻,倒還真是極為登對。
“保養得好。”
姜照一坐直身體,故作認真,“其實我今年已經一百二七歲了。”
貼在她身上的幻妖符所透露出的妖怪本體,是一隻鹿。
下午他們在聚源茶樓也並非隻是看戲喝茶,李聞寂自始至終都是在等一對從九濟來的夫妻。
在往鬱城方向的路上攔截他們的那幾隻烏鴉的嘴裡,李聞寂得知了葉蓇有個小江南會館在南州時,他便讓趙三春開始著手調查。
張治是九濟最大的中藥材商人,張家在九濟延續兩百年,他們家也成了藥材商裡的老字號,但張治並不甘心於此,事實上他暗地裡還做一些誘殺精怪入藥的勾當,他和他夫人這回來小江南,也是想找一些需要妖肉入藥的買家。
熱門推薦
不可能!我的野王怎麼是初中生
我在峽谷曖昧了個「野王」,互送玫瑰、甜蜜雙排、夢境看鯤.....所有浪漫 的事情做了個遍。
病秧子美人
"我是京城出了名的病秧子美人。 今天受了驚,臥了三天床。明天吹了風,灌了半個月藥湯…… 眾人都覺得,我活不過二十歲。 適齡的勳貴弟子更是對我避而遠之,生怕一不小心娶了我這個短命鬼進門。 直到—— 慶賀大軍凱旋的宴席上,皇帝為我跟兇名在外的小侯爺賜了婚。 "
嬌嬌
為報復我爸的「真愛」,我撩了她的弟弟,比我大 9 歲的叔叔。 住進他家,各種手段用盡,他卻坐懷不亂,始終不為所動。 我深感挫敗,忍不住出言諷刺。 然而很久之後,我哭了:「當初我還小,不懂事……」 他語氣慢條斯理,眼中卻滿是侵略性:「就算是小姑娘說錯了話,也該付出點代價。」
不服就幹
“合租嗎?” “合,房租一人一半,水電煤氣你全掏,成交嗎?” 葉圖和任江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合租人選,在寸土寸金的一線城市扎了根。 葉圖和任江這對死黨,是從光腚娃娃開始就整日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 在他們的認知裡,就沒有孤男寡女需要避嫌一說。 為此,任江媽媽頗有微詞,她日防夜防,就是怕一不小心,葉圖成了她兒媳婦。
枕紅纓
阿哥戰死沙場那年,我隻有五歲。我站在臨淮侯府門口等他 凱旋,等了很久很久,卻隻等回了阿哥的紅纓槍。
我和竹馬領證了
我懷孕了,竹馬帶著我去領證。他跟我 說:「你要是和我結婚,不僅孩子有了 爹,還不擔心婆媳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