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李聞寂忽然伸手攬住她的肩,一瞬之間,兩個人的身形融成一道流光落入院牆之內。
院子裡靜悄悄的,唯有一棵槐樹枝幹粗壯,樹蔭繁茂,是這破舊蕭條的院落裡唯一的亮色。
才在院子裡站定,李聞寂的目光就落在了那棵槐樹上。
“屍體……是在那底下嗎?”
姜照一注意到他的視線,也不由隨之看去,“我隻是聽說過,絜鉤出現在哪裡,哪裡就會有瘟疫的說法,應家人的怪病,是他引起的嗎?”
可是這樣又有點不太符合邏輯,她皺起眉,“可是如果真的是瘟疫,那為什麼應家人以外的人沒事啊?”
第25節
如果真的是瘟疫,那應該就不隻是應家人的災難了。
“絜鉤死後屍體不腐,會產生一種瘟氣,這種瘟氣擴散的範圍很小,隻有長時間居住在這裡的人的身體才會出現問題。”
李聞寂走近那槐樹,細看樹幹上的紋理。
“你去那坐著。”
他回頭,對姜照一說道。
姜照一知道他要做什麼,點點頭,轉身跑到另一邊的石桌前坐下來,也沒往後看。
槐樹倒塌的動靜不小,
驚得樹蔭裡的蟬聲和蛐蛐的聲音胡亂交織。
姜照一像是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她偏頭,就在那掉了顏色的窗戶裡看見了一個小孩兒。
Advertisement
他的臉色很蒼白,襯得一雙眼珠漆黑,連嘴唇上都沒有什麼血色。
金措曾將絜鉤埋在應家的莊園裡,害死了那麼大一大家子人之後還不夠,連這最後剩下來的一房也不放過。
他們搬了家好了沒兩年又開始被奇怪的病痛折磨,應該就是因為,金措又將絜鉤埋進了這間院子。
“小朋友,你吃酥糖嗎?”
姜照一走上階梯,就在廊上,也沒敢靠窗太近,隻朝他伸出手掌,露出掌心裡的幾顆酥糖。
小孩兒有點遲鈍,他的眼睛裡幾乎沒有什麼神光,姜照一一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發現他的眼睛看不見。
他慢慢地搖頭,雙手扒著窗戶,像是在認真聽外面的動靜。
姜照一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好像個拿糖騙小孩兒的壞人,她縮回手,又小心地說,“你不要怕,我們不是壞人。”
“是這樣的,你爸爸媽媽請人看風水,覺得槐樹長得不好,讓我們來把它清理了。”
她胡謅了一句,可看小孩兒,他依然沒有什麼反應,像是根本不會笑,也不會哭,連表情都很少。
她不知道說些什麼了,回頭見李聞寂站在那倒下來的槐樹旁,土坑裡有熊熊烈火燃燒著樹根,也燒著埋在底下的東西,散發出奇怪的味道。
“你把屍體燒了?”姜照一跑過去,但土坑裡的一切都被他擋在了身後,她也沒敢往後看。
“隻有燒了,才能散掉這裡的瘟氣。”
李聞寂手裡捏著一根骨簪,在強烈的陽光底下,閃爍著奇異的光澤。
他和應天霜的這筆交易,
一是殺金措,二就是為了這樣東西。
骨簪能鎖魂,精怪同凡人不一樣,他們活著壽命很長,一死就再無來生,絜鉤魂魄未散時,應天霜就將其鎖入了骨簪裡,讓其不至於徹底消失。
金措從應天霜那裡搶走絜鉤屍體,竟也沒毀了這骨簪,想來應該是想讓還殘存了些意識在骨簪裡的絜鉤看著他自己的瘟氣是怎麼殘害應天霜這一家人的。
偏偏應天霜因為自己成了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而從不敢來錦屏,不敢見家人,她當然也不會知道這些。
姜照一回頭,樹枝裡搖晃出散碎的光影來,可那個趴在窗戶上的小孩看不到,她把酥糖和背包裡自己買的好多零食都放在了掉漆的廊椅上,然後走近那扇窗,“小朋友,你的眼睛會好的。”
小孩聽到她的這句話,眼皮動了一下,慢慢地問:“真的嗎?”
他有點太瘦小了,比同齡的孩子要顯得孱弱許多,也許他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天關在家裡,趴在一扇窗前,靜靜地聽院子裡的聲音,聽他的爸爸媽媽,到底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抱他。
“真的。”
姜照一看著他,輕輕地應。
離開韓家,下午的天氣仍然很炎熱,姜照一在路邊攤要了份冰粉,和李聞寂回到了客棧。
李聞寂十分不喜歡那絜鉤的味道,回到房間就洗了個澡。
姜照一坐在客棧樓下乘涼的亭子裡吃冰粉,對面忽然有人坐下來。
她抬頭,發現是他。
他的頭發還沒擦幹,在陽光底下帶著些柔亮的光澤。
“明天我們回青梧山嗎?”
姜照一問他。
“這取決於你。”
李聞寂喝了一口客棧裡泡的茶,味道並不好,他擱了杯子,沒打算再喝。
可他的這句話聽在姜照一的耳畔,卻有些熟悉。
好像在那個時候,
她問他會不會回裡蘭去的時候,他也這麼說。
“那我們能再留一天嗎?”她捧著臉看他。
她還從沒來過錦屏古城,這裡有好些地方她還沒看過,好多吃的也沒吃過。
李聞寂頷首,沒再說話。
夜幕降臨時,李聞寂坐在陽臺上漫不經心地撥開了一個橘子。
他的手指蒼白,骨節卻生得十分漂亮,他慢慢地撕開橘皮,從裡面取出一顆完整的橘肉。
偏頭瞥了眼隔壁陽臺上,垂著腦袋,戴著個框架眼鏡在用ipad塗鴉的女孩兒,他喚了聲,“姜照一。”
聽見他的聲音,
她立刻抬頭,看他朝她招手,她穿上拖鞋就跑了過來,“怎麼了?”
“吃嗎?”
他站起身,伸手遞出。
“吃!”
她點頭,伸長了手接過來,剝開一瓣喂進嘴裡,可卻酸得她一張臉都皺起來,她拿著剩下的橘子,緩了會兒,“我還是不吃了……”
可是一抬頭,
她看見他手指上多了一簇火焰,她看著他將那簇光盛入了完整的橘皮裡,光色包裹在橘皮裡,透出朦朧的暖光來,她有點發愣。
他沒說什麼話,隻將那顆盛了火光的橘皮遞給她,仿佛是在彌補那晚,她抱怨缦胡纓踩壞小橘燈時的失落。
姜照一捧回那顆新的小橘燈,暖光照在她的臉上,裡面懸著的光搖晃著,仿佛比那晚的還要漂亮。
“這個是什麼?”她發現了它的不同。
“紫微垣星圖裡的一顆星。”
他輕聲道。
聽到紫微垣星圖,她的目光不由落在了他的衣袖,那天在鹿吳山裡,她見到他衣袖裡散出來好多的瑩光。
“你把這顆星星給了我,沒事嗎?”她問。
“不缺這一顆。”
他隻簡短地說。
姜照一點了點頭,低頭看著手裡這個新的小橘燈,她認真地說,“我會好好對它的,每天都給它換新的橘子皮。”
仿佛那顆星星,真的喜歡橘子皮似的。
但是她忽然又抬起頭,用一雙眼睛細細地打量他。
李聞寂不明所以,“怎麼了?”
“我發現你現在至少會一點點了。”她說。
“會什麼?”
“會把我當成……”她話說一半,有點說不出口,但是看著他的眼睛,她抿著嘴唇一會兒,還是小聲地說,“當成你的妻子一樣了。”
李聞寂不理解,但還是道,“你本來就是我的妻子。”
可每當他說這樣的話,不論是在她的面前,還是在旁人的面前,如此坦蕩地說她是他的妻子時,她都會有點兒晃神。
就好像現在一樣。
“可是夫妻不隻是這樣的。”她稍稍偏了偏頭,臉頰有點發紅。
“你是神仙,”
她的目光定在遠處那座纏滿燈火的錦屏鼓樓上,夜風吹著她鬢邊的發,“也許在感情上會比我慢很多。”
“但是我教你的話,你會願意學嗎?”
她又轉過頭,望著他。
雖然,她也僅僅隻是比他多看過幾本言情小說,一些電視劇,但好像在這件事上,她覺得自己還是比他要懂得多的。
至少她自己是這麼想的。
李聞寂靜默地看著她,半晌才開口:“好。”
其實他並不能理解凡人對於這方面的執著,從他作為修羅而重生的那天起,他就再無法感受這些東西。
她是他的妻子,她要教,他不會拒絕。
但也許,他永遠都學不會。
“真的嗎?”
姜照一隻聽到他說“好”,她臉上露出笑容,然後朝他伸出手,“那你現在,可以讓我牽一下你的手嗎?”
李聞寂有些疑惑。
“這是夫妻必須要做的事。”她認真地強調。
李聞寂大約此生也沒這樣耐心過,他聽了也沒多說些什麼,隻是依言伸出了手。
熱門推薦
小尾巴很甜
學生會面試一個高一的軟妹新生大膽坦言,自己喜歡部長許珩年 眾人吃驚地看向他,一臉吃瓜樣 他卻漫不經心地轉著指尖的筆,置若罔聞 直到半個月後,有人撞見許珩年強行把妹子抱起來鎖在懷裡欺負,氣得妹子兩腳亂蹬還想咬他,怒喊:「許珩年你個大壞蛋——」 全校瘋傳,軟妹新生追上了高冷學神。
第三次重生
"崔氏家訓,崔家女不嫁商賈不為妾。 所以封我為貴妃的聖旨傳來時,世家大族都以為新帝借機羞辱。 而我卻不惜與家族決裂,坐著那頂小轎入了宮。 因為我已經死過兩次了。 這是我活的第三世。 "
醫者
我是一代醫聖,卻穿成了虐文女主。系統要求我任勞任怨地 照顧殘疾的病嬌男主,治愈他,照亮他,溫暖他。我若有所 思:「給我一個月。」一個月後,系統高興地前來檢查進
直男不好裝
穿書後,不小心掰彎了男主。 系統警告我將劇情扳回正軌。 可我是個 gay,純 1 號,還饞男主身子。 男主濕身,我假裝面無表情。 心裡:【這腰、這腿,迷得哥找不著北。】 男主醉酒親上來,我被系統威脅,冷臉抗拒。 心裡:【媽的!這男人吻起來真帶勁兒。】 直到女主終於出現,我開啟深情男二劇本,送花追求。 當晚,我被壓在玄關,男人嗓音危險: 「江瑾,軟的不吃你非要吃硬的,喜歡送花? 「想好屁股怎麼開花了嗎?」
太子爺的金絲雀帶球跑了
"被京圈太子爺養在身邊的第五年,我懷孕了。他對人說: 「結婚?和誰?和那隻金絲雀?」後來我跑了,聽聞一貫玩 世不恭的太子爺性情大變,終日冷著臉,全世界發瘋找人。"
魚歡水
我懷了反派的崽,狗皇帝卻召我入宮為妃。萬萬沒想到我一個賣豆腐的,前腳踹了聲名狼藉的昭王,後腳就被狗皇帝看中。且入宮第一天就被翻了綠頭牌,連翻八晚,然後就被太醫診斷出懷了身孕。狗皇帝挑起我的下巴:「告訴朕,孩子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