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達芬奇超神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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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書名:陪達芬奇超神的日子 字數:3479 更新時間:2024-12-03 16:08:53

  “法國人來了?”少年揚起眉毛大笑道:“恐怕還帶了不少禮物吧?”


  “說是替熱那亞共和國來說情的,”海蒂慢條斯理道:“但我們都知道,他到底想談的是什麼。”


  人家要保的,根本不是那個小國的死活,而是在防著他們越界報復。


  尼可羅託著下巴坐在她的對面,低頭凝視著這破碎又復雜的半島地圖,半晌才開口道:“我們需要一個足夠全面的理由。”


  海蒂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發動戰爭往往是需要理由的。


  戰爭本身其實都充滿了罪惡和流血,嚴格來說不存在絕對的正義。


  但一個足夠有力的理由,會引誘更多人成為軍人為之廝殺,以獲得頗為可觀的榮譽與戰利品。


  這個理由如果能夠全面而充分,不僅能夠輔助她在戰爭中處於輿論的優勢,而且可以在她日後插手政治的時候擁有足夠的底氣。


  “您肯定思考過後面的事情。”尼可羅直視著她的眼睛,壓低聲音道:“您想要的不僅僅是這一個海灣,而達芬奇先生,以及這城內的許多人,都可以輔佐您擁有一整個帝國。”


  最核心的理由將捍衛她帝位的正當性,更可以引發無數城民的臣服。


  “那便隻能從最核心的內容尋找線索。”海蒂思索道:“所以……我們應該選擇宗教,對嗎?”


  少年揚起了笑容,聲音清澈而有力:“您真的非常聰明。”


  -2-


  幾百年後,法國思想家與哲學家伏爾泰曾這樣評價神聖羅馬帝國。


  “既不神聖,也不羅馬,更非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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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的存在如今就是個笑話。


  而與神聖羅馬帝國所聯結的羅馬教廷,更處在尷尬而又進退為難的狀態裡。


  “如今神聖羅馬一共有三百五十多個大小城邦和騎士領地,”尼可羅直起身子來,示意海蒂看向地圖上細碎繁雜的城邦輪廓:“而且他們全都擁有自己的自治權和立法權,完全脫離了羅馬的控制。”


  一個商人想要去三十公裡以外的地方做個買賣,可能一路上要被收二十多趟的稅款。


  海蒂抬頭看向了他,加重了語氣道:“你並不希望宗教可以幹涉政治。”


  “的確如此。”尼可羅眯起了眼睛道:“某些腐朽的東西也該被終結了。”


  “更何況——”他露出了嘲弄的表情:“教廷如今也早已不神聖與純正了。”


  教皇國最初的領土,其實類似於超市買牛奶時的買一贈一。


  七百年前,法國的矮子國王丕平為了感謝教皇扶他上位,把先前搶到的一大塊領地都贈送給了教皇。


  這塊領地原屬於拜佔庭帝國,從羅馬一路延伸到拉維納,在一千多年後又節節敗退到隻剩一個梵蒂岡。


  也正因為丕平獻土,教廷的勢力開始不斷擴散,但權力的中心不斷遊移,從來都沒有固定的位置。


  任何國家都有首都,但神聖羅馬帝國的首都是跟著不斷誕生的教皇到處跑的,最遠的一次偏移到了法國的邊緣阿□□翁。


  “而這一次的贈予,在十幾年前也被扒出來,文件是假的。”尼可羅搖著筆杆道:“聽我父親說,當時有人憤怒到直接跳進波河裡,哭著說要去見上帝。”


  “假的?!”海蒂怔了一下:“怎麼會是假的?”


  “那矮子國王為了讓教皇國立起來,撒謊說這是‘君士坦丁的贈予’,它的存在是絕對神聖而合法的。”尼可羅嘲諷道:“可君士坦丁大帝怎麼可能幹出這種蠢事情?”


  “這可是教皇國存在的基礎啊——”海蒂根本不知道這些舊事,壓低聲音道:“他們是怎麼查出來的?”


  “字跡鑑定,文件辨偽,那幫老頭子有一百種辦法。”尼可羅聳了聳肩道:“但假的就是假的。”


  這等於說——教皇國的存在,完全就是建立在一場騙局上的?


  “更有意思的,是最近這一百年的事情。”少年抬眉看向她,筆尖在羅馬的位置上畫了個圈。


  英法相愛相殺著打了百年戰爭,最終法國狼狽落敗,教皇也隻能灰溜溜的從法國旁邊的阿□□翁回到羅馬——畢竟庇護者自身都快保不住了。


  然而問題在於,法國那有個老教廷,羅馬這也有個教廷,而且因為格裡高利十一世本人跟法國紅衣主教的翻臉撕扯,造成了雙重的分裂。


  “我之前聽說過這段傳聞——但沒有你說的這麼具體,”海蒂隻感覺這一切都荒謬而又愚蠢:“這就是最近幾十年裡教皇們折騰混鬥的原因?!”


  “四十多年。”尼可羅露出了憐憫的神情:“最多一口氣出現過三個教皇——再多一點就可以一塊踢球玩了。”


  教皇們不斷地被選舉出來,再不斷地被廢黜,猶如任人打扮的玩偶。


  而如今的教皇亞歷山大六世,也就是凱撒·波吉亞的父親,本人完全是個淫棍和投機者。


  他依靠金錢賄賂勸退競爭者,花了大把的金幣買到了教皇的位置。


  ——按照天主教的教義,教皇本應把一生一世都奉獻給神,不應該擁有婚姻和子女。


  可這位亞歷山大六世不光有情婦,而且有很多很多很多個情婦。


  他可以和女人們在花園裡徹夜狂歡,豔舞和群交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情。


  光是凱撒的母親就為他生了四個孩子,其他真真假假的孩子更是數不勝數。


  隻要給錢就可以讓他免除任何罪過——哪怕是親手殺死自己的女兒。


  大小教職也可以隨意買賣,錢給到位就可以穿著紅袍觸摸天使的面容。


  即便如此,教廷還在瘋狂的向百姓徵斂財富,稅種想一出就是一出。


  “我們有足夠充足的理由……”海蒂喃喃道:“去打一場宗教戰爭。”


  這完全不是天主教的罪過,而是整個教廷和教皇本人的墮落。


  可因為他們的存在,有無數的農民和商人骨瘦如柴,意大利也陷在停滯混亂的狀態裡。


  “宗教是必要存在的,但不是以這種方式。”尼可羅話語間已寫完了兩行字,遞到了她的面前。


  ——one wudu wearda wundrum fger


  烈火在朽木之上綻放


  fugel ferumis fenix hatan


  鳳凰將從沉燼中涅槃


  海蒂的指尖撫過這行墨跡,緩緩抬頭看向了他:“如果這便是我們的初衷,在回答法國人的時候,他們沒有任何理由阻止我們。”


  廢除已經完全變味的教廷,建立慈悲而平等的新教,統一這個疲憊而脆弱的國家……


  她隱約感覺到,本應存在於未來英國新教和宗教改革,極有可能已經被浪潮推到了現在這個時間點裡。


  青霉素誕生了,火藥配比和槍炮的改進也出現了。


  無數的工坊和工場在米蘭和佛羅倫薩快速誕生,教皇的權威也搖搖欲墜。


  這個世界被加速了至少兩百年。


  法國的大使等待了許久,不斷試圖催促著侍從遞交文書和信函。


  等到了晚上的時候,那慢吞吞的侍從才終於領著他們去見了那位女領主。


  當他們看清她的面容時,也忍不住露出詫異又敬畏的神情。


  她擁有日耳曼人的藍眸與羅馬人的黑發。


  那古典而又嫻雅的面龐猶如油畫中的女神,頸間的紅寶石吊墜在燭光下熠熠生光。


  真絲長裙上點綴著繁復又細致的寶石,珍珠和刺繡都精致到令人贊嘆。


  哪怕她隻是漫不經心地瞥了他們一眼,都猶如是高貴的恩賜。


  兩位大使有些緊張的行了一整套禮節,再次向領主說明了來意。


  “這一次的騷擾原本就是非正義的,”他們表現的宛如完全不知法國艦隊的事情一般:“熱那亞共和國對此有義正言辭的抗議,但法蘭西願意從中調和一二。”


  “和平是對我們都——”


  “這位先生。”領主揚起了淡淡的笑容:“請您再說一遍,什麼是非正義的?”


  “這場戰爭,大人。”大使硬著頭皮道:“我相信,美第奇家族不至於願意看到家族的名節因此——”


  “先生,”領主慢條斯理道:“我們出兵的原因,是為了神聖羅馬帝國與整個教廷。”


  兩個法國人都懵了。


  “如您所見,整個帝國如今都處在混亂而分裂的狀態裡。”那雙淡藍色的眸子沉穩而又溫和,一如她輕緩又從容的聲音:“我們隻是在踐行教義,效忠這個國家而已。”


  這句話一出來,完全把他們的話術都完全堵死了。


  神聖羅馬如今與法國已毫無關系,而且如果這是各種意義上的內部清算,那法國人完全沒有理由譴責和插手。


  她不光把政治立場和戰爭動機闡明的清楚明白,而且完全反壓在了輿論的高地上。


  收復帝國,振興教廷,有誰可以說個不字?


  兩位大使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還是起身告退了。


  連留宿都不肯,聽說是狂奔回西北報信的。


  他們一走,尼可羅·馬基雅維利又溜了出來。


  “明日就出兵。”她注視著窗外的星夜道:“不能再拖了。”


  “你覺得,涅槃戰爭這個詞聽起來怎麼樣?”尼可羅笑嘻嘻道:“不比玫瑰戰爭差吧?”


  海蒂轉頭看向他,修長的脖頸猶如天鵝一般。


  她笑了起來,依舊是那副風淡雲輕的模樣。


  “很不錯。”


  熱那亞在收到消息的同時,那可怕女人的軍隊就已經到了城下。


  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快?!


  從拉斯佩齊亞到這裡起碼也要十五天吧?!


  八月中旬的日光灼烈到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飄揚的軍旗高高地舉在了空中——


  九稜鑽石之上,金紅色的不死鳥在振翅高飛。


  火炮如同呼嘯的風雷一般劈到城牆堡壘之上,半路軍隊在駐扎起營,半路軍隊已經開始調整彈道射擊投擲了。


  沒有攻城錘,沒有投石車,可炮彈和爆炸就猶如巨人的拳頭一般將四處都打的摧枯拉朽,士兵們跟本不能理解為什麼城牆底下會有地震一般的動靜,甚至連濃煙都沒有在眼前揮散就跟著城牆一起墜落。


  “開炮——!”


  城牆開始鋸齒狀的陷落崩塌,越來越多的軍士聚集湧入到城門前。


  護城河完全形同虛設——一位褐發褐眸的將帥直接枯枝化橋,讓多處的河流溝壑都可以暢通如平地!


  城門終於緩緩打開,穿著笨重鎧甲的騎士揮舞著長劍奔馳而出,可他們所面對的人流卻迅速的如波浪一般起伏分裂,露出數排黑黢黢的槍口。


  “開火——!”


  猶如無數星火飛濺迸發,彈藥化作驟雨徑直穿透鐵甲和駿馬的胸膛,如無形的網絡一般讓守軍哀嚎著墜落,哪怕人數相差眾多都毫無還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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