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一看，從我離開後，陳辰發來了好多條消息。

【你去哪了？】

【剛剛怎麼哭了，沒發生什麼事情吧。】

……

他發來的最新的一條消息：

【你聽到徐黎遇和他朋友的聊天了？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你先回來。】

我按下鍵盤，想了想後還是發送：【嗯，我回來收拾東西。】

陳辰學長秒回了我一個：【？】

我合上手機，在樓下寢室大叔處登記完了信息後，拖著沉重的步伐上樓。

雖然我是白狐，但我也知道識趣。

非要雙方都把臉撕破，搞得很難看，才肯放手，就是蠢。

徐黎遇不喜歡我。

甚至還有點討厭我。

我心裡一直都清楚這一點。

一路上心不在焉地回到寢室。

剛進門，陳辰便拉住我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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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阮，學校貼吧上的那些消息我都給你刪掉了，那些人也道歉了，你快來看！」

「哦，謝謝。」

對於陳辰，我是真心感謝的。

隻是現在一連串的事情實在是弄得我身心疲憊。

連說出來的話都有氣無力。

「我看網上說狐狸都喜歡毛茸茸的東西，我給你買了個毛絨掛件，送給你？」

陳辰手中的毛絨掛件很可愛。

但我還是推還回去。

垂著腦袋說：「陳辰學長，不用對我這麼好，我和輔導員說過了，我今天就會搬走。」

陳辰震驚道：「搬走？住得好好的幹什麼搬走啊？」

我深深鞠了一躬：「這段時間給大家添麻煩了。」

「我勸他沒用，徐黎遇，他聽你的，你倒是說句話啊。」

我緩緩看向一直沉默的徐黎遇。

他慢慢摘掉耳機：「搬走也好，本來他和我們不同屆，住在一起很多時候也不方便。」

即使心裡做好了準備。

可是在聽到徐黎遇這麼說時，鼻子一酸，眼淚還是沒忍住掉了下來。

陳辰急了：「都是男的哪有什麼不方便，小狐狸你別聽他的，我們都很喜歡你的。」

「謝謝你，學長。」

我哽咽了幾聲，轉身去自己的座位上收拾東西。

東西很少，沒多久就收拾完了。

徐黎遇戴上耳塞上床拉好了床簾。

是想和我徹底劃清界限。

我把下了課買的零食悉數塞給了陳辰學長。

「學長，這些都給你。」

陳辰不知怎麼地也生我氣，沒接過零食，反倒重重地摔了鍵盤。

「愛走就走。」

8

我拎著行李箱無聲地推開寢室門，最後看了一眼寢室門號，走出了寢室樓。

新的寢室在另一棟樓，中間隔了有一段距離。

行李箱有些重。

又因為往下搬了幾層樓梯，有些氣喘籲籲。

剛在樓下休息了一會，迎面碰上幾個看起來不太友善的人。

他們好像認識我。

「小學弟，走這麼快趕著去追徐黎遇啊。」

他身旁另一個男生故意扮出一副震驚的樣子：「不對啊，這是搬走了吧，待不住了所以換寢室？」

我提起箱子，往旁邊走：「麻煩你們讓讓。」

黃毛男往我身前一擋：「我們就不讓了，我看徐黎遇也不喜歡你啊，『熱臉貼冷屁股』終於結束了？」

一個個子高的男生雙手環抱在胸前，眼神露出嫌惡。

本來就很委屈了。

還來惹我。

我抬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關你什麼事！」

有點壯的男生狠狠推了下我的肩膀：「喜歡徐黎遇的人多了，麻煩你好好看看自己什麼樣子？」

好疼。

我眼裡泛著淚光。

陳辰學長之前說過，徐黎遇在學校裡很火，除了女生，還有幾個男生也喜歡他。

這幾個該不會就是徐黎遇的同性追求者吧。

「那是龍哥吧。」

「別說了，趕緊走，別到時候自己也被盯上了。」

路過的同學紛紛低著頭快速跑掉了。

我聽說過龍哥這個名字。

學校的社會大哥。

靠關系買進本科學校，脾氣差後臺硬，沒人敢惹他。

看來今天是沒那麼輕易走掉了。

我垂著腦袋打算認命，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頓嗎？

拼著我這狐狸爪子，好歹是個兩敗俱傷，誰也別想好過。

我龇了龇牙，正準備一場惡戰。

忽然，一個空的礦泉水瓶子從樓梯滾了下來。

伴隨著男人的聲音在空曠的樓道裡回蕩。

「誰說他喜歡徐黎遇了？」

龍哥發笑：「阮時白喜歡徐黎遇，這件事情貼吧上都傳遍了，現在被趕出來了所以不認了？」

「不喜歡徐黎遇，那他每天住你們寢室，難不成喜歡你？」

陳辰一把推開龍哥，緊緊皺著眉，語氣豪橫：

「喜歡的就是我怎麼了？沒事滾遠點，管天管地管不了你爺爺我談戀愛。」

陳辰拉過我的手，擋在我面前，他也比我高，我整個人恰好被他的背影遮住。

我抓緊了陳辰的衣角。

很有安全感。

這時，寢室大爺回來了。

龍哥瞪了他身旁的人一眼，陰陽怪氣道：「走啊，你在這幹什麼，看人家談戀愛？」

危機解除。

陳辰松了眉頭，轉過身。

「陳辰學長，你怎麼來了？」

陳辰又恢復了平常那般寬和：「本來覺得這行李你搬下樓夠嗆，想來幫你，沒想到你搬得挺快。」

這一轉眼的工夫，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微揚的眉尾生出一種痞氣。

細長的眉眼帶著些書生氣。

和剛剛發怒的似乎是兩個人。

他五官並不像徐黎遇那樣有攻擊性，更柔和一些，尤其是額前的長發，恰到好處地掩住了眉毛的凌厲。

陳辰除了帥，更可以說是美。

可不知道為何，我心中莫名有種熟悉感。

竟讓我怔怔看了他好久。

「小狐狸，人都走了，你看夠了沒有。」

陳辰敲了下我的腦袋，我才緩過神，揉揉被他敲了的地方。

「陳辰學長你不生我氣了？」

陳辰雙手插兜，低低嘆了一聲：「本來也沒生你氣。」

他順手接過我的行李：「走吧，去你的新寢室。」

陳辰學的腿很長，邁開腿就往對面的寢室樓走。

我著急問道：「你知道我新寢室在哪嗎？」

「別廢話，跟上。」

我停下了腳步。

陳辰回過頭：「又怎麼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我匆忙跟上去，攔住他：「陳辰學長，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狐狸的？」

我好像從來沒和他說過我是狐狸，難不成是徐黎遇和他講的？

陳辰輕輕「啊」了一聲，抓了抓脖子：「你好像和我說過吧，還是我聽到的，不記得了，總之就是知道。」

「哦。」

想到剛剛的事情，我的臉一陣紅，又拽住他的手。

陳辰掀了掀眼皮，見怪不怪問道：「還有什麼事？」

「學長，剛剛這麼講是不是不太好，之後他們都會誤會你……」

陳辰輕哧一聲，打斷了我：「笨，我這是幫你啊，不識好歹。」

「謝謝你。」

陳辰拍了下我的肩：「別口頭謝謝啊，下次小賣部你買單。」

9

陳辰把我送到寢室門口離開了。

走的時候還跟個老父親一樣囑咐了好久。

我敲門進去，新的室友格外熱情。

「麻煩大家了，臨時換了寢室打擾到你們。」

林澤無所謂地擺擺手：「不用客氣，陳辰學長都和我們說過了。」

「就是啊，我們都很歡迎你來！」

我皺了皺眉：「陳辰學長？」

沒想到陳辰學長人脈這麼廣。

「對啊，你來之前陳辰學長提前給我們說過，陳辰學長人很好的，長得也很不錯，之前你是他們寢室的吧。」

不知怎麼地，想起剛剛在樓下他路見不平相助的畫面。

以前覺得，陳辰在我印象裡就是個溫柔學長，好看倒也稱不上。

但是仔細一想，我似乎很少注意他，搬進寢室之後大多數時間也都是圍著徐黎遇團團轉。

其實，他長得很好看，雖然和徐黎遇是一種不一樣的好看。

可似乎，他那樣的更平易近人一些。

「那當然，陳辰學長，長得不比徐黎遇學長差，在學校裡面也很火呢。」

他們談起陳辰學長的時候，眼神裡是崇拜，沒想到這才剛來學校沒多久，陳辰就和學弟打成了一片。

不過想起剛開始和他見面的場景，陳辰確實很自來熟。

「說起陳辰學長，我上次在學校圖書館看見他，你們猜他在找什麼書？」

室友嗅到一絲八卦的味道：「什麼書？」

「《動物百科》，還有《狐狸飼養法則》！」

「陳辰學長什麼時候對動物感興趣了。」

林澤驕傲地提高音量：「我知道，陳辰學長之前去了哈爾濱的冰雪大世界玩對不對，他回來還說自己也想養一隻白狐，太可愛了。」

哈爾濱冰雪大世界？

白狐？

隻聽室友們繼續聊天。

「被他說得我也有點心動了。」

「就是啊，他說那隻白狐特別可愛，想等今年冬天再去一次。」

我下意識地抓住林澤的手，脫口而出：「陳辰也去冰雪大世界了？」

林澤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是啊，和徐黎遇學長一起去的。」

在我的央求下，林澤給我看了陳辰的朋友圈。

徐黎遇和陳辰穿著幾乎一樣的黑色棉服，戴著帽子也分不清他的長發。

我往下翻著，心跳越來越快。

所以……我認錯人了？

從最開始我就認錯了。

抱我的那個學長不是徐黎遇，是陳辰！

難怪陳辰認識我！

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是那隻哈爾濱白狐了。

「小阮，你去哪兒啊！」

「我去找陳辰！」

10

我回到原來的寢室，急切地敲門。

開門的是徐黎遇。

他見到我，松了握住門板的手，皺眉問道：「有什麼東西落了嗎？」

「沒，我是來找人的。」

徐黎遇表情復雜地看了我一眼：「還有什麼事情嗎？」

「我是來找陳辰的，他在嗎？」

「他剛剛下樓去買飲料了。」

我點頭：「謝謝徐學長！」

然後匆忙跑下樓。

我在樓下小賣部看到了陳辰。

他在可口可樂和百事可樂之間猶豫。

「喝可口可樂！」

趁著陳辰疑惑之際，我把他手裡的零食全部放到自己的籃子裡。

「說好了，我請你。」

陳辰看著我硬要買單的樣子，氣笑了。

付完款後，我把裝滿零食的袋子遞給陳辰：

「陳辰，有沒有空聊聊？」

我們去了寢室後面的一個小型公園的林蔭小道。

這塊地方人煙稀少，大多數同學都不會來這一片。

隻有陣陣鳥鳴和風吹的聲音。

我們坐在長椅上，陳辰拆開了一包薯片，遞給我：「吃點？」

「陳辰，你怎麼不和我說，那天你也見到我了，我還以為……」

「怎麼了，難道我說我也抱過你，你就會移情別戀？」

「也不是……」

陳辰塞了一片薯片進嘴裡：「那不就好了，既然說了無用，就幹脆不說了。」

「有用！」

「其實我也不是隻覺得徐黎遇好看才一門心思要追他，是因為那天抱我的時候，他……」

抱我的那個人，很溫柔。

他似乎在來之前就做過功課，包括怎麼抱一隻白狐，怎麼摸才是最舒服的。

別的小孩玩鬧故意欺負我時，他會小心翼翼地把我抱回懷裡。

很溫暖。

我轉向他，咬了咬唇：「陳辰學長，你大概也知道，我是一隻戀愛腦白狐了吧。」

陳辰看著我，不可恭維地說了句：「嗯，確實。」

「既然走錯了路，追錯了人，再來一次就好了。」

「嗯……什麼？」

陳辰一臉驚訝地看著我，手中的薯片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我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道：「我宣布，你是我男朋友！」

陳辰按了按太陽穴：「我好像還沒答應。」

我站起來：「不管答不答應，摸了我的尾巴，就是我的男朋友！」

陳辰無奈地笑了笑：「行吧，就當我養了一隻白狐狸。」

事實證明，死皮賴臉真的能追到男朋友！

11

我和陳辰在一起了。

但好像也不是在一起。

偶爾隻有兩個人的時候，陳辰會要求我變成狐狸身給他抱抱。

甚至有時候嘴欠說了句：「重了！」

拜託！

誰家的白狐狸不是一隻胖寶寶了？

可他非說我是薩摩豬。

氣得我抓了他幾下。

但大多數時間，我還是以人形和他相處。

我們和普通的情侶一樣，一起在學校裡散步，一起去學校外吃飯，一起出去購物。

還有一起……咳咳。

我還是隻小狐狸，我不太懂。

不過他喜歡讓我露出尾巴的時候，一邊摸著我的尾巴, 一邊吻我。

陳辰下課，我會在他們專業課班級門口等他。

「阮時白？」

我一直看著陳辰, 沒注意到什麼時候已經在我身邊的徐黎遇。

我轉過頭，陌生疏離地喊了一句：

「徐學長。」

徐黎遇的表情很奇怪，是我從沒關注過的表情。

他啞聲問了問：「等會兒有空嗎, 以前的事情很抱歉，我想找機會和你說說……」

我心不在焉：「嗯？說什麼？」

徐黎遇察覺到我的心思並不在他身上，問道：「你是在等人？」

我搓了搓手：「嗯，我等陳辰。」

「你和他關系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我這才慢慢移回目光, 疑惑說道：「陳辰沒和你說嗎, 我和他在一起了。」

「可是你不是——」

徐黎遇話還沒說完, 陳辰背著書包走了過來，熟練地牽起我的手。

徐黎遇垂了垂眼眸：「沒什麼。」

「既然沒什麼的話，我就和陳辰先走啦，以前的事情是因為我認錯了人, 給你造成了困擾，我和你道歉！」

陳辰摸了摸我的頭, 贊賞道：「真是隻懂禮貌的好狐狸。」

說完，我們便轉身。

我不記得徐黎遇是什麼表情了。

因為我已經有新的在意的人啦。

12

我和陳辰談戀愛的事情沒有對外說, 但也沒有刻意隱瞞。

很快, 全校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陳辰人緣很好, 這消息一出，大多數竟然都是祝福。

絲毫沒有對我和陳辰同性的事情進行攻擊。

「會攻擊, 是因為人的看熱鬧心理，以及排斥異類。」

「可明明我們不是異類, 是他們身邊的朋友，是幫過他們的人，他們又為什麼會說那些傷害人的話。」

「我們談戀愛，並沒有對他們任何人造成傷害, 不是嗎？」

我想了想，認真地點點頭：「是的。」

陳辰話題一轉：「我記得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連我自己都差點忘了。

正當我期待他會送什麼禮物，他卻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鈴鐺。

腦海閃過一絲不妙的感覺。

陳辰提起小鈴鐺：「我看有主人的小狐狸都會掛個鈴鐺，所以也給你買了個。」

我後退一步，雙手交叉拒絕：「首先，掛鈴鐺的是狗！不是狐狸。其次, 我現在是個人，難不成我還能帶個鈴鐺？」

陳辰沉默了片刻。

然後, 慢半拍地問道：「不行嗎？」

我搖頭像搗蒜：「我一個狐狸, 戴什麼鈴鐺，丟死狐狸臉了！」

可是陳辰的眼神好像真的很期待。

罷了。

徐黎遇從寢室裡走出來，被蹲在門口的我嚇了一大跳，近一米九的個子抖了抖。

「我心」「算了，就戴一次。」

我拿過陳辰手裡的鈴鐺，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每走一步，鈴鐺就響了一次。

陳辰感嘆：「好可愛。」

我低頭捏了捏, 問道：「為什麼還是蕾絲邊的？」

「嗯……隻有這一款的了。」

好不習慣。

「差不多了, 我摘掉了，別被別人看到了。」

陳辰趕緊攔住：「別啊，我——」

「咔嚓。」

閃光燈亮了。

我氣急敗壞：「你居然偷拍！不準拍！刪了！」

「不刪！」

「狐狸急起來也是會吃人的！」

「那你吃……」

聞言，打鬧的手停在半空。

這話好像有一絲絲不對勁。

「算了, 今天，今天就先放過你。」

陳辰笑著替我摘掉了鈴鐺：「小狐狸說狠話一點兒都不狠。」

抬頭看天空。

陽光明媚。

心曠神怡。

我和陳辰有說有笑地沿著一眼望去沒有盡頭的小路，走著一輩子都走不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