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一聲清脆錚鳴,劍尖並沒有如預想般刺入崔黎的身體,而是擊中了一個冷硬的金屬。
荊小玉低頭,看到兩把短刃交叉著懸在崔黎背後,穩穩地擋下了她這一擊。
中計了。
荊小玉眉頭一蹙,來不及後撤,便被崔黎一把反絞住雙手。她故技重施,手腕翻轉,想再次從崔黎手中脫身,然而崔黎卻預判了她的行動,短刃化作靈索將她的雙手牢牢綁住,徹底斷絕了她逃走的可能性。
“事不過三。”崔黎道,“同樣的招數,你還想對我用第三次嗎?”
“那我就換個招數。”
荊小玉忿忿地冷哼一聲,忽然扔出手中長劍。
長劍被她扔向身後,她一個後踢,長劍高高拋起,劍尖朝下,竟是對準崔黎的頭頂。崔黎眉頭一皺,立刻避開,荊小玉趁機躍起,雙手接住劍柄,接著她調轉劍尖,直直地刺向崔黎的胸膛——
長劍再一次停在崔黎的面前。
這次卻沒有短刃阻擋,而是荊小玉的動作凝滯了一瞬。
她的臉上閃過細微的遲疑,崔黎抓住時機,迅速側身,從她手中奪過長劍,接著將長劍抵在她脖子上。
“你剛才遲疑了。”崔黎沉聲道,“為什麼?”
荊小玉:“手抖而已,哪有這麼多為什麼。”
崔黎靜默幾秒:“你不怕我帶你回天樞?”
荊小玉笑道:“有主人在,你們做不到的。”
崔黎沒有說話,押著她去與其他夜行使匯合。另一邊,與沈漣分身的戰鬥還在繼續。
Advertisement
分身雖強,但終歸不是本體,即便劍術再出神入化,面對司空缙幾人,也逐漸落入下風。
在連番不斷的攻擊下,沈漣的兩道虛影慢慢重合到一起。他提著劍,身上虛實閃爍,模糊不清,仿佛隨時都會消失。
“稍微有點麻煩了啊。”
宋皎冷冷道:“你若是主動認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認降?”沈漣低低笑了,面具上的黑洞隨著他的笑聲轉動,顯得幽邃又詭異,“宋兄,你與我相識多年,何時見我認降過?”
宋皎神色凝重,正要開口,一道刀光忽然劃破天際,如萬鈞雷霆,裹挾著狂風劈向沈漣。
這一刀氣勢洶湧,勢不可擋,沈漣來不及閃避,抬劍便要擋下。然而他顯然低估了這一刀的力量,劍刃與刀鋒相接的剎那,他聽到劍身發出清脆的斷裂聲,如同破碎的鏡面,連同他的身體一起。
他微抬視線,看到司空缙手握長刀,目光凌厲而冷冽,一字一頓道:
“放唐峭出來,否則我殺了你。”
沈漣發出一聲低笑,虛影如鏡面般碎裂消散。
司空缙毫不猶豫,轉身向沈府衝去。就在這時,一道法陣拔地而起,以沈府為中心,瞬間升起一道透明的屏障。
這道屏障如同一個巨大的、封閉的囚籠,將整座沈府包圍起來,上面閃爍著若隱若現的晦暗幽光,一波接著一波釋放罡風,不斷衝擊著屏障外面的眾人。
有夜行使恰好站在屏障邊緣,尚未來得及撤退,便被罡風吹得皮開肉綻。司空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帶到回雁峰主的身邊。
“大家小心,不要靠近那個法陣!”回雁峰主高聲喊道。
司空缙將受傷的夜行使放到地上,提刀又要走,回雁峰主見狀,連忙伸手拉住他。
“也包括你!”
司空缙急迫道:“我去找唐峭。”
“你現在進不去!”回雁峰主加重語氣,“我知道你擔心那兩個孩子,但那個陣法擺明了就是攔我們的,你現在衝過去,除了白白受傷,什麼忙都幫不上!”
這話雖然難聽,但卻是事實。
司空缙煩躁地揉了把頭發:“那我該怎麼辦?”
“先冷靜下來,尋找突破口。”回雁峰主看向屏障,“既然是陣法,就必定有破解的法子……”
宋皎盯著屏障裡的沈府上空,忽然出聲:“那是漆燈和唐峭?”
他話音剛落,眾人立即抬眸望去。
幽光閃爍的夜幕之下,三道身影正打得不可開交。
其中翩若遊龍的青色身影一目了然,正是沈漣,另外兩個猛烈進攻的身影則快得讓人看不清,但纏繞在刀劍上的煞氣和劍意太過醒目,還是讓眾人一眼認出了他們。
這兩道身影是唐峭與沈漆燈。
沒有了束縛,二人的配合和默契都達到了頂峰,幾乎可以用天衣無縫來形容。在狂風急雨般的刀光劍影之中,沈漣盡情施展劍招,劍光飛縱浩蕩,橫掃天地,讓他感到久違的酣暢與愉悅。
“很好,你們兩個都很好。”他滿意地笑起來,“盡全力來打敗我吧,讓我真正地享受一次!”
他抬袖揮出一劍,萬重劍影瞬間浮現在他的身後,光芒奪目,朝著唐峭與沈漆燈飛掠而去。
劍影重重,遮天蔽日,如浩蕩川流,避無可避。唐峭迅速結陣掐訣,護身陣一重疊著一重浮現在她和沈漆燈的周圍,但還是抵擋不住劍影的攻勢,轉瞬之間,護身陣便被衝擊得所剩無幾。
劍影像暴雨般墜到唐峭與沈漆燈的身上。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他們沒有停歇,抬起手中的刀劍,再次向空中的沈漣襲去。
無需言語,也無需對視,他們的身體早已熟悉彼此的節奏。
二人出招迅猛而激烈,一左一右對沈漣進行雙重進攻。刀劍相接沒有絲毫間隙,每一擊都發出刺耳錚鳴,一聲高過一聲,連成一道高亢激蕩的長鳴。
沈漣的接招也越來越快,劍影紛亂中,他看到了屏障外的微小人影。
回雁峰主和宋皎正在破解法陣,而宋皎對他平日鑽研的東西頗為了解,以宋皎的能力,要不了多長時間,應該就能解開這個屏障。
他思考的時間很短暫,僅僅隻是一霎,但唐峭和沈漆燈卻同時抓住了這個時機。
就是現在!
二人出招迅疾,刀尖與劍鋒同時刺向沈漣。
沈漣迅速反應過來,他微一側身,卻仍未避開,刀劍同時刺入他的身體,下一刻,他身上劍氣暴漲,威壓滔天,將周圍一切都衝擊出去。
這一下如排山倒海,氣浪滾滾,不僅是整座沈府,就連方圓百裡的大地都為之震動。唐峭和沈漆燈距離最近,二人同時墜落下去,狠狠地摔在地上,身上傷痕累累,傷口處湧出更多鮮血。
沈漣懸在空中,青色衣袍洇出大片血色。他垂下視線,俯瞰地面上的二人,緩聲道:“能做到這種程度,你們已經很優秀了。”
“可惜,還是不夠。”
沈漆燈冷笑一聲,正要提劍再上,唐峭突然握住他的手。
她的力氣很小,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但沈漆燈還是停下動作,側眸看向她。
唐峭定定看著他,低聲道:“你還記得扶稷當初為什麼要帶走我嗎?”
沈漆燈輕眨了下眼睛,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確定?”
“嗯。”唐峭握緊刀柄,“我想試試。”
姬蒼在臨走前將隱藏在九御中的力量告訴了她。此時此刻,也許隻有這份力量才能戰勝沈漣,這是為了姬蒼他們,更是為了她和沈漆燈。
她不想死在這裡,更不想沈漆燈死在這裡。
她想和沈漆燈一起活下去。
沈漆燈注視著她,然後輕輕笑了。
“那就試吧。”
他抬手拭去唐峭臉上的血跡,接著提劍走到她前面,被血染紅的銀白發帶隨風飄揚,比灑落的月光更耀眼。
沈漣溫和而憐憫地俯視著他們,仿佛在俯視兩隻徒勞掙扎的小獸。
似乎想起了什麼,沈漆燈忽然扭頭:“你會害怕嗎?”
唐峭記得這個對話。
就在安樂村的那夜,就在他們即將一起墜落的前夕。
她笑了:“你會嗎?”
沈漆燈勾起嘴角:“不會。”
“那我也不會。”
唐峭的聲音從未如此平靜堅定。
她舉起九御,指尖一寸寸撫過刀身,鮮血與靈力一同灌入其中,接著她閉上雙眼,默念咒言。
沈漣微微蹙眉,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力量。
他抬手揮下一道劍光,沈漆燈瞬間擋下,與此同時,四周響起隱隱約約的震動之聲。
越來越多的黑霧在唐峭周圍凝聚,空中傳來殺伐嘶吼之聲,森寒煞氣鋪天蓋地,如千軍萬馬奔湧而來,浩浩蕩蕩,地動山搖!
沈漣微一凝眸,看向唐峭。
她整個人都被黑霧籠罩了,隻有那把兇刀仍然閃爍著幽冷的鋒芒。在她身後,黑霧遮天蔽日,影影綽綽,仿佛有無數身著盔甲的將士在擂鼓吶喊,衝鋒陷陣。
“這些是……大周將士的亡魂?”沈漣若有所思,“姬蒼,你還真是舍得,連這樣的神兵都能拱手送人……”
他抬劍一掃,萬千劍影浮立空中,將夜空映照得煌煌如晝,寒光大放。
整個天地似乎被分隔成了兩半,一半劍勢浩蕩,一半煞氣沸騰,兩邊的威壓正在不斷地侵蝕對方。
“不好!”荊小玉看到這一幕,頓時緊張起來,“主人這一劍威力極大,再不走,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
崔黎看著前方正在破解陣法的宋皎等人,沉聲道:“夜行使不會臨陣脫逃。”
“你這個傻子!”荊小玉怒罵。
崔黎見她又急又氣,突然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那些經歷究竟是真是假?”
荊小玉:“都快死了你還問這些?”
崔黎:“我想知道。”
他的神情太認真了,荊小玉看著他,莫名生出一種挫敗感。
“我說是真的,你還會信嗎?”
崔黎:“我信。”
荊小玉笑了一聲:“好,那我告訴你,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反正都要死在這裡了,她也沒有撒謊騙他的必要。更何況,是真是假已經沒有意義了……
荊小玉臉上閃過一絲自嘲,崔黎默默看著她,低頭將靈索解開。
“你走吧。”
荊小玉一愣:“什麼?”
“換個地方重新生活,不要再回來了。”崔黎淡淡道,“也不要再跟著觀月人了,他待你不好。”
荊小玉怔住了:“你、你為什麼……”
她沒有說完,便被崔黎一把推開。劍影如驟雨墜下,與此同時,凝聚在唐峭身後的黑霧也化作巨大刀影,裹挾著震天動地的戰意與煞氣,朝著沈漣轟然砍下!
刀影與劍影在空中猛烈碰撞,天地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沈漣身形搖晃,突然吐出一口鮮血。
他蹙了蹙眉,正要再度揮劍,黑霧突然被疾風蕩開,沈漆燈破空而來,目光森然,一劍貫穿他的心口。
沈漣感到前所未有的劇痛。
他微微低頭,看到鮮血從胸口汩汩流出,慢慢扯了下唇角。
“這就是……被擊敗的感覺嗎……”
沈漆燈:“死吧。”
他猛地擰轉劍鋒,更多鮮血噴濺而出,沈漣瞳孔驟縮,長劍從手中脫落。
劍影仍在墜落,如漫天星辰,傾瀉而下。
荊小玉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本想向沈漣跑去,轉頭看到崔黎正在吃力地擋劍,他單膝跪地,身上已有多處傷口,而更多劍影還在向他襲來。
“這個傻子……”
荊小玉低聲喃喃,毫不猶豫地跑向崔黎,擋在了他的面前。
劍影還在墜落。
唐峭躺在地上,渾身是血,劇烈的疼痛使她呼吸困難,她艱難地眨動眼睫,看到沈漆燈慢慢走了過來。
他的身上鮮血淋漓,臉上也滿是血跡,但那雙眼睛依然清潤透亮,仿佛漾著盈盈笑意。
“還活著嗎?”他俯身抱起唐峭,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尖。
唐峭輕輕應了一聲:“嗯。”
沈漆燈抱著她往外走,劍影落在他的身上,唐峭能感覺到他的步伐很緩慢。
“我好像能感覺到疼痛了。”沈漆燈聲音很輕。
唐峭問:“很疼嗎?”
沈漆燈輕笑:“疼得快要死掉了。”
唐峭抬手輕撫他的臉頰:“這就是你活著的證明。”
沈漆燈低頭看她,長睫被血沾湿:“你希望我活著?”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