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夫君戰死沙場,我用皇上給的撫恤金養了一屋子男寵。
正和他們玩捉迷藏時,夫君忽然出現。
他一把扯下我蒙眼的綢帶,冷笑道:「我百日都沒過,夫人如今倒是快活。」
我嚇得呆在原地,嗓音發顫:「你這是魂魄返家……還是死而復生?」
他用劍尖挑開我衣帶,勾起唇角:「我從地獄裡爬出來,帶夫人一起走。」
1
月涼如水,院子裡籠著一層輕紗般的霧氣。
滿院子的男寵,衣著輕薄,站在我身後面面相覷。
我按著起伏不定的胸口,死死盯著對面的柏清川。
他那張豔極的面容,如今一片蒼白,瞳仁卻漆黑如寒,越發襯得眉心那點朱砂殷紅似血。
「許久不見,夫人可有想我?」
柏清川隨手拎起桌沿的那把長劍,一步步向我走來。
他唇角帶著笑,目光落在我身後一眾男寵身上時,卻冷了一冷,
「怎麼還不走,莫非要我親自送你們一程?」
我花重金養的環肥燕瘦的美人們,當即一擁而散,跑得比兔子還快,當真是沒有骨氣。
柏清川終於走到了我面前,他生得貌美至極,是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瑰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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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你……是人是鬼?」
銳利的劍尖挑開衣帶,隨即有冰涼的手指取代了它:
「夫人教過我的,與其問來問去,不如親自試上一試。」
他的身體好涼,像一塊永遠化不去的冰。
可我分明記得,從前他還活著的時候,體溫總是很高。
秋日涼風習習,我每天在他懷裡熱醒,便憋著滿肚子氣把人踹遠:
「柏!清!川!你身上太熱了,滾去旁邊的軟榻上睡!」
他無辜地笑笑,俯下身親我。
「橫豎睡不著,不如夫人來陪我做些有趣的事吧。」
他生得不算健壯,寬松裡衣下的腰肢卻緊窄有力。
我閉著眼睛,嘴裡還在不依不饒地亂罵:「柏清川!你混蛋!」
「是,我混蛋,可誰讓你嫁給了混蛋。」
他按住我亂動的手,悶哼一聲,「乖一點,喬喬。」
我本就脾氣不好,後來被他寵得越發驕縱,無法無天。
柏清川卻死了。
「喬喬……」
冰涼的指腹一寸寸攀上我的臉,隔著醉意朦朧的視線,我看到柏清川唇邊一抹蒼白的笑,
「我死去不過月餘,為什麼不為我守寡?」
我掐著大腿擠出兩汪淚水,強詞奪理:
「我是想你想得夜不能寐,才養了這滿屋子的男寵。他們身上總有一處像你,眼睛、鼻子、嘴巴,拼拼湊湊,就好像你還活在我身邊……」
柏清川忽然笑了,眼尾上挑,越發顯得容色昳麗:「這麼愛我,同我一起走好不好?」
我愣愣地看著他。
他扔了長劍,抱住我的時候,我被冷得渾身哆嗦。
活人不會有這樣的體溫。
所以,他縱然死無全屍,也要從地獄裡爬出來,回京城來找我。
2
我與柏清川,勉強算是青梅竹馬。
兒時他被人寄養在我家,冷眼看我每日精心打扮,拎著小竹籃去附近的學堂,趴在窗外偷偷看帥哥。
「你這是作甚?」
我一本正經:「自古有公主榜下捉婿,如今我從娃娃抓起,先把最好的挑了去。」
他咬著草葉,冷冷開口:「挑中誰了?」
「還在糾結。小黃學問做得最好,小葉生得最貌美,可小薛身材最好,還有腹肌——」
柏清川忽地一把握住我手腕,低頭湊近我,眼神兇得像要將我拆吃入腹:「你看到了?」
我以袖掩面,羞澀道:「前幾日他們去城郊泡溫泉,我不小心,是不小心。」
柏清川盯著我看了片刻,忽然勾起唇角,笑了。
「腹肌而已,你想看想摸,何必找旁人?」
說話間,我的手被他引著,落在了腰腹線條緊繃的肌肉上。
我怔在原地,耳根連同臉頰一起紅透了。
後來我十五歲及笄時,柏清川已經回京兩年,即便我身在江南,也能聽聞關於他的消息。
第一次上陣,領兵直追敵軍數百裡,直至將最後一個人也斬於劍下方才罷休。
那時柏清川不過十七歲,卻已有少年鬼神之名。
我嫁給他時,十裡紅妝,行船千裡,聲勢浩大之極。
然而成婚不過兩年,便有噩耗傳來:
因為被手下副將出賣,柏清川深入敵軍陣營,陷入重重包圍,拼盡全力斬了上百人,還是被一杆長槍從馬上挑下來,又被砍成數十塊。
連頭顱,也被一劈為二。
活下來的士兵在屍海裡尋了一日,也不過撿回幾塊殘肢,勉強拼出他小半副身軀。
3
我醒來時,頭疼欲裂,身上的衣裙卻穿得整整齊齊。
「來人。」
陸離捧著一隻青瓷小盞走進來,嗓音溫潤:「郡主醒了,先喝點蜜水醒醒酒吧。」
他順從地跪在榻邊,服侍我喝下那盞蜂蜜水。
一眾男寵裡,他算是最得我心意的那一個。
不僅因為眉心那點朱砂痣,更因為他柔婉順從、與柏清川完全是兩個極端的性子。
我喝完,清清嗓子:「昨晚……發生了什麼?」
「郡主飲了些酒,用綢帶蒙了眼睛,說要同我們玩捉迷藏。隻是後來醉得狠了,便昏睡過去。」
他抬眼笑了笑,「是我將郡主抱回屋內,置於榻上的。」
所以,柏清川並沒有回來找我。
昨夜種種,不過是我醉酒後的一場夢。
我閉了閉眼睛,壓下心底翻湧的隱痛:「你下去吧,我想再睡一會兒。」
他乖巧應聲,離開前還不忘提醒我:「今晚宮中有宴,皇上特意下了聖旨,郡主別忘了。」
這一覺睡到黃昏時分。
我盛裝打扮,長裙曳地,發髻繁復,連耳珰也挑了對純金的。
果不其然,一下馬車,便有人議論紛紛。
「那位是柏將軍的夫人?既然還在孝期,為何不披缟素?」
「你知道什麼,柏將軍死後,皇上體恤忠臣,便封了她郡主之位,又賜黃金萬兩以作安撫。她在府中豢養男寵,過得十分荒唐,早把柏將軍忘了。」
我充耳不聞,挺直了脊背走入大殿。
年輕的皇帝端坐高位之上:「寧舒郡主來了,賜座。」
我攏了攏裙擺,坐下來,支著下巴欣賞殿內歌舞。
四周的夫人小姐竊竊私語,看我的眼神滿是鄙夷,像在看一個蕩婦。
宴後我被皇上留下來。
偏殿內隻點著幾盞昏暗的燭光。
他甚至比我還要小一歲,少年稚嫩的面孔卻覆著層溫和笑意:「南喬姐姐,近日可還安好?」
我搖搖頭,嘆了口氣:「不好。日子太不舒心了,我見岑太傅幼子那幼子生得貌美,想接他來府中做客,可帖子都下了十多封,人卻始終稱病不出。」
他垂眼笑了笑,片刻後又抬起眼:「朕明日便下旨,讓他去你府上小居半月,好不好?」
我不勝歡欣,連連點頭。
皇上凝視著我,眼中的欲色像是暗夜中的浪潮,一點點翻湧上來:
「柏清川慘死在北凌關,姐姐可有怪過朕嗎?」
「自然是怪過的。」
我託著臉頰,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他畢竟生得那樣好看,如今我遍尋京城,也難尋到那般絕色佳人。」
皇上松了口氣,微笑道:「那有何難。」
他許諾我,日後不管看中誰家兒郎,都有三次直接帶回府中的權力。
說話間,太監來稟,說蘇貴妃在宮中備了些宵夜,他便笑道:
「時候不早了,姐姐昨夜還飲了酒,早些回府休息吧。」
我點點頭,行禮告退。
隻是走到一半,又忍不住回頭望去。
他雖然還年少,那張臉卻已經出落得十分美麗,若是眉間再多一點朱砂痣,便與柏清川有八分相似了。
4
第二天晌午,岑太傅的幼子被打包送來了我府中。
胡須花白的太傅老淚縱橫,指著我鼻子罵道:
「柏將軍屍骨未寒,你便這般放浪行事!周丞相一世清廉,怎麼會生出你這種女兒?」
我吹了吹指甲上未幹的鮮紅丹蔻,笑容明豔:
「我爹葬在江南,岑太傅這麼思念他,不如早日下去找他。」
年近花甲的岑太傅,被我生生氣暈過去。
他的幼子始終冷著臉,瞧久了便覺索然無味。
於是我命人將他安置在最偏僻的院落。
又吩咐陸離:「那天夜裡我喝的是什麼酒,今夜再燙一壺。」
他瞧著我,欲言又止:「喝酒傷身……」
可今天是七月十五。
中元節,鬼門大開。
我灌下一整壺酒,生怕柏清川還不夠生氣,又叫了兩個男寵來服侍。
果不其然,他來時拎著一柄匕首,笑容豔麗:
「喬喬,你這樣惹我生氣,莫非今夜要見血才肯罷休?」
我遣退那兩個男寵,打掉他手裡的匕首。
氣鼓鼓又很委屈地說:「柏清川,你知不知道,你死後,他們都欺負我!」
哪怕是在我夢裡,他還是頂著那張神色肆意張揚的臉,說:
「誰欺負你了?我殺了他給你出氣好不好?」
我瞧著他,半晌,忽然掉下眼淚來。
「你留給我的暗衛被屠盡了……還有那一日,我守在你棺木前,被人迷暈過去……」
醒來時衣衫凌亂,滿身青紫,發間殘留淡淡的龍涎香。
我痛得發抖,可什麼也沒說。
什麼也不敢說。
隻是在被封為郡主後,我廣納男寵,浪蕩的名聲一路從京中傳到數百裡之外。
我抱緊柏清川冰冷的腰身,惡狠狠咬住他肩膀。
見血了也不肯罷休,就著那道傷口繼續撕扯:「好疼啊,柏清川,我好疼啊……」
若不是蘇貴妃傳人來喚,那天晚上宮宴結束後,我又要留宿宮中。
眼看那肩上的傷口深可見骨,我終於松了口,卻又抽抽噎噎道。
「柏清川,我好冷,你抱一抱我。」
他一言不發地抱緊我,好像要把我嵌進骨頭裡。
我把臉埋在他肩窩,哽咽著說:「我真的,好想你。」
如果這世上真有地獄。
帶我一起去也好。
夜半時分,外面淅淅瀝瀝下起雨,月亮藏進雲層裡。
我猛然坐起身:「陸離!」
他聞聲而來,問我:「郡主可是做噩夢了?」
我抬眼看著他:「背叛柏清川那個副將被凌遲時,聽說是你動的手。」
「是。」
我抱著膝蓋,蜷縮在床上:
「你給我講講吧,他被片了三千刀,臉上是個什麼樣的表情?一定很疼吧?」
「生不如死。」
「那有柏清川死時那麼疼嗎?」
「……」
他不說話了,良久,伸手幫我掖了掖被子,嗓音依舊溫柔順從:
「郡主飲了酒,還是早些休息吧,不然明日會頭疼的。」
5
這天夜裡,我又做夢了。
夢裡我回到過去,寄居在我家的,除了柏清川之外,還有一個人。
一個比我還要小一歲的男孩,總是頂著一張天真溫潤的笑臉,叫我:「南喬姐姐。」
「南喬姐姐,今天又要去學堂看帥哥嗎?」
我點點頭,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萬不要告訴柏清川。」
他遲疑地看著我身後。
一轉頭,玄衣墨發的柏清川就站在身後,懷裡抱著劍,笑容危險:
「今日花朝節,你答應我一同去放河燈,現在又要去學堂看誰?」
我討好地笑,又從懷裡掏出新繡的荷包,獻寶似的遞過去:
「去學堂,看看你今日有沒有好好念書。」
後來我們成親那日,那隻繡工拙劣的荷包仍然掛在他腰間。
畫面一轉,是深夜,我伏在我爹的書房外偷聽。
他嘆息道:「京城爭端未平,皇上也是信任我,才將兩位皇子送來江南給我教養。」
「兩位?」
「清川他……此事不可外傳,他生母身份特殊,便是日後回京,也斷不能入皇室。」
夢境中斷。
我醒來時,外面雨驟風急,天氣越發悶熱。
陸離服侍我穿好衣裙,跪在榻邊為我穿鞋,沿著長而曲折的回廊一路行至前廳,丫鬟已經備好午膳。
生滾魚片粥十分清淡,可我隻吃了一口,便一陣反胃,彎下腰去吐得天翻地覆。
陸離請來了太醫。
診脈之後,他衝我拱手行禮:「郡主已有三個月的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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