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我養出來的闲適蕩然無存,他不安地用手指攪動衣角。
我想也沒想,立即伸手把人拉進懷裡,輕聲安慰。
「別怕,有我在,他不敢欺負你。」
柳秋垂著腦袋不說話,看得我快緊張死了。
電話那頭的林三仁被我溫柔的語氣驚起一背雞皮疙瘩。
「沈末,你什麼時候說話這麼惡心了?」
靠,林三仁這人真煩。
「有事,遲點聊。」
我毫不猶豫掛了電話,一顆心提起,又重重放在了柳秋身上。
他在發抖,像那隻被雨淋湿的小灰狗。
07
柳秋哭得很安靜,死死咬著下唇不說話,他身體僵硬地維持那個動作。
我心裡七上八下,又急又擔心,語無倫次地繼續安慰。
「你別哭了……」
一陣天翻地覆,我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嘴巴迎上去追著吃那像果凍一樣的東西。
柳秋哭得很兇,帶著孤注一擲的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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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白的手臂撐在沙發上,眼皮上那顆紅痣更豔了。
我大腦一片混沌,隻有一個想法——
嘴唇好疼,是不是破了?肯定流血了。
「崔文凱那混蛋不是告訴你了嗎?」
柳秋很少有說話這麼大聲的時候,我迷茫地眨眨眼。
「什麼?他告訴我什麼?」
柳秋說話又急促起來,讓我擔心他緩不上氣。
我自然地伸出一隻手臂,輕拍他的後背,給他順氣。
柳秋露出難堪的神色,眼淚不斷從眼眶滑落。
「崔Ṫŭ̀₆文凱不是說,把我給你玩嗎?你為什麼還要找他!我難道不夠聽話嗎?我什麼都聽你的啊。」Ṭû²
「是我不願意給你嗎?是你根本不喜歡我。」
我想起那張被撕碎便利貼,明白了柳秋的意思。
一股無名火迸發。
我捏住柳秋下巴,氣得不行。
「不準說輕賤自己的話!是不是那天誰把你帶走都可以……」
「蠢貨!」
啊?
我被柳秋罵愣了,火瞬間熄滅。
這還是第一次聽他罵人。
柳秋罵人這麼和別人不一樣呢,罵得怪好聽的。
「才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可以的隻有你沈末……因為我喜歡你!」
柳秋說完這句話後臉瞬間變得煞白,低頭不敢看我。
他單薄得像一張白紙,好像很容易被人撕碎。
一片煙花在我腦海裡炸開。
柳秋喜歡我。
原來他喜歡我。
柳秋突然撲騰跪在地上,像一個拿出最後賭注的賭徒,抱著我的大腿哭得很狼狽。
「對不起,沈末對不起,我不該喜歡你,可是我真的很高興你把我帶走了。我早就想和你走了。
「對不起,不要不要我……」
「不要再道歉了!」
我如他願地趕緊把人抱起來,腦子還是懵懵的。
柳秋喜歡我,我很開心。
可是我真的喜歡男人嗎?
我擔負得起把柳秋從一個魔窟拯救出來,再給他搭一片庇護所的責任嗎?
而且,我比他大那麼多。
我比他年齡大啊……
「柳秋,你得讓我想想,我沒喜歡過男的。」
08
我回房間和林三仁繼續聊剛沒聊完的話題。
「對了,柳秋還在你家嗎?」
「問這個做什麼?」我腦子亂得心煩,態度自然算不上好。
「嚯~脾氣真大。你先前不是抱怨家裡多了個麻煩精嘛,這下好了,你可以擺脫他了。」
門外傳來東西掉落的聲音,我眉心一跳,語氣愈發不好。
聲音大得像刻意說給某人聽一樣。
「誰說我想擺脫他了!這事你別管,我有分寸。」
我穿上外套,出門和林三仁一起去賭場抓崔文凱。
路過客廳時,看到柳秋蹲在角落吃我買的草莓蛋糕。
心情稍稍松了些。
我沒注意到他端盤子的手指在發抖。
柳秋放任我離開。
認命我會知道那些事。
09
我和林三仁找到崔文凱時,他賭紅了眼。
我從前在賭場坐過莊,你以為的大贏都是賭場特意放給你的小恩小惠。
不過是魚線的餌料罷了。
崔文凱顯然是那隻咬著餌料不松口的魚。
他露出興奮到癲狂的表情,即使被我和林三仁叫了出去,我知道他一會還得進去賭。
「沈爺,我今天手氣很好。籌碼馬上就能翻四倍了!」
崔文凱贏錢了,精神很高。
「哦,那趕緊把三十萬還了吧。」我雙臂環抱,壓著脾氣不揍他。
崔文凱疑惑地挑眉,露出惡心的笑。
「咦?柳秋也不怎麼樣嘛。本來以為他能從他媽媽那裡得一點真傳。」
「這小子說什麼呢。趕緊還錢!」林三仁雲裡霧裡,上前抓住崔文凱的衣領。
「沈爺,我還以為你喜歡他呢。每次我一打他你都恨不得弄死我。原來根本不喜歡嘛!」
我壓了壓火氣,上前拉開林三仁。「你說清楚,別給我扯這些。」
崔文凱得意洋洋地說起這件事。
「你是不是好奇柳秋為什麼不跑?因為他已經沒地方去了。」
「他小時候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這百家飯可不正經。因為他母親做皮肉生意。」
「我是柳秋遠房表哥。」
「他母親還以為我是個好人,臨終前叮囑柳秋去城裡一定要少說話,遇事多道歉,多下跪,不要給我添麻煩。」
「你說他們母子是不是很蠢?」
你特麼才蠢!
林三仁沒攔住我,我又狠狠地了揍崔文凱。
崔文凱護著腦袋任我出氣,等我冷靜下來,他終於說出目的。
「你要是喜歡他,我把他身份證給你,錢能不能一筆勾銷?你要是不喜歡他,我也有其他客源。」
我答應了。
我早就知道會做這筆看似虧本的生意。
林三仁目瞪口呆地看我用借條換走了柳秋的身份證。
「你不會真喜歡那個什麼秋了吧?」林三仁不依不饒地追問。
我捂著胸口,迷茫地搖頭。
「我不知道,我又沒喜歡過誰。」
我的心髒很難受。
心疼柳秋或許把那句母親最後的遺言——[少說話,多道歉,多下跪]奉為圭臬。
怎麼會有母親最後給自己的孩子叮囑那樣一句話。
還是說,他們之前的人生就是按照那句話度過的?
10
我踏入玄關處就聞到廚房的香氣了。
柳秋在做飯,顛鍋的聲響很悶。
他單手顛鍋的操作驚呆了後手進來的林三仁。
當然,還有我。
柳秋手臂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肉,他好像離我印象裡菟絲花的形象遠了些。
「今天吃青椒炒肉!去洗手吧。」
他側頭朝我們笑了笑,碎發披肩,氣質溫柔,和沒事人一樣。
林三仁壓低聲音在我耳邊道。
「原來這個麻煩精長得這麼勾人,難怪你錢也不要了。」
「滾蛋。我是人道主義的幫助。」
我扯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不過我清楚知道,如果那個人不是柳秋,我應該也會幫助。
但我不會做到這個地步。
林三仁去了衛生間,我站在門口看柳秋做飯。
好看的人做什麼都賞心悅目。
他的動作很麻利,腰背挺得很值。
已經不像兩個月前總是不自覺佝偻著背。
那時的他如同一棵被風雪壓了十來年的小樹,自卑、敏感。
我把他家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遞了過去。
不自在地撓了撓頭。
「柳秋,以後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我以為他會欣喜。
柳秋愣住了,眼裡流露出震驚和感動,和一些我看不明白的復雜情緒。
鍋裡熱油彭彭響。
他回過神,沒接我手裡的東西,趕緊把菜倒進鍋裡。
「柳秋?」
「別趕我走。」
柳秋背對我,近乎哀求地祈道。
「沒趕你走,我…我隻是想告訴你,你終於自由了。」
我因他這出乎意料的態度,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柳秋揮舞鍋鏟的速度變快了,整個廚房都是鍋鏟和鐵鍋的碰撞聲。
他聲音冷然,像冬日的河水。
「不需要。」
11
飯桌上,我和柳秋沉默不語。
林三仁心比鐵錐粗,一個勁的誇柳秋菜做得好吃。
「沈末,你可真是撿大便宜了。」
柳秋抿了兩口白酒,我沒敢說他。
他朝林三仁露出腼腆的笑。
我更不爽了,於是伸腿踢了踢林三仁的椅腿。
「吃完趕緊走!真當這是自己家了啊?」
「你這狗脾氣,柳秋跟了你真是受大罪了!」
柳秋立即維護我。「不是的,沈末他很好。」
我埋頭幹刨白米飯,耳根子爬上緋紅。
林三仁離開後,房間的氣氛更沉悶了。
柳秋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削蘋果,眉如遠山,氣質恬靜。
頭頂的燈光照得他影子很孤冷。
我突然想抱他。
「我這輩子跪過很多人,因為在村裡,隻有我們家不炊煙,多跪才有飯吃。
「我母親名聲不好,有天她帶走我從村頭跪到村尾也沒要夠一碗飯。
「我哭著讓她帶我離開那,哪怕在外面隨便找些零工也能比在村子裡活得有骨氣。
「沈末,你是唯一一個叫我別跪的人。」
我呼吸變得急促,想起了那句叮囑。
——少說話,遇事多道歉,多下跪。
柳秋抬望眼,秋水剪瞳,眼底如死水般沉靜。
他看著我倏然挑起了唇角。
眉間流轉著痛苦,笑容也就變得讓人倍感苦澀。
「別說了!」
我終於走過去把他抱在懷裡。
光是他這麼說兩句話我就受不了,我怎麼忍心看他繼續剖析自己。
我栽了。
我就是喜歡柳秋。
「你憐惜我。」柳秋露出得逞的笑,卻並不讓人反感。
柳秋縮在我懷裡,滿臉通紅,抓著我衣擺祈求。
似泣非泣,楚楚可憐。
「所以別把我送回去,求你了。」
太犯規了。
可我想讓他如願。
我黏糊地親了親他發頂,說話時居然帶上了哭腔。
「……傻子才送呢。」
「我家秋秋這麼招人稀罕,千金也不換。」
他吃驚我態度的轉變,圓瞳睜大,笑得像個得了蝕糖的小朋友。
柳秋如泥鰍般滑進我的懷裡。
緊緊抓住我後背的衣服,抱著不肯松手。
作為無家可歸的人,我從未被人如此緊緊擁著。
……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一樣。
12
我總是很擔心柳秋。
他並不想回歸社會,即使被束縛多年,也不願要自由。
柳秋是個很安靜的人。
哭得也很安靜,就像淅淅小雨順著公交車的玻璃窗往下滴。
哪怕在那事上也不會有太多反應,戰慄著鑽進懷裡用力抱我。
「老公,有…有東西掉了。」
柳秋的手抓著我胸口的衣服,眼眶泛紅,眼皮上的一點紅恰到好處。
紅梅覆雪。
我吻卻他眼角細淚。
這種時候沒人會停,我輕聲吻他、哄他。
「秋秋,掉便掉了。」
胡鬧過後,我才探出半個身子夠手去撿掉在床邊的相框。
柳秋對它生出了反常的好奇。
我抱著男人溫存。
柳秋捧著相框,用指尖點了點抱著小灰狗的我。
後面是崇山峻嶺,一山高於一山。
山巒重重,曦光暖暖。
我把玩他細軟的頭發,親昵無比。
「這是在扶夕村拍的,這個村子很特別。因為群山好像階梯,從村子的民宿看,太陽從第一座山升起,不一會便會從第二座落下。」
我抓著他的手,指了指遠處的日出。
「那一天我看了七次日出和日落。
「秋秋,我們去旅行吧。
「世界沒你想得那麼小,我希望你是自由的。
「關於自由的答案,先踏上追風的路我們再尋找好不好?」
柳秋詫異地抬起臉,眼睛發亮,細軟的頭發蹭了蹭我的頸側。
「自由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13
【在路上】
我按著各地景點手繪了一副中國地圖。
柳秋拿著飛鏢,不安地看向我。
我握了握他的手心。
「沒關系,去哪都成,不要想著省錢。」
飛鏢被漂亮男人丟了出去——青海湖。
我們坐了 15 小時 44 分到了西寧。
硬座坐得我屁股疼,柳秋一上火車就犯困,爬我腿上睡著了。
一出車站,西北的風狂野如馬。
我們找了當地跑青甘環線的跑車師傅。
【日月山】
日月山是文成公主遠離家鄉,回望故鄉的地方。
1300 年前的一位長安姑娘曾於日月山上,遙望長安,終身未能歸長安。
日月山海拔 4000 米,我怕柳秋高反,事先買了兩瓶氧氣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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