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他怎麼可能看不懂原楚聿的暗示和觸犯?
監控這種東西,瞞得過其他人,瞞不過從小被當作標本一樣觀察的應元接班人。
原楚聿察覺到了房子裡的攝像頭,不僅沒有想著遮掩隱藏,反而氣焰囂張地恃寵逼宮,故意當著監控的面表現出他對林琅意的勢在必得。
程砚靳咬緊口腔內側的腔肉,虹膜上浮起淡淡的血絲。
他的視線隻局限在駕駛位前面那點狹窄局蹐的空間,就好像瞳仁被擠壓成了一條線,除了死死地盯著前方無窮無盡的道路,其他一概不知。
監控裡隻到了原楚聿將她抱上臺面後親了親她耳朵,他用身體將她完全擋住,盡管除了擁抱什麼都沒做,但卻好像在避諱讓她暴露在鏡頭下。
程砚靳隻覺得荒謬至極。
好一朵反咬一口卻標榜自己無辜貼心的白蓮花,他這是什麼意思?擔心監控會散播林琅意的隱私?還是覺得他是三人中的局外人,所以像是防備一個賊一樣隔離開他?
究竟誰是賊?
最後那段路,縱使他將油門踩出轟鳴的發動機聲響,可視頻裡末了隻剩下原楚聿把人舉高高,隔著長發輕拍著她的背抱進了臥室的場景,再之後,客廳、廚房、玄關,安靜如斯。
長時間一塵不變的監控場景讓人產生鬼打牆般恢詭譎怪的不適感,鏡頭裡什麼都沒有,可程砚靳的腦子裡紛紛雜雜的念頭快要擠爆天靈蓋。
方向盤打得又兇又急,停車進車位時一把方向,在地上摩擦出尖銳的剎車聲,車輛甩了個尾踩著線停好,尾氣管上還在“轟轟”地震動著排氣。
程砚靳抓了抓上衣領子,試圖緩解自己快要窒息的暈眩感。
他喘不上氣來。
車輛沒有熄火,高速運轉後的發動機還在牽動著車身共振,他不知道是第幾次咽下幹渴的喉嚨,閉了閉眼。
在路上氣血翻滾,恨不得生啖其肉飲其血,但到了樓下,明明他現在就能坐上電梯踹開門,將臭不要臉的小三從床上拉起來掐住脖子按在地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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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臨門一腳了,他的身體卻像是被禁錮在了座位上,動彈不得。
他的身體持續在顫抖,呼吸凌亂,在沸騰的暴怒中剝離出了一絲恐懼。
現在衝上去的話,他跟林琅意以後要怎麼繼續?
他的手指輕微痙攣了一下,整個人忽地輕輕打了個擺子。
那一絲恐懼像是一根明晃晃的鋼絲,把他那顆躁鬱發瘋的心從中間手起刀落剖開,滲出來的血像是一盆冷水一樣澆滅了他想要不管不顧發瘋的念頭。
他如果衝上去大鬧天宮,那這樣直白的、毫無挽回餘地的三人對峙,真的會有人是贏家嗎?
最重要的是,林琅意,會做出什麼選擇?
程砚靳的喉嚨裡滾出一聲嘶啞含混的氣聲,像是受傷的野生動物發出的悲鳴,擱在方向盤上的雙手最終還是像被抽了筋骨一樣無力地滑下來。
他將手機app的遠程監控指令關閉了,卸載軟件,最後伸手關閉了點火鑰匙。
車輛待機的震感戛然而止,世界終於陷入了無盡的阒寂。
而他將頭顱往後靠,整個人像是深深陷入了座位裡,如一隻了無生氣的木頭人一樣在樓下的車裡獨坐了四個小時。
第79章
原楚聿從16層離開, 下電梯後徑直回到了車上。
林琅意在睡覺,趁這個時間去買點她愛吃的點心和新鮮蔬菜,這樣的話, 晚上兩個人可以不出門, 一起邊看電影邊吃晚餐。
他想起自己連換洗衣物都沒帶,亟待關上車門的手一頓, 轉而去了對面17層。
因為下飛機後他隻回公司交代了點事就片刻不停直接來到了定浦小區, 就連出差的行李都還放在公司休息室內。
原楚聿花了不到十分鍾理好了個人用品,再次回到車裡, 剛發動車朝著出口駛去,斜對方的岔口忽然野蠻地衝出一輛車, 連半點剎車的意圖都沒有, 迎頭狠狠撞上了車身。
整輛車被高速行駛下橫衝直撞的對向車往後撞開一段距離,原楚聿的身體跟著劇烈搖晃了一下,眼疾手快控住方向盤和剎車不讓車身失控。
等兩輛車都堪堪停住,他這才擰著眉朝著對面那輛瘋了一樣的車望過去。
兩人隔著車窗玻璃對上了視線。
原楚聿緊蹙的眉忽然就松開了。
更甚,他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淡去了, 肩膀往後壓, 平靜鎮定地朝對面不慌不忙地點了下頭, 算是打招呼。
程砚靳寒著臉,兩隻手松松搭在方向盤上,左手指間還夾著一根燃著的煙, 那點猩紅忽明忽滅, 嫋嫋騰起的煙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面上幾乎看不出此刻的情緒,抿緊的唇線和往下壓的眉眼醞釀出死一般的寂靜。
原楚聿寡淡著臉, 在車裡動都不動,他的肩膀往外打直下壓, 姿態賞心悅目,微抬下巴平視前方時有一種高不可攀的孤傲氣質。
程砚靳手指輕夾,那根煙的煙尾往天上一翹,半截灰簌簌落下。
他一句話都沒說,隻留夾煙的手在方向盤上,右手松開,垂下,掛檔,後退,發動機漩出低低的咆哮。
才剛拉開五六米距離,又是一腳急剎,換擋,油門一踩,轟鳴間第二次迎頭暴力地衝撞上了原楚聿的車。
“砰”的一聲巨響,車身再次被往後撞出了一段距離。
程砚靳半點要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那根煙始終在他面前繚繞著飄渺彌散的煙霧。
他根本沒降車速,油門一次比一次踩得重,發動機的轟鳴聲一聲高過一聲,幾乎要將地下停車場的天花板掀開,就這樣兇狠地抵著車頭,直接將原楚聿的車從地下車庫的通道一路頂到了牆柱子上。
“砰”的一聲,撞在牆上的車擦掉了大塊的牆皮,慘白的牆灰七零八落地掉下來。
巨大的動靜令周邊的車都發出了此起彼伏的警報聲,整個地下停車場喧鬧囂雜。
原楚聿就這樣泰然自若地坐在車裡,拔了鑰匙熄了火,不言不語地由著程砚靳發泄式的駕車撞擊。
有車主探頭探腦地下樓來查看情況,看到兩輛豪車撞成這幅破銅爛鐵的樣子,瞪大眼倒吸了一口涼氣,用暴殄天物的口氣問:
“怎麼了!你們沒事吧?”
原楚聿先下了車,他見程砚靳依舊冷冷地坐在車裡一動不動,手中的那根煙燃盡,便微微側過臉,捏著一包煙抖了下手腕,低下頭銜取一根,而後火機“蹭”地一打,火舌燎起,那根煙猛地燃起暗紅。
他往邊上丟開火機,直起身,重新散漫地靠回座椅背上,睨著眼抽了一口。
原楚聿移開眼,他在外總是得體的,含著歉意衝著那位車主解釋道:“沒事,是朋友,不小心踩錯油門了。”
那車主攢眉苦臉地看著兩輛車身上明顯不止一次的撞擊痕跡,越看越心痛地龇起牙,也不敢多問,隻小雞啄米地點點頭,打哈哈:“小心點,這車,哎呦,看著心疼。”
“是,不好意思。”原楚聿再次致歉,臉上掛著溫和的笑,肩背卻挺直如松,有一種面熱心冷的孑然排斥感。
兩輛車都不再鬧出動靜,地下車庫的警報聲漸漸息止,下來看情況的車主也離開了。
報警,打電話讓保險公司來處理,程砚靳終於下了車,他將手中燃了一半的煙反手按在車頭,煙霧散開,那點猩紅倏地湮滅。
濃烈的煙味,整個人仿佛都被塞進了爐子裡燎過。
他活了二十多年,從來不抽煙。
原楚聿對此視若無睹,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提,臉上依舊溫文爾雅,仿佛對程砚靳忽然開始抽煙這事並不在意,也仿佛那輛被撞成報廢貨的車主不是他。
警察過來出具交通事故認定書,原楚聿跟程砚靳兩人明明是事故責任雙方,卻從始至終一句交流都沒有。
兩人對於定責和賠償都沒什麼意見,共通的原則就是從簡,甚至想要私了。
拖車公司將兩輛車都拉走,原楚聿留了電話,與工作人員交接完後,轉頭發現程砚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他往電梯口的樓層顯示屏上掃去一眼,並未看到16層的標志,而程砚靳的行李箱大剌剌地仍在電梯旁無人看守。
原楚聿神色平靜地扭回頭,目光冷淡到幾乎稱得上是傲慢冷酷,他打算走到定浦小區門口去打車。
小餛飩和布丁酥還沒買呢。
剛走到小區門口經過一家便利店,原楚聿的腳步在便利店門口一頓,偏過頭,視線透過玻璃往裡遊離了兩秒。
做小伏低的阈值降低,大概是被林琅意今日餐桌上那句模稜兩可的“到時再說”給刺激到了,以至於,現在看見程砚靳,那些積壓的隱忍像是忽然被割開了一道口子,所有被強行按下的、大度理解並退讓的理智如水傾瀉,到最後空無一物,隻剩過量情緒在作祟。
他腳步一轉,跟著進入了便利店。
玻璃門打開,“歡迎光臨”的機械聲如常響起,程砚靳眼皮都不抬,隻顧在貨架上挑選各種日用品。
他的籃子裡東西各式各樣,從碗筷到水杯,再到拖鞋,五花八門的商品亂糟糟地丟在一起,好似在搬家。
原楚聿收回目光,輕佻倨傲地往另一層貨架走去。
他當然知道程砚靳是什麼心思。
不過就是打算回到家後,把自己碰過的所有東西都扔了換新。
這麼有信念感,那怎麼死抓著林琅意不放手?
他沒點自知之明嗎?
原楚聿在貨架面前慢慢踱步,終於到了挑明真相的這一刻,就像是最後那一鋤頭終於將牆角鑿出了一個洞,而作為罪魁禍首的他,在變本加厲地許願這堵牆垮臺崩塌。
他細細打量著眼前五顏六色的計生用品,伸手取了幾盒,才剛轉過身又驀地止住了腳步,退回來,得寸進尺地一摞,“噼噼啪啪”地刮下六七盒進了籃子。
一整面計生用品貨架上,隻有聚氨酯的T空出了一個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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