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自私和利己,構成了“自己”和“私利”兩個詞匯。
祁醒恨。
卻又實在理解。
轉變角度,對方沒有任何舍去自身和全家安康拯救陌生人的道理。
英雄太少,人人為己,躲開視線沉默於生死,才是這個世界的旋律。
這座山,再也沒有願意始於援手的希望。
於是祁醒,便開始尋找自我求生的辦法。
自那之後,祁醒對他們的凌虐不卑不亢,少了很多反抗與仇視,故作身體逐漸虛弱的架勢。
這群亡命之徒接到的指令應該是不許他稀裡糊塗地死掉,所以他們對他施加暴力的地方都完美的避開了致命處,就算打狠了,也立刻找人來做傷口處理,吊著他一條命繼續玩弄。
祁醒半死不活,那些人也逐漸放松了對他的警惕,為了方便他吃飯,拴著他雙手的手銬變成了鐵鏈,又換成了繩索,他偷藏了一塊綠色的碎啤酒瓶碎片,用摸索的方式尋找系繩的脆弱點。
就這樣找準攝像頭的監控死角,偷偷的,夜以繼日的摩擦,割繩。
最後一次偶然的全山停電,給了他機會。
太冷了,電暖器停一會兒就能凍得人發麻,趁他們因為停電全在隔壁亂了套似的搗鼓臨時發電裝備,他割開了繩索最裡面那層,爆發出破敗身體裡最後一股力量。
那夜山裡下了雪,他跑得嗓子裡冒血味,身上也被雪與風刺得很痛。
死寂一般了無生機的森林裡,少年逃命的□□急促。
他早已沒了方向感,隻知道腳步不能停,停了就是等著被抓回去,被抓回去。
Advertisement
會被折磨死。
在森林裡,所有地面的高度都差不多,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正在往下跑,還是在同一海拔的位置打轉。
直到他看見寬敞的光亮,跑出了連月光都難以望見的叢林,到了一處略有些高的平地。
就在這時,兩道刺眼的光亮照來,一輛面包車經過,車燈正好掃到了他。
他看了眼那輛車,對上裡面葉坪的視線,瞬間拔腿就跑。
“哎!別跑!”葉坪的聲音在後面追他。
祁醒踉跄摔了一步,爬起來拼命往前跑,可前面是一片崖。
他走投無路了。
祁醒擦了下眼睛,丈量跳下去的高度,還能不能保證他摔不死,而且能爬起來繼續往山下跑。
某個瞬間,他寧可死,也不願再苟活,被人踐踏尊嚴。
於是下一秒,他邁出矮崖。
“孩子!!”
“不能跳!!”
預想的墜落沒有到來,他前腳剛跳下去,側身的瞬間,胳膊就被葉坪拽住。
這人的力氣奇大無比,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趴在崖邊託住他的身子。
祁醒仰望著他的臉,憤怒和急迫燃燒著魂魄,拼命喊:“放手!!”
“我讓你放手!”
葉坪咬牙堅持,雙手拉住他,有一步步把他往上拽的趨勢,“不行!這個高度你要摔死!下面全是石頭!”
“磕到腦袋你死定了!”
“放手!”祁醒瘋狂掙扎,想利用重力的優勢,把他的手甩開。
“你放了我!跟你有什麼關系!”
“你不能走,我不能放你……”葉坪眼裡充滿悲哀,手上更用力:“我的車經過這兒,你走了,我,我沒法交代。”
“他們馬上就要追過來了,我不能放你!”
憤恨融入飆升的腎上腺素,讓他渾身膨脹著一股回光返照般的興奮和力量:“你信不信我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你恨我,沒事……”葉坪粗重的嗓音透著無可奈何,“我要是放你走,他們就能讓我死在這山裡。”
“他們會找到我妻女,也不讓她們好過,對不起,對不起……”
“你必須回去。”
“我必須把你帶回去。”
“對不起。”
就在他們在懸崖爭執的時候,遠處不斷有手電筒的光亮靠近。
明明是光,卻讓祁醒的心,徹底墜入無底地獄。
人性的選擇殘害著他的良善。
他被惡魔吞噬。
逃跑失敗。
他被拖了回去。
那一夜,大雪封山,破屋裡的血鮮熱無比。
……
回憶夢驚醒的瞬間,祁醒猛地顫抖,第一時間沒敢睜眼。
隻怕一睜眼,視線裡還是那間滿是血腥味的屋子。
可他聞到了一股桂花香氣,逐漸睜眼,看見的是睡在自己懷裡的小姑娘。
葉伏秋睡得很沉,連他做噩夢都沒有發覺,感覺到他動,她順勢往他懷裡更扎了兩下,枕著祁醒的胳膊酣睡。
她身上的馨香,解了他醒不了的噩夢。
祁醒看著她這張臉,不斷對比她和葉坪五官之間相似的地方。
逃跑被抓了以後,他又組織了一次出逃,那些亡命之徒有某些不可言說的嗜好,正在進行時的時候,他們會格外虛弱,喪失注意力。
他就在那個時候,跑了出去。
他跑了很久,最後又遇到了另一側的矮崖,這次沒有任何猶豫,他扒著崖邊可以踏足的石頭,一點點往下爬。
隻可惜因為山裡積雪久久不化,爬到一半的時候他滑了跤,還是跌了下去。
他摔倒崖下的落葉叢,數年積累的枯葉成了緩衝墊,接住了他枯瘦的身體。
但祁醒已經失去了所有力氣,他摔斷了腿,就這麼四仰八叉地躺在崖下,望著繁星滿布的夜空。
嗓子已經啞了,他發不出聲音,周圍也不會有人經過。
身上的衣服殘破不堪,冷風侵入,他身上發熱地越來越快,祁醒知道,這是受冷後的生理反應,等身體把所有熱量全都散發出去後,就會凍死。
冷。
好冷啊。
可是這深山裡,沒有人能找到他了。
於是祁醒緩緩閉眼,等待漫長又平靜的死亡。
他不知道的是,那群畜生之所以沒有追來,是因為在那天晚上警察上了山。
他們早就四散逃離,他跑出去的時候,隔壁屋子點著燈,但早就沒人了。
他被搜山的警察救到,送往醫院,暈過去的前一秒,祁醒腦海裡。
全是葉坪那張臉。
祁醒在醫院住了整整十個月,身體才算完全康健了回來。
醫院的消毒水味道讓他聞了就想吐。
身上的傷口經過新陳代謝在愈合,可他心裡的那道口子,早就腐爛了。
祁醒不斷的產生自殘,自殺的動作,讓醫生們和祁家關心他的人都愁苦無比。
隻能派專人24小時的看著他。
過了不知道多久,多地警方合力都沒能找不到嫌疑人。
這些人身份多彩後蓋,逃竄手段高明,除了綁架他之外,應該早就案底壓身了。
案子時間越積越久,時間長了,就成了不被重視處理的沉疴舊案。
而祁醒學了許久的美術,終於把葉坪的肖像畫出來交給警方,可卻無法匹配到相似的人口。
可悲的事發生了。
時間過去太久,等他會畫的時候,那個人的臉,已經在腦海裡逐漸被粉飾,模糊。
他已經不記得葉坪具體的樣貌。
後來陳容告訴他,這是逃避痛苦的神經反射。
神經系統會智能地讓他忘記有關痛苦的一切,讓心回歸健康的狀態裡。
祁醒要求父親追查,尤其是他的兩個叔叔,而這個想法卻被對方壓下。
他的父親清楚得很,這件事和他的兄弟脫不了關系。
可是為了手足之情,為了還在人世的奶奶,他什麼都能原諒,也被迫必須原諒,不再追究。
祁醒的奶奶是個冷漠的人,他記得她那句冷冰冰的——“啟盛已經是你的了,你還要什麼。”
“你兒子不好好的麼,人沒事,救回來了,就算了。”
他的奶奶,偏寵另外兩個兒子太多。
扭曲的心理在少年心裡瘋長,他一笑,是啊,就算讓警方都找到又能如何。
他們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能一五一十地全都體驗一遍嗎?
不會。
所有人都會指著他,說他殘忍,說他瘋了。
他父親下了不了的手,那就由他來做。
不是要證據嗎?那他就去找。
於是,祁醒在向往死亡解脫的路上,被一場浩瀚的山洪攔截。
痛苦,仇恨,成為了他好好活下去的力量。
他成長為一個不被人理解的瘋子。
可現在,葉坪成了個永遠都不能開口說話的植物人,他想找到葉坪並通過這人尋找那伙罪犯,線索斷在了這兒。
他恨,卻再也沒地方發泄。
回憶淡淡散去,祁醒借著月光,盯著懷裡的女孩。
他抬手,一點點靠近葉伏秋的細頸。
指腹摩挲在她的脖頸,似愛撫似考量,祁醒眼神暗淡莫測。
這麼細的脖子,脆弱得好像隻要他稍許用力就能掐斷。
可下一刻,他卻將手挪開,繞去她的腰後,把人緊緊抱進懷裡。
祁醒靠著她的頭頂,撫摸著她的後背,伴她安睡。
他在黑夜中露出微微悲哀的微笑。
以氣音輕輕開口。
“原來他那個快上小學的女兒。”
“是你啊,秋秋。”
……
晨間微涼的陽光照進臥室裡,葉伏秋眼皮被刺得有些發熱,這才懶洋洋舍得睜眼。
她翻了個身,怔對上祁醒目不轉睛的眼神,瞬間醒了很多。
葉伏秋揉眼,還沒說話,對方先俯首過來,吻上她唇瓣。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