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填志願前，冤種竹馬讓我和他一起報 Z 大。

沒過多久，我們各自拿著 F 大的錄取通知書面面相覷。

明明是他先騙我，他卻反咬我一口。

我懶得理他。

1.

我和趙銳從小就是住對門的鄰居。用別人的話說，我們是青梅竹馬。

小時候，他尿床，我知道。

後來，我第一次來例假，他也知道。

感謝兩位媽媽，讓我和趙銳從小就沒有秘密。此處，應有一個「狗頭.jpg」。

每次考試，隻要趙銳的成績比我好，我媽就化身唐僧，天天念叨著老趙家的小銳有多聰明。

輪到我考得好的時候，趙媽媽一見我就猛誇，順帶拉踩趙銳。

託兩位媽媽的福，我和趙銳從小就是死對頭。

從幼兒園到高中，我們就沒分開過。

高考查分，我的總分比趙銳低了一分。

兩位媽媽知道後，高興地一起商量著我們要報哪所學校。

趙媽媽春風滿面：「月月跟趙銳在同一所大學，我一百個放心，月月幫阿姨看著點趙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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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同款笑靨如花：「我也放心，小銳幫阿姨多照顧一下我家月月。」

那一瞬間，我內心五味雜陳。

我不想和趙銳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學。

我猜，他也是這麼想的。

趙銳蹙著眉頭說：「我打算報 Z 大，你也報 Z 大吧。」

面對兩位媽媽期待的眼神，我到嘴邊拒絕的話拐了個彎：「我去查查 Z 大的資料。」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賊心機。

兩位媽媽眉歡眼笑，立刻興衝衝地去搜集整理 Z 大的資料。

填志願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下下，還有點小罪惡感。但一想到我們從小到大就跟死對頭一樣，我把心一橫，報了 F 大。

我心想，就算趙銳跟我是一樣的想法，不希望兩人又在一個學校，應該也不至於這麼巧合地同樣報 F 大。

在錄取通知書下來前，我有意地躲著趙銳，不是宅在家裡不出門，就是早出晚歸地去玩。

這天晚上，我在同桌方靜家一起開黑，晚上我爸接我回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

趙銳倚在他家門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跟他打了聲招呼，就像普通鄰居一樣。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一聲不吭，開門進家了。

我氣得叉腰，他不理我就算了，我還不樂意理他呢。

從這天起，我就不用故意躲著趙銳，可以照舊睡懶覺，在樓下遛彎了。

反正我們互不理睬。

2.

我和趙銳的錄取通知書是在同一天寄到的。我去快遞站時，他也剛好去取件。

我心裡突然咯噔一下，有那麼億點點不安。

然後，我看著他手裡的 F 大錄取通知書在風中凌亂。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趙銳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以及我的 F 大錄取通知書，搶先說：「何月，你可真牛。騙我報 Z 大，自己卻報了 F 大。」

我糾正道：「說要報 Z 大的人是你，你不也偷偷報了 F 大嘛。」

「所以你知道我報 F 大。」他邏輯感人。

「我，不知道。」我習以為常，可怕。

他用探究的眼神看著我，突然說道：「何月，你該不會暗戀我吧，非要跟我一起上大學？」

我反唇相譏：「自戀也要有個度。」

說完我就扭頭離開，懶得再理他。我要趕緊把錄取通知書拿回家給爸爸媽媽看。

我和趙銳是一起上樓的，兩位媽媽正在門外說話。

一個唉聲嘆氣地說：「這倆孩子不知道是不是鬧別扭了，怎麼就不報一個學校呢？」

另一個安慰自己與對方：「孩子長大了需要學會獨立，不在一起也好，省得他們相互過於依賴。」

我下意識地看向趙銳，他也剛好看向我。

四目相接，有那麼一瞬間，我看不懂他眼底的神色。他那雙烏黑的眸子，似乎變得更深邃了，襯得他那張好看的臉更加豐神俊朗。

我禁不住心想，若不是我們在學校裡互為擋箭牌，一定會有許多女生向他告白。

兩張錄取通知書遞到兩位媽媽面前，她們相互看了看，臉上的笑容逐漸加大。

趙媽媽歡呼雀躍：「今天到我家吃飯，剛好我菜買得多。」

我媽也心花怒放：「我今天買了肘子，已經燉上了，加菜。」

我和趙銳面面相覷。

論爸爸媽媽們希望兩個死對頭做好朋友，死對頭們該怎麼辦？

各自進家後，我問我那歡天喜地的媽：「媽，您和趙媽媽怎麼知道，我和趙銳沒有報同一所學校？」

「當媽的，能不知道自己孩子報了哪個學校？」

這話，您真能說。

我隱晦地翻了個白眼。

媽媽突然板起臉，嚴肅地說：「你和小銳是不是鬧矛盾了？我跟你說，小銳從小就懂事，性格好，人品好，還聰明，長得也好，你別使小性子。」

啊這，怎麼聽著有些奇怪呢？

「媽，我和趙銳的事，您不懂。」

我媽撲哧一笑，不以為意地說：「媽是過來人，能有什麼不懂的？」

嗷嗷，這話好像更奇怪。

3.

入學報到那天，兩家爸媽合買車票，一起送我和趙銳去上大學。

剛到校門口，就有學長學姐們舉著各學院的牌子指引大家前往新生入學報到處。

有位學姐悄悄地問我：「你和那位男生是路上碰到的嗎？」

「大概是投胎路上就遇到過。」

可不是嗎？不然怎麼就成了鄰居，兩家爸媽還關系賊好，好了小二十年。

學姐笑得更加熱情：「原來你們是兄妹。」

「你想做我妹？」趙銳突然湊過來搭話，還搭了隻手到我肩膀上。

我用力拍掉他的手：「不過比我早出生半個月，少來。」

趙媽媽在旁笑道：「你倆的緣分，妙不可言。」

我媽搭腔：「這個詞，用得好。」

學姐睜大眼睛，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是一對。」

「不是……」

我急忙解釋，話還沒說完，就被趙銳打斷。他說：「現在是大學了，可以談戀愛。」

啊喂，你不要說這麼模稜兩可的話，會讓人誤會的！

果然，學姐理解似的點點頭，祝福我們。

我繼續解釋，學姐卻隻當我不好意思承認。

我剜了趙銳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來解釋，可他居然一言不發，還哼哼。

氣煞我也。

辦完入學手續，搬進宿舍後，爸爸媽媽們就返程回去了。

我和趙銳一起送到學校門口，依依不舍地目送他們坐上網約車離開。

許久，趙銳拍了一下我腦袋：「別看了，他們已經沒影了，回宿舍吧，跟新舍友搞好關系。」

「你別總拍我腦袋。」我嚴重懷疑，他這些年就是故意把我腦袋拍笨，好讓我考不過他。

豈料，他非但沒有把手拿開，還在我頭上揉了幾把，把我一頭靚麗的短發給揉亂。

我這會兒正心情不好，氣得直接踹了他一腳，在他褲腿上留下半個腳印。

「喲，小兩口在校園裡打情罵俏呢。」

今天見過的那位學姐剛好從旁邊經過，又領著一位新生及家長去辦入學手續。

「學姐誤會了，我們不是情侶。」我彎著眉眼解釋。

趙銳突然在我身後，用手臂箍住我，語調上揚：「剛進大學，就想找第二春了？」

學姐笑笑，對我們擺擺手就走遠了。

趙銳追問：「你還沒回答我呢，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在大學談戀愛？」

我沒好氣道：「你是住海邊嗎，管這麼寬？」

「我住你……對門。」

他頓了一下，思忖片刻，疑惑道：「莫非你想讓我陪你住海邊？」

「你的腦回路十分清奇。」我語氣平靜，早就見怪不怪了。

「等畢業後，可以考慮一下。」

他又一本正經地說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如果不是因為我了解他，我差點就要以為他暗戀我了。

我搖搖頭，走向宿舍樓。

再理他，我就是小狗。

4.

這時，突然有人打電話給我：「學妹，我是學生會宣傳部的，新生入學的宣傳帖上可以用一下你的照片嗎？」

能知道我的手機號，我沒懷疑對方，同意了。

掛斷電話後，我聽見身後的趙銳在接電話，好像也在同意什麼。

我隻是疑惑了一下下，就將此事拋諸九霄雲外。

回到宿舍時，三位新舍友剛好在相互認識，我加入她們。

其中一位驚訝道：「你就是論壇熱帖裡的女主角！」

另外兩位羨慕著說：「哇哦，可以和男朋友一起上大學，雙方父母還都認可。」

「你們說的不是我吧？」我還沒戀愛過呢，哪來的男朋友？

三人讓我看學校論壇。

第一個帖子的前綴，同時加了「hot」和「new」兩個標籤，標題是：大一學弟學妹雙雙把校來，實名羨慕。

我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點開一看，果然，這哪是什麼新生入學宣傳帖呀？

帖子裡總共放了五張照片。

第一張照片是我和趙銳剛到校門口，他把手搭在我肩上，一起望著校門裡面，兩人是同款興奮與期待的小眼神。

配文：與你一起上大學，展望我們的未來。

這一看就是哥倆好啊！

第二張照片是我們和學姐在一起說話的照片，我一把拍開趙銳的手。

舍友指著這張照片，一臉八卦地說：「瞧你男朋友這委屈的小眼神，太逗了。」

我隱晦地翻了個白眼：「他從小就有多面性。」

話落，三位舍友笑得更加曖昧了。

我要吐血了。

以前，我巴不得同學們誤會我和趙銳的關系，以便減少麻煩，畢竟學業太重，談戀愛不如考大學。

但是現在，已經考上大學了，我不排斥談一場甜甜的校園戀愛啊……

第三、四張照片是我們辦入學手續的照片，我在辦的時候趙銳在旁邊等著，他辦的時候我等著。這得多虧兩位媽媽啊，辦入學手續還非要一起行動。

舍友不無羨慕地說：「你男朋友是信息學院的呀，咱們是文學院，一文一理，多好。」

我再次否認：「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們沒談過戀愛。我的初戀，還在與我相遇的路上呢。」

但沒想到，舍友的腦回路堪比趙銳：「那就是還差一層窗戶紙沒捅破，你可以主動跟他表白。」

我卒了。

最後一張照片就是我們送爸爸媽媽們離開後，趙銳揉亂我頭發。

一位舍友說道：「瞧他看你的眼神，要說他對你沒點那個意思，打死我也不信。」

另外兩位齊聲附和。

我看著照片裡的趙銳，他唇角彎起，眼睛裡仿佛盛滿了星河，那絕對不是看鄰居或者同學的眼神。

我徹底愣住了。

趙銳真的喜歡我嗎？

可是，他明明說過，我們就是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