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看著她,艱難地擠出了一個淺淺的柔和的笑容,那一瞬間,這個看起來陰鬱又冷淡的少年身上的晦暗全都消失不見,反而多了幾分溫柔。他眉眼舒展地看著唐菀,對她溫和地說道,“你與李家沒有姻親之緣,我想,你和唐家其實也沒有親情之緣。若是唐家在意你,就不會縱容唐萱與鳳樟。既然這樣,日後你出嫁之後,唐家怎麼會做你的靠山,為你在夫家做主?我母親十分惦記你,今日我進宮之前,她在病榻上還對我說,叫我出宮之後去見你一面。若是你願意嫁給我,那我們就成親。若是你的婚事另有心意,那母親願意做你的母親,你認母親做幹娘,從此廣陵侯府就是你的娘家。”
唐菀怔怔地看著李穆。
他還在對她溫和地說道,“若是日後在清平王府受了委屈,你要記得回廣陵侯府來。李家願意做你的靠山與家人。”
這話叫唐菀眼眶紅了。
“太夫人真的這麼說麼?”她沒有想到一向性子冷淡堅硬的李家太太竟然還會惦記著自己。
她覺得心裡十分愧疚,可是莫名又覺得高興。
“我願意的。”她急忙對李穆說道,“我願意拜太夫人做幹娘。”她不是為了所謂的靠山,而是為了李家太太為了她花費的這般心思。
她這才知道,原來被鳳樟拋棄並不代表失去了一切,相反,還有很多很多的好人都在關心著她在意著她。她捂著眼睛忍著眼眶裡晶瑩的淚水不要奪眶而出,低聲說道,“我隻是感到愧疚。之前我都沒有想過……原來我錯過了這麼多的疼愛。”
她一味地為那些不值得的人傷心,生病。卻忽略了原來還有許多許多在意自己的人。
這叫唐菀心裡很後悔。
“若是你願意,那我回去告訴母親。她若是身體好一些,便去唐家提這件事。”
想來唐家不敢拒絕。
長平侯府雖然是勳貴,也是侯爵門第,可是這一代的長平侯隻知道風花雪月,在朝中根本就沒有什麼能力,不喜功名利祿。因此唐家在京都並不算是一等一的豪門。
不然,長平侯夫人怎麼會明知道唐萱搶奪妹夫這麼可恥,還不擇手段也要搶到手。
因為長平侯夫人急紅了眼睛。
若是長平侯府再不出一個出色的子弟或者女兒,那長平侯府隻怕慢慢就要撐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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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但凡要些體面的豪門世族,哪怕眼紅二皇子這門婚事,也絕對沒臉幹出同室操戈這樣的惡心事,連累了家族的聲譽。
這樣一個已經開始日落西山,隻能靠著二皇子才在京都有了幾分得意的長平侯府,又怎麼敢得罪如日中天,剛剛成為新君寵臣的廣陵侯府。
隻怕李家太太找上門去,哪怕長平侯夫人心裡都要嘔死也得笑臉相迎,把唐菀打扮得可愛乖巧地送到廣陵侯府去認李家做幹親。
更何況太後已經叫身邊的心腹宮女青霧跟著唐菀,青霧雖然笑眯眯的,卻從不是吃素的,且背後還站著太後,長平侯夫人如今哪裡敢對唐菀指手畫腳。
因此見唐菀答應了下來,李穆便也微微地笑了。
他難得一笑,之後見唐菀落淚,微微動了動手指,卻還是沒有抬手,隻是慢慢地退後了一步看著她說道,“清平郡王是個很好的人,日後你好好過日子。”他這話說完,這才垂眸,將眼底的黯然收斂,不再去看隻與自己一步之遙的唐菀。
隻是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忍不住回頭看見唐菀對他感激地笑了笑,想到她幹脆地拒絕,又忍不住想……她曾經對未婚夫的那些好,其實並不是源於深愛鳳樟,而是因為對方是李家子,是李家的夫君。
若是當年他沒有被偷龍轉鳳,那得到唐菀真心相待,甚至於省吃儉用也要供他讀書科舉的那個人,本該是他才對。
當真假皇子被掀開真相,當他被羅妃指認自己不過是個假皇子,當曾經希冀地攀附他,想要嫁給他的女子們都轟然散去,當他一無所有地離開宮廷回到破敗衰落的李家再也無人問津,當他從雲端跌落嘗盡了世態炎涼,他才明白,一個不計較他的身份,隻在意他這個人的女子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他錯過了這樣一個就算是貧賤平凡也願意同他白頭到老的姑娘。
幸好的是,有眼無珠的鳳樟也錯過了。
她能嫁給比他和鳳樟更好的男人。
李穆的心裡嘆息了一聲,卻沒有再回頭,直接回了太後的宮裡。
唐菀看著李穆比旁人都慢一些的行走的背影,莫名覺得他的背影有些蕭瑟。不過還沒有多看兩眼,她突然聽到斜刺裡傳來一聲冰冷的冷冷的哼聲。
這聲音不大,唐菀一愣急忙看向聲音的方向,卻見到一個披著一件單衣,臉色慘白沒有血色的俊美青年正虛弱地用肩膀抵著一棵樹,一雙鳳眸眯起來,看向唐菀。
他也不知站在那裡多久了,看唐菀和李穆說了多久的話,唐菀卻沒有在意這個,相反,她不由露出幾分驚喜,急忙上前走到了這青年的身邊,看他虛弱地靠著樹,目光銳利地看著自己,急忙問道,“大人,你怎麼會在太後娘娘的宮裡?”
她沒有想到竟然會在太後的宮中見到這位之前路見不平的正直的大人。
見她這麼問,青年頓了頓,鳳眸鄙視地看著一臉天真單純的唐菀。
竟然還當他隻是個“大人”。
她怎麼笨,還敢往都是人精兒的宮裡來,怕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他不看著些,能行麼?
真是叫人死了都不敢閉眼。
第21章
“東西收到了麼?”他半晌才貌似冷冷地問道。
此刻逆著已經落日的餘暉,他的臉看起來幾乎變得透明。
他不過是披了一件外衫,裡面隻不過是穿了一件單薄的裡衣,露出了大片的脖頸與鎖骨。
唐菀就見那條驚心動魄,叫人感到觸目驚心的傷疤甚至越過了他的脖頸,一直一直延伸到了胸膛上。
她看了那被覆蓋了許多的傷藥,因此看起來更加血腥可怕的傷疤,不由捂住了嘴。
哪怕是沒有親眼所見,可是她也能看得出當日這位大人挨了那一刀的兇險。
特別是他的身上此刻滿滿地被包扎起來。
“東西?”
“金子還有綢緞首飾。”他不耐地說道。
似乎是精神不濟,他踉跄了一下,整個人都靠在樹上,卻還是看著唐菀等待她的回答。
“那是大人你送給我的?”那不是說是清平王府送來的麼?唐菀愣了愣,突然看著這青年震驚地問道,“大人您是郡王身邊的將軍麼?”她記得當初跟著清平郡王出去打仗的的確是有幾個世家公子,打小兒就追隨清平郡王的。
他們跟著清平郡王徵戰沙場,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勳,隻是上一世清平郡王戰死邊陲,那幾位世家出身的年輕武將因過於悲痛,因此常年駐守邊陲不願在回返京都,唐菀都沒有見過。
如今這青年能給清平王府做主,又能在太後的宮中養傷,言談間似乎對郡王府格外熟悉,那他隻怕正是當初跟著清平郡王離開京都前往邊陲的幾位世家子弟之中的一人。
如果是這樣,那唐菀沒有見過他倒有情可原。
那幾位武將她沒有見過。
不過當她過繼了鳳念之後,曾經得到過這幾位武將的書信,說是若是鳳念入了軍中如有難題,可以尋他們幫忙。
因這青年這樣的出身,唐菀便忍不住想到自己之前在山上的時候提到清平郡王時他的怪異,不由露出幾分局促。
原來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沒認出是一家人。
也怪不得太後娘娘說對她的心事全都明白。
原來是這位將軍在太後面前提過的吧。
原來這位將軍大人是這樣大大的好人。
想到這裡,唐菀看向他的目光越發感激親近起來,有心問問他的名諱,想看看是不是上一世和自己通過書信的哪位將軍,卻又擔心這青年又覺得她輕浮什麼的,便忍住了,隻急忙問道,“大人,太後娘娘知道我的心意就要給我和郡王賜婚了,是您將我的心事告訴太後娘娘的麼?”
她的目光清澈又感激,之後還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怪不得太後娘娘叫我猜……我本還想著,如果是郡王回來了就好了。可是又一想,若是郡王平安地回了京都,那對宮中是一件多麼歡慶的事啊。怎麼會沒有動靜呢。”
她又有些黯然,青年蒼白俊美的臉上露出說不出的復雜,看著這又笨,又會自己把匪夷所思的事給圓得像模像樣,若不是他……他都以為她猜測他的身份是真的了。他忍耐許久,這才皺眉說道,“如果他活著回來,你以為他的王妃的位置還輪得到你!”
他便冷哼了一聲。
唐菀不由愣住了。
她明白這青年的意思。
若是清平郡王當真活著回到京都,平安無事,那郡王正妃根本不會有唐菀這樣出身的姑娘什麼事兒。
想當初太後提出要給清平郡王選妃的時候,能夠參選的都是出身豪族的貴女,就算是唐萱這樣一位長平侯嫡女,都得叫長平侯夫人費盡心機不知花費了多少精力金銀才能把她的名字給塞進去,可見當初競爭清平郡王妃的激烈。
若是要成親的是一個活生生,大權在握,得新君與太子兩代帝王信重,又手握兵權,聽說生得也俊美的清平郡王,那京都貴女還不搶破頭啊?如唐菀這種出身長平侯府二房的姑娘,能做個郡王側妃都是燒高香的了。
特別是她還被二皇子退親,壞了名聲未嫁人就成了棄婦,
怕是郡王側妃都沒戲。
她不由目光有些傷感,垂著頭許久,才低聲說道,“我知道。可我寧願……”她緊張地抿了抿嘴角,低聲說道,“我寧願與郡王無緣,也希望郡王能夠平安無事,健健康康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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