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之舟

首页 | 分類:腐看天下 | 字數:4031

第1章

書名:曠野之舟 字數:4031 更新時間:2024-11-27 15:48:07

我追了匡野很久。


匡野嫌煩,騙我說他在兩千公裡外的一處滑雪場。


我去了,遇到雪崩。


被困在雪地裡的時候,匡野打電話來:「真去了?耍你的聽不出來?」


「原來你不在這裡啊,」呵氣成冰,我艱難地說,「幸好……」


幸好,你是安全的。


幸好,我們還沒有在一起。


這樣我死掉的話,你就不會難過了吧……


1


醒來的時候,眼前依然是黑的。


四周死寂,我躺在一輛汽車和雪塊的夾縫裡,動彈不得。


我眨眨眼,一股溫熱淌過眼角。


是血。


我想起來了,剛才自己被巨浪一樣的雪拍在了車門上,碰傷了頭。


這裡,剛剛發生了雪崩。


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Advertisement


哦。


我是來找匡野的。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追他,物理意義上的。


他在哪裡我都會想辦法去找他。


被躲了很多次後,我終於打通了他的電話:「你好,請問你是匡野嗎?」


電話那頭的搖滾樂歇斯底裡,卻比不上他語氣暴躁:「許星舟,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麼?」


右手用力攥緊手機。


我認真地說:「我要跟你談戀愛。」


「艹!」他哼笑一聲,聲音很冷,「你是神經病嗎?」


我搖搖頭。


又突然想起他看不見,慢吞吞地說:「不是的。」


「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對面沉默幾秒,像是忍無可忍:「我在疆城的滑雪場,有種你就來。」


「好」字說到一半,對面就掛了電話。


回憶到這裡。


我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匡野。


他是不是也沒躲過雪崩?


是不是跟我一樣,在零下 30 度的天氣裡被雪活埋?


渾身都凍僵了。


我在車身和雪塊形成的狹小空間裡。


艱難地拿出手機。


電量被凍得隻剩很細的紅線。


匡野的電話忽然打進來:「真去了?耍你的聽不出來?」


我說不出話,顫抖又急促的呼吸撲在電話上。


他頓了一下,很輕地說:「許星舟,你是真的蠢。」


我反應過來。


壓著胸腔裡刺骨的痛意,艱難道:「原來……你不在這裡啊。」


呵氣成冰,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幸好……」


幸好,你是安全的。


幸好,你還沒有答應跟我在一起。


「什麼?」


骨骼肌在戰慄,我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在發抖。


匡野聽不清。


失血和嚴寒讓我意識昏沉。


粘著冰晶的睫毛撲朔。


然後雙眼闔上。


「好冷啊……」


我很小聲地說。


匡野怔了一下,冷聲說:「許星舟,別裝可憐,你是活該。」


後腦劇痛,一些記憶片段驀地浮現在腦海。


漫天雪白裡,匡野在雪地上寫下我的名字;


他用圍巾的另一端纏住我,固定在懷裡。


用不同於此刻的、溫柔的語氣說:「許星舟,永遠別離開我……」


我緩緩眨了下眼,對電話那頭說:「匡野,我們在一起過的,對嗎?」


對面沒有回應。


我僵硬地轉頭,發現手機已經黑屏。


不知道匡野有沒有聽見最後一句話。


在一起過吧,我想。


否則在他說出欺騙的話時。


心髒怎麼會那麼痛呢?


要是能當面問一問他就好了。


如果能活下去的話……


2


模模糊糊地,我漸漸感到沒那麼冷了。


甚至覺得很溫暖。


這麼快就得救了嗎?


我閉著眼睛想:得救後我就立即回去找匡野。


向他證實我們是不是曾經相愛。


以及。


為什麼會分開。


這樣想了很久。


我的身體忽然變得很輕。


再睜眼。


我發現自己居然就站在匡野面前。


這視角很熟悉。


視野裡的人也是。


他低頭看手機,好看的眉毛皺在一起。


「匡野。」我輕聲叫他。


他鎖屏,抬頭。


匡野有一半外國血統,頭發很短,眸子是很特別的深灰色。


現在,這雙灰眸裡沒有我。


他聽不見我,也看不見我。


我伸手觸摸,看見手指穿過他堅挺的黑色皮衣和胸膛。


這是我的夢嗎?


還是,我已經死了?


轉念一想,其實都沒關系的。


我看了一會兒匡野好看的臉,問:「我們為什麼會分開呢?」


匡野沒有回答,垂眸將我的電話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許星舟,別再讓我見到你了,真的很煩……」


我垂下眼睛,默默地想:見不到了吧。


我好像,已經死掉了。


匡野知道的話,會開心嗎?


我想自己一定做了很過分的事,才讓他如此厭惡我。


到底做了什麼呢?


記憶像一段段模糊處理的影像。


我得不到答案。


房間的門忽然被敲響。


匡野的助理江旭推門進來:「哥,換衣服吧,車準備好了。」


匡野點頭,往衣帽間走。


單手在腰側一揭,一把脫下黑色連帽衛衣。


同色背心被帶起一角,露出結實卻不突兀的腹肌。


他回頭,眼神很冷:「出去等。」


江旭耳朵有些紅,不自然地笑了下:「哥,聽人說你還戴著前男友送的平安扣呢,是這個嗎?」


按照一直被媒體詬病的冷淡性格和壞脾氣。


我以為匡野會很兇地懟他。


諸如「關你什麼事」,或者「滾出去」之類的。


但他沒有。


隻是垂眸順著江旭的視線,握住那枚平安扣,一把扯下來。


他眼神淡漠:「喜歡?送你了。」


瑩白潤澤的玉石系著紅線,在匡野手中輕輕搖曳。


我看著,腦中某段模糊的記憶清晰起來。


這平安扣,是我送給匡野的。


一次錦標賽前,我將紅繩套在他脖子上。


「這是平安扣,能保佑你平平安安。」


匡野低頭看了眼:「迷信。」


可他沒取下來,接著很緊地抱住我。


玉石很涼,夾在兩個滾燙的胸口中間,逐漸被暖熱。


我那時對匡野說,紅繩是我自己編的。


卻沒說玉石是跟我一起被遺棄在福利院門口,父母留給我的唯一物品。


「可以不要把它送給別人嗎?」


心髒仿佛也被懸在匡野手裡,下一秒就會摔碎。


我擋在他面前,懇求般說道:「你不喜歡了,可以還給我啊。」


江旭走近了一些:「可以嗎?哥,聽說你們之前很相愛的。」


「談不上愛,小時候的跟屁蟲罷了。」


匡野的嘴唇輕輕啟闔,卻仿佛嚼碎了我。


江旭大笑:「那謝謝哥。」


匡野放了手。


平安扣穿過我攤開的掌心,落入江旭手中。


匡野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呆立著,眼睜睜見江旭把平安扣從窗戶丟入了院中的泳池。


「不要!」


我衝出去跳進水裡。


卻激不起一絲漣漪。


冰冷的池水穿透我,也將我和墜入池底的平安扣永遠阻隔。


鏡花水月,此刻我才是虛無的那個。


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


渾身像被千萬根針戳刺。


原來靈魂也會覺得冷,覺得疼啊。


匡野。


把平安扣送給你,我後悔了。


3


匡野穿著一身利落修身的賽車服走出換衣間。


一隻手臂夾著頭盔,毫不遮掩的眉眼顯得桀骜、鋒利。


客廳的電視開著。


正播著的賽車比賽預報被臨時插播一條新聞:「疆城在一個小時前突發地震,震源接近當地一著名滑雪場,並引起雪崩。」


匡野腳步驀地停住,轉身看屏幕。


「救援隊已經進入災區,傷亡人員——」


「啪」的一聲,江旭關掉了電視。


他抱歉地笑笑:「哥,再不走來不及了。」


匡野垂眸看了眼手機,闊步走出房間。


不知道自己被掩埋的身體有沒有被找到。


我想回去。


卻被一股力量束縛在匡野身邊。


我看他在全場的歡呼和尖叫聲中戴上頭盔,上了賽車。


引擎轟鳴乍起,一輛輛賽車如暴怒的野獸,衝進賽道。


匡野並未如往常一樣遙遙領先。


我站在看臺。


聽見身邊的人說:「匡野今天的狀態不對勁……」


話音剛落。


匡野的車就不慎擦到圍網,失控地甩出賽道。


翻轉兩圈後停在賽場中央的草皮上,狼狽地冒著灰煙。


一片哗然裡。


匡野踹開車門,鑽出賽車。


他輸了比賽,排名史無前例地落在末尾。


匡野今天的確反常,不是因為比賽時的表現。


而是因為他輸了比賽並沒有很憤怒。


回到房間。


隊醫為他包扎手臂上的傷口。


匡野左手拿著手機,別扭地點了幾下。


忽然將手機砸在了對面的牆上。


我飄過去,看見碎裂的屏幕上是今日要聞的搜索頁面。


顯示的數條熱搜,均是他今天翻車的消息。


他還是介意的。


畢竟賽車是他最在意,也是唯一在意的事了。


模糊的記憶片段裡。


匡野也曾如此震怒。


隻是那時候我似乎緊緊地挨著他。


並不像那些議論他、躲避他的人那樣。


我看起來勇敢、坦蕩。


像不顧一切擁抱炙熱火山的白雲,試圖平息即將噴發的巖漿。


少年時在福利院,我坐在他旁邊說「我相信你」。


說「沒關系」。


後來我們變成大人,場景變換,我把頭埋在他的頸窩。


說「不要擔心」,說「我會幫你」,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現在。


他再也聽不到了。


沒人敢在他憤怒的時候靠近。


「笨蛋。」


我看著孤零零的匡野,第一次責備他:「都怪你,把平安扣弄丟了。」


等不到人哄。


匡野沉默地喘著粗氣。


江旭接了個電話,很小聲地說:「野哥,外面有人想見你,說是——」


「讓他滾!」


匡野聲音很大,眉頭卻不那麼皺了:「回來得倒是快。」


「誰回來?」江旭沒聽懂,解釋道,「他姓闫,說自己是市立醫院的醫生,想跟你談一下許星舟的事。」


4


我在腦中檢索關於醫生的記憶片段。


得到一些模糊的畫面。


男醫生看著腦 CT 單,問我:「你現在能想起一些事了嗎?」


我搖頭。


他語氣溫柔:「不要太擔心,繼續吃藥就有希望恢復。」


我有些沮喪:「可我總想不起來自己有沒有吃藥……」


男醫生:「沒關系,我可以每天發消息提醒你。」


……


我已經往門外飄,心想如果看見醫生的臉。


說不定能想起自己到底生了什麼病。


可匡野遲遲未動,然後冷哼一聲:「呵,原來是搭上個醫生。」


我愣在原地。


仿佛被人從身後用槍擊中心髒。


疼痛炸開的時候。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匡野。


原來,我在你心裡竟如此不堪。


那些我自以為珍貴的記憶。


對他而言是汙點吧……


「讓他滾。」匡野握緊拳頭,紗布洇出血跡。


一字一句像是從齒縫中擠出:「我跟他無話可說。」


出門時,匡野被大量記者圍堵。


上車前,一個男人衝過來抵住車門。


「匡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匡野戴著墨鏡,下颌繃得很緊:「你是誰?」


「我是市立醫院的醫生,也是許星舟的朋友。」


「滾開,」匡野語氣很衝,「我不想再聽見他的名字。」


「那請你告訴我他在哪?!」


匡野關門的動作定住,面無表情地說:「我不知道。」


我不明白匡野為什麼要撒謊。


他阻止了唯一一個在尋找我的人啊。


闫醫生很著急:「他需要人照顧,不能獨處太久!」


匡野像是聽到了笑話,挑釁一般道:「你要把他當低智兒童還是老人都隨便,別在我面前礙眼。」


闫醫生沒生氣,隻是深深地皺起眉頭:「他那麼好,怎麼會愛上你這樣的人?」


是啊。


我之前想知道為什麼會跟匡野分開。


現在,我卻想知道為什麼會愛上他。


匡野的呼吸變得粗重,跳下去將闫醫生掼在車身上,咬牙切齒般道:「我是混蛋。


「但從沒對不起過許星舟!」


「對!」江旭擋在匡野身前,大聲附和,「是許星舟一直死纏爛打,提了分手又反反復復跑回來裝無辜。匡野哥才是受害者!」


議論聲夾雜著閃光燈,像浪一樣撲進耳朵。


「匡野的確承認過有一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同性伴侶。」


「是啊,不過一年前錦標賽結束就再也沒見過他們同框。」


「聽說那位是攀上了有錢人,覺得賽車危險,怕匡野死在賽道上……」


錦標賽、分手……


這兩個詞像針一樣刺進我的大腦。


翻攪中帶出成串的記憶。


我痛不欲生。


抱頭跪在地上,無用地辯解:「不是的,我沒有……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