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
他們家小朋友可能是欠被按在牆上親得喘不上氣。
親到軟得站不住,隻能被他抱著,什麼胡思亂想的力氣都沒有那種。
於笙被他箍進胸肩,跟著往前踉了兩步。看起來有點兒疼,但依然一聲不吭地蹙著眉,唇角抿得沒多少血色
靳林琨低頭在他頸間輕輕咬了一口:“這麼想多長時間了?”
男孩子倔的不行,這會兒了還低著頭不說話,指尖緊緊攥著他的衣服,指節隱約泛白。
於笙閉上眼睛。
也不是一直想著。
平時也不會想,就是特別開心,特別高興了,熟悉的隱約不安就忽然全無預兆跟著泛上來。
沒不信,沒不知足,就是有時候半夜做夢,會夢見一切又都不知道為什麼就離開了,然後又剩下他一個。
“沒想。”
於笙肩膀繃得緊,清清嗓子,“沒想,就當我沒問,回家——”
靳林琨低頭親了上去。
少年在他臂間微悸。
“本來想給你當生日禮物的,非得著急。”
靳林琨貼著他的嘴唇,氣息很輕:“這下怎麼辦?現在給你了,回頭再準備一份禮物也來不及。回頭過生日了,我們家小朋友成年了,我都沒有東西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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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有點啞,語氣一點兒訓人的意思都沒有,柔軟溫存得像是呢喃著什麼情話,
於笙被他往手裡塞了什麼東西,怔了下低頭,睜開眼睛。
是把被掌心的溫度蘊得微燙的鑰匙。
“我們家短期內應該不搬家……也不換鎖。”
靳林琨低頭看著他:“我要是跑了,你就來開我們家門,把我屋門板拆了,從窗戶扔出去。”
於笙看著那把鑰匙,一會兒才隱約回神,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來:“……我拆你門板幹什麼。”
“隨便說一個,反正我也不跑。”
靳林琨親了下他的眼睛:“我知道,沒事,別怕。”
“沒事了。”
他把人抱進懷裡,低頭細細地吻著少年的眼尾,把那一點不為人知的鹹澀親幹淨,攏著背輕柔拍撫:“我一直在,不怕了。”
……
再找個生日禮物這件事,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成了統治靳林琨和夏令營其他無辜同學最嚴峻的問題。
“笙哥喜歡什麼……學習?”
岑瑞叼著筆,喃喃沉思:“送一套五三大禮包?精裝版禮盒裝的那個,我前兩天路過書店的時候看見了,簡直驚為天人……”
“回頭。”夏俊華坐在沙發上,指了指客廳角落用來裝水果的紙盒,“驚為天人的紙盒在那兒呢,你去問問笙哥,動作快說不定還能要兩套沒寫的過來。”
兩個人在一塊兒,文理又不擔心買重,看什麼練習冊不錯都順手給對方帶一本,市面上說得過去的習題模擬卷基本都被買了一遍。
學習在這次的問題中徹底幫不上忙,重心隻能再轉到別的地方。
“比如遊戲。”
丁爭佼努力發散思維:“笙哥現在在玩什麼遊戲?魔獸?吃雞?”
靳林琨:“開心消消樂。”
丁爭佼:“……”
還沒能從當初一路墜落黃金三的陰影裡走出來,於笙最近都沒打遊戲,之前在靳林琨手機上發現了這款無聊的小遊戲,就順手打了一會兒。
然後沒想到靳林琨居然連這種無聊的小遊戲都被人家超了十來關,周賽前一百也沒有姓名。
“所以這就是笙哥半夜敲我,讓我幫他送精力瓶解鎖的真實原因嗎。”
梁一凡忍不住感慨:“我對我區區一千兩百多關的成績感到羞愧。”
岑瑞推推眼鏡:“我對我區區兩千三百多關的成績……”
“行了行了,笙哥一會兒就回來了,趕緊說正事。”
這群人逮著什麼都能互相攀比,丁爭佼忍不住催了一句,把話題拉回來:“還有沒有別的什麼選項,黑膠唱片?彈鋼琴的喜歡什麼,再想想……”
現買東西還要算快遞的時間,不一定能來得及,也不一定就合適。
一群人集思廣益,湊在一塊兒想了半天,直到於笙出門回來,也沒想出什麼中意的禮物。
還要在於笙面前努力假裝完全沒事:“笙哥,你看這個圓錐曲線是不是特別好看。”“笙哥,你看這個單詞它又大又長。”“笙哥,你看,我們剛剛在討論這道化學題……”
試圖給笙哥再講一道化學題的夏俊華被一群人合伙扔去陽臺,冷靜了二十分鍾。
……
於笙其實知道這群人在忙活什麼。
一群在酒吧都能刷題的學霸,忽然連這麼寶貴的大好復習時間都不顧,搭伙跑到A市來玩,還軟磨硬泡地一定要在他家留宿。
要麼就旁敲側擊地問他喜歡什麼顏色,要麼就不著痕跡地問他愛不愛吃奶油。明明一群人看著就沒在學習,一看見他過來了,立刻手忙腳亂把卷子鋪開:“我覺得這個解析幾何題啊……”
卷子都拿倒了。
要是再猜不出來,於笙覺得自己差不多可以再去配眼鏡那家店,給自己也再配上一副。
“你就當不知道。”靳林琨攬著他肩膀,湊在耳朵邊上說悄悄話,“他們可有成就感了,覺得他們成功瞞你到了現在,一定要給你個大驚喜。”
於笙牽起嘴角:“本來也驚喜。”
家裡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過了,忽然塞了這麼多人,好像把每一寸角落都填得滿滿當當。
靳林琨往外看了看,確認了那幾個人還在興致勃勃出謀劃策,壓低聲音給他提醒:“小心一點,不光是好像。”
這幾個人是真把家裡的每一寸角落都填得滿滿當當。
靳林琨配合他們把於笙調虎離山帶出去,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些人藏得到處都是嚇人一跳的紙炮拉花,會蹦高的彈簧蛇,一碰就會跳出來邊唱歌邊閃光的南瓜頭。
孔嘉禾還沒藏好,聽見門響手忙腳亂地把厚厚一摞影印重點往衣櫃裡塞,粗略估計,一開門就能灑下來至少一半。
於笙揉揉額頭:“……你都告密完了,驚喜還在哪兒?”
“我不告密的話,我們家小朋友可以不揍我嗎?不能。”
靳林琨已經找到了訣竅,非常自信:“但是我告密的話,小朋友可以親親我。”
於笙:“……”
在學霸們看不到的廚房角落,他們笙哥紅著耳朵尖,把跟進去幫忙打下手的琨神扯到那一盆蔥蔥鬱鬱的蒜苗邊上,沒好氣地在腦門上親了一口。
短暫的假期一晃而過。
在確認了所有布置都差不多妥當後,一群學霸就又恢復了正常的學習進度,在兩位學神的氛圍下湊在一塊兒,刷完了孔嘉禾帶過來的所有習題。
六號的晚上,七班的所有同學忽然收到了老賀的短信。
每個學校的成人禮都不大一樣,三中一般習慣統一通知,但什麼時候辦,以什麼形式辦,都由各班級自己決定。
學校給他們批了經費,哪怕出去遠足都足夠。大部分班級都已經舉行完了,就他們班直到現在還沒什麼動靜,他們班班長還以為老賀忘了,以各種方式暗示了好幾次。
段磊媽媽正在做菜,聽見兒子開門,拎著炒勺追出來:“又去打遊戲?作業寫完了嗎?”
“寫完了,我們笙哥天天晚上給我們講題!”
段磊晃晃手電筒,披著衣服往門外鑽:“我們老師讓我們找個看得見星星的地方,我得出去找找……”
老賀的思路向來和別人不太一樣。
別的班的成人禮要麼是去什麼廣場,要麼是什麼紀念館,有懶得折騰的就在班裡開個班會,宣個誓表個決心,經費全拿來買練習冊。
隻有七班是在假期的大半夜,要求所有人開著視頻,找個能看得著星星的地方聊天。
“我們在同一片星空下,這也是一種另類的相聚。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就會分開各奔前程,但隻要你們抬頭,看到同一片星星,就會知道其實誰都沒有走遠……”
老賀坐在陽臺,抿了口茶:“行了行了小崽子們別刷了,看見了。視頻流量花了多少,明天班費報銷。”
七班班群立刻友好和諧地清淨下來。
“有同學問我,為什麼一定要在今天——原因很簡單,因為今天既能讓你們接受心靈的洗禮,又能順便提醒你們一句作業做完了沒有。”
老賀笑眯眯端起茶杯,在一片哀嚎裡繼續往下說:“而且我夜觀星象,發現明天是個好日子……”
老賀經常用“明天是個好日子”的理由來布置隨堂考試,七班人瞬間警惕,屏息等了半晌,視頻裡的小老頭卻隻是又抿了口茶,輕輕笑了笑:“老師祝你們成年快樂。”
“可能現在還早,你們還不能意識到成年意味著什麼。”
老賀語氣認真起來,不急不緩:“成年了,意味著你們已經可以開始去追逐夢想,去實現期待,開始為自己負責。”
“從現在起,你們已經和你們自己和解,接受你們人生裡所有的開心和不快,坦途或坎坷。”
“你們已經有了完整的人格和自我意識,有權利自己去選擇原諒或者不原諒,銘記或者不銘記。有權利把傷痕變成砥礪前行的痕跡碑刻,也有權利抹平它,讓它徹底封存。”
“從現在起,人生是你們自己的。”
“你們有權利努力,有權利偏執,有權利追夢,有權利跟現實撞得頭破血流。”
“但也要記住,從現在起,隻有你們自己才能為你們的人生負責。”
沒一個人掛斷視頻,視頻卻忽然靜悄悄的,隻有隱約的呼吸聲。
老賀頓了一會兒,又忽然補了一句:“雖然從現在開始,你們理論上已經不算是早戀了。但畢竟還是高中階段,要小心一些,被抓到了記得要說是家教……”
七班同學:“……”
體委忍不住出聲:“老賀,剛才的氣氛非常好,您再多說一句我們就要哭了。”
“沒事,沒事。”老賀笑呵呵擺手,“反正你也沒有對象,就跟著大家差不多聽聽就行。”
體委:“……”
生活委員悄悄舉手:“報告,體委現在哭了。”
一群人毫無同情心地笑成一片,老賀也跟著笑起來,仔細看了看每個視頻的屏幕,輕輕擺了擺手:“好了,孩子們。我想跟你們說的話不多,也不希望能跟誰明年再見一年。”
老賀扶了扶眼鏡:“我恨不得你們每個人帶著書包利索滾蛋,滾進你們心儀的大學,或者什麼別的你們一定要實現的未來。”
“在這之前。”老賀把手機翻過來對著夜空,隻能聽見他的聲音,“記住你們的星星。”
於笙坐在陽臺上,看著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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