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眾人也顧不上害怕,都圍過來。一個拼接人不死心,把頭探進去,仔細瞧了一圈,道:“的確是空的,連根毛也沒有,邪門了。”
一個幸存者說:“會不會和小鬼一樣,都是障眼法?”
另一個道:“不該啊,這怪物背著它,肯定是有用處的。”
眾人繞著箱子走,待走到謝枕書跟前,便都停住了,一個兩個擠作一排,整齊地向後轉,哪還分誰是拼接人誰是幸存者。
謝枕書沒有注意他們,他摸到軍火箱底,那裡有個下沉裝置,可以給夜叉補給。這表明在他們打開箱子前,裡面的確有東西。
蘇鶴亭說:“白高興一場,看來主神沒打算給我們使用神魔軍火的機會。”
謝枕書道:“它們在這方面倒是滴水不漏。”
蘇鶴亭隻能作罷,他看看夜空,說:“太監一來就會下雨,這是個通行訊號。以後再聽見雨聲,大家都要小心一點。”
眾人皆應。
既然沒有收獲,再留在這裡也無益。珏找了個藍色病毒匯聚的地方,帶著大家過去。地方雖然不遠,但沙地裡風大,眾人都走得極為辛苦。為了防止有人掉隊,蘇鶴亭提著燈落在後面,和謝枕書並行。大約一個小時後,他們到達目的地。
狂風滾沙,大伙兒靠近了才看清地方。一個拼接人捂住囚服,頂著風回首:“長官,貓先生,這裡也是荒地呀!”
他們雖然怕謝枕書,卻不好真的表現太過,因為地方危險,遇到怪物都得靠謝枕書救命。無奈這一路上謝枕書甚少回答,他們唯恐惹得謝枕書不快,便都向蘇鶴亭示好。蘇鶴亭沒做過自我介紹,他們就跟著教主喊,一人一句貓先生。
蘇鶴亭說:“沒錯,不僅這裡是荒地,再往前走也還是荒地。”
或許是剛下過雨的緣故,衣著單薄的眾人在狂風中瑟瑟發抖。一個幸存者搓著雙臂,牙齒打架:“貓先生,太冷了,再這樣吹下去,大伙兒怕是活不到天亮。”
他們不比拼接人,沒有被改造過,身體瘦弱,現下讓風這麼一吹,實在受不住。
蘇鶴亭察覺到溫度降低了不少,正欲用小燈引火,黑色碎片卻先一步湧出,繞過他,搭出個簡單的避風港,眾人忙向謝枕書道謝。
Advertisement
珏站到中間,把枝葉一張,長大些許。那蔫掉的小花漸漸蘇醒,又彌漫起甜蜜的味道。它長舒一口氣,說:“我要睡一覺,理一理數據……”
話音未落,它便不動了。小樹立在避風港,花葉間覆著一層朦朦朧朧的銀光,都是棲息在其中的意識。
今晚雖然一路疲憊,但眾人沒有睡意。大伙兒或守在珏樹下,或盤坐在蘇鶴亭和謝枕書附近,都睜著一雙眼。靜不過須臾,一個拼接人說:“今晚多虧長官和貓先生,這幾份面,都給兩位。”
他從懷裡掏出幾隻飯盒,推到兩人面前,殷勤示好。旁邊的拼接人附和:“是,是該給兩位。就衝這救命之恩,別說是這幾份面,以後的所有食物,都該交由你們二位分配。”
說來奇怪,出大廳前,拼接人不僅分化陣營,還排除異己,如今他們對著蘇鶴亭和謝枕書一頓吹捧,好不肉麻。末了,那個送面的提議:“依我看,就讓長官和貓先生做老大好了,大伙兒都聽他們的。”
另一人道:“有道理,咱們雖然人少,但也要講規則,有規則才不至於亂方寸。不管其他人怎麼想,反正我是最服氣長官和貓先生的。”
這話像是什麼驗金石,讓他們爭著說“我也服氣”、“我最服氣”,仿佛隻要他們幾個人服氣就夠了,別人跟著他們聽從安排就行。
016靠牆坐,原本沒附和也沒反對,但他聽了片刻,見這幾個人越說越肉麻,便冷冷地問教主:“這兒有多少人?”
教主道:“加上貓先生和長官,一共二十二個人,和在廳裡一樣。”
016說:“是嗎?我以為就幾個,話吧啦吧啦說個沒完,吵死了!”
教主道:“他們在廳裡就這麼多話,說明他們愛講話。舊神說要寬容待人,避風港又不是你我的私人場所,人家愛說就讓人家說好了,你幹嗎發火?”
016撐住膝頭,說:“他們說屁話我管不著,但他們要是敢替我說話,我當然要發火。”
一個拼接人回頭,表情微獰:“好啊!016,你的意思是你不服貓先生和長官,你怎麼樣,你要自己做老大?”
016說:“去你媽的,誰稀罕當什麼狗屁老大,我隻是煩你們不把旁人當人。”
拼接人道:“我們怎麼不把旁人當人了?讓貓先生和長官做老大是眾望所歸,你問問哪個反對?”
幸存者垂首噤聲,他們彼此緊挨著,像是一群避雨的流浪狗。016的目光從他們身上碾過去,沒人跟他對視。
另一個拼接人說:“在廳裡的時候,大伙兒讓你出去看看,你百般推卸,現在見大伙兒都服貓先生和長官,你又百般阻撓,是急紅眼啦!”
又一人道:“要說不把旁人當人,在場哪有人比得過你016?各位,他當時是不是這麼說的,‘誰要照顧他們,讓他們全去死好了’。嘿,我可沒有添油加醋啊,這就是他原話。016,你比起長官,比起貓先生,你配什麼?”
“我們都服氣,偏你一個人不服氣,哈哈!你什麼心思,你以為大伙兒不明白嗎?”
“我就奇怪了,我們說什麼你反對什麼。這裡就你零件換得最多,連心都換了,016,你怕不是個臥底吧!”
“難怪,難怪他這麼激動,一會兒讓大伙兒死,一會兒又不許長官和貓先生做老大,原來是個臥底!016,你當主神的狗腿子,你他媽有沒有良心?”
“我早就想說了,他打鬥獸場,別人都會死,就他死不了。不僅死不了,還場場都能被改造,一有零件壞了,馬上有機器人給他換。好啊好啊,這下真相大白了,人類中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叛徒?”
016怒火萬丈,說:“放狗屁!你們他媽的含血噴人,老子打鬥獸場,靠的是真本事!”
在場沒人看過他打鬥獸場,也不需要有人看過,他們說他是臥底,他就是臥底。他和那些飯盒一樣,都是被送出去的貢品。這些人怕謝枕書,不僅怕謝枕書的力量,更怕被這股力量踢出群體,因此他們要找個異端出來,再與異端割席,以此證明自己對力量的忠誠。
他們唾沫橫飛,越說越激動,最後竟然站起身,要把016揪出來謝罪。眼見要亂起來,避風港忽然向下沉,不到兩秒,便把站起來的人統統壓下去,大伙兒隨即噤聲。
外面的風聲陣陣,謝枕書誰也沒看,正在給蘇鶴亭重新裝小燈的提把。他打開鐵扣,又合上,始終沒有抬頭。
莫名地,人都坐回去,十分安靜。
第172章 徵服
半夜, 謝枕書說:“好了。”
蘇鶴亭睜眼,接過小燈,看上面松動的地方都被修好了, 不由得笑道:“謝了。”
他今天用小燈引出過大火, 精神一直不濟, 坐在這裡犯困。此刻說話也眯著一隻眼,像隻被擾醒的貓。
謝枕書看他半晌, 說:“休息吧。”
蘇鶴亭把另一隻眼也眯起來,道:“休了。”
誰知下一刻,他身體歪倒, 被謝枕書輕摁在了腿上。蘇鶴亭也不逞強, 就這樣枕著長官, 說:“好, 你給我充會兒電,不許亂動哦。”
言畢,他閉目養神, 表情放松,仿佛真的在“充電”。
謝枕書待蘇鶴亭呼吸平穩後,才慢慢道出一句“晚安”。外面的飛沙聲和蘇鶴亭的呼吸聲逐漸構成了一種奇妙的節奏, 如同某種安神曲,讓他聽了一宿, 心情平和。
夜比想象中漫長,當眾人發現天不會亮的時候,恐慌便彌漫開來。大家簇擁到珏的身旁, 爭相去接它掉落的花葉, 可珏的花葉落下後就會消失,這讓大伙兒更加惶恐。
兩天後, 比黑暗更加可怕的飢餓來了。拼接人帶來的飯盒被分下去,卻隻夠大伙兒舔個味道,填飽肚子這件事迫在眉睫,他們開始向謝枕書祈求食物。為了不讓幸存者餓死,謝枕書帶隊去了最初的刷新點。
到地方時,蘇鶴亭捂著外套,悶聲說了句什麼,可是風太大了,謝枕書沒聽清。他抬手打了個手勢,讓蘇鶴亭再說一遍。蘇鶴亭便拉下外套拉鏈,頂著狂風,湊到他耳邊,大聲說:“我說——這個通道不是被夜叉捏變形了嗎?主神又把它修好了。”
的確。
謝枕書拂開通道口上的灰塵,發現這裡恢復如初,連出口附近的抓痕都和之前的一模一樣。
蘇鶴亭皺著眉,頭發被吹成了毛球。他沒離開謝枕書的耳畔,繼續說:“有點怪。”
謝枕書道:“下去看看。”
他們此行帶著十二個人,016和教主都在。016聽見他們的對話,便朝長官也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留守出口。他腿腳不便,確實不好下去。至於其他人,下都下不去,也一並留在了出口。
蘇鶴亭說:“我在這裡等你。”
這十二個人若是在這裡鬧內讧,容易引來巨佛和機械太監,所以蘇鶴亭決定親自坐鎮,避免衝突。謝枕書懂他的意思,稍稍點了下頭,便下去了。
長官一離開,便有人問:“貓先生,你剛才說有點怪,是哪裡怪?”
蘇鶴亭指了指通道:“怪在這裡,它上次被夜叉捏壞了,主神卻寧願把它修回原樣,也不願意重做一個。”
大伙兒聽完,紛紛來瞧。教主用袖子蒙著口鼻,抓住機會,說:“想必是偽神的陰謀,用假象麻痺大家的心神,好讓大家放松警惕,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被它們迷惑,舊神說啊……”
他借機傳教,大家都堵起耳朵,隻有016直接忽略了他,道:“這裡修起來很難嗎?”
蘇鶴亭說:“怎麼說呢,比起重做一個要難許多吧。”
這個地方的難修之處在於,它被夜叉破壞了,還不是普通的破壞。蘇鶴亭雖然不清楚夜叉是怎麼做到的,但就那天的情況來看,夜叉折疊了它的空間,把大廳揉壓成了一個極小的存在,修起來會很麻煩。
一個人道:“這麼說還真奇怪,主神為什麼不直接重做一個新的?這裡這麼大,有的是位置。”
另一個人說:“可能主神把這裡當作風水寶地。”
那人道:“別搞笑了,主神還算風水?這地方哪兒不是它們的。”
他們討論起來,這句話卻提醒了蘇鶴亭。他勾著小燈,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笑說:“那還真說不準。”
正此時,謝枕書回來了。大伙兒呼啦啦圍上來,比起電子偽神的陰謀,更在意長官有沒有找到食物。他們伸頸追問:“長官!怎麼樣?”
謝枕書翻出通道口,巨影倒下十幾個飯盒。眾人也顧不上吃沙子,頓時歡呼起來,可是謝枕書也帶回了一句話。
他說:“底下有人。”
底下有人,還不止一個人。他們將這批人帶回去,但從這天開始,被傳送上線的人數激增,二十,四十……短短半個月,他們已然變成了百人隊伍。隨著人數增加的還有矛盾,拼接人和幸存者的矛盾,後來者和先來者的矛盾,甚至還有舊世界南北聯盟的矛盾。這些矛盾讓眾人爭吵不休,報團成為大家相互對抗的手段。
這天,蘇鶴亭終於說出那句話:“不要吵了。”
可惜在場無人理會,各方唾沫橫飛。
“人真可怕啊,”教主蓬頭垢面,蹲在蘇鶴亭後面,“我昨天也喊他們別吵了,結果被暴揍一頓。唉,墮落啊,真是墮落,大家都被電子偽神玷汙了靈魂,忘記了如何相愛。”
他鼻青臉腫,還不如剛來時精神,過長的袍擺在地上被拖成了抹布,他也從不撩起來,就這樣邋裡邋遢的湊合。
“其實完全沒必要嘛,”教主說,“世界都毀滅了,到這兒來的全是倒霉蛋,倒霉蛋不必分那麼清楚。十六弟,你說是不是?”
016道:“你閉嘴。”
教主說:“你可以反駁我,但你不能讓我閉嘴,這是暴君邏輯,不可取,不應該……”
他的話並沒有因為飢餓而減少,實際上,飢餓促使他隻能靠講廢話來轉移注意力。
016沒有搭理教主,他正全神貫注地聽眾人爭吵。他很少主動發起矛盾話題,但他總愛替別人打抱不平,每次聽得來氣,都會破口大罵,今天也不例外。
蘇鶴亭託腮,坐在一堆飯盒中,像個被供奉的無聊神仙。託小燈的福,沒人找他麻煩,他也總是一副好說話的樣子。比如現在,他雖然說不要吵了,表情卻沒多嚴肅,看起來一點都不靠譜。
幸存者說:“我們也幹了活兒,不算吃白食。他媽的拼接人有多少在偷懶?”
拼接人道:“操,跟著長官外出搬食物的不是我們?外邊多危險,不然你們去啊。”
謝枕書在時,大家還會忍耐,如今長官下線沒回來,一堆人恨不能把話全說完。大廳現在刷新的食物完全不夠分,每個人都肚子餓,他們對力量的懼怕正隨著風平浪靜的黑夜逐漸消退,後來者尤其,他們甚至懷疑機械太監根本不存在。
教主聽他們越說越難聽,便忍不住插嘴:“不能黑白顛倒,舊神說——”
這半個月靠嘴積攢的矛盾已然不受控制,誰還聽他的勸說。原本隻對罵的幾人忽然站起來:“少聽他們廢話!早就想說了,來了有一周了,什麼魑魅魍魎,半條影子也沒見著。”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