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謝枕書眼神驟變,一足滑出,左手虛空而握,在狂風肆虐間做出“劈”的動作。十字星旋動,隻見黑色菱形碎片即刻重組,在長官身後懸立出一道數米高的黑影。黑影和謝枕書的動作一致,握著把極長的唐刀,劈中巨人的權杖。
巨人說:“檢測到危險,請求第三道指——”
謝枕書起刀的速度快極了,經過長年累月的練習,爆發力早就勢不可擋。權杖當即“咔”地斷開,巨人不防,被長官由上至下劈穿了!
轟——
四發炮彈砸地,巨人亦然。它頭部的火焰瞬間熄滅,緊接著,山間的火也開始跟著滅。隻有那機器音仍然在說:“……令……請求……支……”
小蘇跳到巨人的殘軀上,用爪子左右拍拍,道:“快消失吧你,拜拜。”
巨人癱倒不動,機器音也消失了。
謝枕書背後殺氣騰騰的巨影消散,他低頭,卻見小蘇貓瞳放光,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長官:“?”
小蘇說:“你好帥,帥呆了。”
謝枕書若有所思地握了下手,剛那一刀暴露了內心,卻有一種快感,他看向小蘇。
小蘇端坐著,正在打量起巨人的屍體。可惜屍體消散得很快,幾分鍾後便不見了。它圈起尾巴,沉吟起來:“這不是赫菲斯託斯的分身,說明它已經找到了不被阿爾忒彌斯克制的辦法,我們的加速……嗯?”
謝枕書抱回小蘇,銀點群聚,重新匯做藍色河流。那些連起來的山已然恢復原樣,停泊區的煙筒也再度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
他們繼續上路,一會兒後,小蘇說:“你好帥,帥呆了。”
謝枕書道:“嗯。”
小蘇說:“我能拜你為師嗎?”
Advertisement
謝枕書道:“不能。”
小蘇大驚,尾巴尖不服氣地亂晃,惹得銀點紛飛。它說:“為啥?”
謝枕書道:“換你人來。”
小蘇說:“我就是人啊。”
謝枕書道:“你說你是貓。”
小蘇扒拉兩下腦袋,說:“騙它的話不算數,我是人,我是蘇鶴亭。可惡,你聽我說……”
夜行遊女回到花叢間,埋頭唱歌。它們會在此修復被損壞的枝椏和根莖,好讓意識繼續寄居。銀光點點中,謝枕書越走越遠。
三日後他們又遇到一群厭光,小蘇熄掉燈,沒有驚動它們。藍色河流流出群山,停泊區終於在眼前露出全貌。
黑白邊緣正在向區內逼近,那裡的一角天空上懸著一顆極大的月亮,卻始終灰蒙蒙的,好像籠著一層紗。幾隻煙筒徹夜燃燒,隱隱能瞧出附近散布的破舊工廠。這是14區如今僅剩的“活區”,可從外看,裡面分明空空如也,沒有人活動的跡象。
小蘇說:“按照阿爾忒彌斯制定的規則,狩獵中的每個人都隻有一個自己,就算是NPC,也不能有重復的數據,因為那會降低真實度,使我或晏君尋察覺到貓膩,所以我一旦跨入那裡,劇情就會立刻重啟。”
這和監測員必須遵守禁律一樣,所有人都得為狩獵服務,不得出現自我意識,更不得叫醒實驗體。
“14區更改為限時狩獵以前,阿爾忒彌斯讓我做過一些城區建造,我根據14區原有的結構增添修改,給晏君尋和自己留下了線索。但阿爾忒彌斯比我厲害,我沒想到它會用我做版本測試,在那些輪回測試裡,它根據我發現的線索,不斷抹消真實警告,將這個世界完善成後來的樣子。每當我醒來,我就離現實更遠,終於某一天,線索全部消失,限時狩獵開啟了。
“我忘了一些事,但是長官,我似乎還能覺察到這個世界有問題。在一次現實蘇醒後,我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還留著什麼更加隱秘的線索,隱秘到連自己都想不起來。
“為了找到這個線索,我在狩獵裡不斷循環。抱歉啦,循環的內容大部分我都不記得了,不過我發現件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為什麼這裡的光軌區會有那麼多玻璃。”
小蘇仰頭,朝天看。謝枕書也仰頭,外面的天空什麼都沒有,而停泊區的天空早已被月亮侵佔。
小蘇說:“我發現有顆十字星藏在玻璃深處,很奇怪吧?裡面的夜晚在我看來根本沒有星空,玻璃上卻能看到一顆微弱的星。我在不知道第幾次的輪回裡發現了這個秘密,為了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我費了大力氣。”
它胸前的十字星微亮,地上的藍色河流乍散,銀點飄忽間,一個巨影從頭頂掠了過去。
小蘇目光狡黠:“於是我想了個辦法,這顆星究竟存不存在,把14區倒過來不就知道了。”
言畢,鳥的叫聲穿破黑暗,謝枕書看見熟悉的鬼車鳥九頭前傾,好像在用力拖拽著什麼。
小蘇語氣頗為遺憾:“啊,可惜阿爾忒彌斯沒了,不然真想看看它後悔的樣子。我早跟它說過了,我可不好惹。”
與此同時,銀點們忽然群湧向天空,周遭漆黑的山脈輪廓開始緩慢旋動,整個世界竟然以停泊區的月亮為圓心,轉起來了。
第159章 倒影
鬼車鳥越飛越慢, 少頃,山體倒懸在上方,夜空平鋪於腳下, 世界完全顛倒過來。
謝枕書直視前方, 道:“兩個。”
月亮還是那個月亮, 停泊區卻赫然變作了兩個。頭頂上的那個模樣如舊,可眼前出現的這個不僅人聲鼎沸, 還能望見其中閃爍的廣告燈牌。
小蘇掙脫落地,夜空在它腳下泛出點點漣漪。它說:“倒影是限時狩獵的劇情回溯,實驗需要保存這些記錄, 好對實驗目標進行對比和分析, 十字星就是我的倒帶標記。我們進不去現在, 卻能回到以前。走吧, 長官,進去找找鑰匙孔。”
謝枕書從南線到北線,一路上見過的怪景不計其數, 卻從沒見過這樣的奇觀。他和小蘇徑直走入停泊區,區內的時間果然在倒流,人群盡數在向後湧。
小蘇彈了下後腿, 極為難受地說:“我記性太差了,忘了結局都是雨天, 地上全是髒水。”
貓討厭水,它把尾巴翹得老高,恨不得踮著腳走。可是雨都在往上流, 縱使它身手矯健, 也躲不過被打湿的命運。眼看肚皮也要湿了,整隻貓突然騰空而起, 被謝枕書抱了回去。
長官道:“在前面?”
小蘇舉著四爪,如釋重負,也不管自己還沾的水,朝著前面一頓點,說:“去那裡,那裡人多。我們得找到晏君尋,鑰匙孔在他身上。”
謝枕書邁開長腿,越過正在倒退的行人,朝街區後的煙筒工廠走。
限時狩獵會停在晏君尋死亡的那一刻,然後重置,所以他們回到的這輪劇情,應該也是從晏君尋死亡那一刻往前推的,但謝枕書沒有直接參與過停泊區劇情,因此他無法靠這段路上的見聞來判斷現在究竟是哪一輪限時狩獵。
小蘇說:“我的權限不夠,沒法指定劇情倒影,所以這裡是隨機的。不過一會兒會有警笛聲,如果警笛鳴了三分鍾,這裡就是上上上上次限時狩獵,如果警笛隻鳴了一分鍾,那就是上上次限時狩獵。”
它說完自己先覺得燙嘴,可是沒辦法,蘇鶴亭已經記不住確切的狩獵次數了,他隻能靠城區的破壞程度和一些小細節來強推。
行人多數神色驚恐,貓腰抱頭,在街道間狼狽逃竄。臨街的櫥窗都被打碎了,謝枕書透過珠簾般的雨,看到一些倒地的屍體。
“!了槍開徒暴”
謝枕書無聲地把這句話正過來順了一遍,道:“有暴動。”
小蘇本想扒爪子,又嫌棄上的雨水,蔫頭耷腦地“嗯”了兩下,說:“狩獵的整體劇情背景是南北戰爭的延續,假裝毀滅日和戰爭武器都沒出現過。停泊區挺特別的,它在戰時一直是北線運輸船的服務站,屬於聯盟內部待發展區域,阿爾忒彌斯選擇這裡作為狩獵舞臺是經過多次演算後的結果,它認為戰後停滯區的非法組織會跟黑豹分庭抗禮,把停泊區視為雙方博弈的中心,劇情在這發展會更刺激,也更好創造各種惡性殺人案件,於是就有了你現在看到的情況。”
事實上,阿爾忒彌斯是有預見性的,戰後的非法組織確實勢頭強勁,憑靠早期倒賣的軍火搖身一變成了新世界正義聯盟,如今沒人敢提起他們的過往。
小蘇不知道生存地的詳細,它仰頭瞧了會兒月亮,頗為感慨:“雖然我討厭阿爾忒彌斯,但它是很奇怪,和那些主神完全不是一回事。偶爾呢,我也會思考,它究竟為什麼堅持實驗。腦袋裡僅剩的信息說,它不像我自以為的那樣像個人,它更……”
它凝神想了半晌,實在想不出什麼合適的形容詞,隻好鉤著謝枕書的袖口,把這個話題拋到別處去,道:“警笛聲要響了!”
言畢,前方果真響起刺耳的警笛聲。謝枕書對時間很敏銳,警笛聲一停,他便道:“三分鍾。”
小蘇精神一振,說:“我們運氣不錯,是上上上上次!”
它存儲的信息已經快溢出了,留給狩獵劇情的空間不多,如果運氣不好轉到陌生的輪回,它甚至很難找到晏君尋的具體位置。
小蘇道:“這輪狩獵我參加了,當時的信號追蹤斷在煙筒焦炭廠的位置。長官,去煙筒,晏君尋在那裡。”
雨由緩轉急,水珠懸立向上,所有都在向後退,隻有謝枕書是向前進的姿勢。不僅如此,破碎的櫥窗玻璃也在他經過時重組,整個城區都在疾速倒帶。
煙筒是這裡的標志建築,隻要繞過蟲蟻般擁擠的車輛,向火把的方向走就不會出錯。途中有大片荒廢的鋼鐵廠,等他們到達煙筒附近時,謝枕書的襯衫都被雨打湿了。
小蘇顧不上抖毛,一看到焦炭廠的輪廓,立時說:“是那裡!這下面有個避難所,我們要進底下的管道。”
避難所的入口隱蔽,他們到時,門口明顯有多人經過的痕跡。謝枕書挪開腳,垂眸掃了眼地上的碎屑,道:“有專業的人在追晏君尋。”
小蘇說:“我當時到這兒就中斷了,後面的劇情全靠猜。”
謝枕書稍作思索,便找到疑處。上上上上次狩獵他應該也在,隻不過是在監禁所間接參與。他記憶齊全,把輪回次數記得非常清楚,道:“是7-004,他們去監禁所找過7-001的資料。”
這伙人給7-001添了很多麻煩,劇情是被逐漸激化的,在他們進入前,14區的局勢還沒有亂到這種地步。
小蘇掛穩身體,說:“這個避難所不是我設計的,越往下越復雜。”
謝枕書道:“有痕跡。”
長官沿跡下行,入口後的管道既昏暗又潮湿,他走得很快,不多時,便能聽見某種計時器的聲音。
小蘇說:“是晏君尋的死亡倒計時,它在回倒。”
又走一陣,更深處隱隱有槍聲。
謝枕書道:“痕跡變成兩道了。”
小蘇說:“沒錯,我們在時間後面,這個位置的7-004還沒找到晏君尋,可盡頭他們已經碰見了,所以痕跡有兩道,一道屬於晏君尋,還有一道是7-004走過的彎路,要二選一哦長官。”
它全心信任謝枕書,仿佛長官絕不會出錯,這份信任從它出現到現在都沒斷過,更早可追溯到蘇鶴亭的計劃每一個點上——他相信謝枕書能做出正確選擇,就像他相信自己能解開所有鎖。
謝枕書指腹摸過潮湿的管道壁面,那些痕跡是不同的。他熟知黑豹的裝備,狙擊槍盒在逼仄管道內部刮出的印子長而深,這是因為黑豹從不用劣質產品,他們的槍盒比陳年老舊的管道硬多了。
謝枕書道:“下去了。”
他把小蘇送上肩頭,單手握住管道橫槓,從拐點跳了下去。落地後踩到許多水,奇怪的是,這裡沒有雨,這些水卻在向上流。
小蘇說:“我知道了,是洪水和坍塌。”
謝枕書道:“洪水?”
小蘇兩爪摁在謝枕書的頭頂,身體向上,對著管道頂部聞了聞,說:“晏君尋一死,這輪劇情就結束了,可就像一個故事必須要有結局一樣,阿爾忒彌斯會利用地形制造些無理由的災禍,好讓參與進來的大家都有個潦草的結尾。你看,這些水都是從上面來的,所以我猜測這輪結局是洪水衝跨管道,所有人一起結束。”
謝枕書摸出口袋裡的打火機,對著壁面擦亮,果然看見上面有正在復原的坍塌裂痕。
這也算保護機制,避免7-004那樣的人觸碰晏君尋的屍體,阿爾忒彌斯可謂是面面俱到了。
可是避難所大得出奇,晏君尋經過的管道格外刁鑽,有些地方隻能容一個人通過,謝枕書便把小蘇舉到頭頂,好在小蘇路上一直在思考,並沒太在意自己奇怪的姿勢。
水能沒到人的小腿,讓整條管道越發像個下水道。謝枕書蹚水前行,管道內隱約回蕩著深處的雜音,所以他並沒有太注意剛才的計時器聲。但小蘇兩耳翹立,凝神聽著計時器聲。
秒聲是有節奏的,起先倒沒什麼,漸漸地,小蘇便聽出些古怪,那計時器聲顛倒錯亂,竟然有種在加速的感覺。
這時,謝枕書道:“水位在上下浮動。”
時間倒退水位隻會下降,上下浮動意味著時間也在無序進退。
小蘇說:“不妙,赫菲斯託斯恐怕追來了。”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