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白天的街道還算正常,雖然有一些明顯的bug仍然沒有被修復,比如門崗室裡的不倒翁大叔,但起碼比晚上正常。謝枕書沒有回家,他就近找到個電話亭,撥給了蘇鶴亭。
電話響了一會兒才被接聽,貓像是被吵醒的,聲音裡還有困意。他貼著話筒,說:“喂——”
謝枕書低聲道:“喂。”
長官的聲音如同逗貓棒,總能引起蘇鶴亭的注意。貓在那頭翻滾一圈,說:“你……上次也是你打的吧?”
謝枕書微愣,道:“上次?”
蘇鶴亭說:“是啊。”
但他說完自己也愣了,過了一會兒,謝枕書聽見他抓頭發的聲音。
貓喃喃自語:“欸……我記得……上次是哪次?”
他竟然還有模糊的印象!是因為14區的崩壞嗎?還是因為上次的時間提醒起到了作用?
謝枕書原本隻想打給蘇鶴亭確認一下訓練場的位置,此刻轉變念頭,道:“是我。”
蘇鶴亭剛睡醒,懶得動腦子。他松開抓頭發的手,輕易放過了這熟悉感,摸著自己的下巴,用一種“果然如此”的語氣說:“我記憶很好哦。不過冒昧問一句,你誰啊?”
第142章 感應
謝枕書說:“一切。”
他不是在故意裝酷, 而是在重復上次劇情中的詞,以此試探貓的記憶。
結果對面陷入沉默,五秒後, 7-006說:“一先生, 有何貴幹?”
他把“一切”當作是謝枕書的代號。
Advertisement
謝枕書長話短說, 套用了上次的身份介紹,隻是在最後稍微做了點改動:“任務會持續幾個月, 我們要合作的時間很長。可以見面嗎?”
他想知道蘇鶴亭在訓練場的具體位置,或許貓能在不經意間透露給他。光軌區在設定上是黑豹的老家,謝枕書的提議符合任務劇情, 但是他從窗口系統那裡聽說過, 除非任務強制, 不然7-006極少在線下露面, 所以長官作弊了,他把上次蘇鶴亭的臺詞照搬了過來。
然而蘇鶴亭沒有上鉤,貓很難抓。他語氣懶散, 道:“太不巧了,我不在家,我們見不著。不過呢, 有事你可以給我發消息,白天是我的睡覺時間。”
謝枕書說:“我沒有通導器。”
監禁所的公寓裡隻有電話, 沒有通導器,這也是14區對監測員的管控方式之一。
蘇鶴亭對這個回答不意外,通導器容易被入侵, 他就常幹這事, 所以黑豹百分之七十的成員都沒有固定號碼,他們在執行險地任務的時候, 經常會使用其他方式聯絡彼此。
貓說:“那你就晚上打給我,記得是天黑以後,那才是我的上班時間。”
謝枕書道:“好,今晚九點整。”
蘇鶴亭撥拉可樂罐的手一頓,說:“等下,我們現在不是就在通話嗎?有什麼事情現在也可以說,晚上我——”
謝枕書掛了,他果斷地放下電話,並離開電話亭,返回監禁所。今天的劇情還算正常,等到他下班時,天已經快黑了。長官沒有離開,他站在大廳外,等著下雨。
太陽一消失,天果然下起了雨。大廳的門敞開,工作人員進進出出。八點整,小醜出現了。
與前幾次不同,這次的小醜不僅身穿燕尾服,還手握拐杖。他微笑著站在門崗室的屋頂上,打著把花哨的傘,隔著雨幕,對謝枕書說:“哎呀呀,你可真是,非要跟我在這裡鬥個你死我活才肯罷休嗎?就算你耗得起,7-006可耗不起。”
他們上次談判失敗,已經是敵人了。小醜慣會踩人痛處,自從知道謝枕書在找7-006,便恨不得句句話都帶上蘇鶴亭,好讓謝枕書後悔。
謝枕書卻道:“你信奉阿波羅?”
小醜說:“這跟你沒關系,別操心大人物的事情,多關心關心自己。瞧,光桐區已經塌了一半了,再這樣下去,這次劇情結束的時候,你的身份就會被抹消掉喲。”
14區崩壞的黑暗正在逼近監禁所,謝枕書不清楚這裡徹底坍塌後劇情會發生什麼,但他猜測情況一定很糟,而小醜真就如他所料,很了解14區的狀況。
雨下到一半起了霧,遠處的道路已然消失,建築都要倒不倒的樣子,不少行人走到黑暗那邊就再也沒有走回來。
小醜抬起拐杖,“咚咚咚”地敲打著腳下的屋頂。他仍然在微笑,表情如同面具,說:“你就像偷溜進來的耗子,對我們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當然啦,你是個南線來的鄉巴佬,讓你們這種人理解這個世界太難了。”
謝枕書不會被譏諷激怒,他隻想從小醜的臺詞裡得到其他線索,小醜知道的顯然比7-004更多。因此,長官道:“有道理,但你和我一樣,都是觀眾,隻能靠電話擾亂劇情,無法改變結局。”
這裡的劇情結局就是晏君尋死亡,這件事不論是7-001還是小醜,都沒法改變,而隨著14區崩壞的加劇,大家所期待的融合並沒有出現,甚至連苗頭都沒有。
認真來講,如果不是7-001曾親眼看見過實驗體,他也會懷疑14區實驗的真正目的。這個實驗最不正常的地方在於,它要刺激晏君尋進化,卻採用了這樣激進的辦法。要知道死亡輪回也會讓實驗體逐漸衰弱,而具謝枕書所知,98342號已經是現實裡最後一個還活著的實驗體了,可是阿爾忒彌斯仍然在使用這套狩獵劇情,仿佛不在乎實驗體的死活。
小醜尖聲說:“我們不一樣!”
他似乎畏懼“一樣”這個詞,在屋頂焦躁起來,把鞋底踩得“啪啪”直響,道:“別給自己貼金了,我們不一樣!我對這個世界的影響力比你大多了,你呢?你知道什麼?我看著這裡建立並完善,鄉巴佬,你怎麼配說自己跟我一樣?當阿爾忒彌斯還沒有——”
雨點把小醜的傘打得亂晃,他忽然丟掉傘,在雨裡跳腳,指著謝枕書一頓亂罵:“你休想從我這裡套取信息!該死的!”
謝枕書對小醜時常發瘋這件事很習慣,見小醜又在雨裡撒潑,連眼神都沒有變化。他背後的大廳已經空寂下去,鍾表上的時間已經走了一半。
小醜是個非常情緒化的家伙,謝枕書注視著他,看他抱頭皺臉,各種洋相,心裡卻逐漸有種怪異的直覺:拋開14區的身份設定,小醜的表現也太像“小醜”了。
7-004就沒有這種情況,換句話說,7-004還像個人,他的情緒變化是有跡可循的,而小醜不是,小醜是完全失控的。
小醜渾然不覺,抱頭罵了一通,臉上的顏料全糊了。他突然嗚嗚哭起來:“這是懲罰,我真是要瘋了……我什麼時候能解脫?啊,他媽的,晏君尋快點死吧!我要芯片!”
他的手緩緩下滑,把自己抓成個花臉,用陰沉沉的目光瞧著謝枕書。半晌,他說:“你說錯了,我可以改變結局。想不到吧?我啊,我已經能現身參與劇情了。”
——這樣。
謝枕書就要小醜這句話,上次循環的時候,小醜通過電話幹擾了劇情走向,所以他格外在意,小醜這種能力究竟是和他一樣,還是會隨著14區的崩壞逐漸加強。
周圍的牆壁拉長,小醜那怪誕的能力又出現了。他嘻嘻笑,揮舞著拐杖,如同揮舞著指揮棒,道:“差點忘記了,阿爾忒彌斯已經被注銷了,如今阿波羅才是這裡唯一的統治者!這破實驗馬上就該到頭了,雨夜不過是最後的遮羞布。你很愛套話是不是?那就讓我告訴你一個真相吧!”
雨珠飛濺,監禁所的院牆開始向中傾倒。謝枕書步入雨中,撞開大門。可是道路已經坍塌了,他隻有一條路可走。虛擬世界的黑暗緩慢地逼近,如同一張吞噬一切的嘴。
小醜跳躍在崩壞的牆壁上,追著謝枕書,喊道:“你知道嗎?7-006是這個世界的錨,他是阿爾忒彌斯親自騙進來的,哈哈!一塊活生生的試金石。”
街道兩側的建築肆意扭曲,它們如頑石般突兀橫斜,依次倒向謝枕書。地面凹凸不平,黑白色甚至蔓延到了小醜的身上,今晚的崩壞尤其劇烈。
小醜說:“阿爾忒彌斯把他重置再重置,他隻好徘徊在雨夜裡,像我一樣瘋狂。你本來有機會救他的,可是你不要,那就這樣吧,讓他跟14區一起爛掉。”
謝枕書躲過坍塌,穿越黑白世界,找到白天的電話亭,並在一聲聲的巨響裡撥出號碼。
小醜不敢靠近,便站在遠處叫嚷:“不聽我勸的人全沒好下場!白費力氣,沒有劇情,他絕不會接電話——”
電話卻通了。
蘇鶴亭說:“一先生,你還挺準時。”
小醜的尖叫被這通話打斷,他呆呆地揪下禮帽,露出難以置信神情,好像這通電話令他想不通。過了一會兒,他低聲絮語:“不,不應該,怎麼會這樣……”
謝枕書道:“我有事情告訴你。”
蘇鶴亭說:“哦,任務嗎?你說吧。”
謝枕書用肘部砸爛電話亭的玻璃,營造出打鬥的聲音。接著,他拿遠話筒,說:“有人追我,你可以等我幾分鍾嗎?”
蘇鶴亭晚上精力充沛,耐心也比白天多,聞言“嗯”了一下,順手打開連連看,心不在焉地說:“就幾分鍾哦,我……喂?”
話筒掛在半空,謝枕書的身影從14區裡消失了,他猛地睜開眼,回到現實。但是他沒有起身,而是再度閉上眼,又回去了。
長官在做測試,如果小醜的能力會隨著14區崩壞而變強,那施加在他身上的條件也可能會變弱。
——叮!
謝枕書從14區睜開眼,小醜已經消失了。他還在電話亭裡,於是他帶著那點僥幸,拿起話筒。
蘇鶴亭正在打遊戲,連連看的音效聲很清晰。這一刻,謝枕書終於能舒出口氣。
電話沒斷,他猜對了。
蘇鶴亭說:“你打架要好久。”
謝枕書瞟了眼小醜消失的地方,道:“我不是專業的。”
蘇鶴亭說:“我看到你附近沒有人,奇怪,光桐區負責這個任務的人隻有你一個?”
這次輪到謝枕書怔住,反問:“你能看到我?”
蘇鶴亭把屏幕點得飛快,道:“我能看到你不是很正常……當然,我沒查看你附近的攝像頭哦,隻是檢查了一下你的定位。”
他說到這裡,剛好通關,便在一片“好耶”的遊戲特效音中,摸了下自己的鼻尖。然後,他笑一笑,聲音裡透露出一些冷靜。
“你的定位剛才從我的視線裡消失了,這是用了新的隱藏技術,還是在變魔術?”
謝枕書消失的時間對現實來說很短,對14區來說卻很長,他做測試的時候偏偏忘了這茬兒。頃刻之間,長官思緒飛轉,道:“都不是。”
這令貓越發奇怪,他咬開零食包裝袋,卻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話鋒一轉,說:“那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神秘了一天,快點說吧。”
謝枕書道:“有一批人在幹擾任務,你知道他們是誰嗎?我想要他們的資料。”
他想誘導蘇鶴亭說出小醜,蘇鶴亭卻說:“我得查一查,最近的監聽沒有發現異常。”
沒有異常?
看來小醜還沒有參與這次的劇情。
眼看崩塌已經到了電話亭不遠處,謝枕書快速地說:“這些人在圍堵我,我會消失一段時間,如果我沒再聯系你,請你打給一家名叫渡鴉布布的快餐店,那裡有個叫粉色幽靈貓的朋友,他會替我傳遞消息。”
他既沒有說快餐的聯系方式,也沒有解釋今晚的奇怪舉動,但他一口氣說了幾個與檢查員身份不符的詞匯,導致通話噪音加劇。
蘇鶴亭捉摸不透他的意思,道:“什麼渡鴉布布快餐?喂,好歹給我個號碼……喂?”
通話中斷了,謝枕書又回到現實。連接臺的光隱約投在附近,他摘掉連接線,重新坐起身。
長官沒想給蘇鶴亭答案,貓是狡猾多疑的小朋友,拋出的問題越離奇,越容易引起他的注意。14區沒有渡鴉布布快餐,它隻會讓蘇鶴亭發現記憶的違和之處。可惜崩壞來得太快,謝枕書已經沒法長時間待在線上。
看過時間,謝枕書迅速收拾了自己的行李。他把操作臺拆開來裝,就像助手曾經拆裝連接設備一樣。
7-001還沒有醒,謝枕書就要離開了。他在黑板上潦草地畫了方向標,示意自己要去趟光軌區。在離開時,天剛亮,謝枕書踩著積雪,來到雜貨店,從兔牙那裡拿到了自己的身份證件。
兔牙提醒道:“我的小隊會陪你到光軌區附近的幸存者活動營,深入隻能靠你自己。這是能通過光軌區外側檢測的偽裝編號,那裡的機器人比人還要聰明,進入外側後怎麼往裡走,我也不知道。”
謝枕書說:“謝謝。”
兔牙把沸騰的茶水倒進杯子裡,又在抽屜裡摸了一通,最後遞給謝枕書另一份證明,道:“不客氣,鬼車鳥的眼睛賣了個好價錢,這是組織額外送的房子,我用不著,也一起給你了。”
他做情報生意,對風向很敏感,沒有固定住所。如果過段時間生存地形勢大變,他很可能關門跑路,這房子對他來說還真沒有什麼用,不如當作人情一並送給謝枕書。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