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閨蜜把新娘捧花遞給我,打趣道:「什麼時候結婚?」
「再等等吧。」小我六歲的男友率先搶斷。
我卻摸著花瓣開口:「半年後吧,婚禮準備起來麻煩。」
他認為我是逼他,皺著眉不情不願地應下,打著單身夜的名聲徹夜不歸。
直到婚禮前一周,他看見婚紗照上他哥的臉才明白。
我口中的新郎,自始至終都不是他。
01
沈沂今年二十五,正是精力充沛的時候,盡管不想承認但還是不得不承認,對比他,我確實有些老了。
這是他第幾天夜不歸宿,我實在數不清。
晚上九點,我收到一段視頻。
沈沂的狐朋狗友發給我的。
同時跟著一句:「姐姐看看我,我可比沈沂聽話多了。」
我沒理會,點開了視頻。
男男女女在舞池中舞動,沈沂被我養了一身瓷白的皮膚,在舞池中格外刺眼。
有穿著短裙的女生貼上來,他沒拒絕,攬著女生的腰跟著音樂節奏搖擺。
旋律到高潮時,女生仰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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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狠狠掐著女生的腰,歪頭勾唇笑。
女生踮起腳,他垂頭吻了上去。
郎才女貌。
視頻到這裡戛然而止。
沈沂的朋友又打字過來:【姐姐,看看我,我比沈沂厲害得多。】
我轉了兩百塊過去。
查監控的價格,隨後將他拉黑。
在我這一切都能明碼標價,他隻值這麼點。
02
沈沂心野了,我早就察覺得到。
刪了視頻,我點開收藏看婚禮布景。
奶奶年紀大了,她唯一的心願就是看我出嫁。
這是早早就計劃好的事,不能因為他耽誤。
既然他不行,那就換一個。
晚上十點,沈沂的電話穩穩打過來。
電話那頭聲音嘹亮:「初禾,今晚我不回去了。」
我沒說話,他接著心虛似的補了一句。
「他們知道我要結婚,要給我過單身夜。」
這句話我記得,他說了七次。
那我也就明白了,借著單身夜的名聲他這一周都沒回來。
電話那邊的吵鬧聲和喧囂聲順著聽筒傳來,衝破了一室寂靜。
他又喊了聲:「姐,怎麼了?」語氣小心翼翼含著試探。
他靜靜等著我說話,我抬眼看牆上的鍾。
一陣恍惚,牛頭不對馬嘴地說:「十點了。」
03
外人不明白,但是這句話我明白,他也明白。
這是以前和他熱戀時,他定下的規矩。
那時他還在學校,我在外應酬難免回來得晚。
有次將近凌晨才回,他縮在沙發裡等我,酒瓶子撒了一地。
看見我後迷迷糊糊奔向我,衝我開口:「初禾,不能十點回來嗎?」
他喝得滿臉醉態,小心翼翼地試探。
那時,我們剛在一起不久。
他最為開朗的性格因為我硬生生變得多疑敏感。
我看著他湿漉漉的眼,鼻尖繞著奶油蛋糕的香味,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所以我給了他一個生日願望,我說:「一周內。」
那一周,他明目張膽地發消息:【初禾,十點,該回家了。】
到後面,他發:【十點了。】
我自己都下意識接上:【該回家了。】
這是我們心照不宣的小遊戲。
但是可能就是因為太過心照不宣,以至於我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個小遊戲是什麼時候停止的。
到底是什麼時候停止的呢?我第一次思考起這個問題。
也許是他開始工作,也許是他畢業,也許更久。
他已經很久沒說過這句話,像是篤定我一定會按時回家。
隻是因為心軟許下的特權。
我想收回就能隨時收回。
04
他顯然知道我說的什麼,頓了半晌。
電話那邊有人喊他:「沈哥,快來啊,真心話大冒險。」
聲音由遠及近,意識到他在打電話,嗤笑了聲。
隨即說:「還沒結婚,就開始查崗啊,單身夜都不能過?」
沈沂沒說話,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出聲:「快點的啊。」
沈沂的聲音這才響起,他軟了語氣,喊我:「姐。」
我捏了捏鼻根,收回了外露的情緒。
「以後你都不用過來了。」
他似乎是驚訝了一瞬,接著對我說:「姐姐,我最後一次的單身夜啊。」
他說得漫不經心,實際是在抱怨。
抱怨我為什麼逼他。
上周參加閨蜜的婚禮,閨蜜直接將捧花遞到我面前。
誰都知道我和沈沂談了五年戀愛,我對他寵之又寵,今年我三十一,不算小了。
閨蜜看向沈沂卻調笑地問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再等等吧。」
沈沂這句話落,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我看著手中的捧花,自顧自開口:「下半年吧,婚禮準備起來麻煩。」
沈沂不想打我的臉,皺著眉點頭。
回家後卻發了脾氣,連名帶姓地喊我。
「孟初禾,有你這麼逼我的嗎,我才二十五。」
所以呢?
他二十歲和二十一歲許下的願望,都是娶我。
到二十五歲就忘了嗎?
05
那場爭吵最後沒有結果。
因為他單方面的爭吵,我覺得累,看著他執拗的表情實在沒力氣和他爭論到底是不是逼他。
他氣衝衝地出了門。
徹夜未歸,第二天告訴我參加單身宴。
直到今天,依舊是參加單身宴。
他那邊人催他催得緊,沒等我說話,他自己先掛了電話。
等了半小時,他的信息才發了過來。
【姐姐,我最愛你了,ṭū́₋我明晚回家!】
距離我定的婚期還有不到半年,我如果不表態,他絕對會用參加單身宴這個借口來度過這段時間。
一方面是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而另一方面是滿足自己。
他長大了,總覺得我離不開他。
但是他錯了。
我早就明白,和誰結婚不是結婚,所以我看他順眼,就放在身邊。
他聽話就寵寵他。
不聽話就換。
找個幹淨的、聽話的、順心的。
就這麼簡單。
06
沈沂不像以前熱戀時纏著我問我要答案。
我看著指針過了十二點,回了他那句消息:【我說不用回的意思是我們分了。】
我給過他機會,我覺得自己稱得上仁至義盡。
我正想著要不要讓閨蜜給我介紹一個新人。
門突然被敲響,一下接一下,不緊不慢的聲音在深夜裡格外明顯。
我站起身推門出去,雕塑般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
他一隻手拎著蛋糕,另一隻手指尖明明滅滅,他看向我,認認真真喊我的名字:「孟初禾。」
我來不及說話,他又張口,語氣認真。
「我來撬撬我弟弟的牆腳。」
半啞的聲音順著夜風飄進耳朵,同樣飄過來的還有酒味。
我想起我被沈沂帶回家時,他定定地盯著看我。
那時我想了又想,確實記憶裡沒有他這號人。
如今我又想,依舊確定我不認識他。
他站在我面前,眉眼被煙霧籠罩。
又開了口:「孟初禾,考慮考慮我。」
我抱著手臂站定,看Ṱű⁽眼前正經的男人。
「我和你弟弟還沒分手。」
他垂著頭看向我,掐滅了煙,滿臉平靜地闡述:「你們又沒結婚。」
「準備結。」
他跟著說:「結了還會離。」
「萬一不離呢?」
他不說話了,語氣卑微地小聲呢喃。
「考慮考慮我吧。」
07
盡管他此時喝了酒顯露出幾分軟弱,但是我感覺以後我依舊拿捏不住。
我想拒絕,他沒給我張口的機會。
舉起蛋糕塞進我手裡。
是我大學慣常吃的那家。
「考慮一下吧。」
沈沂的電話打了過來,鈴聲丁零零響個不停。
我接通,那邊的聲音沒了剛才的氣定神闲,緊張焦急順著電話傳到我這邊。
「姐姐,怎麼了,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現在馬上就回家,我們好好聊聊。」
面前人上前一步,酒氣噴灑在我臉上。
我看不出他醉沒醉,明明面色如常,做的事卻瘋狂。
他絲毫不顧我接通的電話,自顧自地開口。
「你和沈沂不用分手。
「是我自願的。」
我不知道沈沂聽到了多少,他聲音收緊:「誰在你旁邊?」
我剛想掛斷電話,面前人直接開口:「是我。」
這下沈沂知道了,他通著話筒喊了一聲:「哥?」
沈安沒說話,沈沂語氣突然輕松起來:「哥,你在就好了,你幫我勸勸初禾。
「我明早回去,這邊走不開。」
沈安語氣正經,認真地回答:「好的。」
沈沂隻聽見聲音,沒聽見內容。
因此放心地把我交給他哥哥。
他不知道,他哥哥正在撬他的牆腳。
08
我掛了電話。
沈安安靜地站在原地,像是等我的審判。
我深吸一口氣,用調笑的語氣說:「你回去吧,我對你真沒興趣。」
騙人的。
他是我喜歡的那一款,話少能幹,喜歡一個人恨不得把對方寵上天。
和沈沂談戀愛時年紀小,喜歡撒嬌年下那一款。
談過之後才發現有多糟糕。
但是我就算再沒有底線再沒有道德,也不會和前任哥哥無縫銜接。
他沒挪開腳步,反而看著我開口:「和你沒關系,是我勾引你的。」
目光太強烈,好似將țũ̂₎我扒開直直看向我的靈魂。
他這句話落,我思考了兩秒。
隨即撤開身體。
兩秒間我順了一遍。
沈沂先不道德,我和他提分手。
他哥哥在我單身期間主動來找我,我們在一起。
順理成章、合情合理。
我道德感就是這麼低。
因為低,所以大部分時間都很爽。
09
我舉起食指,看向進了屋後手足無措的人。
「約法三章。」
他抬頭,我搖晃食指:「一,我們的關系,暫時不公開,我怕奶奶接受不了。」
他沒提出任何的反對意見,我伸出無名指比二接著說。
「二,我奶奶離世,我們就離婚。」
他依舊沒意見,像個悶葫蘆,我豎起大拇指說第三個條件。
「三,婚後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他依舊愣在原地,我就著這個姿勢衝著他幼稚地發了一槍。
帶著音效:「砰。」
「砰砰。」
到底是誰的心跳,聲音那麼大,將主人的心暴露得淋漓盡致。
沈安有些嫌棄,隨即反應過來。
是他自己的,這麼多年,得償所願。
「我也有一個條件,盡快結婚。」
10
「行。」
他是真的急切,我這句話落,他坐在沙發上看起了婚禮場景。
我看他熟練的模樣,問:「以前就準備了?」
他搖頭,邊看場景邊回Ŧů⁺答我的話:「沒有。」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以前在想怎麼撬牆腳。」
我把蛋糕拆開,坐在一旁看他挑婚禮場景。
草莓蛋糕。
我把草莓挑在一旁。
他順手拿起草莓,吃了後問:「不喜歡草莓?」
以前很喜歡,忘了因為什麼就不喜歡了。
我點頭,誇張地表達:「草莓是這個世界上最最難吃的食物。」
他沒問為什麼,點頭認真地回答:「知道了。」
他自然地把蛋糕上的草莓捻走,接著垂頭瀏覽婚禮的相關事宜。
凌晨三點,和前男友的哥哥一起籌備婚禮。
怎麼想怎麼滑稽。
但是身旁人絲毫不受影響,挑完之後還來問我的意見。
這家好嗎?
請柬這個樣式可以嗎?
婚紗在這家試,我約下月月初行嗎?
……
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把恍惚的口頭上的結婚一下一下落在實地。
最後我實在撐不住,進臥室睡覺.
關門時才意識到他的亢奮。
他脊背微彎,身體緊繃,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塊小小的屏幕,手指指尖用力到泛白。
我倚在門框,看向垂著頭壓抑自己的人。
「客房在這,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站起身,順著我的指尖看向客房,扭頭的動作像機器人。
我忍不住輕笑一聲。
他語氣正常地張口:「不睡了,有鑰匙嗎?」
我疑惑,他接著說:「我下去跑步,早上回來你可能沒起。」
合情合理。
「鞋櫃上面從左邊數第二個。
「跑遠點,別吵到人。」
他點頭,同手同腳地站起身往門口走去。
關門前別扭地和我說:「早點睡。」
我扭頭,他手機就放在客廳的桌子上,有人給他打電話,屏幕亮個不停。
我走近,看屏幕上的「媽」。
隨後,消息進來:【我聽小沂說,你在初禾那,你幫你弟弟勸勸初禾。】
不是我想看,是屏幕太亮,是消息一條接一條。
【小沂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做哥哥的多體諒。】
【婚房就用你年初買的那套吧,別說媽偏心,反正你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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