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申屠桃蹲在她對面,瞳孔微微縮緊,表情緊繃地頷首。
宣芝被他看得壓力山大,十二萬分小心地敲著桃核,她每敲一下,申屠桃的眉尖就跳一下,跳得她心慌。
敲來敲去,他這果核硬得堪比金剛石,愣是撼動不了分毫。宣芝手中榔頭都快敲斷了,就連墊在下方的巖石都砸出一個坑來。
她一把將果核塞進他手裡,“不行,太硬了,你自己來。”
申屠桃捏著果核半晌,手背上青筋直突,隻聽“咔”一聲輕響,堅硬的外殼終於裂開一道縫隙。一縷幽光從裂縫中溢出,仿若吐出的最後一口氣。
宣芝立即緊張起來,“怎麼樣?沒損傷裡面的果仁吧?”
“沒有。”申屠桃搖搖頭,將裂開的果核泡入花盆中盛來的山泉水中。水中蘊含的另一個世界的氣息通過裂縫滲入果核中,申屠桃第一次這樣直觀地感受到水的冰涼,不是通過遍布在周身的陣法。
宣芝看他舒服地眯起眼睛,眉間舒展來,也跟著笑起來,“這下,你可以好好活著了。”
第65章
翌日,迷心海渡輪啟程,兩人一貓來到渡口時,嘹亮的鳴笛和海風一起嗚嗚地往耳朵裡灌。
港口上有很多人,但秩序還算井然,為頭等艙的貴客們單獨闢出的通道前依次停滿了馬車,要等那僕從成群的貴人們登船完畢,其他人才能繼續上前。
宣芝身上就那麼點靈石,自然不可能豪奢地買頭等艙了。她一邊查看手中船票,一邊拽著申屠桃往前走,他們的輪渡是最左側的一艘,那裡早已經排起長龍。
申屠桃還是第一次處於這麼沸騰又擁擠的活人堆裡,和那隻敏感的山狸一樣渾身不自在。
正想化作紙片人縮進宣芝袖口,轉眸看到一人橫衝直撞地擠過來,半點都不長眼。申屠桃勾住宣芝往懷裡攬了攬,眉眼霎時一沉,冷冽的氣息蕩開,那埋頭往前衝來的人一驚,不由自主地往後退開半步。
周遭的人聲都有那麼片刻的凝滯,隨後人群湧動,十分忌憚地給他們周遭留出了一步遠的真空地帶。
宣芝人都快被擠傻了,根本沒注意到這些,趁著人群松落一些,趕緊拉著他往前走,排入隊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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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小半個時辰後,他們才登上那艘小山似的渡輪。宣芝循著引領找到廂房,推門進入一間兩人間裡,她左右看了看,坐到右邊床鋪上,大大松了口氣。
“又想起了上輩子趕火車的場景。”
申屠桃來回看了看四周,他身量修長,筆直站著就快抵到艙頂了,實在逼仄得很,嫌棄道:“這是什麼?蟬奴的土洞都比這地方大。”
宣芝:“……”
她伸手拉了申屠桃一把,“你坐下吧,杵在這裡太擋道了,這屋子小是小了點,不過也就住五天,打個坐睡個覺一閉眼一睜眼就到了。”
最重要的是,便宜啊!
迷心海上濃霧彌漫,隻有擁有洞世之目的領航獸,能不受迷霧所惑穿越整片海峽。
整艘輪渡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陣法結界,阻止迷霧侵入,船上諸人活動範圍有限,像宣芝所居住的這一層票價便宜的,並不被允許隨便外出。
這座艙室實在狹小,申屠桃隻在屋裡坐了片刻,便埋頭鑽入了山河社稷圖中,蹲守在埋果核的小土坡上。
宣芝坐在床鋪上,鋪展開黃紙朱砂,練習畫一些中階符箓。她才吃過一顆桃,體內真元充沛,正好經由畫符凝煉。
山河社稷圖懸在一旁的船艙壁上,圖中中心之景便是那一處草木旺盛,水流潺潺的山坡。申屠桃的身影成了一副水墨畫,仰躺在地,熾烈的陽光裹住他整個人,寬敞的領口內露出幾乎透明的鎖骨。
宣芝抬眸瞥了一眼,筆尖一滯,手下真元盡泄,一張符箓作廢。
她揉揉手腕,也覺出一點疲憊,便收撿好符箓,盤膝坐在山河社稷圖對面,她看著圖中的人,突然勾唇笑了一聲。
隨後,那圖中翠綠的草葉突然微一搖曳,緊接著便見一條拇指粗細肉嘟嘟的大青蟲從草葉底下翻鑽出來。
青蟲託著軟軟的身軀,沿著申屠桃垂放在側的手腕爬上去,從袖口鑽入,賣力地往上跋山涉水。她原以為以鬼帝陛下的敏銳,自己這條神識分蟲會立即就被擒獲,沒曾想她哼哧哼哧爬了一路,身下的人還是毫無動靜。
宣芝被困在重重衣袖之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好硬著頭皮往裡拱。
申屠桃的全部神識都浸潤在那枚種子裡,感受著這難得的微妙的活著的生息,等他神識回歸時,宣芝的小青蟲已經走完萬裡長徵,沿著臂膀爬進他的胸口。
青蟲那湿漉漉又冰涼的觸感聚集在胸前,申屠桃長眉皺起,伸手探入領口,抓出一看整個人頭皮都麻了,心底破天荒地生出些根植於本能中的恐懼。
“別捏——”宣芝一句話沒說完,青蟲已經喪生在申屠桃手裡。
她神識大震,半空的山河社稷圖倏地收卷合攏。
申屠桃從圖中被丟出來,一出來見宣芝捂著眉心,一臉慘白,他捏碎青蟲那一剎那便已經感覺到了她的氣息,明白那青蟲想是她神識所化,被他一把捏碎必定神識受損。
“你別亂動。”申屠桃嘆息一聲,湊過去將她神識引入自己識海。
宣芝神識上的劇痛很快被安撫,隨即便猶如泡入一汪沁涼的清泉當中,申屠桃的識海和以往似乎不太一樣了,這裡多了一些清風雨露般的氣息,而他元神之上依然有著融融暖意。
申屠桃並未對她做什麼,隻是遵循之前那本雙修書冊上所說,修復她神識上的損傷。
宣芝在他的識海裡泡了三日,整個人骨頭都快酥了,從輪渡上下來時,腿腳都還有些發軟,好在她神識上的損傷不僅好了,修為還進步了一截,這麼一看,並不虧。
……
修真界這邊的港口城池乃是一座半島,島上樓閣林立,沿著平緩的山勢往裡延伸而去,一眼望不見頭,港口上人來人往,看行人穿著和另一半的太爻大陸並無不同,隻是明顯感覺街上修行之人更多了些。
宣芝隻在一家酒樓裡休整了片刻,便聽著不少人談論拂來宗的入山令。
奔著入山令而來的人很多,未免夜長夢多,她沒有在這座半島上多做停留,打聽到方向之後,直奔一念閣主指示的方向而去。
一念閣主給的紙條上標明了一條水系名,泠水,這水系在南靈洲頗為有名,在這條水系上有一條隱秘的支流,這條支流飄忽不定,非雷雨之天不在世間現世,被稱為虛水。
而拂來宗的其中一枚入山令,便在那虛水之中。
宣芝在泠水線上來回打探了幾日,才終於順著線索找到下一次虛水可能出現之處,她到的時候,那座林子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修士。
樹林被砍伐出一片空地,中間擺有一面祭臺,祭臺四面端正地站著一列白衣修士,臺上一個道士打扮的人正在燒符請風喚雨。
想要虛水現世,必須先要引來雷雨才行,但這既為拂來宗的考驗,雷雨便不是那麼好請來的。
祭臺另一側停放著一架極為豪華的馬車,宣芝看了眼馬車,覺得有幾分眼熟。
她正這麼想的時候,車簾被人掀開,露出一張矜傲稚嫩的臉龐來。
啊,是那天在一念閣外買蜃珠的小少爺,沒想到他也是衝著入山令而來的,而且竟然比她還先到這裡。
宣芝略微側身,避開車上之人的視線,她轉眸飛快掃過林中其他修士。其他修士都散落在祈雨臺百步之外,看上去都是觀望狀態。
讓她看不透修為的人便有一掌之數,同為金丹初階的,加上她,有三人。單單隻是這一處入山令,就有這麼多人虎視眈眈。
而且,不到真的動手之時,這種評估並不能真正作數,因為有些人會用些法寶偽裝自己的修為境界。
宣芝默不作聲地站在外圍,圍觀那位符修做法。即便這樣,她還是能感覺到隱約落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的視線。這林子裡看似平靜,實際上暗潮湧動得多。
就在這麼片刻功夫,祈雨臺上的符修已經一連焚毀數張符箓,灰燼中凝成一面三角形狀的旗幟,那旗幟黑底紅邊,正中用繡有一條騰飛的青龍。
宣芝敏銳地聽到遠處有修士低聲道:“是青龍旗!”
“虛水之中有龍魂,青龍旗肯定能喚來虛水。”
“這小子是什麼來路,要是什麼大家族的人,爭搶起來可不好動手。”
這句話說出了樹林中許多修士的心聲,他們這種散修還是輕易不敢得罪大家族的子弟,要是被人報復,幾條命都不夠死的。
那車架上的少爺似乎也深諳此道,將排場擺得很足,馬車上沒有任何表露身份的特徵,身邊甚至有一位元嬰修士為他護航,讓人猜不出來路。
這時,符修伸手插入符灰之中,一把握住青龍令旗,往上空拋去。
旗幟飛到半空,迎風而長,從旗中湧出深黑濃雲,龍嘯聲響起的剎那,天上陽光陡然收束回去,濃雲剎那間籠罩住整片天幕,狂風從青龍旗中飛撲而下。
這一剎那天地間竟然彌散開一股浩瀚的龍威,實在駭人。
樹林裡的修士都被龍威逼得飛升往外退避,宣芝也急急後撤,按著被龍威撞得發疼的胸腔,飛身躍上一株樹冠。
眼看雷雨將至,林子裡的修士全都渾身一凜,各自按在手中法器上,氣氛竟比壓頂的風雨更加緊繃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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