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宣芝渾身一抖,手指猛地收緊,用力抓住了他的手,低聲道:“陛下,感覺好奇怪……”
她的那縷神識被申屠桃緊緊纏住,帶出靈臺,隨即眼前突然有了另一幅畫面。
就像是靈魂浮到了半空,多了一個上帝視角,她看到自己微微起伏的胸口,呼吸很亂,睫毛不停地顫動,臉頰慢慢變紅,眼眸中暈出了水霧,便顯得眼神迷離。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眸往半空望來,看了自己一眼——對,她自己和自己對視了一眼。這種感覺實在太過詭異,所以宣芝又立即垂下了眼睛。
在她對面,鬼帝陛下卻沒什麼反應,他那副紙人的身軀不動如山,眼神疑惑地看著宣芝的反應。
目光掃過她發紅的臉頰,盈滿淚意的眼眸,她看上去確實很難受,申屠桃略有些躊躇。鬼帝陛下從未使用神識跟別人這般貼近過,所以也沒想過神識相貼,會有什麼影響。
“我、我不想去看桃樹了,陛下,你放開我吧……”宣芝咬了下唇,盡量控制著呼吸說道。
“忍一下,很快就好。”申屠桃斷然拒絕,閉上眼睛不再看她,神識纏住宣芝飛快拽入體內,送往自己本體當中。
宣芝隻能被動地閉上眼睛,神識被他拉入一片昏黑中,僵冷瞬間淹沒了她的感官,宣芝在這一剎那,恍惚以為自己化作了渡虛山上那株僵死的參天巨木,從內到外都透著腐朽的陰冷死氣,整個北冥沉甸甸地壓在身上。
但這種感覺隻是很短的一瞬間,宣芝就被拽入了回影殿中那株瘦小的桃枝裡,大桃木的這一段末梢是活著的,宣芝心口一松,也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長了很多葉子。”申屠桃放開她的神識,說道。
宣芝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跌宕起伏的感官,通過神識感受了下,鬼帝陛下確實長了很多葉子,可以稱得上枝繁葉茂。每一根枝丫,每一寸樹皮,每一片綠葉都是水靈靈,嫩生生,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有一股清新的木香。
天井四周的陣法更多了,像一個隔絕天地的堅不可摧的殼子,層層疊疊地護著這一株寶貝獨苗。
“如何?”申屠桃又問道。
宣芝神識流淌過桃木枝丫,一一看過枝上那些細小的芽,申屠桃不高興道:“你別亂跑。”
“我總要看仔細了才能回答你啊。”宣芝不服氣道,又要問,又不準人看。
Advertisement
申屠桃沉默片刻,正打算將她的神識扔回來,便聽宣芝咦了一聲,興奮道:“陛下,這個芽跟別的好像不一樣,說不定會結成果子。”
申屠桃立即去查看了她說的地方,但他實在沒感覺出有什麼不同來。
宣芝神識在那株桃樹的每一根枝丫上都細細查看了一遍,“好像有五個芽都跟別的不太一樣,如果這就是果子的話,那恭喜陛下懷的是五胞胎呢。”
但五胞胎對果樹來說好像也太少了點。
陛下的座果率可真低。
第40章
有可能懷了五胞胎的鬼帝陛下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他什麼話都沒說,神識重新纏上宣芝,打算將她送出自己體內。
宣芝被他一碰,身子又抑制不住地抖了抖,腰肢一軟,靠在了他肩頭,輕輕哼出了聲。
申屠桃聽到她這聲從鼻腔裡發出的低吟,喉中微痒,他垂下眼眸,看到宣芝埋在他肩上的側顏,烏黑的長發绾成一個簡單的發髻,發尾從肩側垂下,露出纖細雪白的脖頸,申屠桃抬手撫上她的後頸。
宣芝敏感地顫了顫,驀地抬起頭來,揮開他的手,催促道:“你別亂動,快點把我的神識送回……”
“你真的難受?”申屠桃打斷了她的話,疑惑地問道,目光從她殷紅的眼尾滑到耳垂,她的臉也紅,耳垂也紅,紅潮從白皙的肌膚裡透出來,顯得異常脆弱。
宣芝:“……”我不難受!我爽翻了!
申屠桃一開始纏住她的神識時,宣芝的確沒有意識到這是怎麼回事,但是身體的反應她還是懂的!這明顯不太正常。
但是申屠桃好像沒什麼感覺,他這麼說的時候,神識非常有探究精神地更加用力地絞纏住了她,時輕時重地揉捏她的神識。
來自於他們身上的兩縷神識就像兩條交尾的蛇緊緊絞纏在一起,申屠桃那雙紅瞳中流露出興味十足的打量,觀察她的反應。
他現在是故意的了。
宣芝有種自己正被人捏在手心裡褻玩的惱怒,她抬眸瞪向他,眼尾通紅,眼中的神色卻一點點冷了下去,生氣地命令道:“申屠桃,放開我的神識。”
鬼帝陛下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連名帶姓地稱呼,微微一怔,神識已經聽從指令不受控制地松開,將她那縷神識送回她靈臺。
與此同時,房間裡響起一聲兇猛的犬吠,雪白的細犬憑空現身,身形尚未完全凝聚,便張開尖利的獠牙,朝申屠桃飛撲咬來。他目光還落在宣芝臉上,沒有防御,隻是抬手擋了一下,紙人的半個手臂都被細犬兇狠地扯下。
申屠桃被哮天犬從床沿逼退,退到廂房門邊,他右手胳膊都被扯斷,剩下的半截手臂就這麼垂在身側,撕裂的袖子下露出慘白的皮肉,斷口處滲出一縷血,一串符文一閃而沒。
哮天犬甩開口中斷肢,擋在宣芝面前,低伏身軀,龇牙咧嘴,戒備地緊緊盯著他。仿佛隻要他敢靠近一步,就會將他的整個人都撕碎。
鬼帝陛下莫名其妙地遭到攻擊,根本不明白宣芝為什麼生氣,他茫然無助地站在那裡,紅瞳顯得很無辜,腦子裡空白了好一會兒,繼而湧起滿腔怒火,那個套在他身上的紙人已經壓不住他渾身的戾氣。
陰戾之氣和哮天犬的神力撞在一起,轟隆一聲巨響,將屋內的擺設擊得粉碎。
宣芝身體裡的熱度盡數冷卻,終於抬起頭來,滿眼驚懼地看向他。申屠桃目光與她的視線撞上,心中的怒火一滯,一掌劈開門,陰戾氣息裹著他的身影從騰空遠去。
哮天犬追到門口徘徊一圈,重新退回宣芝身邊,前肢搭上床沿站起來,用鼻頭輕輕碰了她的臉頰一下,歪著腦袋嗚嗚兩聲。
宣芝揉揉哮天犬的腦袋,“我沒事。”她看向地面碎成一片片的白紙,那是紙人的半截斷肢,被剛才相撞的力量碾碎。
紙人是沒有血的,但申屠桃手臂上滲出了血絲,就像第一回 被哮天犬咬傷那次,顯然他的本體也受了傷。
宣芝撿起這些碎紙片,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不顧她的意願,神識被人隨意玩弄的感覺實在太糟糕,她以後絕對不會再將自己的神識隨便交出去。
神廟外,曲隱流正好帶著玄晟教修士從山中回來,山裡的堤壩毀了大半,他們還要趁著水量更大之前,將堤壩重新修理一番,布下陣法。
聽到神殿後方傳來的巨大動靜,所有人都疾步奔來,聚到宣芝門口,廂房四處門窗破裂,連牆面都布滿裂紋,顯然受到了很劇烈的攻擊。
兩名女修急忙跑進來,喊道:“宣道友,你沒事吧?發生了什麼事?”
宣芝連忙走出去,“抱歉,我逗哮天犬玩呢,一不小心沒控制住神力。”
周遭確實還有未曾散盡的神威,眾人松了口氣,看向跟在她身邊走出來的白犬,哮天犬四肢修長,身形矯健,頗為威武。
當時很多修士都看到過這條二郎真君的神犬,那可是直接咬掉八尾狐妖兩條命的厲害角色,玄晟教的修士都朝哮天犬拱手一拜。
曲隱流上下打量宣芝一眼,舒了口氣,道:“你沒事就好,這間屋子肯定是沒辦法住了,師妹,你幫宣姑娘再收拾一間屋子出來。”
那被他喚作師妹的女修走上前來,正是那日同曲隱流一起駐守一村的女修,“我隔壁的房間還空著,宣姑娘就搬來挨著我住吧?”
宣芝點點頭,“有勞魏姑娘。”
魏雲時是個慢熱的性子,初見面時會有些拘謹,稍微熟悉之後才放得開,還頗為黏人,她成天跟在宣芝身邊,很喜歡跟她一起去看籌備祭祀表演的先生們編撰的話本戲曲。
整個鎮子上的木匠、泥瓦工齊聚到神廟來,修建齊天大聖和二郎真君的神殿,幫忙的人也多,所以神殿很快就建成完工。
神殿建成,遊神祭祀該籌備的也都籌備妥當。五月之初,日好風暖,水清葉綠,太陽初升之時,一串響亮的鞭炮爆音撕開溪葉鎮的晨光,披著紅綢的神靈像被請上轎輦,為首之人高聲唱道:“神君出行咯——”
遊神的隊伍吹奏起當地迎神的音樂,鑼鼓喧天,轎輦從神廟出發,沿著長街往前行去。
轎輦之上的神靈畫像色澤鮮豔,金粉塗抹的輪廓在晨光下熠熠生輝,畫像細致到連大聖身上的猴毛都是一根一根勾勒。二郎神君的畫像上繪著山川洪流,眉心天眼中射出燦爛的金光。
從這兩幅神像作出來後,宣芝已經看了無數次,她便也知道這畫像其實補色了很多回。繪神的畫師一直守在神像邊,直到現在遊神祭祀,也背著工具跟在一側。
宣芝跟在遊神隊伍中,她試著放出了哮天犬和筋鬥雲,筋鬥雲團在大聖的畫像腳下,哮天犬則端坐在二郎真君的轎輦上,接受街邊居民的焚香拜祭。
其實這些香火大聖和二郎真君並收不到。隻需要他們知道這兩位神靈,知道他們的事跡。
遊神隊伍在一個村子裡環遊一圈之後,會在村子中心停駐半個時辰,進行戲曲雜耍表演,將神君事跡演繹出來。
一個村子走完便會乘上船去下一個,直到走遍整個溪葉鎮,這一場遊神祭祀足足三日才結束。從神廟出發,最終走完一圈,又回到神廟,將神靈像供奉上神龛。
鎮子上已經有小孩舉著齊天大聖,二郎真君的糖人、泥塑娃娃到處跑,有小童拔了茅草綁在腦袋上當成兩條長翎,揮舞長棒,背面看著是齊天大聖,轉頭一看,額頭上還畫著第三隻眼,追得一群扮演邪魔的小孩哇哇大叫。
香火的氣息彌漫在溪葉鎮中,到處都是熱熱鬧鬧的歡騰之景。
宣芝蹲在做糖人的攤子前,按照筋鬥雲、哮天犬、八卦爐的樣子給它們一人做了一個糖畫。
那做糖畫的師傅見是她,大方得很,不要錢似的往上倒糖水,每一個做得都比她的臉還大,用三根細竹籤才能支撐,她喜滋滋地抱在手裡往回走。
至於怒氣衝衝跑掉的鬼帝,管他呢,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