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宣芝捋開黃符仔細看了看,猜測這一片地域應該是那位土君管轄區域。
距離水岸不遠處便有成排的民居,牆面由不規整的青石砌成,縫隙裡填塞稻草和黃土,屋頂上披著黛瓦。
現在已是傍晚時分,眼看太陽快要落山,街道上有人聲傳來,宣芝快步往裡走去,一進去便看到臨街一座小廟前的地上插滿了供香,一群人正跪在地上拜祭,口中念叨著,希望阮善土君能保佑他們平安度過今夜。
那土君廟前站著兩名修士,一男一女,看服飾是玄晟教中人。
宣芝這樣一個陌生人出現在這裡,立即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兩人走上前來,十分警惕地問道:“姑娘是何人,從何處來到此地?”
“我是奉玄晟元君指引前來的。”宣芝攤開手心,掌中浮出一個白光勾勒的蘭花圖騰。
那兩名修士見狀,眼中的戒備盡消,拱手致禮道:“想來姑娘便是前來支援的符師?”
“正是。”宣芝回禮。
兩方一碰頭,宣芝正要詢問現如今溪葉鎮上的情況,便聽到水岸邊傳來一聲尖銳促響,緊接著這片區域上空浮出一道透明屏障,那屏障隨著一聲聲銳響,被撞得不斷波動。
廟前的民眾全都驚叫起來,“來了!邪魔又來了!”他們說著不住向廟宇磕頭,“玄晟娘娘,阮善土君保佑——”
“怎麼會有這麼大動靜,天都還未黑,邪魔怎麼就出來了?”
那兩名玄晟教修士面色凝重,飛身躍上這條街上最高的一棟房屋,四面一張望,都露出驚駭之色。
宣芝緊隨著那兩名玄晟教修士飛上屋頂,這片被水澤包圍的陸地並不算大,以修士的目力能盡數環顧,這陸地上大約用五十來戶人家,是溪葉鎮一個中等村落,村中的山桃花大多都已經凋謝了,隻殘留著零星粉色。
在村落外圍都有那雕刻符文的木樁,紅繩黃紙圍成一圈將整個村落護在其中。
而村外水澤中生長中茂密的紅樹林,此時四面的紅樹林都在簌簌震動,一隻又一隻數不清的邪魔都像是被什麼驚動,不顧令它們討厭的太陽光,從紅樹林深處奔出,撞到紅繩結成的結界屏障上。
“這些邪魔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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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芝:“……”她也許大概可能知道是怎麼回事。
筋鬥雲,申屠桃,你們倆到底在作什麼死!
第35章
筋鬥雲的高壓水槍中含著稀薄的神力,在紅樹林裡橫衝直撞,飄散的水霧彌漫開去,成功驚擾了潛伏在樹林裡的邪魔。
隱藏在紅樹林裡的邪魔如同被驚起的鳥群,很快便起了連鎖反應,咚咚咚的聲音一圈又一圈從地底深處擴散出去,又驚起更多邪魔。
宣芝在久黎城時曾聽到過這種聲音,這是邪魔傳遞信號的方式。
那兩名玄晟教修士已經分兩頭疾奔向水岸邊,在紅繩黃紙上的神力被消耗殆盡,出現空隙之前,及時綁上新的神靈像,他們便是靠著這個方式勉強抵抗過之前每一夜邪魔的進攻。
但這一波邪魔實在太多,這片紅樹林中隱藏的邪魔幾乎傾巢而出,波及分散在周遭的四個村落。紅繩結成的結界屏障相繼亮起來,以玄晟元君的神力為基,這方土君的神力遊走於上,結成抵御邪魔的一處安全壁壘。
但隨著邪魔的不斷攻擊,這一個個壁壘動蕩不休,就像一個個肥皂水泡,脆弱地仿佛下一刻就會“噗”一下破裂。
哪怕是普通人,都能感覺出今夜與以往的不同來。
這片村子中五十來戶人家,全都湧到村落四面的土君廟前,祈神的香煙飄蕩在村子上空,幾乎有些嗆鼻。
宣芝幾個起落,奔到水岸邊,神光結成的屏障上爬滿了醜陋的邪魔,她凝目一看,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那些趴在結界上的邪魔,不但不畏懼神光,反而在啃食神力。
在邪魔啃食下,紅繩上的黃紙飛快地消耗著,那兩名玄晟教修士根本就替換不過來,而別的村落也相繼遭到攻擊,一時間也難以互相支援。
結界屏障的光倏忽黯淡了幾分,隨著陽光逐漸暗淡,邪魔越發猖狂。
宣芝看著幾乎要撲到她面前的邪魔,張口喊道:“筋鬥雲!”
筋鬥雲大概也知道自己闖禍了,終於從紅樹林深處冒出頭,雲團裡的落雷從邪魔頭頂一路劈過來,電光落入水澤,在水中蛛網似的掃蕩開,纏上湿漉漉的邪魔,相繼將它們劈得四分五裂。
宣芝眼瞳中映著筋鬥雲的電光,心中一動,在它飛到身前時,又一巴掌將它揮回去,沒好氣道:“去,給我去水面上打雷去!”
筋鬥雲耷拉下耳朵,乖乖聽話回到水面,肚子裡落下數道帶著神力的金色雷光,圍著邪魔騷動的四個村落周邊水域,迅速轉了一圈,雷光在水中擴散開,一路撕碎無數邪魔,連空氣中都彌漫著腥臭的水霧。
邪魔一下被劈去半數,結界的壓力終於稍微緩解。
宣芝捏住紅繩上一張阮善土君的黃符,手中蘭花圖騰微微一亮,那黃符猛然大亮,一個身高三尺,須發皆白的老頭哎哎叫著從黃符上滾下來。
老者手杵一根拐杖,右手捂住屁股,仰起脖子望向水面遊走的電光,痛苦叫道:“哎喲哎喲,這些殺千刀的邪魔,快把老夫啃死了。”
他說著偏頭看向宣芝,往她手心裡看一眼,激動地抓住她的手拍了拍,“太好了,丫頭,你總算是來了,我們聽玄晟娘娘說有幫手來,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著您啊。”
土君廟宇的匾額上刻著“阮善大公”四個字,宣芝之前看到過,便從善如流道:“是我來遲了,讓大公久等。”
“不遲不遲。”那慈眉善目的老神仙充滿希望地看向在水面遊走的雲團,“你請來的神君能鎮得住這些邪魔就不算晚。”
他嘆息一聲,言簡意赅地向宣芝說了此地情形,“溪葉鎮這地方山環水繞,地處偏遠,玄晟娘娘的神力不濟之後,什麼邪魔妖祟都出來鬧事了。山君要鎮著周邊山中妖魅,分身乏術,河裡還有一條水蛟,被封為溪葉鎮河神,三日前幾隻玄魔順著上遊歧江進入溪葉……”
他說到此處,紅樹林深處突然爆出一聲悽厲的長嘯,將阮善大公的話音截斷。那老神仙似乎聽出什麼來,面色猛然一變,跳上捆綁紅繩的木樁往水澤深處望去。
在水中雷電映出的光中,隻見遠處成片的樹林突然被掀翻,河水咕嚕嚕地往外噴著氣泡,緊接著一個人影突然躍向半空,他手中掐著一長條的影子從水底往外拔。
一聲很似龍吟的長嘯,從那長影子裡吐出,在四面山壁間撞出重重回響。
申屠桃一把撕碎了那長蛟的下巴,“閉嘴。”
他手中陰氣凝成一把鋒利的刃,直接從它喉中灌入,又從身軀四周迸射而出,一瞬間將它捅了個千瘡百孔,掀得鱗片四飛。
長蛟不斷掙扎扭曲,卻像是被釘在砧板上的魚,脖子被人牢牢得捏在手裡動彈不得,蛟尾掃得四面汙水橫濺,無數被斬斷的樹枝利劍似的往四面射出。
一根樹枝直襲宣芝面門而來,她飛快閃身躲避了下,那樹枝擦著她的肩側,篤一聲釘入身後民居的青石牆面。
那民居劇烈地一震,竟然轟隆垮塌了一半。
申屠桃瞥眼看來,瞳中殺氣愈烈,再也沒有耐性,抬手想要將它徹底撕碎。
阮善大公慌忙大叫:“神君手下留情!”
宣芝急忙喊道:“申屠桃,住手!”
申屠桃落到半空的手掌猛地頓住,他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皺起眉頭,無形的約束之力隨著宣芝的話音扼住他的身軀,手背上青筋鼓出,澎湃的力量匯聚在掌心,卻再落不下分毫。
那條被他鉗在另一手中的長蛟趁機掙脫,扭頭鑽入水中,地底咚咚的聲響又一次響起,四散而逃的低等邪魔被驅使著一波又一波地湧上來,長蛟隱入邪魔背後,轉眼就沒了蹤影。
宣芝也立即意識到了不對勁,她一把揪住老頭,難以置信道:“那是邪魔?!”
阮善大公呼呼喘著氣,長須劇烈地顫抖,嘆息道:“對不起,是老夫昏了頭,看來水倌的殘識已經被邪魔吞吃殆盡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種兔死狐悲的悽涼,大玄主神更迭,不論是這片土地上的人,還是其他生靈都有所感,於是邪魔猖狂,妖魅橫生,他們這種依附於一地的小神小仙也不能幸免。
神靈可以驅邪,但若是神靈的力量無法壓倒性地勝過邪魔妖魅,震懾住它們,那神靈就會淪為被吞食的對象。
阮善大公的神力已經所剩無幾,方才又被啃食一波,他的身形已經越發佝偻下去,至多撐不過三日。
宣芝松開他,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但心中難免有些疑慮,她略一思索,神識飛快潛入神符。
哮天犬從她身後現身,趴到那老神仙面前嗅了嗅。
見哮天犬並未嗅出異常,宣芝才放下心來。
紅樹林上空,申屠桃僵硬的手指微微彈動了下,約束的力量終於消失,手心積蓄已久的殺氣傾瀉而下,一道利光刺入水中,在那汙濁的水澤深處轟出一個巨坑。
宣芝不由得抖了抖,看著遠處漸漸飄近的人影,心想,鬼帝陛下現在心裡肯定想殺了她。
但是他為什麼這麼聽話?她叫他住手,他就真的住了手,這明顯很不符合申屠桃的人設。
鬼帝陛下陰沉著臉從紅樹林裡飄過來,盛著怒意的紅瞳在宣芝身上停留片刻,轉眸瞥了一眼旁邊的小土仙,他拎著阮善大公的領子將他提起來,用一副要當場捏爆他腦殼的語氣說道:“你的神識是不是也被邪魔啃空了?”
阮善大公並不識得眼前的神君,但依然攝於他身上的威勢,拐杖咚一聲落到地上,抖得比見到邪魔還要厲害,結結巴巴地求饒,“神、神君饒命,小老、老兒一時糊塗犯了大錯,實在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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