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那是太子殿下拿金簪刺進去的,都過了這麼多日,傷口還沒好。
屋子裡燃著炭火,皇後娘娘的手在桌面上敲了敲:“靜好被傷了身子,此時又跪上這麼多時日,算是知道錯了。”
太子妃跪在地上,時辰一長,都感覺腿不是自己的了。
此時聽見聲響,猛然抬起頭,她以為姑母是來責罵她的,沒想到姑母會為她說話。
聲音平淡,卻又隱隱帶有力道。
皇後說完之後,抬頭看向太子,但對上的卻是一雙無波無瀾的雙眼。屋子裡,許久無人說話。陸靜好仰頭往前方看了幾眼,心卻逐漸地涼了。
太子沒有說話。
太子殿下這個樣子,倒像是不想原諒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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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姑母說的那些話,太子妃心中逐漸地開始縮緊。殿下莫非就是這麼無情不成?若是她沒了太子妃之位,別說臉面,日後在這東宮,豈非還有命活下去?
她在所有妃嫔的茶水裡下了避子湯,這事一被捅出來,隻怕她就是人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太子妃渾渾噩噩了這麼久,如今才算是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求……”心中仿若藏著千言萬語,喉嚨滾了滾,接連滾動好幾下之後,太子妃雙手舉起,將頭磕在了地上。
“求……求殿下饒恕。”
皇後笑了笑,站起了身:“犯了再大的錯都有能寬恕的機會。”鞋子走下來,一直到最後方。皇後娘娘彎下腰,將扔到角落裡的那本敬事房的檔案本撿了起來。
“本宮聽說,今日沈家已經將巡防營拿了回來,明日,沈家的折子應該就會送到東宮。”
敬事房的存檔落下來,皇後單手交給了太子殿下:“純良媛當了那麼多年的良媛之位,晉升一個良娣之位也不為過。”
“隻太子妃這個病太久了,罰也罰了,過段時日就讓她出來吧,免得時間一長,引起陛下猜疑。”
那存檔本就放在他面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皇後單手舉著,恰好是翻在了最近幾個月這兒。那上面,記錄著他每日去後院的地方,與次數。
密密麻麻的,不是書房,就是合歡殿。
玉良媛三個字,就在她手下。
“太子?”皇後伸出去的手又往前推了推,沉默了片刻後,太子終究是伸出手,接了過去:“兒臣知道了。”
皇後娘娘那張臉上,到底是浮現出一股笑意。
她仰頭,扶著秦嬤嬤的手往門口走去:“宮中還有事,本宮就先走了。”蜀錦鞋子走到太子妃面前,落下的腳步又停頓了一瞬。
她側身,對著跪在地上的太子妃淡淡道:“起來吧,殿下已經原諒你了。”
窗外的風正好,皇後娘娘攏著披風,抬頭跨過門檻往門口走去。
風來,攜過一陣輕風,她沒瞧見的是,背後,那道月白色的身影扭頭正對著她看。
藍天之下,陽光甚好。
可那雙看向她的眼睛深不見底,漆黑的眼神之中猶如淬上了一層冰。
太子妃被丁香扶著起來,扭頭的時候無意間瞟了一眼,嚇得她僵硬的腿幾乎是瞬間又要跪下。
“殿……殿下。”顫顫巍巍的開口,那雙眼神猛然轉過來。
眼簾下的陰鸷毫無掩飾,直接對向了太子妃。那綿軟的腿一顫,太子妃幾乎是顫抖著往後連連後退幾步。
“殿下?”
她再次開口,那雙眼睛已垂了下去,在眼簾下方落下一道陰影。
太子捏緊手中的存檔本:“病既然好了,廣陽宮的宮門便不用關了。”太子妃心中還未生出一股喜色,卻見太子轉身,頭也不回地出了廣陽宮的門。
·
179. 純良娣 恆親王殿下來了
王全跟在太子殿下身後, 腦袋一直往下低垂著。
冬日裡的風刮得人生疼,王全跟在殿下身後,身子畏畏縮縮。一直走出了廣陽宮門口, 他才道:“奴才來的及時, 已經將玉主子給勸回去了。”
太子不是一聽說皇後娘娘過來了,才著急忙慌趕過來的。
他是聽說皇後娘娘點名要玉主子過去。
皇後生來尊貴,太子妃又是她親生侄女。對於東宮中的旁人,她向來是看都不屑一看的。這次卻是點名了要玉良媛過去, 過於反常。
太子玄色的長靴踩在一片雪地之間。
王全等了許久, 才見殿下停住。寒風吹來,枝頭上的雪花落在太子殿下的肩頭,玄色的鶴氅之上入目可見地透著一層白。
太子低下頭, 那修長的指尖翻動著手中敬事房的存檔本。
“誰給的?”
分明是平淡不過的三個字, 卻是嚇得王全心口一縮。
“敬……敬事房的小孟子。”
那十指翻動著手中敬事房的存檔本,反手又合了起來, 淡淡道:“處理掉。”
王全彎著腰, 雙手接了過去,開口的嗓音裡帶著一絲輕顫:“是。”
***
玉笙一直有些心慌不寧, 無論是皇後娘娘要見自己,還是太子王全來無故地阻攔,對她而言,都不是個好事。
至少,皇後娘娘沒有說要去見別人,卻偏生隻點了她的名字。
回了合歡殿,玉笙還有些心慌,一聽太子殿下來了,立馬起身上前迎接。
“殿下。”
她依舊是剛出去的那個打扮, 從軟塌上起身的時候,鬢邊的金步搖微微晃蕩。太子殿下才剛走到門口,便見她跟隻雀兒似的衝了過來。
往前走的腳步下意識地加快了一些,他單手將人摟住,又低頭去看她的腳。
“怎麼沒穿鞋?”
雪白的羅襪踩在墨綠色的毛毯上,腳指甲蜷了蜷,有些無所適從。
“太……太著急了。”
太子輕笑一聲,摟著她的手一用力,單手拖著她的臀部,將人抱了起來。
玉笙的雙腿跨在他腰上,低下頭,臉悄悄兒地紅了。
“日後再讓我瞧見一次,孤可就要責罰你了。”他彎下腰,單手將人放在了軟塌上了,玉笙一坐上去,立馬抖開雪貂軟毯蓋住了自己。
“聽見沒?”見她不說話,太子殿下眉眼浮出一股無奈,手卻是又伸出去,刮了刮她的臉頰逗弄。
他指腹之間帶著薄繭,微微地有那麼片刻戳人。玉笙臉皮子生得又嫩,被他這麼一刮弄,白嫩的臉上瞬間就紅了。
“聽……聽見了。”哼哼吱吱了好一會兒,才不甘不願地回答著。
那快摸到她唇邊的手又十分遺憾地收了回去。拿開的時候又像是不甘心地在她的紅唇上壓了壓。他就是有這個惡趣味,最是喜歡逗弄她的唇。
“聽見了就好,下次再犯孤可就直接罰了。”
手不摸唇了,改摸腳,他直接從軟毯裡面進去,炙熱的掌心掐住她的腳,在手心中細細把玩著。他身強力壯的,手心腳心總是一股炙熱。
握住她腳掌心才半響,就捂暖了。
“殿……殿下。”玉笙一開口,便是嘰嘰咕咕的。拿眼睛去瞟他,卻又不敢直接問:“殿下,今……今日的事。”
她尋常往日裡是不會這樣沒眼色的。
太子來她這兒,也不會說過於關於朝中的事,他要是說,玉笙就聽著。她若是不說,玉笙也不會過問。
可是這次不同,皇後娘娘要見的是她,但殿下偏生卻是攔著。
想到那日從正陽宮回來,拿著的那盒杏仁酥,玉笙心下有什麼細細密密地生長著,權衡思慮了一會兒,到底還是繼續問道:“皇後娘娘為何說,想要見我?”
太子摸索著玉板子的手漸漸放了下來。
他低下頭,往玉笙那兒瞥了一眼,撞見的是一雙略顯忐忑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情緒不加掩飾,裡頭裝滿的都是懼意。
心忽然就跳動了一下,太子轉過身,掌心摸著她的頭,語氣十分的溫和:“若是再有下次,皇後,或者是廣陽宮的人叫你過去,你不要去。”
這話說出來,實在是太過於讓人驚訝。
玉笙長大了唇,好長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為……為什麼?”關乎前太子的話題,玉笙隱隱約約聽過一些,可前太子沒了都七八年了。
自從前太子沒了之後,皇後娘娘膝下可就太子殿下這唯一一根獨苗。
她是後宮之主,太子殿下是未來皇上。
後宮之中流傳的也隻有母子情深的流言,從未說過太子殿下與皇後娘娘有半點的不合。
“不為什麼。”
太子輕笑一聲,掌心兜住玉笙的後腦勺,十分憐惜地來回摸了兩把,才道:“聽話。”那含笑的語氣裡卻有幾分低沉。
玉笙見這是問不出什麼了,點了點頭:“好。”
太子松了口氣,沒一會兒,那壞心思又回來了。掌心動了動玉笙的手,又摸了摸她的頭,隨即,那修長的指尖又開始不安分。
動來動去,又去逗弄玉笙的臉。
前頭,玉笙還能忍,可看見太子的手在摸她的臉後,沒忍住,立馬往後躲了躲。
太子伸出去的手撲了個空,那上挑起的眼神往下眯,裡面開始浮現出危險:“怎麼了?”他不喜歡她躲著自己。
玉笙歪了歪腦袋,像是不知道危險正在降臨。
精致小巧的鼻子皺了皺,裡頭毫不掩飾的都是嫌棄:“你剛摸了的腳的……”漂亮的一張臉又往後躲了躲:“不準再摸我的臉。”
太子過了有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麼。
眯了眯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過去逗她:“不準?”低沉著嗓音有幾分發沉。
嚇得玉笙脖子一縮,喉嚨一滾,趕緊換了個詞:“不……不要。”聲音不夠婉轉,停頓了一會兒,又加了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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