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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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就是沉淪的滋味,但願時間可以停留,停留在這一無比美妙的瞬間。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嫂也提著燈籠下樓來了。
“陸先生,這地方太黑,當心腳下。”
他不得已將自己的視線從她臉上收回來。
樓上,聞亭麗一閃身就縮回去了,隻聽周嫂在底下絮絮叨叨說著什麼,不一會兒,就聽到窗外傳來汽車遠去的聲音。
再回到窗前的時候,陸世澄已經走了。
聞亭麗愉悅地注視著巷口的方向,心情怎麼也平靜不下來,這是一個意義非凡的夜晚,兩顆心竟可以靠得那樣近,她輕撫著脖子上的項鏈,低頭回味著,在窗前佇立了許久,才緩步回到房間,仰倒在床上,對著天花板甜蜜地笑起來。
第50章
忽然聽見外間周嫂開門回來,聞亭麗立即像彈簧一樣從床上跳起來。
“陸先生走了?”
“嗯。”
聞亭麗走過去幫周嫂放燈籠,腆然發問:“陸先生走的時候又說什麼沒有?”
周嫂笑道:“就算有什麼話,陸先生也不會在那兒對我說不是?”
聞亭麗一聲不吭回了屋,又聽客廳電話響,忙不迭跑出去。
周嫂已經接起了電話:“陸公館?找我們小姐?好好好,我馬上請她過來聽電話。”
聞亭麗心頭一熱,趕緊奪過話筒,耳邊傳來鄺志林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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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小姐好。”
聞亭麗啞然失笑,她剛才怎會誤以為是陸世澄打來的,他明明剛走不是。
“鄺先生好。”她親切地說,“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冒昧問一句,陸小先生還在聞小姐處嗎?”
“他走了!”聞亭麗忙說,頓了頓又強調,“他把我送到家就走了。”
“我想也是如此。”鄺志林立即接話,口吻是毫不懷疑的,旋即又愧然笑道,“隻是這邊恰有急事要向陸小先生匯報,所以才不得已打電話四處問一問,希望沒冒犯到聞小姐。”
聞亭麗有點拘謹,輕聲說:“沒關系。”
鄺志林話鋒一轉:“其實是陸老太爺要找少爺。”
聞亭麗心中一跳。
鄺志林苦笑:“事情到了這一步,有些事實在不宜再瞞著聞小姐,鄺某知道,聞小姐對前幾日的事情有些誤會,實際上,今晚的情形您也瞧見了,我們老太爺他……非常強勢,也非常固執。若被他知道陸小先生連日來為聞小姐做了這許多事,一定會對聞小姐生出許多偏見,他老人家想要暗中調查和對付一個人有許多辦法,所以那日老太爺一回上海,陸小先生就盡力避免跟聞小姐見面,因為在沒有確認聞小姐的心意之前,他不想給你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說這話的時候,鄺志林看不到聞亭麗此刻臉上的笑容,故而隻能從聞亭麗的應答裡揣摩她是否聽懂這番話裡的含義,他有意停頓著,突然聽見聞亭麗輕輕“嗯”了一句,很篤定的一個字,沒有任何遲疑或是別扭的成分。
他瞬間懂了,聞小姐這份通透實在難得,他不禁釋然地松口氣:“幸而經過今晚,陸小先生就沒有這層顧慮了——聞小姐不知道,陸小先生提前為今晚做了多少準備。”
聞亭麗笑靨愈發深,卻依舊隻是“嗯”。
她想起陸世澄在書房裡對她鄭重寫下“原諒我”的情景。
假如今晚她在陸家對陸世澄說“好”,剩下的事自有他來替她承擔,而一旦她今晚對他說“不”,陸世澄也絕不會讓她受到陸老太爺方面的騷擾。哪怕是考慮到自己會被拒絕,他也提前把一切都替她打算好了。
在陸世澄身上,從來看不到“不負責任”這四個字。
所以,這些話其實不必等鄺志林專門打電話來解釋,早在陸家書房看到陸老太爺的態度時她就想明白了。
鄺志林仍懷著某種擔憂:“老太爺在上海的這些日子,少不了會有些動作,他老人家是……很難纏的,不過不管遇到什麼事,聞小姐都不必慌,一切都有陸小先生來應對,聞小姐記一下這兩個號碼:一個是陸小先生房間的私人專線,另一個是力新銀行辦公室的電話……有什麼事隻管……好好,那就不打攪聞小姐休息了。”
鄺志林笑容滿面對那頭道晚安。
然而剛放下話筒,他的眉頭就深深地皺起。
“鄺先生,澄少爺大概什麼時候能回來?”許管事匆匆找到書房,“老太爺的臉色……可是越來越難看了。”
鄺志林自顧自從口袋裡取出雪茄盒,沒接腔。
許管事儼然感覺到了一種暴風雨即將來臨的氣悶感,焦灼地松松領口,低嘆道:“今晚還不知道要鬧到什麼地步。老太爺歷來不喜歡陸家的子弟不按照他的的意思找女朋友,當年在南洋,我可是親眼見過老太爺是如何針對前頭大太太的……折騰了那麼久,最後到底弄了個兩敗俱傷的結局,大太太什麼出身?更別提這位市井出身的聞小姐了,我真擔心澄少爺應付不來,老先生如今雖然不管事了,但仍在銀莊和廠子留有不少心腹……”
鄺志林飛快朝許管事瞥去一眼,目光如電。
許管事旋即打住了話頭。
房間裡出奇的安靜,空氣中的滯悶感卻一點一點加重,隻聽見那西洋座鍾的指針“咯噠咯噠”地走著,在這深夜的陸公館,上上下下都籠罩在一層看不見的陰霾裡,唯有這座機械化的時間機器不曾受到半點影響,當那冰冷的指針滑到一點鍾的刻度時,鄺志林驀然開口了。
“不會的,這孩子比當年的大爺還要強硬且獨立,同樣的悲劇不會再在陸家上演的。”
說這話時,鄺志林的臉上莫名有點悲悽之色,手裡夾一根雪茄看著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聽外頭下人說:“澄少爺回來了。”
二人疾速地迎出去。
陸世澄轉眼便走進了前廳,一進來就將外套隨手遞給身邊人,又抬起自己的胳膊看了看,很認真地讓人去拿冰塊給自己敷。
許管事不禁一愣,往日裡別說這樣的小傷,即使受再重的傷,澄少爺也是能不興師動眾,就絕不興師動眾。
隻這一個照面,他就看出陸世澄心情很不錯,眉目舒展,眸色像水一樣柔和,這種情緒上的細微差異,隻有熟悉陸世澄的人才能一眼瞧得出來,許管事不免暗自捏了把冷汗,澄少爺仿佛渾然不知一場狂風暴雨正等著自己,他忙小聲提醒:“澄少爺,老太爺還在後樓的休息室等你呢。”
話音未落,就看見陸世澄身後大門的臺階上又冒出幾個人。
最前面是一輛輪椅,上面坐著一個血肉模糊的軀殼——陸三爺,他渾身上下已無一塊好肉,兀自蜷縮在輪椅裡斷斷續續地喘息。
可是輪椅旁邊並非陸三爺自己的手下,而是陸世澄的親信周威等人。
被推進大廳後,陸三爺忽然渾身一個激靈,微弱地對著上方嚷起來:“爹!他要殺我!”
可惜他一張嘴,就有大股鮮血從嘴裡冒出來,剩下的話一下子全被堵了回去。
陸世澄置若罔聞,不慌不忙接過下人弄來的冰袋在傷口上敷著,自顧自穿過前廳往後樓走去,眾人不敢耽擱,呼啦啦推著陸三爺的輪椅跟上。
同一時間,聞亭麗正枕著自己的胳膊,愜意地看著手裡的那兩串電話號碼,這意味著今後她不必繞過任何人就能直接找到陸世澄。
她開心地翻了個身,這會兒陸世澄多半已經到自己家了,他有沒有重視自己的傷口?會不會一到家就給她打電話?
這樣一想,她滿含期待地看向緊閉的房門,旋即又失笑,都一點多鍾了,以陸世澄的性格,絕不肯這麼晚打攪她。
偏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在外面敲響了。
“小姐。”
聞亭麗詫異莫名。“您怎麼還沒睡?”
“我睡不著呀。” 周嫂進屋第一眼先盯著聞亭麗的面色看了看,第二眼便盯牢了窗邊的梳妝盒。
那美麗的珐琅珠貝盒在月光下綻放著溫柔的粉色光彩。
“剛才就想問你了,那是陸先生送的?這項鏈很貴重吧?”
聞亭麗二話不說就要把周嫂推出去,周嫂搶先抱住床尾的擋板。
“小姐,小姐,我隻問一句話就走,你跟陸先生……是不是在交朋友?”周嫂急得直跺腳,“周嫂不是要多嘴,我心裡是真害怕呀,陸家的長輩是不是知道你和陸先生的事了?不然這麼晚打電話做什麼,他們是什麼態度?周嫂心裡慌是慌得來!你忘了當初那位喬太太有多嚇人了!”
聞亭麗依舊不肯接茬,周嫂憂愁地把聞亭麗拉回到床邊坐下,結結巴巴說:“上回我在醫院裡聽人說過,陸家的門第可是十個喬家都比不上的,那萬一要是陸家的長輩存心阻撓,也隻會比喬家更讓人招架不住……你可是勢單力孤呀,陸先生他自己怎麼說的?可千萬別像那像姓喬的後生把脖子一縮就什麼都不管了,當初他可是把你害得夠慘!”
“周嫂!”聞亭麗斷然打斷周嫂。
“您去睡吧,我心裡都有數。”她嗓音放得很柔,眼睛裡有一種清澄的亮光。
周嫂張了張嘴。這一刻,她清楚地意識到眼前這個人不再是個小孩子了,那種不露聲色的堅定,一下就懾住了她的心神。
最後周嫂是懷著一種半惆悵半欣慰的心情走的。
周嫂走後,聞亭麗大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了無睡意。
周嫂的這些顧慮,正是她先前所擔心的,但早在今晚陸世澄在書房為她擋下那杯滾燙茶水的那一刻起,她就決定暫時將這些擔憂拋到腦後了。
這絕非隻是一時衝動,過去這幾個月的經歷告訴她,陸世澄跟喬杏初完全是兩類人。
猶記得喬杏初打聽她母親情況時是多麼偽善,陸世澄卻從不曾評價過她母親在南京做過舞女的那段經歷,盡管她清楚他都知道。
他甚至不曾拐彎抹角地探聽過一句她和喬杏初交往的細節,盡管他可以用醋意來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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