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房間裡的人也悚然動容。
“那不是南洋鴻業那位陸公子?”
“對啊,別忘了陸家是這次比賽的大股東,要不是陸公子帶頭籤字,這場比賽的聲勢也不會搞得這樣盛大,黃導演為了向他表達謝意,再三請他光臨現場,可惜陸公子並不感興趣,最後還是劉老板親自出面邀請,他才答應過來觀賽,聽說隻過來露個面就要走。”
“還不快出去打聲招呼。”以兆經理為首,屋裡的工作人員一窩蜂全出去了。
剩下學生們在房間裡面面相覷。
安靜片刻,外頭再次喧騰起來。這回被人簇擁著進來的是個小姑娘,隻見她身穿一襲長袖的銀灰色長裙,頭戴同色的珠冠,一張精致的小鵝蛋臉,眼睛靈活得像會說話。
屋裡的人一凜。樂知文竟比熒幕裡還要漂亮。
兆先生親自陪著樂知文進來,躬身幫她把座椅拉開,又親自去沏茶,別人可沒這待遇。
樂知文是出了名的不愛笑,但她完全沒有明星架子,進來後先衝屋裡眾選手禮貌地欠了欠身,兆經理給她遞茶時,她也不忘柔聲說:“謝謝。”
她的聲線極為幹淨,一聽就知道平日很注重保養,接下便含著一口茶閉眼出神,似在為接下來的比賽醞釀情緒。
聞亭麗一眼不眨望著樂知文,她是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這樣的電影明星,內心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名氣?關注度?總之有一種無形的東西,讓她骨子裡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稍後才意識到,那是她骨子裡的野心在蘇醒。
原來這就是大明星的風範,平生第一次,她對演電影產生了強烈的向往。
樂知文落座後,另一位少年明星徐維安仍遲遲未到場,眼看比賽時間快到了,兆經理急得團團轉,這時外頭終於傳來說笑聲,一大幫人擁著一個少年男子進來了。
這人有一張英俊的小圓臉,皮膚有些黑,進來後一雙眼睛滴溜溜在樂知文轉了一圈,沒好氣地說:“我不是早說過了,我不要坐在樂知文身邊。”
樂知文理都不理,劇院的人隻好把提前為徐維安準備的椅子搬到另一邊:“徐先生坐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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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維安這才肯大剌剌往椅子上一坐:“抱歉,勞各位久等了。”
說完這話,他自顧自從衣兜裡掏出一個小本子,專心致志對著燈翻看。
在座的人都看得出這兩人在暗中較勁,就連屋內屋外的工作人員,也把全副心神放在樂知文和徐維安身上,全程幾乎少有人關照其他選手。
時間一到,兆先生殷殷叮囑:“比賽的規則各位應該都清楚了,每人一段二十分鍾的即興表演,選手們自行抽籤決定題目,評委們已經陸續入席了,馬上就要開始正式比賽了。”
又說道:“黃大導演請來了各家報社的記者到場,今晚會場裡有上千人觀賽,明天一早,全上海的報紙都會報道這場賽事,各位選手務必拿出最好的狀態來應賽。”
趙青蘿早已緊張得頭暈目眩,聞亭麗悄悄攥緊趙青蘿的手,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裡蹦出來。
但她不是緊張,而是激動,耳邊仿佛有戰鼓聲響起。
強敵在前,她蓄勢待發。
第16章
劇院特將抽籤箱設在舞臺中央。
選手們登臺之後,需將自己抓到的號碼牌展示給臺下的評委和觀眾們看,以此來彰顯比賽的每一個環節的公正和客觀。
宣讀完決賽規則,兆先生將全體選手領到舞臺側方靜候臺上的指令,趁此間隙,聞亭麗悄悄透過猩紅厚簾的空隙向外看。
如兆經理所說,全場一千多個席位,竟是座無虛席。
隻一眼,她便體會到了一種排山倒海的壓迫感,那四面八方射過來的目光,幾乎要把人溺死在舞臺上,她喉嚨有點發幹,悄然攥緊了拳頭。
評委們坐在第一排,黃遠山作為比賽的發起人並未擔任評委,此刻正興致高昂地在臺下招呼電影協會的兩位會長。
往下看,又看到了第二排的米歇爾校長,她是代表務實中學來的,所以坐在前列。
米歇爾身邊則是各大中學的校長、各電影公司的制片人、以及滬上某些著名文藝協會的負責人。
忽聽臺上說:“讓我們有請今晚的十名選手輪流上臺抽籤。”
選手們的呼吸不約而同都粗重了幾分。臺下卻是掌聲雷動。聞亭麗第五個上臺。
一上去,一道雪白的光柱就朝她打過來,放眼望去,觀眾席猶如一座浩瀚無垠的汪洋,每一道從臺下投過來的目光都像是一朵浪花,匯聚成在一起,形成了洶洶的巨大浪潮,相形之下,舞臺上的演員如同擱淺在沙灘上的魚,渺小、幹涸、無所遁形。
聞亭麗在全場的注視下抽出一塊號碼牌。
主持人是一位梳著中分頭的滑稽戲演員,對著臺下高聲說:“聞同學,請向大家展示你抽到的號碼。”
聞亭麗怡然轉向觀眾席。
“十號。”主持人接過號碼牌高高地展示一圈,又對第一排的評委說道,“請林會長宣讀對應的十號劇本。”
“劇目是《孤兒寡母》。”
原來每個號碼牌都對應著男女演員兩套劇本。聞亭麗是女選手,按照十號(女演員)劇本,她將扮演一位名叫阿香的女佣。
劇本裡,阿香的丈夫兩年前隨同鄉到南洋謀生,獨留阿香一個人在滬照顧女兒,第一年丈夫偶爾會寄錢回家,之後便徹底失去了音訊。
這一年冬天格外的冷,女兒患上了肺炎,阿香為給孩子治病花光了手頭的全部積蓄,又因帶孩子看病耽誤上工被主家開除。
女兒仍在發燒,阿香抱著女兒無處可去,忽在街上看到一個肖似她丈夫王金生的男子,男人提著一個皮箱,似是剛下火車,阿香起初不敢相認,畢竟男子裝扮十分闊綽,沒想到她一喊,男子就應聲回頭,阿香抱著女兒向丈夫奔去,近了才發現,丈夫身後還站著一位年輕的女郎……
林會長當眾朗讀完劇本:“請選手自行設計臺詞和肢體語言。”
觀眾席上發出一陣不小的騷動。
這場戲一聽就不好演,先是大苦,繼而大喜,旋即希望又落空,別說一個小姑娘,連經驗老道的演員都未必駕馭得了。
關鍵這十套劇本都是黃金影業公司請編劇新編撰的,目的就是防止選手們從已上映的影片中借鑑到前輩們的表演經驗。
沒有藍本,一切都要靠選手自己臨場發揮。
聞亭麗在腦海中默誦劇本。黃遠山在臺下抱著胳膊望著臺上的聞亭麗,眼神中充滿期許,自己發掘的這個新人究竟能不能挑大梁,稍後就能見分曉了。
“接下來,讓我們有請滬江中學的徐維安同學上臺抽籤。”
全場轟動。一片炙熱的聲浪中,徐維安自信滿滿邁上臺,上臺後先是朝臺下笑著一鞠躬,接著在全場觀眾殷切的注視下,抽了一個“七”出來。
“選手請聽好了,七號劇本的題目是《最貧窮的富翁》。”
按照劇本,徐維安將飾演一位五十歲的陳姓富翁,陳翁做人的信條是“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盡管他富可敵國,卻也樹敵頗多,他生平最大的缺憾是早年帶家人逃難時不慎跟兒子走散,為此,這些年一直在找尋兒子的下落,最後一場戲,是陳翁誤將親生兒子當作敵人派來的細作槍殺,得知面前這死去的年輕人竟是自己苦尋多年的小兒子之後,陳翁震駭地跌坐在屍首旁。
徐維安思考數秒才下臺。
輪到樂知文上臺抽籤時,劇院一下子炸開了,掌聲如潮水般哗啦啦啦湧向劇院的各個角落,觀眾們紛紛從座位上立起來鼓掌,就連樓上的雅間也有不少人激動到探出上半身朝臺上的樂知文招手。
見此情景,側臺幾個工作人員低聲感嘆:“還是黃姐有遠見,特地將抽籤和表演兩個環節分開,還沒正式比賽,現場氛圍就搞得這樣火熱。”
樂知文抽到的是“九號”。林會長宣布:“你要表演的劇目是《狼兄虎弟》。”
在該劇本裡,樂知文名叫莉莉,是一名過氣演員。
莉莉本是孤兒,幼時被養父母送去戲班子學戲,一次演出時,因歌喉和身段出眾被某位名導演相中,在該導演的邀請下莉莉出演了某部影片的女主角,從此得爆大名,身價也跟著水漲船高。
趁此機會,莉莉養父母生的幾個兒子主動提出擔任她的保鏢,養父母也以怕莉莉大手大腳花錢為由,將莉莉的全部收入牢牢把在手中。
在那之後,莉莉拍一部火一部,一躍成為最當紅的女明星,養父母開始擔心再這樣下去,莉莉早晚會脫離他們的管束,某個兒子便出主意說不如引誘莉莉吸大煙,人一旦吸上了大煙,就不愁不好管教了(注)。
莉莉染上煙癮後,拍戲時經常遲到,還頻頻忘記戲詞,漸漸地,片約越來越少,這一天,她好不容易在朋友的推薦下獲得了一個試鏡機會,結果慘遭淘汰,回到家後,可怕的煙癮再一次找上了她,她備受折磨,偏在這時,養父母帶著兒子們闖進她的寓所趁火打劫,莉莉懷著強烈的恨意衝上去……
林會長朗讀完九號劇本,全場集體陷入了啞默,這場戲先不說情感上的激烈程度,光是表演技巧上的難度就堪稱今晚之最。
可那畢竟是樂知文,別人做不到的,她能做到。短暫的寂靜過後,劇院沸騰起來,觀眾們興奮得交頭接耳,那嗡嗡嗡的聲浪壓都壓不住,主持人充滿期待發問:“樂同學都聽清了?”
樂知文平靜頷首。
“好了,十套劇目已公布完畢,所有配戲演員均已在後臺等候。”
樂知文一下臺,立馬有助手和化妝師提著巨大的衣箱簇擁著樂知文下去換裝。
兆先生跑過來對剩下的選手說:“快,臺上要搭景了,你們先跟我到後臺化妝,還有,把你們自備的戲服拿走,主辦方早將十套劇本的戲服都備好了。”
給十號聞亭麗準備的服裝是一件灰色的粗布棉袍,底下是一雙破棉鞋。聞亭麗試了試妝,棉袍略嫌寬大,棉鞋倒是不大不小。
由於時間有限,化妝師幫聞亭麗隨便盤了個光禿禿的圓髻就算完妝了。
趙青蘿在三號劇本裡要扮演的是一位富家小姐,化妝師卻僅僅用鬈發卷幫她做了個簡略的西式頭。
相應地,徐維安和樂知文自帶的化妝師卻是各顯神通。短短十來分鍾,徐維安就從一個翩翩少年化成了一位臉上溝壑橫生的老年男人。
而樂知文化完妝後,飽滿的臉頰一下凹陷下去,眼睛下方的兩個眼袋仿佛厚厚脂粉也遮蓋不住,一看就知是個“癮君子”。
聞亭麗和趙青蘿看得暗暗稱奇,她們沒有自備的化妝師,隻得互相幫著補充妝容。聞亭麗幫趙青蘿畫上招搖的眼線,趙青蘿則用偏褐色的粉底仔仔細細遮去聞亭麗的紅唇,又把聞亭麗盤得過緊的圓髻弄亂些,拾掇一番,後仰著頭左右一看:“嗯,這才像個走投無路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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