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書名:似鶴歸汀 字數:4035 更新時間:2024-11-26 18:01:16

  禮汀真的太漂亮了,是學生時代,會讓周圍所有女生模仿她的一舉一動的漂亮,語言描繪不出來的吸引力,就像一朵脫俗又脆弱的白色罂粟花。


  她垂淚的樣子也好美,清酒澆蓮匣,湿潤又澹澹泛著霧。


  酒意恍惚中,楊舒彤又想起師父的叮囑。


  “你啊,務必要對她敬而遠之,她們這種戲子,和我們文人不一樣的,演多了戲,融入角色的骨血中,連真實的自己都看不見了,笑起來都帶著假面。”


  楊舒彤反駁道:“可是她一點欲求都沒有,什麼都很淡然,我完全不知道她喜歡什麼,就好像下一秒就會羽化成仙,這樣脫俗的人,怎麼會帶著假面呢。她是多麼剔透的薄冰啊,我隻覺得,自己把《指匠情挑》的劇本,改編得不夠好。”


  “這次跟組改稿我真的很快樂,她在B組拍戲,我一大早就會跟去看,她會拜託助理給我買早餐,會在休息的間隙坐在我旁邊,給我用防曬噴霧。”


  “你也被她蠱惑了,不是嗎。”


  “......”


  “隨你去吧。”


  師父趙昊天擺了擺手:“我最近在研究劍道,師從劍道八段的藤原。對方已經堅持劍道四十年,花盡了畢生心血研究劍道,出劍從容冷靜。我們準備在目黑川待一段時間,待到明年,陪你師娘散步看櫻花,暫時不打算回北京了,你會打竹板,來給她解解悶。”


  楊舒彤為難地解釋道:“我租了禮汀在光大澗橋的房子,她說她年底會稍微離開北京一段時間,如果不看家的話,可以去陪陪師母。”


  “好端端的離開北京幹嘛,她的片酬上千萬,完全沒有把房子租給你的理由啊,她不缺這個錢呀。”


  趙昊天表示不解。


  “禮汀隻是說,年末那段時間很冷,希望我每晚記得開燈,暈黃燈光出現在城市上空,會讓人有家的溫暖。”


  楊舒彤回憶道。


  她接著說:“可我實在不明白,她都不在北京,為什麼還需要房間裡的燈亮著。”

Advertisement


  “難道是,為了你給她做什麼不在場證明?”


  趙昊天鏡片閃過精光,神色凝重:“她在別處作案,偽裝她在北京。”


  “你是不是懸疑本寫多了!怎麼對她這麼大的惡意呀師父!”


  楊舒彤有些惱怒:“禮汀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你怎麼總是腦補她多麼工於心計,是個惡貫滿盈的殺人犯?再說,現在網絡這麼發達,她要是不在北京的話,很快就能會被警察查出來啊。”


  “這個確實,所以我總愛改編古代和民國的探案本,現在科技這麼先進,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完美犯罪,蛛絲馬跡很容易被發現,畢竟到處都有監控。”


  趙昊天揉了揉眉心:“禮汀,和你聊起過我嗎?”


  “當然說起過,她說去看過你改編的《玻璃動物園》和《欲望號列車》,讀大學的時候,曾經買了一套上譯本,喜歡的不得了。還有你的出道作《蜜果成熟時》——在她的心裡,甚至超越了《戲夢巴黎》......”


  “別說了。”


  趙昊天臉色微變:“當時為了謀生寫的風月奇情,沒道理困住我一生。那是我評分最高的電影,並不是什麼恥辱!”


  “師父,她這是誇你呢。”


  楊舒彤緊張地舉起雙手道:“您太敏感了,她隻是誇你,沒別的隱喻,我保證!”


  “我很冷靜。”


  趙昊天別過臉去:“我隻是覺得我很累了,到了退休的年齡,不想再因為一些舊事,落了年輕人的話柄。”


  “禮汀向來都沒有什麼情緒,卻贊嘆地誇獎了您的劇本,您應該高興啊。”


  楊舒彤勸誡道:“她甚至沒有誇我我改編的劇本,想來,我還有些羨慕您老呢?”


  “是嗎?”


  “師父為什麼會有退休的想法呀,去年改編的懸疑片《咽喉》不是得了金馬獎嗎,現在正是事業黃金期。”


  楊舒彤欣喜道:“巧了這不是,禮汀也說想去日本看看。”


  “她在哪,和我有什麼關系。”


  “可是明明是老師提起她的。”


  “我對她並沒有什麼好感,去日本是為了學劍道。”


  趙昊天說。


  “藤原大師年末在目黑,教我的劍道技術——另外這兩年流年不利,當年一起進入電影行業的朋友,三三兩兩的都去世了,包括李宴山和三年前因為沉溺毒品,在戒毒所離開的制片人戚諾,我想防防身。”


  “他們都參與了《蜜果成熟時》的拍攝嗎?”


  楊舒彤問道:“這部劇,好像方蘭洲阿姨也參演過。”


  趙昊天沉默片刻,轉移了話鋒。


  “我有個朋友,是紙媒時代的報社大王,去年診斷出了淋巴癌第三期,脖子很多突起的硬塊,他就是《咽喉》的原型。”


  楊舒彤回憶劇情。


  她翻出電影的簡介:“我記得《咽喉》是一個渲染了一輩子假話的男人,第一次開口說真話,可是沒一個人相信他。”


  趙昊天諱莫如深地笑了笑:“是啊,你就把那部片,當成懺悔錄看吧。”


  -


  蔣嘉禾第一次知道自己是那個人的替身,是在泰晤士河畔的一次私人藝術展。


  父母離異,家裡公司破產清盤,他媽在法院判決下來之前,把他送出國。


  他孤身一個人來到英國。


  經常去一個叫Lincoln Inn小公園看松鼠,花光心思偶遇朱茵敏。


  一百萬,是他留學幾年的費用。


  可對於朱英敏來說,她分分鍾就能花完。


  認識朱茵敏以後,蔣嘉禾對揮金如土,有了更加具象化的認識。


  他可以在古典和現代結合的摩天大樓上,喝著天價紅酒,瞭望遠處霓虹燈閃耀的倫敦塔橋。


  他邀約朱茵敏去參加他朋友在Manchester Cathedral舉行的婚禮。


  朱茵敏欣然應允,因為她周圍還沒有朋友在讀大學時就邁入婚姻殿堂。


  Father說完禱告詞的時候。


  他碰到了朱茵敏的手指,順理成章地扣住。


  女人的手指和他一樣,修長又細,勻稱有力量。


  她的手和腳都長得很美,皮膚呈現健康的麥色,腿長腰細,骨相也好,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家庭裡出來的小孩。


  他願意為她做一些取悅她的事。


  直到有天她也在神父面前對他說,她願意。


  還沒等到蔣嘉禾結婚的朋友進行貼面吻。


  朱茵敏接起震動的電話。


  她的神情,虔誠又歡欣,語氣也變得又嬌氣又粘稠。


  ——朱茵敏從未這樣和他說過話。


  “可是周五我有空嘛,你為什麼不讓我來陪你,你說你要收集那個日期的藝術品,我可是幫你找到了兩件诶。”


  電話那頭,男人似乎幹脆地拒絕了。


  “你又拒絕我!”


  朱茵敏手指卷著波浪卷發的發尾。


  “那我來你的藝術展偶遇你行不行,就這麼說定了,你可別躲著我哦,我爸爸朱鄂不是說春假讓你去世田谷區做客嗎,你要是想和你老師作對,你就要讓我在父親面前說好話呀。”


  “你想來就來。”


  電話那頭的人淡漠道:“我隻會在巴比肯藝術中心這邊呆兩天。”


  “你已經到倫敦了?”


  朱茵敏抬高了聲音,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欣喜,瞬間掙脫開蔣嘉禾的束縛,也不理會婚禮是不是還在繼續進行。


  她捏住手機,很堅決地通知蔣嘉禾:“對不起,我要趕回金融城,你幫我和你朋友說一聲。”


  蔣嘉禾也沒有耽誤,匆忙和朋友道別後。


  他讓酒店休息的助理退訂了房間,馬不停蹄地趕了回去。


  路上他嘗試性地提起這個人。


  “你的鼻子和他很像。”


  她看著蔣嘉禾,仿佛在看另一個人,令蔣嘉禾血液沁涼。


  “一會兒當著他的面,什麼都別說,懂了沒?”


  “懂了。”


  副駕坐著朱茵敏的表妹由美,和蔣嘉禾介紹道:“前段時間,江明旭隨手買下國內在愛丁堡死火山上的城堡,還有毗鄰溫莎的麥克白城堡,準備投資酒店。可江叔叔名望這麼大,在明旭控股裡,有個人說話更具有權威性,也更年輕。”


  ——就是朱茵敏要見的這個人。


  朱茵敏仗著父親醫藥世家這層關系,在中東石油王子面前,也沒什麼好臉色。


  但她在英國,的確仰著江家的鼻息,說話恭敬,舉止禮貌。


  她口中的青年,她夢寐以求的聯姻對象,顯得渺遠又遙不可及。


  那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蔣嘉禾等待了很久,也沒看到對方出現。


  晚上的藝術品展,盛況空前。


  已故諾獎的原版手稿,清朝名家遺失在海外的水墨畫,青銅器和陶瓷瓶。


  可是一整晚,朱茵敏都心不在焉。


  直到會場後面響起小聲的驚嘆。


  那是一個黑發黑眼的年輕男人,膚色冷白,骨相鋒利英雋,穿著西裝,面色冷澹,身上有雪松和橡樹的木質香味。


  他的長相完全可以用藝術品來形容。


  宛如香煙畫片上紙醉金迷的人物,風月琳琅,卷卷都能招致戲文外的痴人之愛。


  他叫江衍鶴,年紀輕輕,已經成為北京商會的主席。


  他和自己一點都不像,除了鼻子,但是蔣嘉禾已經明白,他就是朱茵敏找來的替身。


  那個人身邊的助理,一直都沒有參與舉牌拍賣。


  朱茵敏雖然揮金如土,她在賺錢的目光上也非常敏銳。


  她看上的藝術品,轉手就能倒出幾百萬的高價,而且她也非常懂輿論造勢,會買熱搜渲染藝術品後面的往事,會給藝術評論家甜頭。


  可是這些價值連城的拍賣品。


  那個男人全都興趣缺缺,隻拍下了一個無人爭搶的孔雀紋樣的織錦。


  並非有什麼歷史意義,年代很新,就是這二三十年間的技術。


  對比別的藝術品,可以用低廉來形容。


  這個人這麼雄厚的財力,大概投資圈裡無人不曉的雷霆手段。


  他又怎麼會自命清高,不稀罕那些價值連城的珍品。


  唯獨這一件。


  輪到介紹階段。


  披著青綠色鬥篷,穿著馬面裙杏眼少女上臺。


  她眼波流轉,很專注地凝視著坐在高位的江衍鶴:“我叫聞舒言,媽媽是雲錦‘妝花’的大師,這項工藝非常獨特,三天能織十釐米,平常的花紋最多二三十種顏色,而這匹錦緞,一共三百七十九種配色,全是真絲織成。因為太過珍貴,媽媽一生隻織過三匹,港澳回歸那年送給當地地方博物館了,還有就是現在你們看到的,一直當嫁妝給我留著。”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聞舒言對江衍鶴,早就動了心,借著織錦的名義,大張旗鼓地表達愛意。


  蔣嘉禾此刻去看朱茵敏的神情。


  朱茵敏似乎已經隱忍含怒,隻是暫時沒有發作出來而已。


  那江衍鶴從這麼多價值連城的藝術品中選擇了這件,是不是也存在一些隱秘的欣賞呢。


  說不定,他就是為了聞舒言,才千裡迢迢地從北京趕到倫敦,隻為拍下女人口中的嫁妝,再順理成章地和織錦世家的後人在一起。


  拍賣結束後。


  聞舒言著人來遞話。


  她在文華東方訂了私人包廂,聽說江少隻拍下了這件孤品,她認定他慧眼識珠。


  這“珠”指得當然不隻是孔雀紋的織錦,還有聞家的掌上明珠。


  “聞小姐,既然拿出來拍賣了,就說明是商品,以物易物交換掉,也不需要售後服務,請你少貼上來自我推銷。這樣一來,說明你隻是拍賣品的附庸。”


  朱茵敏抱臂,凝視著遠處進行後續交涉的江衍鶴,幹脆地替他拒絕了女人的接近。


  聞舒言還等著回話呢。


  聽見這句話,她羞憤不堪,抓起包就往下走,匆忙撞到了走上大理石臺階的江衍鶴。


  男人禮貌地把聞舒言攙扶了起來:“很感謝你把這件藏品出給我,在國內看到詳情冊就特地訂航班趕過來。”


  “你願意和我了解這件藝術品的歷史嗎?”


  聞舒言搭在江衍鶴臂彎上,臉上帶著羞怯的紅暈。


  這句話朱茵敏顯然聽到了。


  她也在等待江衍鶴的回答。


  從蔣嘉禾的角度看過去,他發現朱茵敏身體緊繃。


  她找不到理由阻礙他們見面,隻是單純地聊天,講述藝術品的歷史。


  她實在沒辦法苛責那人和女性的正常交往。


  可她卻深深地感覺到如臨大敵。

熱門推薦

不見卿

不見卿

"我攻略祁熠多年未果,被系統抹殺,死在了他最厭惡我的那一年。 我的屍體也被他的白月光下令丟到了亂葬崗,不見蹤跡。"

愛意遲暮

愛意遲暮

"老公是大學教授。 人前,他開明知禮。 對我,斤斤計較。 我不僅每月的退休金要上交,就連出門買菜都要精確到幾毛。 他說我是農村婦女,錢在我身上發揮不了用處。 直到我得癌需要醫治,他卻一臉冷漠。 「你已經這把年紀,花幾十萬給你治病沒有價值,你自己找個地方等死吧。」 轉頭,他就拿我的救命錢給白月光買包。 我孤零零的在醫院病死。 重活一世,我不幹了。"

年輕妻子嫌我有老人味

年輕妻子嫌我有老人味

"男大學生給老婆發了個貓咪表情包配字「在嗎?看看腿」。 老婆回了個「貓貓害羞」。 我瞬間明白,我的老婆戀愛了。 這次是比她小幾歲的男大學生。 明明她曾經對我說,她喜歡我年紀比她大七歲,覺得我穩重會照顧人。"

一張工資條引發的退婚

一張工資條引發的退婚

"婆婆看錯了工資條,以為我妹妹月入二十萬。 小年夜,她帶著男友來提親。 卻指名要妹妹嫁入他們家。"

我和哥哥的碩導在一起了

我和哥哥的碩導在一起了

和哥哥的碩導在一起了。被抓包當天,我正拽著陳崧的衛衣帶子踮腳

忠犬男的死鬼女友

忠犬男的死鬼女友

我在地府開了個小商店。 地府沒有貨源,我隻能託夢給我陽間的男朋友,請他幫我燒點下來。 一個月之後,我男朋友怒了。 「死了之後你在下面玩兒的挺嗨啊,這些玩意兒,活著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跟我試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