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又說:“你祖父今年怎麼不留你在老宅慶生?”
往年陸懷砚過生都得兩頭跑,中午陪韓茵吃一頓慶生飯又要馬不停蹄地飛回北城,在老宅再吃一頓慶生宴。
“大概是嫌我在吃喝上管得太嚴,便借著這機會撵我走。”陸懷砚淡淡說,“我與祖父如今算是相看兩厭。”
陸老爺子貪杯,老人家年歲大了,在吃喝上自然要節制。但陸家除了陸懷砚,壓根兒沒人能管得了他,他養病這段時間著實是被管狠了。
韓茵聽得一樂,就連江瑟也彎了下唇角。
從前岑禮總說陸懷砚這人冷漠,說起話來也不給人留情面,就沒他冷不了的場子。但隻要他想,也沒有他暖不起來的場子。
齋飯送來之前,江瑟唇角就沒落下來過。
齋飯口味清淡,江瑟一貫不愛吃,但今晚卻難得有幾味菜格外對她胃口。比方說一味做成松鼠魚的面筋,吃起來與真正的松鼠魚竟沒多大區別,十分酸甜可口。
韓茵拿公筷給她挾了一大筷子,笑說:“這是阿砚特地給你點的,你多吃點,我跟他都吃不來酸。”
江瑟看了陸懷砚一眼,男人握著個半掌大的碗,眼簾垂著,正低頭抿湯。
這頓飯吃得挺溫馨,韓茵對挾菜這事兒顯然很熱衷,江瑟碗裡的菜就沒斷過,雖然都是她愛吃的那幾味,但架不住她胃小。
眼見著韓茵舀了一勺蟹黃豆腐往她碗裡送來,江瑟正要婉拒,旁邊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忽然攔了下。
“給我吧,她吃不下了。”
江瑟一愣。
從小養成的習慣使然,他們吃飯都規矩,眼睛也規矩,不會四處張望。
江瑟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她吃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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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砚端起碗接過那勺豆腐,對她說:“一會的壽桃包吃不下就別吃了。”
江瑟還真是吃不下,送來的壽桃包有三個,她的那份最後由陸懷砚代勞。
韓茵作息規律,吃完飯沒一會兒便起了困意。
江瑟順水推舟地起身告辭。
韓茵也沒留她,悄悄給自家兒子遞去個眼神後便笑說:“阿砚今晚不歇這兒,你們一起下山,讓阿砚送你。”
陸懷砚眼睛看了過來:“走吧。”
說罷便去玄關取兩人的大衣和圍巾,江瑟跟上他,穿戴完畢後兩人慢慢往山下走。
饒是今天是個晴日,山裡一入夜依舊冷得像個冰窖。
江瑟拉高脖子上的圍巾擋住下颌,陸懷砚斜瞥她一眼,忽然開口:“手拿出來。”
江瑟上山時手套留車裡了,出門後雙手一直揣在大衣的兜裡,這會聽他一說,下意識看他一眼。
男人已經低頭去摘自己的手套,見她沒動,掀眸看她,江瑟壓低眼簾,將手從兜裡拿出。
陸懷砚又低下眼,握住她右手看了片刻她掌心已經開始脫痂的傷口,之後才慢慢將手套給她戴上。
黑色羊皮手套還帶著他的體溫,她靜靜感受著這點體溫帶來的溫暖,下一秒,聽見他問:“今晚吃好了嗎?”
她嗯了聲:“你呢?”
“我沒吃好。”陸懷砚十分坦誠地說,“味兒太淡。”
江瑟笑了聲:“還吃得下東西嗎?我請你吃長壽面,十一月小冶過生日,他們特地帶我去了家面館吃長壽面,味道挺好。”
江家人過生日不興吃生日蛋糕,興吃長壽面。
不管誰過生日,都是一家人熱熱鬧鬧去面館吃面。
陸懷砚看著她唇角的笑靨,黑漆的眼跟著漫了點笑意:“成,帶路吧。”
面館開在金融區附近的一條老巷子,他們過去時開的江瑟的小電車,陸懷砚坐在副駕,長腿不得不屈起,一看便知坐得不舒坦,但他居然沒嫌棄。
好幾次江瑟在路口踩下剎車等紅燈時,都會側過臉看他幾眼。
陸懷砚每次都能捕捉到她目光,男人雖然四肢不得伸展,卻不顯局促,姿態慵懶地靠著椅背,江瑟望過來時,還能好整以暇地同她說:“想笑就笑,不用忍。”
江瑟的確沒忍,彎著唇一路將車開到面館。
到了地方,她面上的笑意在看到面館大門貼著的紅紙條時終於消散。
【東家有喜,歇業一日】
紅紙上的字龍飛鳳舞,瞧著都能感受到店老板的喜悅。
不僅如此,店鋪外還擺了張紅案桌,上頭零星擺著幾個紅膠袋。
膠袋裡頭裝著一卷面館的手工面和兩顆喜糖,一側桌沿貼著一張字條:【666個喜袋,感謝街坊們對小女出嫁的祝福。】
陸懷砚笑道:“挑在今天辦喜宴,倒是會挑日子。”
男人掃了眼四周,目光在斜對面的雜貨鋪上頓了下,“我過去買點東西,你等我一下。”
他說完便往雜貨鋪走過去,回來時手裡拿著個空紅包,接著又從大衣裡掏出錢包,抽出一疊紅票子塞入紅包。
江瑟問他:“給店主的?”
陸懷砚嗯了聲:“在我生日這天遇見一場喜宴,也算是緣分。”
“你放了多少錢?”
“1800,本想湊個1314,沒零錢,將就著用吧。”
江瑟便說:“我車裡有零錢。”
車子就停在店面前,不到兩分鍾的功夫江瑟便拿了張十元紙幣和四個一元硬幣回來。
如此總算是湊了個1314。
陸懷砚本沒想在紅包上留言,可現在他又改了主意,從大衣內兜抽出支鋼筆,在紅包背面寫上:祝百年好合。
落款是砚、瑟。
萍水相逢的一家面館,一時興起給的紅封,就這樣將他們的名字串在一起。
寫好後,他彎腰將紅包從面館的卷簾門底下塞了進去,經過那張紅案桌時,順手拎起一個紅膠袋,走到江瑟跟前,笑問她:“既然東家有喜,這長壽面我們自己煮,成嗎?”
第33章 “發燒就不能接吻嗎?”
君越酒店, 頂層總套。
江瑟直到陸懷砚從流理臺端來一碗煮好的面,才漸漸覺出一些滑稽感。
原是想請他吃一碗長壽面權當是給他補上生日禮物,哪裡知道店家有喜事吃不成, 最後竟然拎了袋免費的手工面回來自個兒煮。
他們隨喜給了個紅包,倒也不算白拿。
套房裡有獨立的廚房,鍋碗瓢盆、油鹽醬醋樣樣不缺。
陸懷砚住在這裡自然是從來都沒用過。
江瑟雖然十指不沾陽春水, 但到底觀摩過佟伯和江川做飯,拿出鍋接了水, 拆開紅膠帶就要將裡頭那塊凍面放入鍋裡。
陸懷砚及時握住她手腕, 將面從她手裡拿了下來,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從來沒煮過面?”
江瑟挑了挑眉:“你煮過?”
陸懷砚:“煮過, 你到沙發上等著, 我來煮。”
江瑟對下廚之事從來不熱衷, 從善如流, 乖乖坐沙發去,也就是在這會,恍然發覺沙發後面的裝飾桌上擺了個黑膠唱片機。
唱片機是打開的手提箱造型, 看著有些年頭,上回來的時候,這裡擺放的分明是別的裝飾物。
唱片機旁邊放著個專門用來放唱片的皮盒, 江瑟從皮盒裡抽出張唱片,低眼一看,倒是張熟悉的, Lana Del Rey的另一首歌《young and beautiful》。
再抽一張, 這張就更熟悉了, 前幾天她同陸懷砚隔著電話線一起聽過。
將手裡的唱片放回去, 江瑟偏頭望向流理臺。
流理臺上端的天花板垂下三盞白色的紙藝吊燈, 燈光從層層疊疊的紙張裡透出,男人烏黑的眼睫與高挺的鼻梁被光亮壓出了陰影,卻更顯五官立挺英俊。
他手裡拿著管家剛送來的搪瓷盅,正準備做湯底,覺察到她的目光,掀眸撇來一眼。
江瑟說:“這唱片機你什麼時候弄過來的?”
陸懷砚垂眸一笑:“今天跟我一起坐飛機來的,猜猜這是哪一年的唱片機?”
這答案不用猜都知道。
江瑟說:“我出生那年?”
“嗯。”陸懷砚將煮好的面撈起,放入熱好的湯底,慢條斯理道,“還有一臺跟我一樣大的,我留在了北城,就你住過的那棟別墅。”
他說完端起碗,看著沙發上的姑娘,下颌朝窗邊的小餐桌點了下,說:“過來吃口面。”
兩人在小餐桌坐下。
桐城的夜景與北城的背景有不一樣的況味。
這裡有種繁華落幕後的寂靜。
他們就著這場寂靜的夜色分食一碗長壽面。
陸懷砚用醬碟挑了一口面,又舀了一勺湯,緩緩推到她面前:“先嘗一口。”
這邊的風俗是過生時的長壽面見者有份,上回江冶生日時也是如此,人人都要分一口壽星的長壽面。
江瑟在韓茵那兒已經吃得挺飽,陸懷砚的這碗面她也就隻準備吃一口。然而一口湯面吃下去,她立馬覺得胃又有空間再放第二口面了。
實在是味兒太好了。
她放下醬碟,回味著嘴裡又酸又鮮的味道,說:“檸檬蝦做的湯底,你不是不愛吃酸的嗎?”
湯底是管家從酒店後廚端上來的,用搪瓷盅裝著,江瑟原以為裡頭裝的是君越出名的羊骨湯或者海鮮湯。
沒曾想是鹹香酸辣的檸檬蝦。
陸懷砚端詳著她面色,望了眼她手邊空了的醬碟,問她:“還要吃第二口嗎?”
江瑟點點頭:“再吃一口就夠了。”
陸懷砚又給她挑了第二口面,等她吃完,確定不要第三口了才拿起筷子吃面。
盡管進食速度不慢,但他吃飯時的儀態是優雅的,堪稱賞心悅目。
江瑟捧著杯紅茶,看著他將一碗面吃完。
“以前經常下廚?”
陸懷砚用餐巾沾了下唇角,也給自己倒了杯紅茶,說:“在英國讀書的時候,吃膩了外頭餐廳的食物,就會自己下廚。”
韓茵離開北城後,因為同陸進宗關系太過惡劣,陸老爺子便將他送到英國的貴族公學讀書。
老爺子原先派了兩名管家去英國照顧他起居,但陸懷砚喜歡獨居,直接便讓管家回了國。
男人喝了口紅茶,見她沒繼續問,便放下紅茶杯,說:“還想知道什麼?我最擅長做的菜、初戀情人或者有過幾段情史?”
江瑟對上他鏡片後的眼睛,卻是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你把陸進宗趕出陸氏時,是什麼感覺?”
似是有些意外她問的是這個,陸懷砚食指敲了下紅茶杯,沉吟著說:“痛快、興奮,更確切地說,該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快.感。”
無與倫比的快.感。
江瑟垂下眼,慢抿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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