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失重時有人始終握著林織的手,他聽見元止說:“師兄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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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整座小城也陷入了紅塵睡夢中。
更夫打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又很快遠去。
床上的青年猛地睜開眼,眼眸裡的銳利瞬間被迷茫取代,神色有些空白。
他按著額頭,記憶告訴他這裡是他家,但他卻對這裡格外陌生,甚至有些警惕。
眼前漆黑太過,甚至不是黑,而是有些灰蒙蒙的。
不是夜色太昏暗,他想起來了,是前些天他修補屋頂的瓦片,不慎摔落下來,導致淤血堵在他的腦袋裡,以至於眼睛暫時看不見了。
他叫什麼?
他叫……
【宿主!快清醒!你的狀況還好嗎!你們的身體還在原地,意識一下就掉到了這裡,還好我綁定的你的靈魂,這才不至於跟丟。】
一道急促的聲音在他腦袋裡響起,嘰裡呱啦地講述著發生的事。
林織的眼眸瞬間清明,按了按額角,想起了所有事情。
魘獸,身無實形,流動不定,機遇者會被它吞入夢中,但凡成功歷劫者,道心會大大穩固。
第274章 師徒的共有情劫
林織習慣性地會看很多書,進入歸一宗後,他是藏書閣的常客,選擇性地挑選了很多玉簡看,其中就有關於魘獸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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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曾經一個歷劫出來的師叔編寫的玉簡,內容其實很語焉不詳。
人生有千百種際遇和可能,當你忘卻前塵,甚至以另一種面貌存活於陌生的世間,面對無數困局與機會,你是否能堅定自己的道,始終如初?
結合現在的情況和玉簡裡的隻言片語,林織拼湊出了魘獸的歷練的真相。
被魘獸吞下的人,會進入魘獸的夢境裡,被安排新的人生,他們會忘記這是考驗,所以也會忘記追求‘道’,憑借本心而為。
有些時候善良是相對的,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面對痛苦與誘惑,有多少人能夠不搖擺。
徹底尋找到真我,認清‘我’為‘我’後,也就能夠勘破夢境,也就相當於成功悟道,道心自然會大大穩固。
林織微微沉吟,他現在的情況就比較特殊了。
按照常理來說,他需要一步步在這種情況下尋找到自我,從而完成覺醒,但他剛來這裡,就已經被喚醒了。
這個世界是愛人的程序,身為自由穿梭於世界之間的造物,系統01的維度要高於這個世界,魘獸自然沒辦法將它抹去。
不過這個道心感悟對林織來說也不重要,他讓01在腦海裡構建出房間的陳設圖,摸索著從床上起身,扶著走到了桌旁,給自己倒了杯冷茶。
原來失去視覺是這種感受,他有些能體會戚禾的滋味了。
在喝茶的同時,林織消化好了夢境的設定。
這裡是府城永州,一座繁華的城池,他是一個教書先生,前年的秀才,但家境貧寒,為了生活在一個富商家裡負責給小少爺開蒙。
永州大,居不易,即使房屋是主人家為他租賃,但每日的飯錢以及攢趕考的錢,也讓他十分苦惱,所以在發現屋頂漏雨後,他沒有舍得花錢請人補瓦,而是自己拿了梯子上去,卻不慎跌落。
淤血什麼時候會散,郎中也說不好。
富商得知了這件事,讓人上門來探望了,讓他安心養病,等他眼睛好了再回來給孩子上課也不遲。
其中的潛臺詞‘自己’不太明白,林織卻是懂得,但也沒什麼所謂,畢竟他又不是真的要考功名的教書匠。
放下茶杯後,林織緩步向前走。
因為隻是做夢,他的軀體自然不是修士的軀體,隻能慢慢來。
屋外的陽光有些曬人,林織關好了房門,沿著巷道往外走。
01為他標記了位置,他知道要去哪裡尋到元止。
崇德坊的左鄰右舍發現不小心傷了眼的秀才老爺今日竟然出門了,他漂亮的雙眼一片空洞,讓瞧見的人都忍不住心生可惜。
但日光落在青年清瘦的軀體上,卻不叫人覺得他可憐和落寞,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從容韻味來。
這裡雖為夢境,但一切都造的無比真實。
“炸油餅炸撒子咯。”
“槐葉冷淘,好吃的槐葉冷淘。”
“羊肉索餅,雞湯餺饦,客官來一碗?”
林織從這些香氣中經過,因為有01這雙眼睛,沒有撞上任何障礙物。
從崇德坊經過數條街,林織到了元止的附近。
林織站在人群外,聽見了喝彩聲。
“真是虎父無犬子啊,開鏢局的元老板勇猛,他的兒子劍術也是一絕,嚯看著劍招漂亮的。”
“好!打得好!這劉痞子還真當沒人能治得了他呢,元少爺再踢兩腳。”
林織了然是什麼狀況,正準備往裡去些,就感受到有風聲往這邊來,有人衝了出來,他前面的人紛紛避讓開,林織有時間可以躲閃,卻沒有做出反應。
有人猛地把他往旁邊拉,他撞入了比他高大些的人的懷裡,頭頂是少年有些低沉的聲音。
元止數落道:“你怎麼不躲啊,那劉痞子一會兒把你撞倒了。”
“多謝。”
矮他小半個頭的青年仰頭對他道謝,那雙灰蒙的眼睛看的元止一怔。
“抱歉,我不知道你的眼睛看不見,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吧。”
元少爺並不是個對人特別熱絡的人,但一見到眼前人,莫名有種歡喜的親近感,甚至在護著青年時,腦子裡還閃過真是太瘦了腰也好細,應該多吃點這樣的亂七八糟的想法。
“那就麻煩了。”
林織的唇角噙著笑意,柔聲道謝。
林織一點也不擔心元止會對他報以陌生情態,因為他知道愛人一定會靠近他。
愛人有考量時或許會遲疑一二,可是愛人剝離出來的愛魂,自然會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奔赴至他身旁。
在交換姓名後,林織輕易地從元止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世’。
他是家裡獨生子,雙親康健,家庭和美,家有不薄的資產。
林織在心裡輕嘆,似乎都可以預見在這夢中元止會遭遇什麼波折了。
自從把他送回家後,元止時常會來看他,又時常帶著郎中上門,試圖早點治好他的眼睛。
林織不想幹擾元止的歷練,所以沒有點破夢境,但在其他方面,他自然不吝嗇加快進程。
元止提著食物上門,熟門熟路地將東西放在了廚房,準備讓林織用膳時,正巧看見林織在換衣裳。
他站在窗下,看見了青年白皙纖瘦的軀體,微微俯身時漂亮的蝴蝶骨和若隱若現的腰窩,看見他轉身時那雙柔軟的眼眸視線沒有落點,絲毫沒有發現有人在看著他更衣。
少年心如擂鼓,心裡仿佛長了株開的繁茂的桃樹,倏忽間那枝頭上的花盡數化為了蝶,全部都飛出了他的心竅,讓他的心被填滿後又一陣嗡嗡,最後變得空落落。
感受著少年越來越殷勤的示好和不自覺地親近,林織欣然都收下。
元止從來不是一個糾結的人,他想要什麼就會盡力爭取。
沒有回應他尚且不會氣餒,有回應他便更加積極。
“怎麼樣織織,這醉蟹是不是一絕,蟹釀橙也是佳品,我特地在時節到時預定了第一批,買來與你一起品嘗,再溫些酒同食最好不過。”
少年動手拆蟹,將剝的飽滿的蟹肉擺在林織手邊,讓他慢慢食用。
林織彎眸:“好吃。”
元止十分享受這種自然親昵之感,忙活的更加起勁。
配著的酒其實不容易醉人,但元止就是暈乎乎地看著林織開合的紅唇發懵,貼近親了一口,喃喃了一句含糊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話。
林織卻是聽清楚了,元止說的是——師兄。
在那一瞬間林織幾乎以為元止想起來了,但似乎隻是他潛意識的一角露頭。
之後的事便更加順理成章了,他們本就兩情相悅。
元止歡欣到在林織的屋裡添置了很多他的東西,兩人時常待在一塊,直至某一日元止依依不舍對林織道,他要隨父母出門走一趟鏢。
“等回來時我給你帶一顆南海的東珠,順便再尋尋有沒有醫治你眼睛的法子,等我回來。”
林織笑著點頭,心知屬於元止的波折可能要來了。
元止即將邁出院子時,林織下意識叫住了他。
元止有些不明就裡地快步走回來,卻得了面頰上的一個輕吻。
“去吧,我等你回來。”
林織‘看’著他,眉眼溫柔。
青年的身上永遠有著這樣讓人眷戀的柔和,於不經意間透著成熟的風情。
元止摸著臉頰,有些傻氣的帶著笑走了。
一日天氣忽然降溫,林織一覺醒來,發現右手不能動了。
他動作有些笨拙地穿好衣裳,出門看郎中。
他心裡早有預感,所以在路過鐵匠鋪時,聽說鐵匠死了妻子時,一點也不意外。
即使看不見,他知道那是劍峰的師兄,魘獸不會特地改變外貌和名字,用著熟悉的臉和伴隨一生的名字卻沒察覺出自己不是這個人,才會更不起疑,對於一切也會更深刻。
到了醫館,郎中看不出他這古怪的病,開了藥方進行針灸,並勸他想開些。
一個立志要考功名的人,在失去了視力後,又將失去右手。
林織帶著藥走了,離開前聽見路邊女童帶著恨意的哭聲,陪伴她長大守護她的狗被人惡意虐殺死了。
是那位御獸宗的師姐,林織記得她的名字,倪靈。
與人擦肩而過回了巷子裡,有女人遊魂一般地尋找著孩子,是住在不遠處的師姐。
他們在相同的一天遭遇了世界給予的苦難,在這裡他們不是歸一宗御獸宗的弟子,而是一個個再普通不過對人生無能為力的凡人。
林織的思緒發散,有沒有邪修進過夢魘的試煉並且成功歷劫的?好像也是有的,他曾在一本殘卷裡有看見過這樣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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