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在這個時候也不必幹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事實上也沒有這種機會。要是有人來行刺的話,他說不定還會擋一擋劍刷好感度,可要是真的有刺殺,如果對方是人,根本近不了裴鐸的身。
要是對方不是人,恐怕他站在旁邊都有點妨礙鬥法。
還是得先強大起來,林織心想,然後安然睡了過去。
身邊是鎮妖司主司,身為妖他還怕危險麼,遇事不決睡大覺。
裴鐸聽著林織越發均勻的呼吸,又忍不住搖了搖頭,可身邊的霧氣的紅色卻是加深了些。
因為小狐狸的安神術有些作用,裴鐸一直把他帶在身邊。
漸漸地所有人都知道了,裴鐸身邊有一隻被他寶貝的紫狐,日日不離他身。
可林織知道,自己相當於一個全天候的自動安神機。
要是他能夠被動施法,他都懷疑裴鐸可能會考慮把他做成符咒飾品更加便攜。
不過也多虧了這種形影不離,至少他在裴鐸這裡重要性直線上升。
天氣越發炎熱,各地秀女也逐漸入京。
第63章 權宦的狐狸妖寵
玉铉殿內,有宮婢在小山似的冰盆後邊打扇,以此讓涼氣四散,降降夏日的暑氣。
裴鐸依舊是往常的神情,讓人瞧不出喜怒。
可林織看見他,他周圍的霧氣隱隱發黑。
裴盛的情緒相比較裴鐸來說偽裝的不到家,今日他跟墊子上扎了針似的,坐立不安,臉色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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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他們堂侄女裴雲栀進宮的日子,情況當前,誰都知道她進宮必然會無比打眼,皇帝也不會真心寵愛她,她若成了宮妃,便不可能有琴瑟和鳴的夫妻生活,而且她今年才十四歲,年紀恰好夠,不得不來。
已故的裴老爺子總共有四個兒子,都是正室所出的嫡子。
裴鐸的父親行三,裴盛的父親行四,裴大年長,成親早,他的嫡子隻比裴四小一些。
後來裴鐸和裴盛出生,他們雖然和大伯的長子平輩,但這位堂兄實際上跟他們父親的年歲也差不多。
裴雲栀是他們堂兄的長女,她的出生意味著裴家又往下續了一代,她性子打小就好,因此很得裴家上下的寵愛,裴鐸代表著三房這一脈,也時常會送禮物回去。
皇帝和幾個當初沒成皇帝的王爺聯手讓裴雲栀進宮,就是想給裴家所有人敲警鍾。
裴鐸考慮過讓裴雲栀早早定親,但裴雲栀並不願意。
在得知要進宮後,裴雲栀也十分堅定,她看見了裴家這艘大船正在風浪中航行,她不想逃避,甚至要做風帆。
“堂兄,一會兒要不要去看看梨梨?”
梨梨是裴雲栀的小名,因為她打小愛吃梨子,由此吃到漲肚吐了也不放手。
“你去吧,叫她心安定些,再讓堂兄嫂在你那兒住一段時日。”
裴雲栀的父親沒有習文的天賦,打小練武便走南闖北經商去了,裴雲栀的母親也是商家女,因而多在京城待一段時日也無妨。
“弟弟省得,早已安排好了,堂兄你不去麼,梨梨寫信總念叨五叔。”
裴鐸在四房中是男孩裡的第五個,因此裴雲栀叫他五叔。
“我若去了,她便更打眼了,讓他替我去吧,我已經給她安排好了,但讓她務必事事小心。”
裴鐸抱起了案桌上的小狐狸,對著裴盛示意。
林織猝不及防地和裴盛對上,一人一狐大眼對小眼。
裴盛笑道:“妙哉,宮內誰人不知紫狐。”
裴盛這話裡也有些耐人尋味的玩笑意思,因為裴鐸身邊常伴著小狐狸,加上裴鐸的衣袍乃是朱紫色,因此背地裡有人便用紫狐指代裴鐸。
“替我看看她。”
裴鐸低頭瞧著林織,輕聲交代。
林織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明白。
這種看肯定不是單純的看,必定要再巡視一圈看看裴雲栀的身邊有沒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林織現在也不隻有一點妖氣了,距離上次吃了杭婉兒至今,已經有大半個月,期間裴鐸又給他喂了一顆妖丹,想來是一隻血氣重的大妖,林織用了快一周才消化完,又用了一周穩定根基重凝妖丹,避免血腥念頭汙染,如今功力已經恢復到了從前的四成,丹田內也不再是空蕩蕩。
裴盛伸手想抱小狐狸,卻見小狐狸輕松地躍到了他的肩上,安穩地蹲在那裡。
“真是通人性的小狐狸。”
裴盛誇贊,林織一臉淡然,別說通人性了他還說人話呢。
儲秀宮內,裴雲栀用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一旁的丫鬟立刻給她倒茶打扇。
一連喝了兩杯水後,裴雲栀的心才安定了些,看著陌生的地方也不再慌亂。
五叔和七叔都在宮裡,她不怕。
她進京時,五叔就給她傳了信,她知道她要面對什麼,她不會退縮。
不一會兒在她身邊長大的丫鬟立刻滿臉喜色地告知她七爺來了,裴雲栀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又立刻端好姿態,看見七叔肩頭的紫狐‘呀’了一聲,滿眼喜愛道:“它可真好看。”
林織從裴盛的肩膀上跳了下來,觀察著四周是否有異常,裴雲栀來摸他他也沒躲。
這回倒是裴盛羨慕了,說:“除了堂兄,林織總不讓人摸的。”
“它叫林織?名字也好聽。”
誰也沒驚訝一隻狐狸怎麼有個人名,他是裴鐸的狐狸,就算起個神仙名兒也不叫人意外。
林織給裴雲栀施了一個安神術,叫小姑娘心態好些,又在房間裡四處查看。
狐狸跑來跑去很正常,裴盛也隻是說了句他今日活潑了些。
林織檢查完了,確認沒什麼問題,又在這房間裡留下了一根狐毛施了咒術以防萬一,如果有髒東西,他能感應到。
那邊裴盛還在啰裡啰嗦地給堂侄女傳授宮內生存法則,裴雲栀安靜地聽著。
雖然裴鐸沒有將他的心思明說,但從他做的一些事情來看,林織知道裴鐸有讓自己這位侄女做皇後的心。
林織覺得皇帝讓裴雲栀進宮是一步爛棋,他低估了裴鐸對家人的在意。
這樣激怒裴鐸,隻會讓裴鐸更瘋,清醒的瘋子最可怕。
雖然是親眷,但外男也不好在儲秀宮多留,裴盛給了裴雲栀一些打點的錢,裴雲栀推脫說父母給的已夠多,裴盛也不管,把裝有銀兩的普通荷包往裴雲栀懷裡一塞,便喊上林織走了。
林織宛若一道紫光跳上了他的肩,還引起了裴雲栀的驚呼。
回到了玉铉殿,林織從裴盛的肩上跳下,趴進了裴鐸的懷裡。
裴盛影子都沒撈住,和裴鐸說了林織讓裴雲栀摸的事。
面對裴盛的幽怨,裴鐸撫著狐狸毛道;“他也愛惜晚輩。”
裴盛語塞,無話可說。
黃昏後,林織被裴鐸抱著經過密道,在裡面說了自己在裴雲栀那放的東西。
裴鐸的手頓了一下,低聲說:“你倒是細心。”
這些事裴鐸自然也會做,他意外的隻是他並未吩咐,林織卻主動做了這件事。
“我這是愛惜晚輩,她可是大人的侄女。”
林織拿了裴鐸的話來說,十分理所當然。
林織清楚,裴鐸其實很在乎家人,正因為在乎所以保持距離。
哪怕是離他最近的裴盛,也沒法離他的生活太近。
這樣以後就算要做出割斷親緣的行為,也不會讓人太傷心。
若是裴鐸孤身一人,自然是死後不管洪水滔天後人如何評說,哪怕攪個天翻地覆也無所謂,可他還有著親人,他們還會有後代,若是他不安排好,哪怕死了,這些後代可能都會因為他做過的事而遭殃,國人的宗族觀念便是如此。
林織有時候看著裴鐸,覺得他和自己有些相像,在某些瞬間在裴鐸殚精竭慮的時候,林織好像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他們是同類,林織在他懷裡溫暖他的時候,仿佛也在溫暖著早已消逝在時間洪流裡的過去的自己。
我知道你很累,我知道你在乎什麼,歇一會兒喘口氣也沒什麼,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裴鐸垂著眼眸,這條密道逼仄漫長,燭火之間距離較遠,走在無光處時,仿佛前後茫茫。
他孤身一人走過無數次這條路,從少年至青年,來往穿梭,如同幽影。
如今懷裡抱著個溫熱的活物,這條路似乎都變短了。
他捏著狐狸的肉爪,平穩地繼續向前。
在有光處,林織看見了裴鐸旁邊浮動著的霧氣,鮮紅明亮。
他的狐狸眼裡帶著笑意,不為人類所窺。
雖然他現在不能說裴鐸十分信任自己,但起碼裴鐸不會再和他提狐裘的玩笑了。
盡情地在他身上寄託情感吧,這會讓他覺得非常非常美妙。
和裴鐸一塊用了晚餐後,林織被裴鐸帶出了門。
這次他們坐著馬車,瞧著架勢,似乎是要往城外去。
“我們去哪兒?”
“梵靜寺。”
裴鐸與無塵大師有約,在從前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與無塵大師下一次棋,聽對方講經,以此讓心情平靜些。
有了小狐狸後,他倒是有段時間沒去了,今日裴雲栀進宮,他要做的事也即將拉開序幕,打算再去和無塵大師探討探討佛理。
既在人間世,就難免惹凡塵,即使無塵大師佛法精妙已非常人,但梵靜寺的大多數和尚依舊是凡人。
裴鐸想來提個醒,也想借他傳遞些消息,至於為什麼帶小狐狸來,自然是因為梵靜寺後山的紫竹林靈氣充沛,適合小狐狸撒歡。
今日走出密道時他便在想,小狐狸出身山野,這深宮宅院於他而言恐怕太悶了。
馬車壓過青石板,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趕在城門緊閉前馬車出了門,在過了城門後,裴鐸忽地扶穩了案桌,不是因為顛簸。
比之前更劇烈的疼痛爆發,讓他的臉色煞白,克制著用頭撞桌來平復疼痛的準備,手背青筋爆起。
車內的案桌出現裂紋,已然要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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