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那個時候的謝玉弓之所以沒有殺掉白榆,是為了用白榆來釣她身後的大魚。
後來摸到了七皇子那一邊,謝玉弓準備殺人的時候,白榆就突然之間轉性了一般,口吐蓮花巧舌如簧,說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話迷惑他……
可是若說那些事情全部都是為了保命而已,又根本就說不通。
到後來謝玉弓對她已經沒有了殺意,甚至因為動了感情,有了肌膚之親,決定不再追究從前的一切。
他們之間明明那麼好,那麼默契,還合力把太子險些逼入了絕路。
怎麼可能都是演戲和保命?
她看他的眼神,她在他身下沉迷的模樣,謝玉弓不相信是假的。
謝玉竹嘴裡面再也敲不出其他的東西來,謝玉弓就讓人把他給拖出去了。
死士們會將他處理成“重傷瀕死”的狀態,以便讓皇帝下令,將謝玉竹和謝玉弓一起召回皇城診治。
謝玉弓獨自坐在船艙當中,低下頭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汙穢。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玉弓松了手,將匕首扔在地上。
他想不清楚,卻又已經想清楚了。
想不清楚的部分他會慢慢查清,其他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的恭王妃無論是因為什麼才和他做了真的夫妻,這都已經是既定的事實。
做了他謝玉弓的女人,這一輩子隻能是他的女人。
至於她為什麼會離開……謝玉弓會親自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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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投入水中後便一直下沉,想來是非常擅長凫水。
可是博運河的水流遇風湍急,謝玉弓非常害怕白榆在水中力竭。
但無論如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謝玉弓的船一靠岸,他的死士就像是編織蛛絲的蜘蛛一樣,迅速按照他的吩咐,將大網覆蓋了博運河兩岸。
準備撈“魚”。
但是已經晚了。
謝玉弓靠岸的時候正午已過,日頭開始偏西,等他布置下天羅地網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彼時的白榆,徹底成為了“漏網之魚”,她隻是和婁娘短暫打了一個照面,並沒有帶著婁娘一起遁逃。
白榆給婁娘設定的劇本十分全面。
就連為什麼會出現在博運河上也是順理成章。
她給了婁娘養老所用的錢財,而婁
娘在皇城當中的侄子手中有一個小買賣,正是包了一小塊碼頭,僱佣工人給人卸貨。
而婁娘拿了白榆的錢財,和家裡人“商量”後,趁著秋汛來臨之前,進入博運河撈魚。
此時正是“鱸魚秋自肥”,這個時節無論撈了多少魚,皇城當中的貴人們全部都會買賬。
深秋立冬之前,貴人們家中會清空池塘,即便是條件不那麼太好,也都會弄上口水缸,囤養上一些鱸魚,以備入秋之後的各種節日取用。
因此這是一個正經能夠得錢的營生,就算是被謝玉弓找到,也根本挑揀不出任何的“異常”。
婁娘作為一個無兒無女的孤老婆子,以後和親戚家生活在一起,想要拿著主子給的一些養老錢,趁著秋汛來臨之前撈一筆實在是太正常不過。
而且婁娘人高馬大五大三粗,和正常上了年紀隻能坐窗根底下曬太陽的老婆子相比完全不同,她上船一個人都能拉得動大網,體型比真的漁夫還要壯一圈,跟船走也是自然而然。
因此等到謝玉弓開始收束他的天羅地網,把婁娘給網在了其中帶走審問的時候,當真是一點有用的信息都問不出來。
婁娘可不是謝玉竹,不是被謝玉弓劃上兩刀恫嚇一番,就會什麼都說的軟骨頭。
她長得高高壯壯,是個脊梁骨也從來都不軟的悍婦。
作為乳娘,在工部尚書的府邸裡面,當家主母薛靜嫻一手遮天,還極其厭棄原身這個庶女的前提之下,都能把人拉扯得油光水滑,還能興風作浪,她雖然沒有那種大智慧,卻也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物。
而且婁娘是白榆身邊親近的人,謝玉弓不可能對婁娘動刀子。
詢問了大半宿得到的都是一些車轱轆話,嚴絲合縫沒有能撬動的地方。
而且婁娘可能是僕肖其主,跟在白榆的身邊也好幾個月,還學到了一點白榆演戲的皮毛。
故作驚慌地看著謝玉弓說:“可怎麼辦呢!王妃能跑到哪裡去?”
甚至還明目張膽地埋怨謝玉弓:“王爺怎麼沒將王妃看住!王爺是不是兇斥了王妃,將她嚇跑了!”
“王妃自小就心窄又膽小,王妃對王爺情深義重,不惜舍身舍命地為王爺籌謀,王爺也該收斂收斂酷烈的性子啊!”
婁娘作為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丈母娘”,確實看她這個“姑爺”不怎麼順眼。
因此這幾句話幾乎是借題發揮夾帶私貨,說得真情實感。
婁娘一邊說,一邊用寬大的蒲扇一樣的手掌啪啪直拍腿。
謝玉弓有一種被“長輩”指著鼻子斥責的詭異感受。
蹲在房梁上謝玉弓的死士,見到自己的主子被訓斥得像一個蔫頭王八,幾次抬頭嘴唇幾動也沒能回嘴,都快對著婁娘拔刀了。
謝玉弓氣得七竅生煙,到這時候才想明白為什麼他們動身去西嶺之前,他的王妃要將自己身邊親近的婢女侍從全部都遣走。
原來從那個時候……不,或許是更早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要離開他!
分明知道婁娘有所隱瞞,謝玉弓卻又抓不到任何的證據。
他是生平第一次開始怨恨他的恭王妃太過聰明。
竟是一個人來去空空,身邊一個人貼心體己的人都不帶!
但很快謝玉弓的怨恨又變成了擔憂。
他的恭王妃可不是什麼勤快人物,平日裡除了動她那一肚子心眼騙人坑人,癱在貴妃榻上看話本子之外,什麼都不做。
床笫之間讓她動動都費了死勁,她一個人出走能做什麼?
她怎麼生活?要是遇到了歹人怎麼辦!
而此時“□□碎心”的白榆稍作喬裝,並沒有朝著皇城之外的任何地方逃竄,而是重新回到了皇城。
她並不了解這個世界,雖說整個永州國是太平盛世沒有戰亂,但是有攔路劫道的土匪,還有會把良家婦女逼為娼妓的惡賊。
況且就算白榆能夠躲得過前兩樣,也是一個黑戶沒有身份。
就算是錢能夠使鬼推磨,有錢能走遍大江南北,白榆也沒有那麼多錢可以使。
她讓婁娘運出來,埋在山中的那些錢可是“養老錢”。
數量不少但是準備花一輩子呢,不出意外的話白榆這輩子啥也不想幹了。
隻想混吃等死。
因此白榆沒有進入城中,走了山路直接進了山。
挖出了一點錢財傍身,而後跑到了尼姑庵後山的一間小木屋去了。
這裡本來是尼姑庵裡一個犯了錯的老尼姑的居所。
老尼姑前幾年死了,這裡無人居住也就荒廢掉了。
前些日子婁娘早早過來幫白榆修整過,也在這裡準備了一些充足的日常用品。
甚至還挖了個菜窖儲備了很多青菜和米糧,正是白榆還和謝玉弓“如火如荼”在宮中一起對付太子的時候,婁娘自己來挖的。
白榆直接就住下了。
這裡人跡罕至偏僻荒涼,因為靠近皇家獵場周圍連狩獵的獵戶都沒有。
白榆來了後,連前面尼姑庵裡那幾個屈指可數的真尼姑,都根本不知道後山來了人。
白榆還把自己的頭發都挽起,塞在了帽子裡頭,換上了一身比對著前院尼姑庵裡面做的粗布海青,徹底成了一個上山的“小尼姑”。
第46章
白榆過上了每天日出不作,日落不息的美好生活。
雖然這個世界上沒有手機這種迷人的小妖精,但是婁娘不愧是婁娘,在屋子木頭床旁邊的櫃子上面,給白榆準備了許多各式各樣的話本子,供白榆消遣無聊的時光。
現下時節雖然已經入了初秋,秋老虎卻是威風赫赫,根本不涼快。
但也有一個好處,便是不用燒火取暖。
白榆起床的時候都已經快下午了,隻把頭發梳理透徹,也不梳什麼繁雜的發式,把一頭如墨一樣的長發往腦袋頂上一盤,然後往帽子裡一塞就齊活了!
尼姑穿的海青寬大舒適,走路的時候在裡面扎馬步也沒人能看出來,而且粗布料子半點也不需要注意刮蹭。
白榆在屋裡屋外走起路來的樣子十分浪蕩不羈,恨不得用袍子的角,把地面的蒿草全部都刮蹭一遍,渾身上下都透著愜意松散。
半點沒有清修之人的克己復禮,一看就是個假尼姑。
白榆舀了一瓢水,搞了一點青鹽蘸著,好歹把牙刷了,但是把牙齦刷出了血,畢竟不是恭王妃了,婁娘在外頭買來的這古代的“刷牙子”也不知道什麼動物的毛做的,粗制濫造得很。
對付著洗漱好了,站在小木屋的門口感受著外面拂面的清風,準備給自己弄一口熱乎吃的。
她手裡捏著一本昨晚上看到後半夜的話本子,講的是一個古代的女子勇敢追愛,和她的大伯哥一見鍾情,然後卷了家裡的一半錢財私奔的故事。
白榆看得如痴如醉,因為話本子裡面的女主角和她的大伯哥馬上就要被她的“瘸子”夫君追上了。
白榆在現代世界裡面也沒有什麼太高大上的愛好,基本也就是看小說。
不同的是之前都是抱著手機看電子版,現在是直接看紙質書,還更護眼了一點。
不得不說,古今中外,大家的性癖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
這話本子的作者顯然深知“人之劣根性”,將這個故事寫得香豔淋漓,禁忌感給得也很足。
嫂子文學香,弟妹文學也不差呢。
而且女主角的夫君還是個陰鬱的瘸子,這要素不就齊活兒了?
白榆就著昨天晚上看的那一部分往下翻,結果發現作者吊人胃口,小媳婦兒和大伯哥藏在了山下的一個山洞裡頭,成功和瘸子夫君帶來的人擦肩而過。
有驚無險。
白榆的眼睛離不開書冊,像一個將要上京趕考的書生一樣聚精會神孜孜不倦。
手在自己的袖口裡面摸了摸,摸出了一個火折子,然後蹲在一個室外的隨便幾塊磚頭搭起來的爐灶旁邊,吹了吹火折子去點火。
結果點了半天也沒感覺到熱度,低頭一看原來是沒有引火的細絨了。
白榆蹲在地上,根本懶得出去搜羅枯樹葉子一類的東西,伸出舌尖舔了舔手指,看了一會又翻了一頁。
小媳婦兒和大伯哥洗鴛鴦浴。
白榆嘿嘿嘿嘿嘿嘿地笑,如果此時此刻是黑天,山裡有人路過的話,一定會覺得這山裡有什麼山精鬼怪正在吃人害命。
這小說描寫得十分熱辣,不得不說古人的用詞比現代世界的那些被閹割過的電子書要大膽多了。
刺激!
白榆抹了一把不存在的鼻血,又低頭看了一眼,腿都蹲麻了,自己周圍也沒有什麼能夠抓過來點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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