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虞崇毅語氣裡卻帶著困惑:“這人到底是忠還是奸。”
他突然意識到,當了這麼久的鄰居,因為向其晟太過寡言,他跟對方說過的話加起來不超過十句。
王彼得若有所思地盯著車後那些人,等卡車開動了,緩緩將車駛離原有的街道:“先不說向其晟,車上有幾個學生有點不對勁。”
“不對勁?”
王彼得有意跟對方拉開一段距離:“年紀大了點,行跡也不對,向其晟過來的時候,他們注意力根本不在向其晟身上,隻轉動腦袋朝周圍打量,哪是學生,分明是在放風,看著有點像混進學生堆的某方組織人員,就不知向其晟自己知不知情。”
不怪是學過痕跡謔的偵探,連這些細微之處都能注意到,虞崇毅頓感佩服:“假設這是向其晟有意安排的,同伙都能假扮學生了,又何必帶這麼多真學生出來,不怕臨時出什麼狀況,反而給自己添亂?”
“假的畢竟是假的,扮得再像也容易露出馬腳,何況不利用這群學生做掩護,怎能不動聲色在附近找金條。”
王彼得說著冷哼一聲,暗暗加快車速:“向其晟不知情也就算了,若是這一切是他提前安排的,其心可誅。為了一次行動,哄了這麼多學生出來,萬一行動失利,還可以用這些年輕的血肉之軀來替自己擋擋子彈。”
虞崇毅注意到卡車的行駛方向是中區,訝異道:“可如果他們意在金條,該繼續留在北區等待時機,為何要往中區跑?”
“無非三種可能。第一他們並非敵方人馬,去中區是為了給那邊的難民發放救濟糧。第二他們的確是敵方人馬,但他們意不在金條,另有任務。第三他們不但是敵方人馬,目標還正是金條,不知何故疑心到了冷僻的中區,所以臨時決定改換‘戰場’。”
虞崇毅露出既疑惑又不安的表情。
王彼得耐心解釋道:“如果向其晟真是敵寇的人,那麼他實則有三重身份,第一重身份是迂腐的震旦教授。第二重身份是某愛國組織領導。第三重身份則是敵寇人員。
“大部分人隻知其第一重身份,鮮少知其其他身份。某些愛國組織因為跟其有過合作,僥幸知道其第二重身份,因為這個緣故,就算平日行動的時候撞上這人,因為清楚對方的立場,再審慎也難免松懈幾分,至於組織中新加入的熱血學生,就更容易大意了。我懷疑是組織裡有人泄露了行藏而不自知。”
虞崇毅至此完全聽明白了,焦躁道:“如果雲欽他們真在中區找金條,向其晟他們跟了過去,到時候借著發救濟糧做遮掩,完全可以出其不意暗算他們。”
王彼得臉色微沉,眼看駛入中區的範圍,下意識提高車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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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口子領完救濟糧就回到一棵樹下,包袱放在地上充當坐墊,兩人挨在一起給孩子分幹糧,目前看來沒有離去的意思,倒是跟他們一同來的那幾個難民,領完東西正打算走開。
然而尚未走遠,就被老劉他們含笑勸住了。
“這是要回北區?我們這裡正好有大卡車,足可裝納百人,眼看糧食要發完了,若是你們有意回去,正好可以坐車一道走。”
這是個讓人無從回絕的建議。經歷了一天一夜的奔命,人們早已疲憊不堪,既然有車可坐,自然勝過步行百倍。
幾人表情凝固了一下,不經意朝樹下那對夫妻瞄了一眼,瞬間換上欣喜的表情道:“先生真是好心人,我們正好要回北區。”
老劉笑了笑:“那請稍等,等發完救濟糧我們就會出發。”
這附近異常僻靜,賀雲欽他們還在學校內找尋金條,周圍全是他們的人馬,校舍不大,發放糧食已經用去了大半個小時,頂多再有半個小時應該就會有消息了,在此之前,不能放任何人出去送信。
因為陸續有新的難民加入,救濟糧仍在發放,兩口子仿佛未聽到這邊的動靜,自顧自擺弄孩子,太太較胖,兩個孩子身上也臃腫。
借著寬大衣裳的遮掩,男人悄然伸出手去,剛要在老大屁股上擰了一把,就在這時候,有人匆匆走過來,似是在附近發現了什麼,急於要匯報。
男人的手猶豫了一下,又縮了回去。
那人繞了個大彎走到另一棵樹下,老劉見狀,將發放救濟糧的活交給同伴,朝那人走去。
那人低語道:“剛才在附近發現了段家兄弟的車,像是發現培英小學有人,臨時改變主意將車開走了,這時在街上沒頭蒼蠅似的亂轉呢。”
不是回法租界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老劉直皺眉頭:“你帶兩個人去跟著,為免他們誤打誤撞跑到這來添亂,必要時嚇唬嚇唬他們。”
那人點點頭,沿著來路走了。
這時學校側門出來一人,像是因為飽含高漲的情緒,步子邁得極大極快,到了正門,先是停下腳步,接著便無聲看向老劉。
老劉朝那人一看,正是餘睿。雖然餘睿沒有多餘的動作,但從他不平靜的目光和表情來看,應是學校裡有重大發現。
找尋了這麼久,等的就是這一刻。老劉激動得心幾乎停在胸腔,隨之而來的,是空前加強的警惕心 ,金條找到了,剩下的任務是挖掘和轉移,到了這種時候,任何一項工作都不比前面的事輕松,絕不能出岔子,背上不知不覺出了一層毛毛汗,一邊發放救濟糧,一邊戒備地盯緊周圍的老百姓。
餘睿送完消息正要返校,目光一掠,落在了不遠處樹下的那對夫妻身上,頓時一怔。
他們未必認得他,可他卻認得他們,早上賀大哥就對他們極為防備,眼下他們放著好好的安全區不待,竟跑到冷僻的中區來了。若沒有第一點他還不至於這般篤定,可這兩點加起來,對方是敵方人馬的可能性太高。
雖說不知對方同伙共有多少,但這伙人既然已來到附近,隨時可能會發動攻擊搶奪金條。他面色一沉,閃電般將手探到懷中,他受訓時間不長,射擊技術不夠精準,兼之有兩個孩子擋在他們胸前,他無法毫無顧忌扣動扳機。
餘睿這個動作意味著什麼老劉等人都明白,連忙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彭裁縫夫婦,本就存著戒心,一望之下紛紛掏出腰後的槍。
那對夫妻本來是做好了萬無一失的準備,怎料對方預先採取行動,來不及思索自己何處露出了破綻,急忙發出動手的指令,然而不等夫妻懷裡的老大發出尖銳的一聲啼哭,對方已經打出第一槍。
那邊樹下的十來名同伙掏出武器起身,一片混亂中,很快便響起第二槍、第三槍,伴隨著老百姓尖銳的驚叫聲和雜沓的腳步聲,槍聲忒啪啪如同急風驟雨般響起來。
***
王彼得他們起先還想著跟蹤向其晟他們的車,後見對方人手不在少數,怕引來對方懷疑,也不敢跟得太緊。
路過一處有大批難民的街區時,王彼得幹脆兵行險招,趁學生們建議停下發放救濟糧的工夫,借著夜色遮掩,加快速度超過了那輛卡車。
駛入中區後,兩人又利用上午留在腦中的記憶,專心沿著線路去找這一片那兩所可疑建築物,向其晟的車很快就會追上來,在此之前必須找到賀雲欽他們。
越走越偏僻了,駛入一條安靜的馬路,根據地圖,道路盡頭便是一座小樹林,繞過小樹林,會有一座培英小學,還未駛近,就聽前方傳來突兀的一聲響。
兩人愣住,還未回過神,緊接著便是持續不斷的槍聲,一聲比一聲更駭人心目。
看來至少已經有一派人馬趕到了,虞崇毅心跳得抑制不住,想也不想就上了槍栓,他答應過妹妹,一定要找到雲欽,既然兩方交戰了,他等不及要去施援。
王彼得臉色本就發黃,這一來簡直面如金紙,猛的踩下油門,飛一般往前開去,隻恨道路太窄,雜樹太多,槍聲明明僅在眼前,開了十來分鍾,無論如何都開不到目的地。
好不容易駛入了小徑,眼看就要看到學校的門臉了,道路盡頭倉皇奔過來一個女人,這人頭發散亂,面色也極蒼白,懷中還抱著個哇哇大哭的幼童。
見到前方駛來的車,這人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就喚道:“虞少爺。”
虞崇毅定睛一看,是彭太太。
彭太太抱著孩子奔到跟前,大哭道:“兩口子不過是想坐火車回鄉下,誰知道到處碰上打仗,剛才裡頭又打起來了,我家那口子和老大在裡頭沒出來,也不知是死是活,虞少爺,你說這可怎麼好。”
說話時一隻胳膊始終藏在孩子的掖彎裡,借著胖孩子身型的掩蓋,慢慢往上移去,眼看虞崇毅和王彼得的注意力完全被她的話所牽引,面上雖仍哭著,手卻迅雷不及掩耳抬起來,一下子對準虞崇毅的額頭。
以她的身手,近距離連殲兩人最多需要三秒,好不容易金條現世了,她急需給組織送信,這輛車來得正是時候。
誰知還未等她扣動扳機,虞崇毅比她更快一步,隻覺額頭傳來一股巨力,竟將她整個人衝得往後一飛。
她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還未來得及感覺到痛,意識便定格在了剛才那一瞬,在她的記憶裡,這個年輕人從未用這種冷峻的眼神看過人。
王彼得啐道:“要不是我們早對他們兩口子起了疑心,剛才就被她給暗算了。”
虞崇毅面無表情推開車門下車,出於一種天然的慈悲心,顧不上察看女人屍首,先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阿福。剛要將孩子抱到車上,突然怔住了。
王彼得正要下車,就聽虞崇毅寒聲道:“王探長,阿福身上的衣裳有點不對勁。”
王彼得怔了怔,忙走到虞崇毅身邊,抬手一摸,阿福的衣裳硬邦邦死沉沉的,無疑藏了東西。
他心中一跳,跟虞崇毅對視一眼,屏著呼吸將衣裳從哭鬧不止的阿福身上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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