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民警回答:“感覺挺老實也挺配合,就是……不太真實。我也說不好,總覺得像是在演戲。也可能是我對她印象不好,太主觀了。”
“不,你的判斷沒有錯。”傅明裕說,“她在扮演受害者,在博同情,試圖讓他人代入到她的故事裡,同情她,與她共鳴。”
“但她真的很聰明,今天的筆錄沒有一句撒謊。”
“七分真三分假,邊緣無關痛痒的故事就實話實說,涉及到關鍵部分就開始編。整個邏輯盤下來,會顯得她的筆錄可信度非常高。如果是放在大眾面前,很容易就會帶節奏,令人陷入‘以偏概全’的陷阱。”
人往往會因為一個故事的一句真誠的表達,或是一句實話,就相信整個故事的真實性。可事實上,也許整個故事都是假的,唯有描述者當下的態度是“真誠”的。
“反正今天聽下來,我都差點相信她就是林純。她說她之所以整容,是因為出車禍臉上受了傷要做修復。問她為什麼要找地下醫生?她說自己經濟狀況不好,養父母也不可能給她出錢,她就隻好通過這種渠道。”
說到這裡,民警問:“傅隊,要不要找醫美專家評估一下,看她臉上那些下過刀的地方,到底是多大的手術,是修復還是改頭換面?”
傅明裕點了下頭:“就算隻能作為參考,也需要有這個依據。咱們的邏輯鏈不能出現漏洞,從送檢到法院每一個環節都要嚴絲合縫才行。”
“明白。”
“對了,方曉曉的生物樣本找到了嗎?”
“還沒有。方曉曉看病一直是在蕭家醫院,這邊說沒有留樣本。現在隻能等F國的消息了。不過聽說除了咱們之外,令其他人也在那邊打聽這件事,還出高價說要買下來。至於對方身份,我們還在追。”
“指紋呢?”
“林純和方曉曉回國後補錄的指紋都已經拿到了。三年前林純報警說顧澎強|奸的時候,在派出所按過手印,那份文件也送到了。我們比對過,和系統裡補錄的指紋一致。她的指紋我們也和庫裡比對過,沒有找到一樣的人。”
也就是說,如果林純在整容前是另外一個人,那麼這個人並不存在指紋系統裡,很有可能她原來的身份也是F國人。
兩人回到隊上,很快得知兩件事的新進展。
“傅隊,我們剛查到許垚的出入境記錄,在和林純籤約之前,許垚曾經去過F國。她還打車去了郊區的一家療養院。那家療養院有華商投資,其中一個投資人也是春城人,姓姚,叫姚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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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兩個留學生的背調也出來了。兩人的家庭都不算富裕,供不起她們去留學,可她們卻在中介那裡花了幾十萬。而且這兩人在出國前就和顧澎來往過,其中一個的國內電話號碼,曾有七次和顧澎的通話記錄,時間最短的半分鍾,最長的九分鍾。”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估計還有四分之一吧,快了。
第35章
兩名留學生的背調有些耐人尋味,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一幕是,這兩個家庭都曾經收到一大筆匯款。
而這筆匯款的名目是購買“古董”。
也就是說,這兩個家境樸素的家庭各有一個清朝遺留下的“寶貝”,顧澎有意收購,不惜花了大價錢買走。之後這兩個家庭又不約而同地用這筆錢送女兒去F國留學。
這是不是太巧了?
且不說清朝留下來的古董是否真有其物,就當做這是真的,這東西就值那麼多錢嗎?拿到了錢,怎麼就突然想起送女兒去留學,而不是用這筆錢改善整個家庭的生活?比如換一套更好更大的一點房子?
看到這份背調,傅明裕若有所思,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專案小組幾人經過討論,都認為這兩筆“古董買賣”很有可能是兩次“錢色交易”。再結合林純曾報警說顧澎強|奸一事,令這種猜測越發變得可信。
傅明裕說:“強|奸不可能隻有一次。這種暴力行為就和家暴一樣,在實施之前就已經生成過無數次念頭,區別隻在於還在想象階段和已經實施犯罪。通常強|奸者會用金錢來平息事件,也會利用視頻、照片去威脅受害者。這兩個條件顧澎都具備。實施過一次,就會有下一次。”
至於背調的另一項,則是辦理F國留學和移民的中介公司負責人,和顧澎也有往來。很有可能在F國留學這件事情上,是顧澎的意思。
他要將兩個定時炸彈送得越遠越好。
問題是,既然已經花錢收買了兩個女留學生的家人,她們的家人也遵循顧澎的意思將女兒送走,怎麼還會發生後來的“入室搶劫”導致女生被殺的事件?
傅明裕問:“那兩個留學生的家人,現在是什麼態度?”
民警回答:“和之前一樣還是非常激動。他們堅持要追究到底,但是卻從沒有提過顧澎這個名字,就像是不認識一樣。負責詢問的同事提到顧澎之後,他們都說沒什麼印象了,還說自己家裡確實有一個祖上留下來的古董,也確實賣了,隻是忘記賣家叫什麼了。至於留學,他們說是女兒自己想去,非要去,攔都攔不住。對了,對於兇手追究這塊,這兩家也聯合了意見,都說要追討一千萬的補償。”
不止如此,這兩家人還在網上發了各種小作文和視頻,在幾個月前就成功令這件事發酵,掀起一陣輿論。
不過官方決定介入調查女留學生被害事件的真相,並非是被這些引導,反而是這兩家人在聽到官方有意追究的風聲之後,才開始各種騷操作。
不明真相的網友們,看到這兩家父母的“真情流露”,又想到自身,很快就代入其中,不惜代價地要為這兩家人討一個說法。
如今說法討到了,事情鬧大了,那些內幕就被挖了出來。
民警說:“我真是不懂,他們真覺得能瞞天過海嗎?這不很容易就查到嗎,根本瞞不住啊!”
不隻是警方,當輿論越滾越烈時,關注的人就會越多。個別知道內情的人也會注意到這條新聞,忍不住出來爆料。
爆料者說自己認識這兩名女留學生,她們一直都挺虛榮的,家裡明明不富裕,卻一身的奢侈品。當時小圈子裡早有傳言,說誰給錢就跟誰睡,還會討價還價。
這些話很快就引起一場“受害者有罪論”,逐漸發展成“難怪會被殺”“兇手怎麼不殺別人啊”“原來就是賤貨”“幹嘛為了這種虛榮女勞民傷財”“拜金就該死”這類結論。
歷史真是驚人的相似。
輿論會蒙蔽人的眼睛,令人喪失自我判斷力,為了“道聽途說”的故事去爭鬥。
反過來,輿論也會成為反噬的力量,直到真相浮出水面,這股力量會將始作俑者撕碎。
形成這股力量的人們,他們既是前面的爭鬥者,也是後面撕碎“元兇”的正義使者。
專案小組這邊負責查出真相,而在另一邊負責維護網絡治安的工作人員,也在這股“浪潮”中甄別篩選出幾個極端特殊的搗亂分子。
還有幾個人賬號借著這件事,帶頭宣揚男女對立的言論,比如“靠身體賺錢也是真本事,總比有些國男什麼本事都沒有強”“國男供不起就說是拜金”。直到被捕後,查到這幾個表皮“女性”的賬號,實則都是男性,還查到與他們有關的海外賬戶和多筆不明匯款。而不明真相的大眾,根本沒有理智和能力去分辨網線另一頭是男還是女,是人還是鬼,以及背後的目的、立場、動機。
另一邊,當組員提到這一段小插曲時,傅明裕不由得陷入深思。
雖然在這個小組裡的都是經驗豐富的刑警,可大家也是人,會不會也犯了和網友們一樣的錯誤——被表面證據、背調數據和部分事實誤導?
傅明裕說:“暫時拋開這兩個留學生的動機和家裡賣古董這件事,隻說顧澎和她們兩人,會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再次取得聯系?”
“如果前面的推斷為真,那麼在她們遇害當晚,很有可能是為了另一場交易才見面。”
“可是兩個女生身上都沒有驗到被侵犯的痕跡。如果有,就不會一直懷疑林純了。”
“也許還沒有交易,就發生了爭執?”
“那就是衝動殺人。有必要嗎?能花錢擺平,為什麼要殺人呢?他之前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等等,不隻是顧澎。F國傳送來的資料上提到有兩個男性樣本,不過他們一直沒有找到男性嫌疑人,就懷疑是附近的難民。”
“當時顧澎和蕭婓都在F國。”
“把樣本要過來,找機會和顧澎、蕭婓的生物樣本進行比對。但要注意,程序上一定要合法。對了,F國療養院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那邊說查過林純的醫療記錄,但是沒有留存生物樣本。他們去問過林純的養父母,他們都說根本不知道那家療養院,住在那裡面的人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女兒。”
……
沒想到這話說了不到一天,F國便再次傳來消息,但不是當地警方提供,而是一個華人私家偵探發來的郵件。
私家偵探說,他受到一位客戶的委託要將查到的事情告訴國內警方,但不能說委託人是誰。他隻是按照委託人的要求,找到林純的第一任女友Anna,並將Anna帶去療養院見一見那位自稱是林純的女人。
私家偵探還說,兩人見面時聊了半個小時,其中有一半時間是單獨相處。
療養院的“真林純”說出很多她和Anna之間的故事,Anna的情緒波動很大,曾出現過恍惚、震驚、不能置信、苦笑、痛哭等多次轉變。
離開之後,Anna告訴私家偵探,她也不確定那到底是不是林純。
這句話給專案小組的人搞糊塗了。
“什麼叫她也不確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都見面了,還說出那麼多事實,難道還不能確認嗎?”
“這上面說,Anna曾確診過輕度抑鬱,但還不至於影響認知。”
“看這照片,都瘦脫相了,根本看不出來是一個人。”
私家偵探傳來的真林純和Anna對話的照片,是站在遠處用高倍照相機抓拍的,有側臉也有正臉。
“骨相上來說很像,但還需要技術組確認。”
“林純的指紋不是都比對過了嗎,現在這個完全吻合啊。”
“問題是……”其中一名民警欲言又止。
其他人看過去,直到傅明裕說:“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用顧忌。”
那民警這才說道:“我不是想給咱們增加難度,隻是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欸,萬一補錄指紋的林純就是假的呢?那現在這個林純即便吻合,也是假的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每個人都在頭腦風暴,根據這個大膽、離譜卻又存在可能性的假設進行思考和整件事的邏輯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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