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搖頭嘆道:“女大不中留啊,家門不幸……”
宅子之前是座無主的舊府邸,因為夠大才被季長川相中,用來容納這一幫老老少少。說是花園,但實則久久沒人打理,荒涼得很,這會兒跟著新主人沾了光,也頗難得的有了人情味。
院中擺好了幾張桌椅,來得早的已然落座,一言一語的話起了家常,一派闲適景象。
季長川本人卻很是忙碌,在火堆邊繞來繞去的翻轉羊肉,不時灑上幾把調料。盡管出了一頭薄汗,他卻樂此不疲似的,滿眼興致勃勃。
看樣子肉烤好還有一陣子,花臺下面,項桓整理著被宛遙扯得七零八碎的衣服站起來,一本正經地作妖:“宛遙,你現在打我可以,以後這樣算是謀殺親夫,犯七出的……”
然後又在女孩子發火前引開她的注意力,往旁邊一指:“看他們那幫人在幹什麼?”
宛遙憤憤地瞪著他,卻還是很老實地順其視線望過去,不遠處就瞧見宇文鈞、秦徵一群人圍在淮生跟前,連陳文君也在其中。
“這玩意兒是精鐵做的吧。”餘大頭摸著下巴嘖嘖感慨,看宇文鈞拿他那把佩劍朝著淮生手腕的鐵環用力砍了幾下。
“噌噌”一串脆響,火星四濺。
陳文君在旁有些心悸,還是怕傷到女孩兒的皮膚:“當心一點。”
他顯然很克制自己的手勁了,鬢邊上深刻的蹦出青筋。奈何數劍下去,那鐵環上也不過就隻多了幾道傷痕,於事無補。
秦徵像是早有預料,“不行的,我試過。”
“這環足有兩寸之厚,便是尋常的熟鐵也不易斬斷,更別說精鐵了。”
宛遙伸手去墊了兩下,“真沉……這豈不是得戴一輩子?”
秦徵抱著懷,無所謂地笑笑:“可不就是得戴一輩子麼。”
宇文鈞眉頭緊鎖地端詳著那塊厚重的鐵料,似乎並不打算輕言放棄,反倒是淮生不以為意地提醒:“將軍,當心你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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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嘆著搖頭,又不好再多言,隻能先將佩劍收起。
上一代的奴隸正是因為這個鐵環,老來幾乎抬不起手,等同於廢掉一條胳膊,宇文鈞到底是想幫她把這塊枷鎖卸掉。
陳文君見狀,低頭若有所思地沉吟。
“……這精鐵是舅舅當時就地取材,用西北附近的鐵礦冶煉而成的。據說為了以防萬一,也同樣做過一柄能夠斬碎此鐵環的重刀。”
她畢竟是袁傅的外甥女,武安侯將戰俘帶到了中原,作為他的家眷,陳文君倒也知曉幾分其中的內情。
“對了……”宛遙險些快忘了她的身份,緊接著問,“那刀呢?”
她遺憾地聳聳肩,“舅舅投奔燕王,侯府自然被抄了,我們家為了避嫌不敢去收拾東西,最後大半財務都落到了楊豈手裡。”
“那柄刀他好像也留下了,興許是覺得好用,就連上戰場都是隨身帶著,要拿到估計不容易。”
“很簡單啊。”項桓攤開手,“反正遲早有一天我們也是要跟姓楊的決一死戰,屆時再把東西搶回來,不過順手的事。”
宇文鈞深覺有理地頷了頷首。
餘飛便拿手肘去不懷好意地捅捅秦徵,“喂,這麼說來,咱們打勝仗,對你而言好處最多了。要不給個彩頭,誰先幫你抓到楊豈,你付一百兩黃金的報酬如何?”
項桓:“一百兩?!黃金!你可真能獅子大開口啊。”
他涎皮賴臉地諂笑:“找找樂子嘛,成日裡和那幫惡心巴拉的怪物火並多沒意思,是吧,秦徵?”
後者倒是大方,垂眸一笑,“行啊。”
這群小年輕聊得正高興,季長川用切羊肉的刀往碗沿上輕敲了兩下,一嗓子喊道:“孩兒們,吃年夜飯了,趕緊的過來。”
漂泊了一整年,也就今時今日能有片刻的寧靜祥和。
同桌的有宛延和項南天兩座大山,項桓於是隻在遠處看了一眼,近來這一對老兄弟不知怎的冰釋前嫌,反倒一致對外,針對起他來,數落的時候簡直一唱一和,好似以自己為祭品給二老架起了一道友誼的橋梁。
一個項南天已經夠人受的了,項桓吃不起兩道唾沫星子,搶羊羔子連輕功都用上了,眨眼便從鐵架子上順了兩隻,拉起宛遙迅速躲到石亭子裡頭吃獨食。
“這臭小子!”季長川好氣又好笑地罵道。
幸而剩下的口糧多,還不至於為他這幾塊肉落得眾人不能飽腹。
大將軍舉杯之後,這桌羊肉宴算是開席了,項宛兩家的老爺今日不知因何興致頗好,倒湊在一塊兒行起酒令來。宛夫人素來是個嫻靜溫慧的性子,隻坐在一旁安分的品茶,不時嘗上幾片,便要用帕子細細的擦一回嘴。
相比之下,對桌而坐的項圓圓全然是隨了他哥的模樣,上蹿下跳,停不下來。
“大將軍我能不能吃那條羊腿啊?”
“外皮還是烤得酥脆些更好吃……陳姐姐,你若不用辣醬,可否借我刷一刷?”
“秦徵哥哥……”
她嘴巴甜,滿場叔叔姐姐哥哥叫了個遍,吃得滿嘴流油,偏偏還往宛夫人跟前湊,“宛姨,你吃裡脊肉嗎?味道可好啦!”
後者看她那吃相,忙避之不及,十分嫌棄地朝旁邊躲了躲:“不、不必了。”
好在項圓圓也就禮貌性地問一句並沒打算繼續糾纏,見她推拒,也就蹦蹦跳跳地尋別人折騰去了。
宛夫人眼見著這姑娘瘋得沒個定性,內心忍不住哀嘆:項府果然是京城最大的染缸!
在座的人三五成群,很快便分作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上了年紀的,互相感慨人生,對酒當歌,聊著當下的局勢,未來的走向;而年輕一輩則圖個“人生及時須行樂”“明日愁來明日愁”,不是插科打诨就是談笑風生,縱然戰事依舊遙遙無期,卻能憑借今日之酒,將那些家國天下短暫的拋諸腦後。
秦徵吃不慣羊肉,但又不好缺席,於是隻坐在那裡就著一碟花生米下酒。
陳文君環顧四周,悄悄地在桌下拉他的衣袖,繼而捧出一個兩層的盒子。
“什麼?”他唇角微揚,帶著好奇。
“我知道你今天肯定吃不了多少東西,所以偷偷去廚房做了一點小點心。”她語氣獻寶似的,卻又有幾分小心翼翼,“你嘗嘗看。”
“你做的?”青年的眼中黑白分明,有詫異與一絲絲意味不明的笑。
“是啊。”身旁的姑娘心思單純,目光裡隱含期盼。
他很配合地撿了一塊放進口中,嚼了兩下之後,唇邊的笑意卻再也掩飾不住。
“……怎麼了?”陳文君試探性地問。
青年笑著說沒什麼,“你做完了,自己吃過沒有?”
“還沒……”
他聞言便不再追問,仍舊輕描淡寫地一塊一塊慢悠悠的品。
陳文君不大服氣的瞪了瞪眼,夾起他吃剩下的點心淺嘗了一口,糕餅剛剛入口,她氣定神闲地表情頃刻土崩瓦解,默默地將盒子收起來。
到底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何曾下過庖廚做過粗活。秦徵跟她那麼久,對這一點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他倒是不在意地一笑,摁住她的手把食盒接走,“下回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就是了,犯不著這樣麻煩。”青年極縱容的寬慰,“倘若真的要學,不妨去向宛遙姑娘請教一下。”
陳文君也不反駁,與他四目相視,聽話地點點頭,“嗯。”
餘飛坐得離他倆最近,冷不防被塞了一嘴的糧,有苦沒處說地端著酒杯換了個地方。
他舉目一望,左邊是秦徵和陳文君,右邊是淮生與宇文鈞,到處成雙成對的,簡直能瞎了自己這一雙燦若星辰的眼!
“太過分了。”他最後隻能選擇往項桓待著的這片小亭子走來,一路憤憤不平,“我最討厭那些在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的,這不是欺負人麼!”
話音剛落,就見好兄弟切了一塊羊肉遞給宛遙,再何其自然的順手給姑娘擦了擦臉頰沾上的一點油。
餘飛:“……”
他一時語塞,覺得自己這肚子裡的氣,下一刻就能原地炸掉。
“喂,項桓。”餘大頭苦哈哈地往他身邊一坐,“兄弟我還單著呢,你就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後者慢條斯理地吃肉,“你想讓我幫你什麼?”
餘飛揪著一把草思考人生。想了想,忽然靈機一動,很“機靈”地開口:“诶,你們家圓圓元熙十年生的吧?明年就該滿十四了,我能不能——”
話還沒說完,項桓已經衝他臀部踹了一腳,直接把人踹下了臺階,簡明扼要:“不能,滾!”
他坐在底下哀嚎,“怎麼這樣還沒說完呢!我哪兒不好啊大舅子……”
“大舅子”被他嚎出了一身雞皮疙瘩,舉起刀,“別嚷嚷,再嚷我揍人了!”
夜風清冷,寒霜無孔不入。
宛遙縮在項桓背後借他的身體遮風,耳邊卻靜聽著四周人語紛繁,觥籌交錯,像是太平盛世,人間祥和。
作者有話要說: 【小修了一下,因為覺得鐵錘不便於攜帶,改成了刀】
最後一章日常群像!
前面十來章的內容可能偏舒緩種田一點。
下章開始走劇情收尾啦wwww
大頭是不可能有西皮的←_因為他的頭太大了!
還有死的那個戴面具的不是桑葉,不要怕……
我是一個熱愛和平的作者!沒錯就是這樣!
第102章
昨晚吃到後半夜, 眾人都喝得有點高,一幫大老爺們勾肩搭背的睡在一起, 滿地像個亂葬崗, 也不知是怎麼散場的。
宛遙因為是姑娘家,倒免去了被灌酒的折騰, 照舊維持著早睡早起的好習慣,天還沒亮, 便在廚房裡幫著煮些醒酒湯了。
難得一天清闲, 項桓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來,甫一睜眼, 屋內已經有人在小火爐上烹起了熱茶, 淺藍色的一道倩影, 看得人雙目很是舒服。
項桓不知道宛遙已經來了多久, 卻也佩服她能有這樣的耐性,能夠安安靜靜,一言不語地在屋裡等著自己。試想倘若換成他, 隻怕早就坐不住要幹點什麼來磨爪子了。
“醒了?”宛遙並未抬頭,揭開蓋子往碗裡加了一瓢滾水,“腦袋疼嗎?把酸辣湯喝了會好受一些。”
四周彌漫著溫熱的水汽。
少年抱著被子懶在床上,一雙還沒睡醒的星眸散漫地打量著對面的姑娘, 本能地要隨口作死, “給本將軍端來。”
然而迎接他的沒有湯,是一張厚實的坐墊,結結實實的糊了一臉。
項桓已經習慣了她偶爾這般不疼不痒的回擊, 觍著臉笑,把墊子從自己面前抽開,“宛遙,我發現你最近的手勁兒越來越大了。”
“你如果不招惹我,我力道還能再小一點。”
到底是好脾氣,雖然身體力行地鄙視他,宛遙卻也還是將湯碗拿了過來,挨在床沿坐下。
少年翻身而起,得寸進尺地開口:“都端到這兒了,不妨喂我吧。”
宛遙慢條斯理地揚起手:“信不信待會兒我就照你臉上潑過去。”
後者眨了兩下眼睛,厚顏無恥地把碗接著,眉峰輕挑,“不信,你肯定舍不得。”
茶水尚在沸騰,宛遙留他在原地喝湯,自己則坐回去捅了捅火爐,初春的風還是很冷,順著縫隙溜進來,把炭火裡吹出明亮的星子。
項桓注意到她總是看著窗外出神,像有心事的樣子,遂放下碗問:“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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