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晚上睡覺總是做噩夢,夢見自己的臉毀容了,見不了人,你能睡在我旁邊嗎 ?這樣我就能放心一點….」
「睡!」我絲毫不猶豫地說。
旁邊的御醫撓了撓頭說:「徐妃娘娘衝進火海救了您,但她的保護措施做得很
好,沒有受傷,隻是對木屑過敏,塗了藥應該過不了幾天就好,怎麼說的好像一 輩子都不會好?」
我 ? ? ?
我轉頭皺眉看著徐妃,想要向她確認。
結果徐妃心虛地移開了視線,乾笑了幾聲說:「我不管,蘊蘊要說話算話,你必 須搬過來跟我住!」
我看著徐妃,越看她越像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
這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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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圈套!
玩不過……
17
我真的搬到徐妃宮裡住了,不過不是因為答應了徐妃,而是因為我原本的宮殿已 經被燒成了廢墟,所以被迫搬進了徐妃的宮殿。
搬家那天,徐妃樂得嘴角都快要上天了,站在宮門口站了一天,囑咐著那些太監 宮女搬東西小心一點,然後又讓其他的太監宮女去採買一些沒有的東西。
林城咬著那條同款的仿製品手帕,在宮門口氣得跺腳,不甘心地嘶吼:
「讓朕搬!讓朕搬進去啊!愛妃!你別讓皇後搬進去!讓朕搬進去啊!朕才是 你的夫君啊!」
但是他又無可奈何,因為我暫住在徐妃宮裡這件事情,是大臣們聯合商議做出的 決定,畢竟皇後不能住在偏僻的地方。
而徐妃的宮殿又最大,所以最後我的住處被安排在了徐妃的宮殿裡。
自從我上次把林城打暈,把他的頭髮剃了,林城也發布了一個重金懸賞,勢必天 涯海角追殺那個剃他頭髮的毛賊。
現在的他每天上朝,一頂帽子往光溜溜的頭皮上一扣,像一點雞蛋殼扣在剝光的 雞蛋上一樣,平時上朝時坐在龍椅上不動,也不掉下來,也挺好的。
我因為心虛剃掉他的頭髮,也沒有敢再追究他放火燒我宮殿的事情了。
他似乎也因為放火燒我而心虛,所以看見我與徐妃說話,他也沒再追究了。
18
我住在了徐妃住過的宮殿,因為徐妃之前住的宮殿是最大的,我作為皇後,必然 要住在最大的宮殿,所以徐妃就從最大的宮殿搬到了旁邊的偏殿裡。
搬到徐妃宮裡之後,徐妃總嚷嚷著認床,要和我一起睡,被我果斷拒絕了,並且 從她手裡拿走了五把備用鑰匙。
最後我一再問她:「你真的沒有我房間的鑰匙了吧?」
她真誠地點了點頭說:「一共五把鑰匙,都交給你了,我晚上進不去你房間了, 你放心睡吧…」
我不相信她,於是又去她房間裡翻,結果在她房間的箱底又翻出了第六把鑰 匙….
我很無語,徐妃偷藏我房間的鑰匙,是想半夜溜進我房間嗎?
為什麼覺得她有些變態…
就在六把鑰匙都拿到之後,我以為可以放心地住在徐妃宮裡的時候,我突然開始 在半夜聽到奇怪的響聲。
好像有人在說話……
那個聲音很小聲說著:「先緊後松,徐徐上升,快而不亂,掌握要領,急而不 燥,放鬆心情,到位與否,粒粒分清,挑拉讓放,貫徹始終,一日三練……」
每天晚上都能聽到這個聲音…..
我都懷疑這個房間是不是鬧鬼了。
終於我按耐不住了,晚上坐在床上沒有睡覺,在枕邊放了一把劍,想等著那個聲
音再來。
到了半夜時,那個聲音終於又來了。
「先緊後松,徐徐上升,快而不亂,掌握要領,急而不燥,放鬆心情,到位與 否,粒粒分清,挑拉讓放,貫徹始終,一日三練...!
「先緊後松,徐徐上升,快而不亂,掌握要領,急而不燥,放鬆心情,到位與 否,粒粒分清,挑拉讓放,貫徹始終,一日三練……」
「先緊後松,徐徐上升,快而不亂,掌握要領,急而不燥,放鬆心情,到位與 否,粒粒分清,挑拉讓放,貫徹始終,一日三練……」
那個聲音反反覆覆在念這幾句,我提著劍湊近門,終於聽到了那個聲音小聲地說 了一句:
「淦!這鎖怎麼撬不開啊?我每天晚上都按撬鎖的口訣練,夜夜都摸到這裡來撬 鎖,怎麼還是撬不開?那個開鎖匠是不是在騙我?」
這個聲音非常有辨識度,我一聽就聽出來是徐妃的了。
大晚上不睡覺,每天偷偷摸到我門口練習撬鎖,害得我也每天擔驚受怕睡不著, 想到這裡,我直接把門打開了。
「淦!終於開了」彎著腰的徐妃,突然激動的蹦了起來。
我淡淡的說了一句:「對呀,開了,所以你想幹什麼?」
徐妃看到一臉怨氣的我,掛在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然後結結巴巴地開口:
「就是我開門 ..想和皇後姐姐說一句今夜月色好美,歐內醬也是 …..
我不知道他說的歐內醬是什麼意思,但是我明白她應該是需要醬的..
「你想要辣椒醬還是芥末醬?」我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不要辣椒醬,也不要芥末醬,想要姐姐永遠做我心裡的王侯將相,我永遠臣服 於你... !
我的雞皮疙瘩!我可憐的耳朵!!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不該開這個門!!!
艹!
19
暮春很快就走到了盡頭,皇宮的夏天也到了。
林城的頭髮也長出來了一些,對於好不容易長出來的頭,林城簡直愛不釋手。
他每天都在胸前揣一把梳子,有空就梳一下。
比如 …
上朝梳一下頭髮……
下朝梳一下頭髮……
湖邊賞花梳一下頭髮 ….
處理奏摺梳一下頭……
甚至去廁所也要梳一下頭髮..
就這樣循環了一個星期,
林城的頭髮終於不負眾望地——再次掉光了..
御醫給出的解釋是:「陛下,你不能太頻繁梳頭髮,否則你的頭髮會感覺到壓力 大,很可能就不長了,這樣的話,也許以後都會禿了,再也長不出頭髮了。」
也不知道御醫說的對不對,反正林城信了,他把自己殿裡的所有梳子都扔了出 來,說在頭髮長出來之前,絕對不會再碰這些梳子了。
當然他食言了,我親眼看到他來找徐妃時,磨磨蹭蹭的又從懷裡掏出一把梳子。
然後把那位數不多的可憐頭髮梳了一遍,才敢進徐妃的宮殿裡。
不過,不到一刻鐘,他就又被徐妃踹了出來。
徐妃還很不厚道地對他說了一句:「別來煩老娘,本來進不去皇後姐姐的房門 就煩,別來惹我,再來騷擾我,我就詛咒你永遠不長頭髮!」
「愛妃,你是朕的妃,不是皇後的妃啊!你忘了以前我們有多麼恩愛嗎?」
林城嗚嗚地捶胸頓足,站在門外哀嚎著,卻沒有得到徐妃的回應,最後一把鼻涕 一把淚地抹在旁邊的太監身上,離開了。
20
在那之後,林城似乎頓悟了。
自從上次被徐妃詛咒不長頭髮之後,林城好像受了打擊,他似乎像變了一個人一 樣,開始沉默不語了。
宮裡城牆該維修了,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林城,林城卻說:「你覺得行就行吧,我 乏了,你早些離開吧!」
我詢問關於我的寢宮已經修好,但徐妃還要求我繼續住在他的宮裡,這怎麼辦?
林城的回答依舊是:「你覺得行就行吧,我乏了,你早些離開吧!」
這種淡漠的語氣,這種毫不關心的態度!讓我感覺他是被傷透心了,放下了感情
糾葛。
那種大徹大悟的眼神,讓我有一種他已經斷情絕愛的預感。
以前的林城, 一天的行程安排就是:上早朝,找徐妃,吃午飯,找徐妃,吃晚 飯,找徐妃,然後熬夜批奏摺。
現在的林城,一天的行程安排是:上早朝,喝茶,吃午飯,喝茶,吃晚飯,批奏 折。
我覺得這廝似乎對徐妃徹底放棄了,徐妃卻搖了搖頭說:
「管他呢,心疼男人倒八輩子霉,別忘了他之前還放火燒你來著。」
對!這廝之前還放火燒我來著!
活該他成為第一個被妃子皇後嫌棄的禿頭皇帝!
21
時間過得很快,中秋很快就到了。
宮裡的太監侍女都開始忙碌了起來,到處開始準備著掛上燈籠。
我比較清閒,將所有的事情吩咐好之後,就披上衣服出去打算去散心。
我沿著宮裡走到了御花園,又從御花園走到了玉清池,從玉清池又繞到了御膳房。
從御膳房門口路過時,我突然看到了熟悉的一個身影。
林城吭哧吭哧的在御膳房裡做飯,旁邊的廚子們都在喊:
「陛下,您是九五之尊,怎麼能幹這些事情?做飯這些事情就交給我們這些下人 吧 !」
林城流著汗拒絕了,嘴裡嘟囔著:「不行!朕要給徐妃做一個最大最大的月餅, 像桌子一樣大,這樣徐妃一定會崇拜我!然後重新喜歡上我的!」
我十分好奇,就站在門口看著。 原來他還沒放棄!
22
我從來不知道林城竟然也會做飯,印象中的他似乎隻有挑食的時候,為此,還砍 了好幾個御廚的頭。
林城一邊抹著汗,一邊做著桂花糕,那個御突然廚喊了一句: 「陛下,那上面還有麵粉,別靠近火堆!」
可惜那個御廚說的太晚了,林城已經抱著那個麵疙瘩蹲在了火爐旁,火焰遇到面 粉瞬間點燃,然後隻聽見砰的一聲,廚房炸了..
我看見林城站在屋中,粉塵飛揚間,吐出來一口黑色的濁氣。
他原本光溜溜的腦袋,已經黑得像滷蛋一樣了....
廚房的那些御廚立刻大呼陛下,你沒事吧?
然而,隻見林城突然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為什麼連麵粉都和朕作對?為什麼朕的妃子不喜歡朕?朕可是皇帝啊!」
旁邊的御廚顫顫巍巍地走上去,拍著皇帝的後背說:
「不哭,陛下..沒事兒,您就算被妃子嫌棄了,您還有我們呢!」
我看著御廚像哄小孩一樣哄著林城,感覺自己之前嫁給這個玩意兒,有點丟臉是 怎麼回事..
23
中秋那天,林城設宴邀請了很多大臣,還有大臣們的家眷。
按往年的慣例,我需要給陛下送一個祝福的燈籠,寓意著為陛下祈福,希望與陛 下長久廝守。
但我並不想與他長相廝守,所以我敷衍地讓侍女去城外的地攤旁買了一個兩文 錢的燈籠,在燈籠下面藏了一個紙條,寫著:「祝陛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但是當那個燈籠送到林城的手上時,他拆開那個紙條之後,臉立刻黑得像碳一樣。
他開口說道:「大膽!你竟然敢罵朕狗皇帝,還讓朕去死!來人!把皇後打入大 牢!不日之後賜毒酒!扔到北山的井中!」
那個紙條立刻被在場的所有大臣家眷傳閱了一遍,紙條上赫然寫著:「狗皇帝! 你去死!」
雖然這是我心裡想的,但我在紙上從來沒有寫過!
我抬頭看向皺著眉的林城,他臉上突然有了一點得意的神情。
所以我原來的紙條是被林城換了?
我立刻反應過來,但是我沒有證據!
就算我成為眾矢之地時,徐妃走了過來,說那個燈籠的紙條是她塞的。
這種唾罵皇帝的行為被捅到檯面上,就算是林城也保不了她。
林城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良久說了一句:「把徐妃帶入大牢。」
我轉頭抓住林城的胳膊說:「那是徐妃啊!」
林城沉默不語,良久說了一句:「不愛朕的人,都去死!」
徐妃被帶走時,我仍然愣在自己的座位上,我看到她扭頭用口型對我說了一句: 「來牢裡找我。」
24
徐妃進入大牢後,我立刻跑去看她了。
當我走入大牢時,我看到徐妃正把玩著手裡的鑰匙,大牢的門已經開了,看門的 守衛已經被放倒了。
徐妃看見我來了,拉起我的手就說:「跟我走!皇帝能殺你一次,就能找理由殺 你第二次,最好的辦法就是永遠離開皇宮!」
徐妃拉著我一路飛奔到皇宮門口, 一輛馬車在黑夜中等待著,馬車上的車夫看見 我們,立刻揮手示意。
徐妃拉著我坐上了馬車,然後趁著夜色從皇宮一個門口離開了。
她說她在鄰國已經安排好了住處,讓我放心。
25
黑夜中,我與徐妃坐在馬車上,卻總覺得似乎有人跟著….
突然,我感覺有東西砍向我,於是伸手握住,卻沒想到竟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劍…. 我手掌握著那把劍,血液從我掌心流出,順著胳膊流到肘處,然後一滴一滴地滴 在地上。
徐妃拿出匕首刺中了那個刺客,然後將他踹下了馬車。
後面的追兵越來越多,徐妃嘆了口氣似乎下定決心了,開口說:
「車夫會帶你離開這裡,去了鄰國應該就沒人追殺你了,隻可惜,不能陪著你去
了,蘊蘊,你能…也叫我一聲蘊蘊嗎?」
未等我回答,她就伸手打了我脖子一下,然後用手覆上我的眼睛說:「睡吧,再次 醒來,你就自由了..
昏迷之前,我看到她提著劍翻身跳下了馬車,縱身奔向後面的追兵…
那也是我最後一次看見徐妃了..
26
我醒來時,已經到了鄰國。
車夫領著我去看了徐妃給我安排的宅邸, 一草一木、書籍擺放都像極了我原本宮 裡的住處。
拿著徐妃留在宅邸的錢,我置辦了幾間商鋪,作為日常的經濟來源,生活很富 足,也很自由…
因為宅邸太大,我就僱了幾個小丫鬟幫忙收拾,其中一個小丫鬟整天見我都喊著 姐姐。
我總會失神片刻,看著她就好像看到了當初叫我姐姐的徐妃
我也派人回到故國打探徐妃的消息,卻沒有任何消息。
我記著她說過她來自千年之後,我記得她離開那天說:「蘊蘊,你能…也叫我 一聲蘊蘊嗎?」
所以我猜測,救我出皇宮泥潭的徐妃,是千年之後的我自己…
當然,這也隻是我的猜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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