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左胸的舊傷隱約發漲,悶悶地隨著心跳抽動著,顧平明蹙了蹙眉,抬手草草揉了兩下,把衣服的拉鏈拉高些許,回身去找雨傘。
這樣的效果已經是被陸白羽精心調理過的了,如果真不管不顧,還不知道現在要有多難熬。
傷處不疼,隻是悶著發漲,扯得心底悄然滋生出焦躁。
顧平明找到自己的那一把傘握住,在暮雨的低氣壓裡深吸口氣,準備快點回去找他的小大夫,完成今天訓練的最後一項任務。
“顧哥!”
腳步剛邁出,訓練館外忽然傳來了梁夏的聲音。
不知是節後實在太過忙碌,還是攜粥潛逃自覺心虛,梁夏幾天都沒露過面。顧平明挑挑眉峰站定,望著一身雨氣急匆匆跑過來的年輕警察,心口忽然莫名一跳:“怎麼了?”
“我聽說了……他們要弄你!”
梁夏披了件寬大的雨衣,面龐都隱在帽子裡,不仔細根本看不清。大概一路都是跑過來的,他的氣息分明不穩,一把攥住顧平明的手腕,目色焦急:“顧哥,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上面有關系沒有?你現在很危險,要盡快隱蔽起來,不要再留在這裡了……”
知道了顧平明和那些人有關系之後,他就一直在著意關注那邊的消息,今天才從一個警方的線人口中套出些線索,擔心電話裡說不清,顧不上執勤就匆匆趕了過來。
顧平明蹙緊眉峰,轉傘擋開他撲過來的一片雨水,單手扶著他站定:“什麼時候的事?”
“就今天,他們說今晚就要弄你,具體怎麼做我不知道。但我聽他們說什麼——必需徹底問清楚,還說不行就幹脆下手……”
梁夏急匆匆喘了兩口氣,正要再說下去,顧平明的手機卻已響了起來。
目光掃過屏幕上的手機號,顧平明的神色就驀地透出分明冷峻,抬手止住他的話頭,接通了電話。
“顧老板——最近還好嗎?”
沙啞的聲音從聽筒裡不緊不慢傳來,顧平明眼底一點點冷透,掀起隱隱電閃雷鳴:“他在什麼地方?”
Advertisement
七年的時間已經足夠徹底摸清這些暗勢力的全部套路,他不會就這樣輕易配合,電話已經打過來,說明那些人手中已有籌碼。梁夏好好的在他面前,隻可能是陸白羽。
強烈的懊悔驟然湧滿胸膛,幾乎要漲破早已痊愈的傷口傾瀉出來。臨出門時掌心下眼睫的翕動似乎還清晰,顧平明握緊手機,呼吸強自調整得平緩均勻。
“和顧老板說話果然省力氣。”
電話裡的聲音笑了一聲,不緊不慢說下去:“陸醫生確實很關心你,我們的人原本還打算想辦法混進去的,沒想到他居然會自己從辦公室裡跑出來……看時間,現在大概已經被我們好好地招待去喝茶了。”
像是被一隻手粗暴探進胸膛,攥著心肺髒腑狠狠揉捏。顧平明的手臂隱隱輕慄,眼底沉成滴水的黑:“我的事和他沒關系,他隻是個醫生,什麼都不知道——”
“可‘你’和他有關系。”
早掐準了他的死穴,電話裡的聲音志得意滿,特意加重了指代的讀音:“幹我們這行的,有太多的牽掛不好。顧老板,你說是不是?”
顧平明沉默,呼吸卻越發粗重,幾乎礪出血意。
“別緊張,我們隻是想弄清楚你究竟是哪一邊的人——知道你金盆洗手了,又不找你談生意,回來喝杯茶總不介意吧?”
電話裡透著分明威脅,卻依然顯得和和氣氣:“今晚九點,還是上次的地方。你那個小醫生應該馬上也被帶回來了,我們會幫你調-教得乖一點,多年情分舉手之勞,就不用謝了……”
在梁夏心驚膽戰的注視下,顧平明的手機重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地。
“顧哥——”
梁夏的喉結動了動,小心翼翼挪過去,想要開口,卻在那雙近乎噬人的漆黑瞳孔中徹底消音。
顧平明深吸口氣,聲音喑啞:“找……”
那群人用來控制人的方法太過簡單,隻要一針致癮的針劑,無論心志多堅定的人,都會被逐漸吞噬意志。他用盡辦法避過的待遇,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在陸白羽的身上。
“找什麼?”
梁夏不由怔忡,下意識問了一句。顧平明卻已無暇再多說,隨手脫下外衣拋給他,一頭扎進了雨裡。
陸白羽要來找他,一定是抄的近路。
復健剛結束,消耗已經瀕近身體的承受極限,右腿的傷處在雨裡一跳一跳地疼著,每走一步都踩在棉花上似的發軟。
顧平明卻根本顧及不上,隻是咬緊了牙關扎進雨幕。
電話裡的人看起來也並不知道綁架的進度,應該隻是派了手下的人來動的手。現在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隻要能趕在這之前把人找到,就還來得及。
隻能來得及。
雨越來越大,被冰涼的雨水一嗆,顧平明忍不住咳嗽起來。
在他答應了陸白羽戒煙,每天在小大夫口袋裡摸糖吃之後,其實已經有一陣都沒有咳嗽了。
很多天氣都會掩蓋掉原本明顯的痕跡,雨天的夜晚尤甚。顧平明急促喘息著,粗重的肺音在耳畔隆隆作響,眼底的滾燙迅速融進雨水,依然專注而高效地排查著每一絲可能的痕跡。
“顧哥——是陸大夫不見了嗎?他們綁了陸大夫?”
被他連著教訓了一周,梁夏跟著跑了一陣,也隱約猜出了是怎麼一回事,跟在後面急聲追問:“用不用報警?今天我們隊長執勤,可以調警力來找……”
他的話音漸漸轉低,顧平明停下腳步,目色深得幾乎透出血來。
稍顯荒蕪的小路上,幾片白服的碎屑落在石間,被雨打得湿透,沒有被風吹散。
顧平明忽然沒有辦法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這之外的任何一件事上。
他把人弄丟了。
那是他的醫生——他以為自己能把人保護好的,哪怕是把命搭進來。他為了任務已經把什麼都交付出去了,就隻這一樣,他無論如何都想要保護好的。
梁夏艱難地咽了咽唾沫,上前想要安慰,視線忽然一頓,落在顧平明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出的槍上。
顧平明對面還站了一個撐著傘的人。
好不容易將目光從那柄槍上挪開,看清了對面的人,梁夏脊背陡然繃緊,磕磕絆絆開口:“局,局長——”
來人沒有注意他,視線落在顧平明身上,沉默片刻才朝他走過去,把手中的傘遞給他:“平明,我們已經在嘗試介入了,你不要急……”
“這種時候,警方的介入沒有好處。”
顧平明的聲音被雨水浸得冰冷,單手隔開他遞來的雨傘:“不必費心了,我不打算走。”
局長身形微僵,卻依然盡力勸他:“事情有變……平明,你先不要著急,我們會營救他。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需要立即撤離——”
話音未落,黑洞洞的槍口已經抬了起來。
局長驟然打住話頭,呼吸微摒,抬手不著痕跡地摸向身側。
上面的情報傳遞出了紕漏,顧平明的身份已經岌岌可危。為了保證他的信任,局長特意親自過來通知顧平明撤離,卻沒想到還是晚到了一步,已經讓他知道了那名醫生被綁架的事。
“顧哥!”
眼看著他居然對局長舉槍,梁夏心頭一緊,撲上去要攔,卻被顧平明輕松執住手腕,一抖一卸散開力道,結結實實地撩在了地上。
顧平明微垂著頭看不清瞳色,微長的發尾被雨水淋得湿透,貼在頰側,隱約顯出些狼狽,周身的氣勢卻反而愈清晰鋒銳,刺得人心底發悸。
他隻是站在雨裡,身形卻鋒利得仿佛能割破夜幕。
梁夏摔得一身是水,撐著地面爬起來,餘光忽然掃見幾道鬼鬼祟祟從暮色中摸過來的人影:“小心——”
幾乎是在他示警的同一時刻,顧平明手裡的槍也響在刺眼的電光裡。
雷聲轟鳴,恰巧掩去了槍聲。局長身後的人影應聲倒下,在泥水裡慘叫個不停。
顧平明神色未動,從梁夏腰間扯下手銬,把他囫囵往後一塞,扯著局長一並扔過去,身形掠上,同那幾人一言不發扭成一團。
梁夏在一起踉跄摔過來的局長目光裡縮了縮,心裡禁不住打起了鼓。
和眼前的變故相比,自己翹班偷跑出來似乎都不算多嚴重的事情了——面前的幾個人雖然明顯來者不善,卻畢竟不明身份,這樣貿然攻擊再怎麼都不符合規定條例。更不要說顧平明剛剛還悍然持槍威脅局長,這種嚴重違規的行為,如果顧平明真是他猜測的身份,說不定是要被處分的。
生怕局長一怒之下會處理顧平明,梁夏先爬了起來,鼓起勇氣抬手去扶,戰戰兢兢開口:“局長,顧哥他是太著急了……”
“好了,先想想怎麼攔住他。”
他身上一片泥水,被局長順手用傘擋開,扶著腰支撐起身,望向那道依然固執守在雨中的身影,重重嘆了口氣。
顧平明現在就是柄上了膛的槍,一碰就可能走火,偏偏又誰都打不過,上去也隻有挨揍的份。
兩人誰都不敢上去攔,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把那幾個人逐一撂翻,毫不留情地銬成了一串。
“說,他人在哪兒!”
來的每個人顧平明都認得,根本不多廢話,反擰著一人的肩膀狠狠掼在地上,厲聲開口喝問。
那人嚇得戰戰兢兢,半身都被按在了雨水裡,含混著艱難出聲:“顧,顧老板,我也不知道!我們也是來找的……”
原本是十拿九穩的綁架,居然現在都沒把人帶回來不說,連去綁架的人也不見蹤影。他們幾個是奉命來看看情況的,隔著雨簾模模糊糊看到幾個身影對峙,還以為有自己人,過來打算幫忙,卻沒想到居然結結實實撞在了槍口上。
聽他話音有異,顧平明蹙緊眉峰,勒著他的手臂稍頓:“你們不知道?”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