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我解決掉外面的一切,就回來找你。”
“……”
賀準怔怔地看著他,忽然感覺現在這一刻,他們兩人之間的角色好像就是那場綁架案時候的互換。
“嗯。”
他努力露出笑來,剛想說什麼,就在這一刻,賀準忽然瞥見了不遠處的存藥櫃。用來審訊懲罰的戒律堂,自然是有很多見不得人的藥物的。
“……阿瓷你等我三分鍾。”
“?”
江瓷愣住。
三分鍾之後,江瓷從戒律堂的外牆翻了上去,直逼頂層。
他終於抵達了最上面的教堂。也看見了霍闲風曾經向他描述過的,那座極高的大門。這裡竟然沒有一個教徒,也沒有任何追兵追來。
江瓷一步一步走近教堂大門,在雪白的地面上留下一串斑駁的血色腳印。
四周非常安靜,大門裡面聽不見半點聲音。
江瓷緩緩捏緊了手裡的長槍,然後大步上前,用沾滿鮮血的手一把推開了那扇大門。
哗——
大門倏然打開。
江瓷看見了破碎的神像,殘缺的王座。以及那一道站在那王座之下的,他再熟悉不過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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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闲風就站在那裡。
江瓷看了他足足十幾秒,但對方沒有回頭,於是這時,江瓷的目光才轉向站在破碎王座之上的教皇。
教皇的外形已經不如曾經那般聖潔完美,他衣衫破碎染血,左眼仿佛被什麼利器劃傷,一片血肉模糊。就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
但是既便如此,對方還是露出了得逞般惡劣的笑意。
“啊……真是別樣的驚喜。”
他咧開嘴笑著,
“看來基因論好像哪裡出了點問題,明明是B級汙染過的孩子,竟然比母親還要出色。”
那嗓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清越空靈,猶如神樂。但江瓷隻覺那比惡鬼的慟哭還要刺耳。然而還沒等江瓷開口,教皇忽然微微抬手,而下一秒,一直背對著江瓷的霍闲風,終於轉過了身。
——他的側臉上縱橫著血色的聖痕。
江瓷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跟霍闲風說一句話,那張熟悉的臉就逼近了眼前。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襲上心頭。
砰——!
千鈞一發之際,他險之又險地偏頭,而就是這一點點細微的閃躲,讓江瓷錯開了霍闲風的攻擊。後者拳頭直接砸中了他身後的大門,將其轟然擊碎成了無數殘骸碎片。
江瓷微微睜大雙眼,但他什麼也沒說,直接一拳狠狠揍在對方的臉上。
砰——!
這一拳非常重,霍闲風猛地往旁邊一偏頭,但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下一秒就又要繼續出手攻擊。
“霍闲風,你敢——!”
江瓷咬牙切齒,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帶著你的蟲蛋跟別人結婚!!!”
嗡——!
霍闲風猛地一怔。
攻擊……停住了。
第141章 最後決戰(下)
與此同時,戒律堂內。
賀準從藥櫃中找出了一堆瓶瓶罐罐各種極為罕見的藥物。其實這些大部分都不是治療的作用,而是輔助於各種酷刑,增加受刑者痛苦的。
他現在無法參與武力的戰鬥,就隻能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賀準已經知道了壓制聖痕藥物的主要成分,他正打算在這些藥物中尋找類似的,可替代性的東西。
“小賀醫生,你是在做寄生物感染的特效藥嗎?”
——這是禁淵的聲音。
禁淵跟著霍朝,自然也認識賀啟初。後者不太喜歡什麼教會式的尊稱,更喜歡被稱呼為賀醫生,於是禁淵也就將賀醫生的孩子稱呼為小賀醫生了。
“現在還不知道,我現在隻是看看這裡能不能找到一些能夠壓制聖痕的類似成分。”
賀準回答了禁淵的問題,他嗓音有點啞,還有些不易察覺的發顫,但是咬字很清晰。
父親留下的情報隻到曾經他給予霍朝的能夠抑制聖痕的藥物成分,並沒有如何徹底拔除的方法。甚至關於當初是怎麼治療江瓷的,也沒有任何提及。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現在沒有任何辦法拔除聖痕。
禁淵還是很關心他前主人的執政官的,畢竟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裴長雲保養手段更好的人了。於是它繼續問,
“裴長雲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這個藥能救他嗎?”
賀準一愣。
“……情況很糟嗎?”
他一直被關著,因此並沒有具體見過感染者的情況和病症。
“對,很糟糕。”
禁淵語氣沉重,
“醫生說他現在已經過了潛伏期,如果不能在三天之內壓制感染,阻止器官衰竭的話,那麼很可能就沒辦法了……”
“這麼嚴重?”
賀準臉色慘白,腳步虛浮,削瘦的身形看起來有些搖搖欲墜,但神色還算鎮定。片刻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問,
“能跟我說說他被感染後的具體症狀和情況嗎?”
“好。”
禁淵能夠聯系長夢,因此對裴長雲的狀態也很清楚。它開始跟賀準描述現在裴長雲的狀況。
其實皇家的醫療隊也醫術精湛,並不輸於賀準,但是對於突如其來的寄生物疫病,他們現在還沒有太多針對有效的辦法。
雖然江瓷跟剛才說過裴長雲和霍闲風都感染了,但是賀準好像當時實屬沒想到後者也會被感染。不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因為霍闲風被感染的時候,霍朝的部分還沒有完全被剝離掉,所以是有感染風險的。
賀準認真聽著禁淵的描述,拼命迫使自己僵硬的腦子繼續運轉。
他這個人最特別的地方大概就在於,總是在每時每刻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哪怕是在別人看來應該痛苦到理智盡失歇斯底裡的時候,賀準依舊可以保持冷靜,並迅速作出最合適的行動。
就像當初全家死去的時候,他沒有哭,而是想盡一切辦法活下來。就像現在萊茵斯特死去,他也隻是迅速將萬般復雜的情緒壓下,然後一秒也不停歇地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但在這時傾聽禁淵描述的時候,賀準的餘光還是忍不住朝地上那個男人的屍體看去。
這時候的萊茵斯特就像是當初的克裡斯,他的脖子幾乎被砍斷大半,隻餘下一點點皮肉和脊椎連著,因為剛才江瓷粗暴丟開的動作,男人的頭部和身體的角度正以一種畸形的角度扭曲著。
但是不同於死後眼睛瞪大到要突出來的克裡斯,萊茵斯特是閉著眼的,表情既不猙獰也不扭曲,而是平靜,甚至嘴角微微上揚,仿佛不曾感覺到任何痛苦,倒是覺得解脫和愉悅。
萊茵斯特死了。
“……”
賀準不知道說什麼
從那個血淋淋的夜晚之後,他就從未停止想象過手刃仇人的場景。賀準見過很多電影裡那些終於大仇得報的畫面,主人公要麼痛哭流涕,要麼歇斯底裡大笑,又或者發瘋發狂。但他現在好像還沒有太多特別的感覺。
賀準什麼感覺都沒有,就是覺得全身發軟沒力氣,他覺得好像呼吸都有點困難。
但現在情況緊急,而江瓷也正在跟最危險的敵人生死搏殺,所以賀準現在必須保持理智和清醒,他不能倒下,他得想辦法幫忙才行。
“小賀醫生?小賀醫生?”
“……啊,我在聽,我在聽的。”
賀準眼睫顫了顫,呼吸急促,就像是喘不過氣。他確實沒有走神,隻是開口說話對他而言現在有點困難。賀準其實清楚自己現在狀態的原因,他也深度進修過專業的心理學,隻是不願意深想。
就在這時,賀準像是發現了什麼,整個人猛然一震,然後迅速朝著萊茵斯特跑過去。因為突然的動作,發軟的腿沒能跟上前傾的重心,他直接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很重的聲響。
“小賀醫生!”
禁淵其實這一刻無法分析出賀準的行為動機,而它現在還差在大門的密碼鎖上,因此隻能看著青年狼狽地摔在滿地髒汙的血腥裡。
“沒事……我沒事……”
賀準的語氣很平靜,隻是嗓音發抖。重重的摔倒並沒有阻止青年的動作,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努力了幾次發現實在站不起來,於是幹脆朝萊茵斯特的屍體爬過去。
就像小時候他爬向那臺救命的醫療艙一樣。
幾分鍾後,他終於狼狽萬分的爬到了那個男人的屍體身邊。
——賀準的確是發現了救命的東西。
因為他看見萊茵斯特身上的聖痕出現了怪異的變化。
當宿主死去,聖痕並不會立刻也跟著死去。賀準見過克裡斯死後的樣子,那些聖痕會汲取掉他屍體裡的最後養分,足足幾個小時之後才會失活死去。
但是萊茵斯特從死亡到現在不到半個小時,他肩膀處的聖痕卻像是被什麼灼燒過一樣,變得焦黑幹癟,就像是一塊新鮮的血肉變成了燒焦的碳化體一樣。
萊茵斯特沒有遭到電擊,所以這樣的現象是絕不可能出現的。
“什麼……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是肩膀這個地方……”
賀準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尋找著關鍵點。他閉上眼,仔仔細細從回憶裡尋找著每一個細節。最後,回憶的畫面定格在江瓷抓住萊茵斯特的肩膀將對方丟開的那一瞬。
而那個時候,江瓷的手腕被曼德拉劃傷了,所以他抓住萊茵斯特的時候,是滿手的血。
賀準猛地睜開眼。
是了。
江瓷是唯一一個當初因為母體感染聖痕後的治愈體。但這件事就隻有裴長雲那幾個人知情,又是絕密且被刻意淡忘,所以其他醫生不知道。而裴長雲和周九鴉又不是專業的,想不到這一點也很正常。
怪不得,怪不得他父親沒有留下任何關於治療聖痕感染的方法,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真正的治愈方法被他父親直接留在了江瓷的身體裡?
這個猜測讓賀準渾身發麻,他沒有任何直接確鑿的證據,但是直覺告訴他就是這樣。
但是其實還有一個怪異的地方,因為江瓷之前對上教會的人也有過受傷流血,卻沒有出現過像萊茵斯特這樣的情況,難道是因為懷孕的原因嗎?
然而現在情況緊急,賀準已經沒有時間去徹底弄清楚了。
這是最後的希望。
“禁淵,立刻聯系長夢!”
賀準猛地回頭,
“我的……我在江家的私人醫療室裡面,有江瓷的血液樣本,以及各種詳細的身體各項數據的信息,讓人立刻去找。然後,問問溫醫生那邊有沒有江瓷懷孕之後的血液樣本,如果有最好,讓他們看看能不能從裡面提取出抗體或者做出特效藥出來!”
但到這裡還沒結束,賀準想起江瓷問過他關於芷玫花香味的事情,這說明有可能當初江瓷的治愈過程中有用過芷玫花裡面的某種物質。
“還有……還有芷玫花……裡面可能有某種物質也可以能夠發揮作用。那些花的樣本我的私人醫療室裡面也有!”
“好!”
禁淵迅速傳遞了消息。
“阿瓷!”
賀準嗓音艱澀但急切,
“禁淵,告訴阿瓷,他的血很可能對拔除聖痕有效。”
“……”
禁淵閃爍了幾下,
“抱歉,小賀醫生,澄月的信號被屏蔽了,我無法聯系上江瓷。”
“……”
賀準沉默幾秒,然後踉跄著站了起來。
·
於此同時,江瓷還在家暴未婚夫。
[大概是因為霍朝的身體裡有聖痕注入,然後轉移到了霍闲風體內,於是被克隆體的血喚醒了屬於霍朝那部分的聖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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