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陳仰的手機裡有四層樓的視頻,他點開一樓的那部分,把進度條往後拉。
“從樓梯口下去,左拐就是電梯,很近。”陳仰邊看視頻邊說。
麻煩的是到了電梯那裡之後的事,他們要像剛才一樣,把右邊的電梯門撬開,還得閉著眼撬。
隊伍裡沒有東西能做成布條蒙住眼睛,下去的人隻能自己閉上眼睛。
除了要有足夠大的膽量,還要將自身的意志繃到極致,時刻保持最高警惕,不能有“驚慌失措或不由自主睜開眼睛”的現象發生,那就完了。
陳仰的手機快罷工了,他拿了朝簡的手機,去掉對方的密碼鎖,打開拍照模式。這是緊急關頭的冒死措施。
下去一趟,總要把最壞的結果算上。
因此陳仰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盡可能的給他和朝簡留一條活路。
陳仰看了眼隊伍裡的兩個女孩:“你們別下去了。”
啞巴沒有意見,她和喬橋參與不了體力勞動,況且這一趟生死難定,她們下去隻會幫倒忙。
【哥哥,注意安全。】啞巴撕下一張紙給陳仰。
陳仰收下紙條:“你們也是。”
潘霖用通紅的眼望著陳仰,他猶猶豫豫,磨磨蹭蹭,半天都沒出聲,嘴裡的那句話被他咬得碎爛。
陳仰說:“你跟她們一起吧。”
潘霖身子一震,眼眶更紅,他動了動嘴唇,發出了“謝謝”的口型,接著就垂著頭走到鄭之覃面前:“覃哥……”
鄭之覃往樓道口走。
Advertisement
後面傳來小青年的嗚咽聲,飽含濃重的擔憂跟關心:“覃哥,你一定要小心點!”
鄭之覃腳步不停,姿態透著職場精英的沉穩從容,像是奔赴一場會議一樣。
走在他身後的兩人像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
鄭之覃停在二樓跟一樓的樓道裡,用隻有陳仰能聽得清的音量說:“你確定要讓你弟弟跟著?”
陳仰沒有說話,他內心是希望朝簡留在樓上的,可他知道對方不會同意那麼做。
所以他會背起朝簡。
水裡難走,隻能閉著眼在黑暗中摸索,再加上背著一個腿上有傷的成年人,難上加難。
陳仰搓了搓臉冷靜下來,既然朝簡已經做了選擇,那他就配合,他們死一起死,生一起生。
想到這,陳仰的心口被什麼東西衝撞了一下。
那一下來得毫無預兆,而且勁很大,裹挾著一股滾燙的溫度,陳仰的四肢百骸陣陣發麻,半天都沒緩過來神,直到朝簡趴上他的背,他才從微妙的心境裡抽離出來。
鄭之覃站在樓梯上面,看著陳仰背起朝簡,低聲叮囑他摟好自己的脖子不要松開。
然後就閉上雙眼,一隻手託住朝簡,另一隻手抓著樓梯扶手,摸黑走樓梯,一層一層走,走得不快不慢,身上散發出一種主心骨的力量。
每一步都走出了不顧一切勇往直前的氣勢,像是在無聲的說,別怕,有我在,跟著我,我帶你回家。
鄭之覃面色古怪的吐了個煙圈,目光鎖住背人的那個,這時候的他又有點符合了……符合三位數身份號。
一會不匹配,一會符合,秘密真多。
走到一樓,腳踩進水裡的陳仰大聲喊:“鄭之覃!”
“嗯,來了。”鄭之覃下意識應答。
.
啞巴跟喬橋,潘霖三人從三樓到了二樓,他們距離一樓近了一些,如果一樓有動靜也能聽得清晰點。
喬橋坐在牆邊,纖細的手指摳著星座書:“跟你說個秘密,這書其實是我小姑的寶貝。”
啞巴扭頭。
“我小姑是個奇女子,她隨心而欲,活得瀟灑,有很多裙下臣,卻沒有修羅場,後院從不起火,那是真的有本事,小說女主角光環。”喬橋頓了頓,“她周三將這本書送給了我。”
喬橋輕笑:“周四上午我就進了這裡。”
啞巴以為喬橋會覺得書晦氣,甚至怨恨她小姑,連忙“啊啊”了幾聲。
“我沒有那麼想。”喬橋還在笑,眼淚掉了下來,“我隻是覺得這書是個騙子,大騙子。”
清秀又嬌貴的女孩悲哀道:“除了第一天的確不宜上班,其他的都不準。”
啞巴無聲的安撫。
喬橋沒有哭多久,眼淚就停了,她把星座書遞給啞巴:“我有個不情之請。”
啞巴不明所以。
“姐姐,”喬橋喊著比她大兩個多月的小啞巴,俏聲說:“我覺得我出不去了。”
啞巴一雙小眼睛瞬間瞪大。
“我的不情之請是,希望你能把書帶出去,找到我小姑物歸原主。”喬橋認真的說,“話就不用帶了,我說的她也不會聽,誰說的她都不聽,她那麼肆意,等下輩子我也要那樣。”
說到後面,喬橋露出一絲羞赧的表情,繼而幽幽嘆息:“這輩子活得短暫又不燦爛,真糟糕。”
“戀愛都沒談過,那麼好的男孩子,被我錯過了……”
喬橋看向小啞巴,水汪汪的眼睛裡滿是懇求。
啞巴擺了擺手。
喬橋委屈地撇嘴:“不答應嗎。”
啞巴“啊”了聲,想哭又想笑,她很想說,我不是不答應,隻是感覺自己走不出這個任務……
另一邊的潘霖坐過來:“你們在說什麼?”他瞄到喬橋手裡的星座書,脫口而出,“水瓶座今天的運勢怎麼樣?”
“我不問了!不想知道了!”潘霖又忙說了句,惶恐的樣子仿佛是在躲避豺狼虎豹。
喬橋心說,我也沒想翻給你看。
星座書被喬橋抱在懷裡,她靠著小啞巴,呆呆看了會虛空就閉上了眼睛,沒有血色的臉上布滿“聽天由命”的頹然。
二樓靜悄悄的,啞巴在喬橋輕輕的呼吸聲合眼。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響起一聲狐疑的嘀咕:“樓下好像有什麼聲音。”
是潘霖,他伸長了脖子,眼睛盯著前面的護欄,鄭之覃痛苦的慘叫傳入他耳中,他從頭涼到腳。
出事了……
潘霖哆哆嗦嗦,出事了!
鄭之覃的慘叫讓潘霖恐慌不已,他煞白著臉捂住耳朵試圖阻攔,可是沒用,他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那個老男人隻是金主而已,不是我的什麼人,我不需要感恩戴德,我和他不過是各取所需,我想活著,我要活下去,潘霖縮著肩膀,頭往臂彎裡埋,那隻紅腫的斜眼顫個不停。
“寶寶,回答別人問題的時候要簡潔點。”
“你打暈我吧。”“不行,會有變數。”
“別扎堆。”
潘霖捂緊耳朵不停搖頭,那個男人不是在幫我避開禁忌,他隻是好玩,逗小狗。
對,就是這樣,除了我,他還會有其他小狗。
潘霖倏然站了起來,坐久了腿麻,他的身形滯了一滯,充血的腦子裡晃過了很多個片段,都是鄭之覃對他的好與壞。
太快了太多了,數不清,潘霖的兩條腿粘在地上。
啞巴沒有睡著,她及時發現了潘霖的異常,懷疑他被拖進了他內心的幻境。可她是個啞巴,說不了話。她還沒來得及拿出便利貼本跟筆,潘霖就衝到了護欄那裡。
“啊啊……”啞巴急得掐脖子,想讓自己發出更大點的聲音,“啊啊!啊啊!啊啊啊!”回來!回來啊!
喬橋被驚醒了:“怎麼了?”她順著啞巴的視線看去,表情驚變,撕扯著刺疼的嗓子大叫,“潘霖你在那幹什麼,不能看水啊,你趕快……”
喬橋看到了什麼,嗓子裡刮進來一股陰森的血腥氣,攪碎了她後面的話,她不停顫抖,啞巴緊緊將她護住。
發現樓下沒有鄭之覃的慘叫時,潘霖渾身的血就凍住了,喬橋的叫喊把他凍僵的血管一點點敲碎,他想立即逃離護欄邊,腳卻不聽使喚,釘在了原地,脖子維持著往下看的弧度。
旁邊多了個人影,伴隨著一聲輕輕的嘆息。
潘霖兩條腿抖動著跌坐在地,有什麼東西從他上方掉了下來,在他眼前晃動。
那是一截腸子。
潘霖嚇傻了,他呆呆仰起頭,女人提著血淋淋的鋼管彎下腰,青灰的臉慢慢湊近他,肚子上有個洞。
.
一樓的拐角處,陳仰三人終於扒開了右邊那部電梯。
“門開了。”陳仰說。
視覺消失了以後,水流聲,心跳聲,呼吸聲都被放大了數倍,響得駭人。
身邊兩人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陳仰摸到朝簡的手臂,觸手的溫度很低,肌肉線條也繃得厲害,他微微愣了下,安撫地按了按,隨後就扣住電梯穩住身形,用腳小心翼翼往前試探了半寸,前面不是虛空,是電梯轎廂。
猜對了。
轎廂真的停在一樓。
陳仰做了幾個深呼吸,胸口的起伏平了一點點,他的腳尖謹慎地蹭進去。
“電梯裡沒有水。”陳仰告訴同行的搭檔跟隊友。
“好事。”鄭之覃閉著的眼皮動了動,吐掉了被他咬爛的煙頭。
朝簡從下樓到現在都沒出聲,他的面上也沒表情,看似波瀾不起,然而他的拇指跟食指一直抓著陳仰的衣服,指尖發白,指骨冰涼。
陳仰斟酌再三,他舉起朝簡的手機,摸索著按了下側面的鍵,手機屏亮起來,與此同時他睜開眼睛,緊繃著呼吸,目不斜視地看著屏幕。
鏡頭裡出現了四張人臉。
陳仰猝不及防,那一瞬間,他的腦子裡如同被人灌滿了冰塊,思考能力被凍死了。
電梯是一個獨立的空間,外面的水進不去一滴,裡面站著四個人,三男一女。
他們分成兩組,直挺挺地僵硬著站在電梯裡,嘴唇皺縮,瞳孔放大。長著屍斑的死灰面部正對著電梯門。
像是在要從電梯裡出來。
陳仰跟他們面對面。
第113章 星座書上說,今天不宜上班
一股令人作嘔的屍臭衝向陳仰, 他一個沒防備,吸進去了一大口,嗆得他難受地幹咳了幾聲, 仿佛肺腑裡都是那種腐味。
旁邊的鄭之覃把臉往電梯口側了側:“怎麼不說話, 在跟屍體眉目傳情?”
陳仰:“……”
“裡面有四具屍體。”陳仰沒進電梯, 他就站在入口處,直視距離他最近的兩張人臉,“小姚,餘哥。”
視線越過他們往後:“肖環嶼, 王浩。”
“屍體暴露在外的皮膚上有不少屍斑,死幾天了, ‘餘哥’, 也就是何榮,他的手裡拎著……好臭,袋子裡的什麼東西長綠毛了, 煎餅?茶葉蛋?他身前的衣服上有一塊油漬。”
陳仰不敢貿然進電梯,就在原地瞧了瞧,“隻有他脖子上沒掛工作證……”
四張人臉,八隻眼睛都對著陳仰,蠟像館的假人一樣, 他快速檢查屍體, 眼角的餘光不敢偏移半分,生怕周圍的水流闖進他視野裡,檢查完他就閉上了眼睛,呼吸被壓制得很輕很慢。
鄭之覃說:“你沒用手機的鏡頭看?”
“用了,不習慣。”陳仰的後心汗涔涔的,哪怕他下來前做足了心理準備, 猜到了電梯裡會有什麼,親眼所見的時候還是被寒意直擊心髒,他怕自己越想集中精神盯著鏡頭,視線就越分散,弄巧成拙,所以他剛才不知不覺的放下了手機。
朝簡抓著陳仰的衣服輕晃,冷聲道:“不要在這裡討論,先上去。”
“好。”陳仰背起朝簡,還沒站穩就往水裡一跪。
電梯口那一擊讓陳仰全身肌肉緊抽得厲害,緩衝的時間不夠,現在有一點乏力。
湿冷的水浸透陳仰的衣物,寒意往他張開的毛孔裡流竄,猶如無數條水蛇纏了上來,滑膩膩的蛇身不斷絞緊,他幾乎是剛跪下去就猛然跳起來,屏息託著背上的朝簡,用盡全力向樓道口奔跑,期間一直緊緊閉著眼。
想拉一把的人自己站起來跑了,還不忘背上用自身靈魂皮肉養的狗,鄭之覃將伸在半空的手收回來,不緊不慢的穿過水域上樓。
.
鄭之覃循著樓道裡的粗喘聲一步步爬上去,停在二樓的樓梯上面,他往扶手上一靠。
陳仰用湿衣服擦臉上的水,越擦越湿,他的眼睛還沒睜開,潮涼的眼皮發顫。
耳邊有“叮”一聲響,空氣裡多了一縷苦澀的煙味,陳仰摸索著碰到朝簡,手裡被塞了一包紙巾,他迅速拆開,抽幾張紙把臉擦幹淨。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