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將來他什麼都知道了,麻煩替我作證……我這次餘地給了,時間留了,他自己要是又一次識人不清跟我糾纏上了……不能又全是我的錯了吧?”
“我盡力了。”
遲錚似是身心俱疲,半垂著眼,兩世來第一次求岑天河,“將來,能不能替我說一句公道話。”
第15章
岑天河點頭,“我替你作證。”
他難過的看著遲錚,“我說了你可能又嫌我矯情,但真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從見到千途第一面,我看到他……不是看到,我一想到他心裡就難受。”
“看著他就想哭,好像是能看透他身體裡的委屈一樣,特別的難受。”岑天河感嘆,“據說靈力非常強的靈師才能看透別人的過去和情緒,神了,我居然也有點這個意思了,可見他以前受了多少罪,唉你說……”
“少給自己臉上貼金。”遲錚打斷岑天河的思路,“你看誰不同情?忘了你是什麼人了。”
“爛好人爛好人。”岑天河好脾氣的答應著,“那爛好人剛答應了你一件事,現在能不能也給你點兒建議?”
遲錚沒理會岑天河。
記憶裡,遲錚多兇狠多涼薄的樣子都有,但不管什麼時候遲錚眼神都十分堅定,從不會疲憊脆弱,岑天河不懂遲錚這是怎麼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系鈴人,現在反而遲疑起來。不過想到遲錚能將這些駭人過往埋在心中這麼多年不透露一絲出來,今天能說這麼多已經很不容易了,岑天河不指望遲錚能從頭到尾全細細告訴自己,他小心措辭,猶豫著勸慰,“遲錚,你和我是完全不同的那種人,所以很多時候我們沒法理解彼此,同樣的……可能也不能理解夙辭。”
“我不敢說我和夙辭性格相似,但比起你,我也許更能理解他的一些想法。”岑天河還記得遲錚警告過他不許他提千途的話,但還是勉強道,“我覺得,你有時候過於強勢了,你好像是想替所有不好的事情負責,但真的沒必要……至少現在還什麼都沒發生呢,你就覺得千途知道一切以後會後悔對你表白,會覺得惡心……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答應他,他也會遺憾?”
“遺憾沒能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輕松的和你相戀一次。”
“反過來想,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機會,沒任何壓力的享受一次被你喜歡的感覺了,他自己想要的這一點溫情,你都不願意給嗎?”
岑天河說完就走了,走之前,爛好人還沒忘把剛收拾好的包裝清理到一個垃圾袋裡順手帶走。
遲錚自己枯坐在沙發扶手上,腦中想著岑天河的話。
Advertisement
他清楚什麼給半年時間,什麼讓岑天河作證都是暫時麻痺自己的安慰劑,他隻是也想要放縱千途的感情而已。
想要什麼的時候,誰都能給自己想一萬個理由。
他也根本不相信岑天河給他的那些安慰,不過岑天河還是有句話說對了,這確實是是唯一一次可能,千途在沒有任何負擔的情況下享受被人愛的感覺了。
在他還是夙辭的時候,他沒感受過半分放松和舒適,夙辭眼中一直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和遲疑,他早就預感到了將來那個不好的結局,夙辭就像個剛進電影院就被被劇透了悲劇結局的人,電影已經開始了,中途也許也有點笑點和溫馨時刻,但他一直防備著最終的審判到來,笑的時候都帶著勉強。
不,夙辭更可憐,他看島上那部電影的時候,身邊還帶著個懵然無知的十五,對著十五時不時的大笑或是氣憤,還要勉強配合著笑笑或是憤怒,言不由衷的跟著熒幕裡的人一起演戲,真累。
放任自己可以隨意回憶之前的事的後遺症接踵而至,很多遲錚刻意忽略到幾乎忘記的事情一件件鮮明活躍在他腦中,遲錚這會兒也成了那個被劇透的人,再回顧前事,樁樁件件中埋著伏筆,像針像釘子像匕首,時不時的就要在遲錚胸口給他一道傷口,讓他品嘗品嘗夙辭當時受的傷。
遲錚方才同岑天河說,自己不知道夙辭當時喜歡自己,他確實不知道。
到那一世的最後,他都不信夙辭喜歡自己。
哪怕夙辭其實對他表白過不下十次。
第一次是夙辭看到十五被白靈們虐待到肢體不全的時候,可惜那日十五的眼睛已經被挖掉了,他什麼也看不見,隻是感覺到一股異常強大的靈力撲面而來,一時間身邊那些白靈全躲開了,哪怕是從大乾元那十五也沒感受過那麼強大的靈力,瞎了眼的十五感覺著那股帶著肅殺的靈力向自己逼近,一時間也懵了,不知道這又是什麼新的折磨自己的招式,但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襲來,那股強大的駭人的靈力將他迅速包裹了起來,十五能感覺到自己的斷肢在迅速恢復生長,那是他第一次清楚夙辭確實同他說的一樣,他不是赤靈,也不是白靈。
沒有哪個靈師能有那麼強的靈力。
靈力在迅速消耗時看上去像是火焰,燃燒的同時會發出類似風聲的動靜,十五被強大的靈力包裹著,聽覺被影響,雙耳所聞皆是呼呼風聲,外面的聲音他聽不太清,隻模模糊糊的聽到白靈們在質問夙辭,他們說了很多話,十五隻聽到了類似“發瘋”“早晚會”“為了你好”“再拖下去先死的是你”幾句話,十五當時疼極了,不確定自己是幻覺還是真的聽到了這些話,並沒放在心上。
等他的眼睛重新長回來,能勉強看清楚眼前的一切的時候,島上的白靈們已經都走了,隻剩下了一個臉色慘白嘴角洇著血的夙辭。
夙辭一次性消耗靈力過多,他的兩隻手都被他自己的靈力灼傷,指甲裡都帶著血,臉上也帶著被靈力劃過的幾道傷痕,看著很嚇人。
仔細回想,那是十五第一次面對夙辭時會膽怯。
哪怕是兩人初相識見識了夙辭的厲害後,十五對夙辭也隻是忌憚,真的膽怯,還是第一次。
十五當時還不懂什麼是愧疚什麼是心疼,他隻是覺得很怪,明明被虐待成那個鬼樣子的是自己,但面對夙辭的時候,他竟是不敢對視將目光移開的那個人。
夙辭也不像往日般溫柔,他走到十五面前半跪下來,慢慢的將十五摟到了他懷裡。
十五想避開夙辭滴血的指尖,但夙辭渾不在意,用手輕輕理著十五的發絲,讓他將頭舒服的靠在自己頸間,過了一小會兒才低聲問,“這是第幾次?他們來過幾次?”
那是十五第一次覺得後悔。
他後悔了,他不知道瞞著夙辭這件事會讓夙辭性情大變,變得陌生,變得讓十五頭一次不敢接夙辭的話。
十五以沉默對抗著夙辭的問題,夙辭也不催促,他幹脆坐了下來,讓十五用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自己懷裡,“你還在疼是不是?我現在靈力不如從前了,就是修復了你的身體也沒法讓你的痛感迅速消失,這不是用你自己的靈力修復的傷,所以你要用一點時間才能適應,等適應了就不疼了,用不了多久的。”
十五確實還疼著,重新長出的肢體敏感又怪異,需要點時間才能和自己完全融合,不過這都是小事了,這是他第一次和夙辭靠的這麼近,像是從鏡子裡看到的電影中的戀人一般親近。
夙辭之前從不會這樣,特別是在十五有次拒絕過他的擁抱之後,夙辭再也沒同十五有過肢體上的接觸,十五那會兒已知情事,夙辭把他當個剛進青春期的正常少年看待,很避嫌。
十五想岔開話題,聲音沙啞,“你之前不是說過,普通朋友不會這麼親密嗎?你……”
“這是第幾次?”夙辭像是沒聽到十五說什麼一般,再次問他,語氣堅定,但聲音更柔和了,像是在哄他,“記不清也沒事,不用擔心說錯,你覺得是幾次就是幾次,你記得幾次就是幾次。”
十五又沉默了。
在他原本的計劃裡,他這會兒要冷冷地看著夙辭,如數家珍細細告訴他自己都遭受過什麼,然後反問夙辭:你說要保護我,你就是這樣保護我的?看我被折磨成這樣高興了吧?你以後還要再出去嗎?我說過不喜歡你出島,我想讓你一直陪著我,如果你做到了,我又怎麼可能出事?
這段質問在十五心中已經演練過很多次了,不然他沒法熬過一次次的酷刑,每次在心裡排練這段的時候他都快意無比,期待不以。
現在天時地利人和,話到嘴邊,十五說不出口了。
夙辭隻是看到了一次就失態成這樣了,他真知道了全部,會怎麼樣?
十五安靜了許久,咽下之前的種種屈辱不甘,聲音沙啞:“第一次。”
而後他感覺到夙辭摟著自己的手臂又緊了幾分。
夙辭將臉埋在十五耳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道,“說實話,沒事的,我不想讀你的記憶,我答應過你,我們彼此都不會讀對方的記憶。”
十五心中咯噔了下,他忘記了。
夙辭是能讀自己的記憶的。
但在很早之前,早在第一次見識夙辭讀其他惡靈記憶的時候十五就同夙辭說過,自己討厭這樣,討厭不受自己掌控的事情發生,討厭夙辭把自己當那些惡靈一樣的對待,他就算不是人,也不是什麼沒了神智的牲畜,沒有人能把他的腦子打開看,夙辭也答應了的。
基本上,夙辭對自己都是言出必行的,但這會兒十五十分不確定了,夙辭現在的樣子太嚇人,可沒有任何像是想“好好聊聊”的樣子。這分明是在威脅了。
十五腦子飛速轉著,勉強試圖奪回主動權,但語氣依然不很堅定,“我、我剛被那些白靈折磨過,現在換你繼續折磨我嗎?”
而後十五聽到自己耳畔夙辭笑了下,“十五,你現在對我玩這招沒有用的,之前我們爭執什麼的時候每次都是你贏,不是你厲害。那是我讓著你……我喜歡你,才不跟你爭。”
“你才學會說話幾天?”夙辭輕聲反問,“不是我讓著你,你覺得你能吵架吵贏我?我隻是慣著你,不是連說話都說不贏你。”
十五他終於懂了為什麼外面那些惡靈不管多兇狠怨氣有多大,被夙辭的靈力環繞,被他用溫和的語氣詢問的時候,總是會乖乖就範了。
夙辭是個很厲害的靈師,各個方面都是,是自己小看他了。
十五胸中湧起說不清的委屈和難過,這幾個月被折磨的痛苦一瞬間全湧到了喉嚨口,他當然想跟夙辭說了,他想將那些痛苦全訴之於口,想將自己獨處時的寂寞絕望盡數告訴他,然後好好的同夙辭說,是自己言不由衷,是自己嘴毒心壞,自己以後會改,你別走了,就留在這裡。
十五眼角發紅,主動將臉埋在夙辭頸間,憋了半天才道,“你說你喜歡我?是什麼喜歡?”
十五話一出口又後悔,這不是個好時機,他不想聽夙辭敷衍自己,也不想讓夙辭為了套自己的話說謊,更怕他說的不是自己想聽的,不等夙辭回答他清了下嗓子,自己給自己鋪後路,“沒什麼,喜歡一塊蛋糕也是喜歡,喜歡一片樹葉也是喜歡,喜歡一條魚也是喜歡,我清楚的,你……”
“不是。”夙辭打斷十五,聲音雖然依舊很低但很堅定,“是你想的那種喜歡,我知道你不懂,我也沒指望過你會明白,我之前沒能好好教你,忘了跟你說隻有這種感情是沒原因也沒法自控的。”
“我也不行。”
“我對你的喜歡,不以任何血緣或是其他關系為前提,就是喜歡,單純的喜歡。”夙辭垂下眼,“我之前來島上少了,不隻是因為你不願意我來,是我早就發現我喜歡你了,你太小了,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瘦削的十五被夙辭緊緊摟在懷裡,出神了很久很久,才用他自己的方式回應了夙辭。
十五低聲說:“那就記住你說過的話,永遠永遠喜歡我。”
當年的十五仗著夙辭的偏愛,對夙辭提過許多要求,要過諸多保證。但夙辭最後幾乎全沒做到。
周折幾世,想要夙辭擁有的他全放棄了,想要夙辭記住的他全忘了。
可偏偏——
遲錚在租賃的小房子裡枯坐一夜,天色大亮後還維持著那一個姿勢一直沒動,直到他的手機嗡嗡震動了幾下。
遲錚的手機裡隻有一個聯系人。
遲錚拿起手機——
千途:[今天不來蹭課嗎?要不要替你佔座?]
千途:[我在我旁邊給你佔了位置,你來的話打我手機,我去門口刷卡接你。]
千途:[不想來也沒關系。]
千途:[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醒來一直在想你,你看到信息,可不可以給我發條語音啊?]
可偏偏,最不想他守約的卻一語成谶。夙辭真就永遠永遠喜歡自己了。
第16章
實話實話,以前的夙辭,背著那麼重的包袱,十五也不是什麼時候全能招架得住的。
更別說是現在毫無負擔的千途。
千途說他就喜歡外冷內熱的,這是個人的取向,沒什麼原因。
如果這麼說的話,遲錚想,自己的取向就是以前的夙辭,現在的千途。
也沒什麼原因。
不管是夙辭的克制,還是千途的主動,全都長在遲錚的喜好點上了,分毫不差。
遲錚想了下,給千途打字回消息:[不去,我晚上去找你換藥,作為答謝可以再給你送一點禮物,你想要什麼?]
千途回消息很快:[什麼都可以嗎?]
遲錚靜了片刻,打字:[不行。]
遲錚幾乎能想到千途此刻的表情了。
有點失望,但又拿自己沒辦法。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