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年,我不要在這過夜,我害怕。」
顧易年輕聲哄她別怕,一切有他撐著。
轉頭問我,需要多少錢,才願意和解。
鈔能力一出,我也不是什麼不解風情的人。
出了警局,顧易年一把將我扯至暗處。「為了錢,你真是臉都不要了。」
我勾住他的領帶,用力一扯。
他不得不低頭,與我平視。
「踩著我的臉給新人捧場,你就該想過後果。」
顧易年不怒反笑,抬手扶住我的後腰與他相貼。
「你收一收脾氣,哪個男人受得了你。」
我厭惡地將他推開,往停車場走去。
顧易年跟在我身後,不輕不重的聲音傳來:
「你也知道我媽那人,這兩年身體不太好了,許嬌嬌剛好合她心意。」
我沒有理會,拉開車門,卻被顧易年抬手擋住。
「向暖,除了婚姻,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滾!」
Advertisement
我用力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後視鏡裡,他雙手插兜背著光站著,看不清表情。
路燈將他的孤影拉得很長。
6
剛才在醫院的廁所裡又是轉圈又是扣嗓子眼。
惡心了一把顧易年和許嬌嬌,但我也不好受,回到家倒頭就睡。第二天醒來時,接到我媽的電話。
「小暖,你都好久沒回家吃飯了。」
我看了看日期,應了下來。
給我開門的是一張生面孔。
「小暖,這是你王叔叔。」我媽向我介紹。
我嘆了口氣,我媽的新男友。
跟以往儒雅矜貴的男人不同,這位王叔叔看起來像是過日子的人。
飯桌上,我媽殷勤地給我夾菜。
「小暖,王叔叔有個兒子,今年剛畢業,讓他去你公司幫忙吧。」
雖然做好了準備,心裡還是閃過一絲落寞。
「我辭職了。」
「好好的怎麼辭了?你是不是惹顧總不高興了?」
我媽驚訝地放下筷子,思前想後,給我提議:
「待會買點水果去跟人家求求情,小年不像是不念舊情的孩子。」
哐當!
筷子被我砸在地上,發出啪啦的聲響。
我媽哽咽了起來,伏著王叔叔的肩膀哭訴:
「這孩子從小就倔,一有什麼不順心的就亂砸東西,發脾氣。要不是她爸始亂終棄,我至於一個人帶著孩子受盡白眼嗎?我容易嗎?」
王叔叔心疼地抱住我媽。
安撫以後有他,不用我媽一個人面對這些。
「對,全世界就你沒錯,你最委屈。」
我冷笑,不再理會身後的濃情蜜意,轉身離開。
自我懂事以來。
被孤立、被欺負拼湊成我完整的童年。
我隻是我媽套牢我親生父親的籌碼。
一次次的糾纏與挽留,惹怒了他家裡的那位正室。
我媽隻能帶著我在一座又一座的城市流浪。
沒人歡迎我們的到來,總想在我家身上佔點便宜。
我像野狗一樣將那些人驅逐,爭取自己合法權益。
在他們口中卻成了斤斤計較,沒爹養的野孩子。
「家裡沒個男人不行,咱們孤兒寡母會被欺負。」
我媽性子軟,她將盼頭寄託在男人身上,一次次地尋覓,不間斷地有新叔叔帶著目的靠近。
那年,我十二歲。
回家便撞上喝醉酒的男人將我媽摁在地上打。
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我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和一個成年男人搏鬥。
失去理智的男人掏出了刀。
我竟松了一口氣,感嘆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我媽卻撲在我身前,義無反顧地抱著我,雪白的衣服一寸一寸染上鮮紅。
我想。
這輩子,我們注定要相互折磨。
7
「你為公司付出那麼多,你真的甘心嗎?」
瑤瑤是我帶出來的人,我的離開她很惋惜。
我撐著下巴,輕抿一口清酒。
甘心?
十年的愛恨糾葛,我也曾幻想過未來。
當衡量之下的二選一出現時,這局便沒有贏家。
覆水難收,及時離場止損才是下策中的上策。
見我沒有回頭的想法,瑤瑤跟我抱怨起來。
顧易年為了安撫許嬌嬌,在公司給她掛了個闲職高管。
而許嬌嬌整天疑神疑鬼,對公司的每位未婚女性都戒備盤問,制定了各種離譜的考核,甚至要求女性不能化妝、穿裙子上班。
客戶也不能避免,因此損失了好幾個單子。
這是我沒想到的。
一向沉穩妥當的顧易年,會允許這種無理的舉動。
也許我認識的顧易年,從來都不是真正的他。又或者,他對許嬌嬌的偏愛是例外的。
不過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離開京城那天,下著毛毛細雨。
我媽忙著和她的新兒子培養感情,在電話裡叮囑了我幾句便草草掛了電話。
臨上飛機前,陸明景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他是顧易年的發小,我們見過幾次面,還算相熟。
不知道他從哪裡得知我要出國的消息。
「向暖,你沒必要躲到國外去。」
「我攢了局,易年也會來。」
「把一切說開,大家還是朋友。」
8
包間裡,陸明景攥著手機,臉色有些難看。
電話那頭,
向暖直接掛斷了電話。
再打過去,隻剩機械的女聲。
一時之間,包間裡的氛圍降至了冰點。
顧易年的眸光此刻黯淡到了極致,隱忍著怒氣。
這通電話是他授意的。
他原以為自己服軟,對方會順著臺階下來。
捫心自問,他對她還不夠好嗎?
他一開始注意到向暖,確實是因為她姣好的面容。
再後來才是被她不服輸的勁兒吸引。
他還記得,向暖站在頒獎臺上質問校長關於獎學金的公平性,小小的人影對抗著世俗的規則。
他承認,向暖很優秀。
但是,京城最不缺的便是金子。
給她資源、給她人脈,將她捧至今天的位置,甚至在朋友面前公開了他們的關系。
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易年,既然放不下,就去追回來。」陸明景剛跑了老婆,真心勸慰。
顧易年煩躁地點了根煙,冷哼一聲。
「玩玩而已,她還真把自己當碟子菜。」
顧易年表面雲淡風輕,但最近種種的反常行為都印證了他的虛張聲勢。
例如故意縱容許嬌嬌的胡鬧,讓人將消息帶給向暖。
還時時打聽向暖的情況,好幾次在向暖家樓下駐足,又離去。
陸明景勸了好幾次,讓他看清自己的真心。
顧易年不以為意,向暖憑什麼對他硬氣?
不過仗著他的幾分在意罷了。
他可以給向暖一切,也可以收回這一切。如今他和家裡的關系緩和,隻需一句話。
有的是人爭先恐後為他辦事。
精於算計的人失去一切是怎樣的?
他等著那一天。
等著向暖走投無路時,和他低頭服軟的那一天。
彼時,看在十年的情誼上,他會勉為其難接受。
關機後,我的世界難得的安靜。
我的前27年都在趕路,一刻都不敢停歇。
好像一停下來,世界就會將我拋棄。
向暖,你在追逐些什麼呢?
我問自己。
心口空落落的,沒有答案。
據說,世界的盡頭,見過極光的人,所願皆成真。
落地北歐後,我找了間民宿住下。
我和顧易年曾來過這裡出差。
隻是那會兒趕上了雪天,匆匆回國。
和我一樣目的的人很多,趕巧的是我們都住在同一間民宿。
他們有的是朋友、親人或者情侶。
我們就這樣不約而同地組成了臨時觀光小隊。
這座小鎮沒有高樓大廈,隻有連綿不絕的雪山與峽灣。
日落的晚霞映照在白色的雪山之巔,一架飛機乘著餘暉起飛,激起層層的海鷗,
盤旋在空中鶯聲呀呀。
夜晚降臨,雲層疊起,連星星都僅有幾顆
但是辦法總比困難多,有人提議去追光。
我們幾人租了一輛車,聘請了當地的「極光獵人」,開始幼稚的追光之旅。
車子一路行駛,穿過夜色朦朧,直至天邊的那抹光亮起。
「是極光!」有人雀躍地歡呼。
天水一色的光團,穿過層層山脈,直擊靈魂。
「你怎麼不許願?」有人問我。
我啞口無言,或許曾經我有許多想法訴求。
例如。
媽媽能多在乎一下我。
又例如,和顧易年往後的歲歲年年。
但在這一刻,我竟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希望媽媽的病能好起來。」男生在旁邊虔誠地祈禱。我學著男生雙手合十,心底默念:
「那就祝我身體健康,心想事成吧。」
篝火旁的旅人捧著熱可可,訴說著自己的故事。
有人為了愛,許下一世一雙人。
有人帶著最後的希翼,祈禱親人無災。
我從未如此平靜地沉浸在此刻。
放以前,我的腦子裡隻有權衡利弊。
一件事的風險分析、回報率的數據確認。
感情用事於我而言從來是奢侈的。
因為一旦跌落深淵。
沒人拉我一把,甚至會多踩我幾腳。
顧易年的出現,讓我在窒息的時光裡,抽出幾縷闲暇去思考我不敢觸及的感情領域。
我一遍遍告訴他我的缺點、我的家庭、我的不堪。
以求嚇退他,我不是一個值得付出的人。
他卻一次次堅定地走向我,肯定我的一切。
又在最後,將一切打破,摔爛得稀碎。
將刀子,一把接著一把往我心尖上捅去。
鮮血淋漓又極致的暢快。
大雪將我環抱住,眼眶的淚意先結成了冰霜。
我長開雙臂,沉浸於與雪共舞的痛快,回應這幻想出來的安撫。
沒什麼大不了的,向暖。
濃墨的雲團壓境,人們失望嘆氣。
「真倒霉,下雪了,回去吧。」
回程時,意外來得突然。
車子側翻了好幾圈,外面白茫茫一片。
「雪崩了!」
驚恐、責怪、自憐的聲音充斥著耳邊。
我曾無數次幻想,一家人去遊樂場是怎樣的光景。
我可以扎著漂亮的蝴蝶結,騎在爸爸的肩膀上,收起滿身的刺,像真正的小孩一樣,指著喜歡的布偶公仔撒嬌:「媽媽,我要那個!」
但是在生死一刻時,我才驚覺。
人與人之間的羈絆從來都是階段性的。
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
就像現在,車內原本的哀怨變成了相互鼓勵。
「我們都會活著的。」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大家開始奮力地鑿窗。
在此之前,我們並不相熟。
因為同一段行程,我們彼此鼓勵。
今日之後,山水一程,成為彼此人生裡的匆匆過客。
獲救後,我失力地趴在地上。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