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跟紀遠之是從小長大的交情,經常往來紀家,我跟他也很熟。
「老祁,聽說你新交了個女朋友,還經常給她做飯。沒想到還真有人能治得了你啊。」我笑道,隨口轉了話鋒,「廚房的事情想必你熟,不如你來幫我?不好意思啊,今天客人實在太多了。」
「沒問題啊。」祁連挽起了袖子。
紀遠之嗯了一聲,還想說什麼,就被我推著出去招待客人了。
祁連是個話癆,他家裏是做影視投資的,一邊幫著切水果,一邊喋喋不休給我講著娛樂圈裏的八卦。
誰誰誰和誰誰誰離婚了。
誰誰誰被公司封殺了。
誰誰誰又被黑上了熱搜
我默默地聽著,不時禮貌地回應一兩句。水果快要切好裝盤時,我忽然轉頭,笑著問他:「冉染你認識嗎?」
祁連愣了一下,抬頭看向我,「你……你怎麼知道她?」
「我也聽歌啊。」我歪著頭笑,「這有什麼奇怪的?」
「哦……」祁連松了一口氣,我卻緊接著說道:「更何況,我在遠之的相冊裏看到過,你們以前是好朋友吧?可以跟我說說她的故事嗎?」
我隨意扯了一個謊,語氣很淡然,跟剛剛閑話時沒有任何區別,問完這句話,便又低下頭去,把菠蘿片刻成一朵花的形狀。
祁連沉默片刻,說道:「楚然,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拈酸吃醋的人,這事其實也沒什麼,老紀不好開口,還是我來告訴你吧,免得你們之間產生什麼誤會。」
「嗯。」我點了點頭,用牙簽穿起一顆小櫻桃,然後插在雕好的菠蘿花上。
「我們三個讀的同一所私校,從幼兒園就在一起玩。冉染家裏與我們不同,不是經商的,是那種藝術世家,父輩都是國際知名的音樂家,她能歌善舞,精通鋼琴和小提琴,還隨家裏去過很多國家巡演,從小到大都是學校裏的焦點。你別看老紀挺傲挺牛一個人,他在冉染面前,多少還是帶著點兒自卑的。」
Advertisement
我想起紀遠之書房裏時常傳來的交響樂聲,還有書架上那一排排的音樂理論和藝術史,默默點了點頭,轉眼間又刻了兩朵菠蘿花,小心翼翼地擺放在果盤上。
「他喜歡了冉染很多年。」祁連接著說,「但你別誤會啊,他們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我敢用我投資的下一部劇發誓,真的隻是老紀的單相思而已,冉染高中畢業就跟家裏人移居國外了,我們也就從此斷了聯系,就連這次她回國發展,我們也是從媒體上得到的消息。老紀說,這事兒跟他沒關系,他也不想打聽。」
「嗯。」我點了點頭。
本來還想旁敲側擊一下,看看紀遠之是不是把我當成了冉染的替身,現在看來好像也沒有必要問了。
冉染的家世和背景,樣貌和事業,有哪一樣是我楚然比得上的?紀遠之又何必拿我來做替身呢?隻怕說出來都是褻瀆了心裏的白月光吧。
隻是……誰的青春年少還沒有過白月光呢?我抬頭看向窗外,滿月玉盤讓我想起初中時候暗戀過的那個男孩。
誰都擁有熱愛一個人的權利,不是嗎?
「走吧,水果切好了。」我笑著舉起水果託盤,轉身就要向外走。
這回換成祁連一臉疑惑了,他追著我問:「等等……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了?」
「沒有啦,走吧。」
6.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這場宴會剩下的部分,紀遠之都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我揣測他的心思,大概不想應付客套了,於是便找了個體面的藉口把客人打發走,又交待阿姨要如何收拾客廳和廚房,左右找不見紀遠之的人,我便自己先去浴室洗澡。
在浴缸裏泡了半個小時熱水澡,看了一集當下流行的小甜劇,又喝了一杯紅酒,才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紀遠之不喜歡阿姨進主臥,平時都是我給他放水和準備浴袍的,今天也不例外。
我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穿戴整齊,又給浴缸裏放滿了熱水。
「洗澡了。」我去書房找紀遠之。
人沒在,陽臺上隱隱傳來講電話的聲音,像是在談生意。房間裏有一絲煙味兒——桌面上的電腦旁有一根燃盡的香煙。
結婚之前,紀遠之特意問過我介不介意他抽煙。我說不介意,但某一次聞過煙味誘發了我的哮喘後,紀遠之便再也不當著我的面抽了。
後來不知為什麼,他倒把煙癮也戒了。說戒就戒,是個狠人。
那一刻我發誓,自己真的不是有意要偷窺紀遠之隱私的,但家裏沒有煙灰缸,出於安全考慮,我下意識地走過去,準備把那根燃盡的香煙收起來。
就這樣,我無意中看到了打開的電腦螢幕。
頁面上是冉染的社交帳號,由於是國外帳號,不需要像國內帳號那樣拿來營業,因此幾乎發的都是自己的日常。
她去聽世界著名鋼琴家的演奏會,並和對方合影——【追星成功,耶✌️】
她去參加馬術比賽,發了一張和賽馬的合影——【陪我多年的Cathy要退役啦,我會想念你的 】,下麵留言都在恭喜她獲得第一名。
她去某個國家旅遊,發了一張街頭食物的照片——【咦,好辣,可是當著老闆的面,不吃完很不禮貌,幫我加油吧! 】
桌面上有一張歌詞稿件和一杯黑咖啡——【突然有了靈感,又要熬夜工作啦 】
都是她的日常生活,沒有刻意秀優越感,卻處處透著一種無法比擬的優越感,是那種由內到外自然散發的自信,怪不得祁連會說,就連紀遠之在她面前都會感到自卑。
看著看著,我忽然覺得紀遠之很可憐。冉染是他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呀,他卻隻能跟普通粉絲一樣,隔著社交帳號瀏覽她的日常,卻連一句「hi」都留在草稿那一欄,遲遲不敢發出去。
時間是一個小時以前。
所謂智者不入愛河,我現在才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驕傲高冷如紀遠之,淡漠薄情如紀遠之,原來在感情一事上也會如此卑微啊。
還好還好,我隻是喜歡了紀遠之一點點,我隻是喜歡了紀遠之一會會。我想走就可以走,我可以不必回頭。
想到這裏,我將掃到手中的香煙灰燼又倒了回去,盡量維持原樣,然後默默退出了書房。
回到臥室,我又拔掉了浴缸的水塞,在熱水流走的旋渦聲中,給自己塗了一層厚厚的睡眠面膜。
從來沒有被人真心愛過的我,太知道如何及時止損了。
「沒有期待,便不會失望」
,我默默念叨著這句話,不知念到第幾百遍的時候,才終於睡著了。
7.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紀遠之已經不在床上了。
床的那一側還留有一絲溫度,表明他昨晚還是回房間睡過。
每天早上是他雷打不動的健身時間,估計是去外頭花園裏跑步了吧。
昨晚我沒定鬧鐘,已經比平時起得要晚了,又在床上蹭了一會兒,我才懶懶地爬起來,洗掉臉上的睡眠面膜,照例去廚房做早餐。
其實也不是不能讓阿姨做,但紀遠之這人比較挑剔,早餐一定要吃一個橘子,且橘瓣外面那層衣子必須剝掉,包括筋脈也是,一絲都不能留。
紀遠之連主臥都不願意讓阿姨進,這種事自然更不會讓阿姨做了。
為了做好妻子這個角色,我主動承擔了做飯這件事,並為此特意報了個廚藝班,久而久之,我做飯的手藝在圈子裏出了名,許多朋友找著藉口來家裏蹭飯,倒也替紀遠之做足了面子。
其實今天本可以不用給他做的,就像昨天晚上的洗澡水一樣,我不高興做就不做,紀遠之也不會說什麼。
他對我沒什麼要求,一如我曾經對他沒什麼期待。
一想到等會兒要跟他商量的事,我便還是照往常那樣做了。
紀遠之跑步回來的時候,早餐剛剛做好,我把剝好的橘瓣放在碗裏端上桌。
「都說過好幾次了,不用等我的,餓了就先吃嘛。」紀遠之在桌邊坐下來,順手把吐司盤子推到我面前,示意我先拿。
我替紀遠之準備早飯,而紀遠之不太忙的時候,一般也會把麵包抹上果醬再遞給我。結婚五年,我們說不上多麼蜜裏調油,但都各自盡著自己在婚姻中的義務,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現如今,平衡被突然出現的冉染打破了。
我知道,這段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
其實跟冉染也沒有多大關系,我早已預判,自己和紀遠之遲早會走到這一步的,不是冉染,也會有張染,王染。
根本原因在於,紀遠之不愛我。
以前我不知道紀遠之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樣子,但看過深夜燃盡的煙頭之後,我就知道了。
心裏忽然有些酸酸的難受,我收下吐司,把精心剝好的橘瓣推到紀遠之面前,淡淡地說道:「我們離婚吧。」
出乎意料的,紀遠之沒有很驚訝,他把一片橘子放進嘴裏,然後微微一笑,「是因為冉染嗎?」
出乎意料的人變成了我。
「嗯?」
紀遠之解釋:「是祁連跟我說的,他怕你誤會,讓我記得跟你解釋一下,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所以覺得沒有必要特意跟你說。」
是的,我不是那種針鼻心眼兒,到處亂吃飛醋的人。
紀遠之的公司裏,還有朋友圈都永遠不缺優質女人,但我從不問,也從不管,我知道紀遠之是一個有涵養的人,婚後亂搞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
但是……
「但是冉染不一樣啊。」我說,「她單身,又和你門當戶對,你還有機會可以把她追回來,我不想成為你們之間的障礙——」
紀遠之忽然「噗嗤」一聲笑,打斷了我的話。他起身走到我面前,屈起指節在我腦門上輕輕敲了敲,又皺起鼻子來聞了聞。
「我說這麼多年你怎麼從不吃醋,原來都把壇子在心裏埋著,釀啊釀啊,哇,如今釀出好一壇酸醋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家是賣醋的。」
他一邊開著玩笑,一邊揉了揉我的發。
你看,這個男人真是很難讓人不心動。
我撫了撫胸前狂跳的心臟,噘著嘴說:「我沒跟你開玩笑。我是覺得,你沒必要委屈自己跟我在一起,有了喜歡的人,就大膽追嘛,封建社會還能和離呢,何況這都什麼年代了。」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